七十年代甜蜜夫妻—— by流烟萝
流烟萝  发于:202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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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陆平洲把昨天洗澡换下来的衣服都搓了,程蔓看外面太阳好,把床单被罩都拆了下来,也是扔给他洗。
虽然每次都会戴套,但滚完后床单难免会湿,所以两人床单被罩换得挺勤。
至于谁来洗床单被罩,毋庸置疑是陆平洲,要不是他,两人哪需要这么勤换被单,半个月一次就很爱干净了。
陆平洲洗刷刷时,程蔓也没闲着,进厨房把排骨腌了,鱼则拿到外面杀掉,再剖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顺便刮掉鱼鳞。
夫妻俩忙到十点左右,谢子明提着酒和点心上门了。
陆平洲见了说他太见外,人来就行了,提什么东西啊。
谢子明一听就说:“那我吃完饭把东西提回去。”
陆平洲伸手拿过东西,呵呵道:“都到我手里了想拿回去,想得美。”
谢子明沉思片刻说:“看来我中午得多吃点,不然没法回本。”
“行啊,中午吃白菜馒头,份量管够。”
程蔓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两人真是幼稚鬼,拍了下陆平洲肩膀道:“你别听平洲瞎说,知道你要来吃饭,平洲天没亮就起床去了肉站,中午吃排骨溜肥肠,没到白菜馒头的地步。”
谢子明一脸感动:“就知道老陆对我好。”
陆平洲要吐了,没好气地说:“表情别那么恶心成不?”
谢子明扭头跟程蔓告状:“小程管管你们家老陆,说话忒不中听。”
程蔓又瞪陆平洲一眼,说道:“老谢怎么说都是上门做客的,你让一让。”
“听到没有?”谢子明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媳妇让你让一让我。”
笑闹间,三人进了客饭厅,谢子明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坐下道:“还是弟妹会收拾,客厅布置得真好。”
程蔓站在斗柜前泡茶,闻言说道:“卫生主要是他在打扫。”
“你们家干净是一方面,布置也是真的好…………”谢子明这会倒是正经了起来,语气里透着几分羡慕,“很有家的感觉。”
陆平洲听出羡慕,说道:“羡慕?让你媳妇过来呗。”
谢子明抿唇,起身从程蔓手里接过搪瓷杯,端在手上吹了口道:“我媳妇今年确实会来临江。”
陆平洲在谢子明后面接过搪瓷杯,并顺势往旁边让了让,留出位置给程蔓坐。听到这话,他眼里掠过一丝意外,笑道:“那感情好,以后你终于不用彻夜孤枕难眠了。”
谢子明神色却不见开怀,喝了口茶水觉得烫,靠在沙发背上,捧着茶杯继续道:“但她没答应过来住。”
陆平洲纳闷问:“来临江不住家属院,她准备住哪?”
“她考上大学了,临江大学…………”谢子明说着看向程蔓,“听说弟妹也收到了临江大学的录取通知?”
“嗯,年前收到的。”程蔓也很意外,“我跟她以后不是能成为校友?”
谢子明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她是我来之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今年过年,谢子明回了趟家,待了将近半个月,前两天才回到临江。
程蔓面露疑惑:“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谢子明顿住,眼里笑意渐渐消失,最后勉强扯了个笑容说:“她有些东西要收拾,过几天来。”
程蔓想她大老远过来,能带的无非是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几个小时就能收拾完,哪至于耽搁几天?
再想到谢子明刚才说她没答应过来住,程蔓不由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不过对谢子明的个人情况,程蔓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看,不太好下定论,更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转移话题,便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陆平洲分配到临江这边驻地第一年,就跟谢子明认识了,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但这些年关系一直很好。
谢子明的婚姻情况,他知道得比程蔓多一点。
但也就一点点,限于谢子明对她是一见钟情,并迅速展开追求。当时对方面临困境,才迫不得已跟他结婚。
婚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剃头担子一头热。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谢子明主动,她没来部队看过他,也没有主动打过电话,他写信回去总是长篇大论,她回信总是薄薄一张。
陆平洲看在眼里,说实话,他对谢子明的妻子印象不太好。
虽然谢子明当时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将她逼入困境的不是他,甚至他是拉她出火坑的那个人,而且结婚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
陆平洲觉得,婚姻不是儿戏,既然她点了头,婚后就应该好好跟他相处,这样若即若离,只会耽误谢子明一辈子。
偏谢子明这家伙平时精明得很,到感情上就昏了头,自己在这痛苦难过,却一个字不敢跟人说。
程蔓怕话没说好戳中谢子明的伤口,陆平洲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问道:“她又要来临江读大学,又不肯住到家属院来,她怎么想的?”
谢子明辩解道:“她只是不想麻烦你。”
“你要搞清楚,你们是夫妻,不是普通朋友,更不是陌生人!夫妻之间哪有麻烦不麻烦…………”陆平洲指着程蔓说,“你问我媳妇,她跟我住一起,指使我干活,觉得不好意思过吗?”
程蔓觉得用词不太对,说得好像她脸皮多厚一样,但现在不是挑刺的时候,说道:“你是我丈夫,我指使你干活干嘛要不好意思?”
“听到没有?”陆平洲伸手揽过程蔓肩膀,说道,“我们是夫妻,所以我们觉得住在一起天经地义,相处过程中,做事多的不会觉得自己吃亏,做事少的不会不好意思。老谢,你自己琢磨,你觉得你跟你媳妇之间是正常夫妻相处模式吗?”
谢子明哑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平洲也不催,只继续问:“以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你觉得你们的婚姻还能持续多久?又或者说,你想跟她长长久久过下去吗?”
谢子明面露苦涩:“老陆,我们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当初我喜欢蔓蔓,却畏首畏尾迟迟不敢行动,你是怎么劝我的?你说让我主动点,否则蹉跎下去,再过三年我跟她都熟悉不起来,三年后,说不定她已经跟别人结婚。”
陆平洲这个说的人不觉得,程蔓这个旁听的人却很惊讶。
她早知道陆平洲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她从不知道在相亲之前,他有畏首畏尾不敢行动的时候。
回忆起相亲时他说的话做的事,感觉挺积极主动的啊。
程蔓思考时,陆平洲继续说道:“当初你劝我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怎么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却怂了?”
谢子明依然靠着沙发背,但姿势不像刚才那样板正,背部微弯,看起来有些颓丧。
程蔓回过神,扯了扯陆平洲衣袖,示意他说话克制点。
陆平洲明白他的意思,缓和语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怂,你怕嘛,怕把人逼太狠,连一段婚姻关系都维持不住。可难道你继续这么踌躇不前下去,这段婚姻就能维持下去吗?老谢,你们不是结婚一两年,今年是第十年,这么怂下去,难道你想下一个十年,依然让她觉得,住过来是在麻烦你吗?”
陆平洲问完,不等谢子明回答便继续说:“不,可能等不到下一个十年,临江大学有那么多新生,未来四年里,谁知道她会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谢子明握着搪瓷杯柄的手突然握紧,关节透出淡淡青色。
陆平洲看在眼中,继续劝道:“当初你劝我主动,现在我也想用这些话来劝劝你,继续蹉跎下去,你得到的也只会是跟她渐行渐远,难道你真想十年后,她嫁给别人,生别人的孩子?”
谢子明想,她才不会嫁给别人,至于渐行渐远,他们哪里近过?
谢子明苦笑道:“你说的话我都明白,这次回来前,我也跟她谈过,希望她能办理随军,住到家属院来,这样我们能多点相处时间,但她没有答应。”
“她没有答应,你就没再提了?”
其实陆平洲觉得,既然十年都捂不热一颗心,不如早点结束这段感情。但听谢子明这话的意思,他肯定没办法轻易放下。
而且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谢子明,求而不得的对象是程蔓,他也可能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他没有劝谢子明放弃,想帮他出出主意。
谢子明叹气:“我没敢再提。”
陆平洲唇角微抽,想笑话他怂,却又忍住了:“你要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我告诉你,脸皮厚点,跟她磨,她一次不答应,你就提两次,两次不答应,你就卖惨,把自己说得可怜点,要是还不行……”
“还不行怎么样?”
“我建议你放弃,要么拖着等她提离婚,要么狠下心早点了断,自己提出离婚……”陆平洲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如果十年都换不来她一次心软……”
陆平洲没往下说,但懂的都懂。
谢子明拧着眉,低头陷入沉思。
陆平洲没再劝,抬手看了眼时间,起身说道:“我去做饭。”
程蔓觉得谢子明可能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会,连忙起身跟上,进厨房给陆平洲打下手。
中午吃饭时,三人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陆平洲和谢子明聊的基本是工作,偶尔程蔓插话,也会说些家属院里的事。
这顿饭总体氛围还行,吃完后谢子明没有多留,吃完饭后水果就准备离开。
程蔓想到他说酸豇豆味道不错,回去时把从家里拿过来的酸豇豆分了一罐给他,谢子明喜不自胜,一个劲说她比陆平洲大方,顺势告状:“你们刚处对象那会,他带回来的糕点,他连一块绿豆糕都不肯分给我,我都拿起来了,他居然都要抢走!”
陆平洲没想到他会翻旧账,没好气地问:“其他糕点你没吃?”
“吃了,但就一块…………”谢子明非常坦然,“而且我到现在都对你不肯分给吃的绿豆糕念念不忘。”
陆平洲觉得他就是欠的,并毫不留情将他赶出家门。
程蔓不好意思,将谢子明送到院门口,他挥挥手说:“我知道路怎么走,不用送了,弟妹你回去吧,不然老陆该在心里骂我了。”
谢子明说着转身,朝天伸手,摆动着离开。
回到家,陆平洲正在收拾客厅,他听到了谢子明的话,说道:“你别听老谢瞎说。”
程蔓坐到凳子上,双腿分开,双手撑在前面,仰头笑盈盈地看着陆平洲:“他瞎说了什么?你分他绿豆糕了?”
那倒没有。
程蔓继续问:“你为什么不分他绿豆糕?你没分他的绿豆糕,是我们相亲那次买的吗?”
陆平洲停住收拾碗筷的动作:“你今天问题很多?”
“对啊,我现在问题超级超级超级多哦!”程蔓点头承认,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平洲,“我不但好奇绿豆糕,还想知道我们相亲之前你是不是真的很犹豫,如果没有谢同志劝你,你会一直犹豫下去吗?”
她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陆平洲只好放下手头的事,说道:“绿豆糕是我们相亲那次买的,他劝我之前我的确有点犹豫,但并不是犹豫要不要追求你,而是担心我的追求太过突兀,吓到你。所以我不会一直犹豫下去,当我们再熟悉一点,我应该会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听着陆平洲的回答,程蔓觉得好神奇,她知道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她对他也是。但她并不知道在她犹豫是否要主动约他时,他也在为此辗转反侧。
程蔓身体前倾,脸贴着他肌肉紧实的腹部,抱住他的腰说:“陆平洲你知道吗?就算你当时没有主动,我也不会在三年内嫁给别人。”
或许就像他说的,等他们再熟悉一点,她会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也或许他们会错过,但那样的话,她应该会先专注学业,而不会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
当然,她心里很庆幸,他们都是幸运的人,身边有人推动,有人撮合,所以早早走到了一起,没有浪费光阴。
感受到陆平洲的手抚摸过头顶,程蔓毫无预兆地仰起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肯分绿豆糕给谢子明?”
因为她吃过绿豆糕,所以舍不得分给他、但陆平洲不想说,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今天的问题真的很多。”
程蔓:“……”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有红包,明天见……

第54章 上学了
过完元宵节, 就到了临江大学的报名日,当天陆平洲特意请了假,送程蔓去学校报名。
其实程蔓觉得不用那么麻烦, 学校离得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一小时左右, 公交快一点, 只是需要换。
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能搞定。
但因为她要带棉被和生活用品去学校,陆平洲怕她拿不了,所以还是请了假, 开车送她去报名。
至于为什么要带棉被和生活用品,则是因为临江大学大一有晚自习,下课都晚上八点多了, 公交已停,程蔓只能骑车回去。
程蔓骑车从芳草路国营饭店驻地家属院才四十分钟,她在饭店上班那会陆平洲都不能放心,现在车程增加到一小时, 陆平洲哪能安心。
虽然陆平洲能跟过去一样来回接送,但他也有忙的时候, 下个月就要去出任务。而且临江大学来回要近两个小时, 他每天上班就很辛苦, 再每天晚上来回奔波也太累了。
所以大学第一年, 程蔓打算住宿, 不过周三周四会抽时间回去一趟, 当然如果他愿意, 也可以来学校接她。周六晚上她会回去, 在家住两个晚上, 周一早上再去学校。
尽管这样跟异地恋都没太大差别,但谁让这时候交通不便呢,而且就一年,哦不,还不到一年。
临江大学上学期是二月底开学,六月底七月初考试放假,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半月。下半年九月份开学,今年一月底过年,一学期也差不多是四个半月。
算下来,她一年住校才九个月,平时周六日,五一端午国庆节还都可以回去,日子也不难熬。
因此,虽然陆平洲刚开始表示愿意每天晚上去接程蔓,但经过她的分析,也算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大不了他空闲时间一周多去接几次。
程蔓不知道陆平洲的小算盘,坐上车就开始小鸡啄米,她困啊!
虽然在住宿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想到开学后程蔓回家的时间就会变少,陆平洲心情就好不起来。
为了哄他,昨晚程蔓两点多才睡。
报名这事又是赶早不赶晚,今天早上程蔓七点左右就被闹钟叫醒了,半眯着眼睛刷牙洗脸,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骑自行车从家属院到学校最少要一个钟头,但开车很快,八点半不到,陆平洲就把车停在了临江大学的校门口。
临江大学正校门是四柱三间歇山式的牌坊,前后相对空旷。
但今天开学,各院系都安排了师兄师姐来迎新,有的搭了棚子,有的拉着横幅,摆几张桌子。而每个院系的迎新点前,都围着一大群人。
牌坊里外还有不少进出的人,有的全家出动,一人拿着一两件行李,有的孤身一人,扛着大包小包。
门口有志愿者,看到后者会帮忙搭把手,将人送到院系迎新点。
陆平洲开车过来的,两人不着急拿行李,下车后只陆平洲手上拿着个包,里面装的是录取通知书和报名需要的证件资料。
虽然程蔓是本地人,但她没来过临江大学,小时候是不敢跑这么远,长大后大运动爆发,她没进过任何一所大学。
这时候网络又不发达,去哪报名程蔓也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下车后,两人先找院系迎新点。
经济系的迎新点在牌坊里面,位置不算靠前,不过陆平洲个头高,视力也好,进牌坊后就带着程蔓径直走了过去。
跟其他迎新点一样,这里周围也都是人,不过负责迎新的师兄师姐站位相对分散,所以围得没其他迎新点严实。
两人走到一个师兄面前,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包围圈终于缩小到两个人,他们俩得以挤进去。
正好师兄在告诉前面的人报名点在哪,路线怎么走,两人就没开口,蹭着听了一会,搞清楚大致方向后,跟人道了声谢就走了。
那名师兄还在回答另外两个人的问题,听到这声「谢谢」有点疑惑,但没停顿太久,很快又说起其他注意事项。
其实报名点挺容易找的,因为新生都往那个方向去,路上也有指示标。
走了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只是报名点人有点多,排队时间不会短,程蔓不由问:“咱们要不要待会再来?”
陆平洲说道:“待会人肯定更多,除非下午三四点再来。”
程蔓沉默了,报名不止登记办手续,还要拿钥匙去寝室,三四点再来没人还好,要是人多,今天都不一定能搞定这些事。
而为了送她来报名,陆平洲已经请了一天假,总不能明天再耽误他一天。早知道人这么多,还不如明天来报名,反正有三天时间。
程蔓正想着,队伍动了起来,陆平洲往前走了好几步说:“其实报名速度挺快的,午饭前应该能轮得到我们,你要是觉得累,找个地方坐一会,待会再过来也行。”
程蔓摇头说:“算了,我们一起排队吧。”
陆平洲估算无误,他们在午饭前完成了报名工作,只是时间差不多十二点,程蔓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于是两人直接去食堂觅食。
今天开学,食堂里也很热闹,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队。
两人缀到队伍后面,程蔓问:“你上大学报名的时候也这样吗?”
陆平洲摇头:“我们学校人没这么多。”
“今天人是好多。”
虽然七二年到七七年,临江大学一直有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但刚才报名时,程蔓听到报名处的老师在议论,大致意思是今年好多新生,过去几年从没这么忙过。
程蔓开玩笑道:“可能真的是新年新气象。”
两人边聊天边排队,近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们。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荤菜都被打光了,剩下的全是素菜,而且还是煮得烂烂的青菜白菜。程蔓也就是肚子饿了懒得折腾,否则肯定不在食堂吃。
打好饭找到位置坐下,挟起白菜一尝,果然清汤寡水,盐味油味都没有,想到未来四年都要吃这样的饭菜,程蔓忍不住叹气。
陆平洲听见叹气声,问:“不高兴?”
“没有,我就是有点感慨。”
“感慨什么?”
“我们国家第九大菜系,果然名不虚传。”
程蔓长这么大,还真没怎么吃过食堂菜,她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家境算得上优渥,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工作体面挣得也多。
所以程蔓记事起,家里就请了保姆,他们兄妹都是早晚在家吃,午饭由保姆送到学校。
程蔓高中是重点,但跟电视剧里那种贵族高中很有差距,同学大部分是普通人,像她这样每天有保姆送饭的寥寥无几,这让她显得不那么合群。
那时候,她的外号是公主,但这外号并不是在夸她,而是指她跟其他屁民不一样。
屁民是给她取外号的男同学的原话,用意并非贬低自己,而是为了嘲讽她。
也有人喊她妈宝女,因为她干什么都需要母亲点头同意,上高中了,同学组团逛街吃饭看电影都是很寻常的事,但她一次都没参加过,理由也很简单,她妈妈不同意。
程蔓很难过,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合群,所以鼓起勇气向母亲提出不用保姆送饭,她可以吃食堂,但被母亲毫不犹豫拒绝。
她母亲认为食堂卫生堪忧,食物营养不够,非但不好吃,还不如保姆做的健康。而且她是学生,首要任务是抓紧学习,其他的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反抗无效,程蔓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妈宝女。
高中毕业后,程蔓为了脱离母亲的掌控,偷偷报了省外的学校,并顺利地瞒到了录取通知书下来。
出车祸那天,她跟母亲因为志愿填报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明明没有那么满意她,却又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母亲也不明白为什么家里安排好的路她不走,总想着往外飞。
争吵过后,她母亲指着门框让她滚。
她滚了,却没想到刚出小区,经过十字路口时碰到了一辆失控的轿车,她被碾到车轮下,痛昏过去后就穿了。
刚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程蔓总是想起前世的事,不知道她出事后父母会不会难过。
可能会吧,但这份难过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她从来都不是备受期待的那一个。
程蔓轻扯唇角,收回思绪,就听到陆平洲问:“第九大菜系是什么?”他只听说过八大菜系。
“嗯……”程蔓犹豫了下说,“第九大菜系是学校食堂菜,以难吃出名。”
跟上辈子比起来,程蔓这辈子可以说是吃食堂长大的,小时候家里、机械厂食堂和国营饭店轮流吃,初高中常吃学校食堂,结婚后三餐也基本在驻地家属院食堂里解决。
在她吃过的这些食堂里,临江大学二食堂能保二,跟她高中食堂争第一。
陆平洲:“……”
虽然觉得程蔓的形容有点古怪,但评价倒是很准确,他也觉得这个食堂饭菜不好吃,便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程蔓心态良好:“去其他的食堂看看吧,临江大学这么多食堂,应该不至于找不出好吃的?”
也是个办法,陆平洲想。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拿行李。
程蔓东西不多,就两床厚棉被,一身衣服,以及牙刷牙膏、桶盆和暖水瓶等生活用品。棉被是用大编织袋装的,陆平洲一个人就能拿,桶盆和暖水瓶也在她手上,程蔓就拿着报名时他拿的包,和装衣服的小袋子。
东西不多,只是宿舍离正门有点远,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宿舍从外面看挺漂亮,典型的老建筑,年纪比王秋梅同志都大,不过修缮得好,灰墙红窗,推窗望去,能看到成片盛开的红缨,属实是文艺青年的心头好。
站在宿舍楼下往上看,程蔓也觉得环境好,但等走进宿舍,她的心就凉了一截。
宿舍里面非常窄,就十来个平方,窗户左右各摆着一张架子床,上下铺那种。床中间窗户底下并排摆着两张书桌,床尾各摆着一张书桌,再过来两边各摆着两个狭窄的木衣柜,门上都带着锁。
要说环境,其实不算特别差,该有的都有,四人间小是小了点,可大房间住的人也会多点,可能八个,也可能十二个,其他方面不说,人际关系肯定复杂。
因此,虽然大小有点落差,但进门的几秒时间里,程蔓迅速调整好了心态,站在门边看了一圈后,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进门左边的书桌上。
四张桌子,就这张上面没放东西,床也一样,就一张空着,也是左边的上铺,柜子也一样,三个上了锁,一个敞开着。
不过房间里没有人,可能是出去吃饭了。
程蔓心里想着,对将编织袋放到地上的陆平洲说:“我去走廊尽头看看有没有水房,打点水过来擦床。”
虽然报名当天不禁止男同志进女宿舍,但陆平洲一个大男人,总归不好乱跑,尤其水房通常挨着浴室厕所。
所以陆平洲没抢这活,嗯了声看着她出门。
水房浴室和厕所确实紧挨着,厕所在最外面,程蔓没去看,只去中间的公共浴室瞄了眼,里面跟宿舍差不多大,用木板隔出了四个洗澡的隔间。
程蔓猜测走廊另一边也有公共浴室和厕所,两边大概以楼梯为分界,但一排近七八间宿舍,一个宿舍四个人,将近三十人,抢四个洗澡隔间,她很怀疑春秋洗澡会打架。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时候宿舍条件确实只能这样,先住着吧,反正最多一年,明年不上晚自习,她就不用住宿舍了,最多中午来午睡。
水房倒是还行,沿墙壁修建者水槽,水龙头有十来个,对应三十人差不多够了,不过水房里没热水,可能要去其他地方打。
接好水,程蔓端着水盆出去。
刚出门,她就看到陆平洲站在宿舍门口走廊上,看到她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碰头后接过水盆道:“你舍友回来了。”
“都回来了?”
“有两个人。”陆平洲说道。
程蔓点头嗯了声,在陆平洲之前进门,迅速扫过里面两人。
两人看着都不算小,应该有二十多人,一个穿着深蓝色迎宾领外套,一个穿着红格子棉袄。
前者个头挺高,至少有一米六五,短发,身材瘦削,气质沉静。后者个头比程蔓矮几厘米,估计在一米六左右,也不胖,但脸蛋圆,脸上笑眯眯的,看到程蔓语气热络道:“你就是程蔓同学吧?”
“你认识我?”程蔓面露迟疑。
红格子棉袄神色尴尬,指了指陆平洲说道:“刚才听你爱人说过。”
程蔓反应过来,脸上也热起来,但她怎么说都在国营饭店干了几年,在妇联上班也时常需要交际,很快调整过来,笑道:“刚才我去打水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你们是吃饭回来吗?”
“难怪,我们吃饭回来看到他吓了一跳,听他解释是你丈夫才反应过来……”红格子棉袄看看程蔓,再看看陆平洲,笑眯眯道,“你们俩看起来很般配。”
程蔓笑:“谢谢。”
抬头去看陆平洲,显然他听到这话心情也不错,唇角微微翘起,将盆放到书桌上,拧干毛巾道:“我上去擦一下床板。”
说着走到床边,指了指程蔓下铺问:“这是你们的床铺吗?能不能掀开一下,我上去可能会弄脏。”
虽然床边有梯子,但宿舍里全是女同志,他肯定不好脱鞋,脚底灰尘可能会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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