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by栗银
栗银  发于: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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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喧嚣皆不入耳,满脑子都是姚泰得?手了?没。
其实他拉姚泰上贼船,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背锅的。
若事成,五万两轻轻松松到手。
若不成,他也能全身而?退,不沾半点嫌疑。
可以说,八字胡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可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终究是棋差一着?。
御林军踩着?沉重而?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进药房,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八字胡。
八字胡只觉得?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后背一寒,猝尔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的几个御林军。
八字胡做了?亏心事,正心虚着?呢,登时脑中警铃大作,丢了?扇子就往药房最里面走去。
药房有个后门,那个人给?他安排的逃生路线也在后门口。
所以只要他提着?一口气冲出后门,就能逃出生天了?。
却不想他一个手不提四两的弱鸡大夫,论速度如何能与御林军相提并论。
八字胡隐约记得?自?己只跑出去三四步远,就被钳住双手,死?死?摁在地上。
这、这么快的吗?!
他跑路的时候,御林军分明还在门口来着?。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在一众同僚震惊的注目下?被御林军提溜到一间屋里关押起来。
旁边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御林军,饶是八字胡满肚子坏水,也还被盯得?头皮发麻心口直跳。
仗着?御林军没明说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八字胡大喊冤枉,哭嚎声连被关在隔壁的花匠都听得?一清二楚。
花匠:“......”
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蠢货,无论如何也不会选他。
山羊胡、八字胡还有不幸暴露的密探各有各的后悔,却只能被绑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和御林军大眼瞪小眼。
苏源得?知皇庄上所有的潜藏威胁尽数落网,让人给?赵修远送去故事书后,便开始拟写奏折。
此?事非同小可,苏源直接给?奏折打?上“急奏”的标签,猩红的记号一目了?然。
至于内容,除了?陈明扶桑密探和太医之间的肮脏勾当,苏源还想弘明帝自?请罪。
第一罪:以下?犯上。
违背皇家小祖宗们的个人意愿,用绸布缚住他们的手脚。
第二罪:冒犯皇嗣。
为了?让山羊胡暴露马脚,自?作主张以小皇孙为饵,引其踏入陷阱。
虽然苏源这么做的理由十分、非常、特别充分,大多数人在经过深思熟虑后都会这么做,可还是得?报备一下?。
以免被“有心人”捕风捉影,成为构陷、攻讦自?己的理由。
苏源献上牛痘,本?就又立一大功,很难保证没人眼红,想要拉他下?去。
而?今正值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差错。
拟好急奏,苏源并未让人立刻送走,而?是暂时积压在案头,待明日一早再送回城去。
至于原因......
当然是为了?钓鱼啦!
......
从?午时到翌日清晨,这群人拢共被关了?好几个时辰。
期间不是没人闹腾过,被御林军狠狠教?训了?一顿,打?得?吱哇乱叫,又拿臭袜子堵了?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人不信邪,挨了?一次打?还不够,消停一会儿又继续闹腾。
然后就挨了?一顿混合双打?。
这简直是两倍的快乐,那些人蜷缩在角落里,流下?激动的泪水。
午夜时分,御林军谨遵苏源的命令,一个盹都不敢打?,烁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两个太医和八个密探。
眼皮子直打?跌,却硬是被御林军盯得?不敢睡觉的太医&密探:“......”
好容易捱到下?半夜,御林军忽然动了?。
并非跟他们动手,而?是双手揣胸前,往墙上一靠,闭眼睡去。
扶桑密探狠狠松了?口气,静默片刻后确认御林军是真睡着?了?,开始琢磨脱身的办法。
使出牛鼻子老劲,总算弄断了?束手束脚的绳索,扶桑密探正准备杀了?御林军以泄愤,倏地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耸着?鼻子轻嗅两下?,眼里爆发出精光——小伙伴来救他了?!
这股浅淡得?几乎闻不到的香味,是扶桑王室特有的一种迷香。
普通人根本?闻不到它的味道,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密探才能觉察出来。
而?这种迷香的功效十分强劲,可以迷倒十头牛。
最最特殊的一点是,凡被它迷倒的人,醒来后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就跟从?未被迷晕过似的。
正想着?,面前出现一个身高四尺五的黑衣人。
扮作花匠的扶桑密探快步上前,按捺着?狂喜低声问:“是扶桑王让你来救我的吗?”
黑衣人并不言语,只默默伸出一只手。
花匠对小伙伴毫无防备之心,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到黑衣人手里。
——这黑衣人武艺了?得?,尤其是遁逃和隐匿身形的本?事,在所有扶桑密探中位列第一。
由他出面营救,更让花匠确定了?扶桑王对他们这些不远千里潜伏在靖朝的密探的重视。
而?就在这时,手腕内侧传来蚂蚁叮咬一般的痛感。
咧开的嘴角陡然僵住,花匠满面不可置信:“你......”
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浑身麻痹口不能言,抽搐着?跌倒在地。
花匠一双眼死?死?瞪着?黑衣人,几近脱眶,内里全是怨毒。
黑衣人上前一步,无需蹲身,只稍微弓腰就能和花匠平视。
两双眼直直对上,一盛怒一死?寂。
片刻后,黑衣人粗噶着?声音开口:“八公主对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任务失败很不满意,这次更是成为了?瓮中之鳖,特让我来送你们上路。”
说着?,在花匠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缓缓从?身上掏出一根两指粗细的绳索,走到他的身后。
粗糙的绳索绕过脖子,以向上的角度猛然收紧。
花匠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又因自?身比黑衣人高了?半个脑袋,一双腿软塌塌地垂在地面上。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花匠可以清晰地听到下?颌骨碎裂发出的“咔嚓”声。
剧痛,且窒息。
偏生他四肢麻痹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动作,一步一步剥夺他生的权利。
花匠看到倚着?墙入睡的御林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求救声。
救、命......
可惜御林军吸入过多迷香,早已昏睡不醒。
黑衣人桀桀笑:“公主让我转告你们,虽然你们行动失败,但?好歹也给?靖朝皇帝添了?堵,便留你们一具全尸。”
说完,手指再次收紧。
花匠眼珠暴起,上面布满血丝,舌头也不自?觉地伸得?老长。
距离窒息而?亡只差一步之遥。
黑衣人无比享受地看着?这一幕,花匠这副犹如砧板上的鱼肉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奉公主之命宰掉的小子。
幸好他去得?及时,没让那小子告密成功。
不过就算告密了?也没关系,公主已经打?算再次出手。
“砰——”
就在黑衣人思绪飘远,花匠即将断气的前一刻秒,房间的门窗应声而?破。
几十名御林军手持长剑,直奔黑衣人而?去。
就连那睡得?死?沉的御林军,也都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趁黑衣人不备,一剑刺穿他的肩胛骨。
花匠:“???”
黑衣人:“!!!”

御林军突然袭击,打了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
黑衣人一把丢开?花匠,身形一晃,硬生生将长剑从肩胛处抽.出。
血腥味砰然炸开?,顷刻间盖过迷香的浅淡气味。
负责看守花匠的御林军左中郎孙玉韬颇为嫌弃地甩了?下?剑,年轻俊朗的面?孔上平添几分邪气。
抬手一招:“既然来了?,就留下?做客吧。”
语毕,御林军蜂拥而上,朝黑衣人的要害攻去。
黑衣人能被扶桑王还有他口中的八公主委以重任,自身能力显然不容小觑。
他仗着个头袖珍,猴儿似的穿梭于人群中,灵巧地闪避着御林军的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明明御林军在人数上占优势,也没能伤到黑衣人,只在对方身上留下?几道划伤。
他们从屋里打?到屋外,御林军随机应变,直接开?启车轮战模式,势必要将?黑衣人耗死在这皇庄上。
黑衣人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绿豆眼里爆发出嗜血的光,招式愈发凌厉。
御林军寸步不让,很快就摸清了?黑衣人的招式,能准确判断出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来我往之下?,黑衣人很快落入下?风,身上的血腥气愈加秾稠。
......
花匠面?条一样躺在地上,只一对眼珠可以转动。
他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执拗地盯着门口,期待能看到黑衣人的惨状。
从小伙伴到切骨之仇,仅仅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孙玉韬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不时往外看一眼,关注战况的同时还有心情欣赏花匠怨毒的表情。
他是个促狭的,摸着下?巴啧啧道:“你瞧瞧你现在,真还挺惨呢。”
“为了?你家主子拼死拼活,命都?可以不要,最后?却被当成无用的垃圾,随手处理掉。”
“不像我们,我朝陛下?宽厚仁慈,爱民?如子,对待咱们这些下?属更是温厚贴心。”
“便是真有人犯了?错,也是按规矩领罚,绝不可能像你这样。”孙玉韬从上至下?扫了?花匠一眼,“被勒断脖子而死。”
明知道孙玉韬是故意?为之,明知道他在挑拨自己和扶桑王的关系,这些话还是化?作一根刺,深深扎进花匠的心里。
是啊,他为了?扶桑王的大业,远离国土奔赴他国。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做着低贱的活计,譬如花匠,譬如公共茅厕清洁员。
吃不饱穿不暖,被人使唤被人轻贱,受尽苦楚,还要多次奉八公主之命出生入死,试图在靖朝搅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结果呢?
八公主高高在上地派来亲信,赐给他一根麻绳。
就好比主人家抱回一只大犬,大犬忠心耿耿,多年如一日地为主人看家护院,为此不惜伤痕累累。
某一天主人家觉得它?没用了?,就将?它?一脚踢开?,弃如敝履。
这样值得吗?
花匠的眼珠仍旧盯着门口的方向,内里满是彷徨迷惘。
而实?际上,当他扪心自问的这一刻,就已经知道的答案了?。
眼珠转动一圈,看向孙玉韬。
这一切都?是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对吗?
孙玉韬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疑问,低声笑了?下?:“我朝人才济济,群英荟萃,便是不慎着了?你们这些终年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的道,也绝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
就是默认了?。
愤怒、绝望之余,花匠的心底又升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痛快。
他们棋差一着,傻愣愣地踏入靖朝人设下?的陷阱里,难保不会再有人中计。
左右靖朝大军已南征,撇开?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倘若两国真要硬碰硬,扶桑国是半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八公主近日才会让他们行动起?来,妄图以太子、以皇室宗亲绊住靖朝皇帝攻伐的步伐。
可惜啊,扶桑王终究是自视过高,像极了?靖朝“坐井观天”故事里的青蛙,愚昧可笑至极。
自以为伪造出仙女转世的传言,就是真天命所归了?。
花匠忽然张大嘴,仰面?无声大笑。
癫狂的模样唬了?孙玉韬一跳,“嚯”地蹦出两步开?外。
想着要不要拎个太医过来,毕竟苏大人再三叮嘱,此人另有他用,暂时不能让他死了?。
踟蹰之间,屋外骤然响起?一声惨叫。
粗噶的声线,一听就是那黑衣人的。
孙玉韬也顾不上花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
黑衣人在御林军车轮战的攻势下?,已接近强弩之末。
眼看着自己被一步步逼退到墙边,黑衣人一剑挑开?御林军,转身就要翻墙逃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身后?传来迅疾的破空声。
长箭裹挟着绝对强势的力量,在黑衣人惊愕回首之际,再次穿透他另一边的肩胛骨。
箭头从后?肩穿肉而出,沉甸甸钉在了?砖石上,深入一寸之距。
黑衣人的惨叫正源于此。
孙玉韬刚走出门,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一袭青色长袍,端的是衿贵儒雅,又有着青竹般的挺直高洁。
孙玉韬眼神晃了?晃,龇牙吸了?口气。
犹记得苏大人刚入朝为官时就是这副模样,一晃十二年过去,好似时间在他身上施加了?停驻魔法,他的模样从未改变过。
苏大人他都?不会变老的吗?!
细纹白发还有秃头何?时才能找上他?
嫉妒.jpg
心下?腹诽,脚步丝毫不敢停顿,径直迎上苏源:“大人,人已经抓住了?。”
苏源还没睡下?,衣衫发束依旧一丝不苟,温润眉目间暗藏锋利:“可有人员伤亡?”
孙玉韬一直盯着呢,对答如流道:“只有受伤,并无身亡。”
苏源放下?心:“太医已经在隔壁候着了?,你待会儿安排他们过去处理伤口,至于这些人......”
眸光从黑衣人的身上掠过,轻描淡写道:“折去他的手脚,暂且关押起?来,天亮后?押送回城。”
这人就是个大杀器,好容易设局捉住他,还有很多疑问亟待解答,万不能让他跑了?。
孙玉韬脸色一肃:“是,大人!”
苏源淡然笑了?笑:“今晚你们的表现都?很好,本官会如实?向陛下?陈明,熬了?这么久,回头早点?休息。”
孙玉韬自是满口应下?,目送着苏源走进关押花匠的屋子。
迟疑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两刻钟过去,花匠体内的麻痹毒素已经散去小半,脖子以上的部分可以自由活动。
待看清苏源的脸,花匠瞳孔收缩了?一瞬,失声道:“是你?!”
纵使苏源满腹疑窦,也清楚此地不是细究的地儿,更何?况审问细作非他职责所在,没必要自寻麻烦。
苏源心思流转,淡声道:“可有什?么想说的?”
花匠声音嘶哑:“你想知道什?么?”
苏源只盯着他,并不言语。
花匠一时摸不清苏源的想法,是打?算就地要了?他的性?命,还是另有他用。
但谁都?不想死,更遑论刚从阎王殿逃出生天的花匠。
他知道自己处于被动,也不拿乔:“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苏源嘴角轻动,一双眸漆不见?底,昏暗中看不清深处莫测的情绪。
孙玉韬看在眼里,隐约猜到苏源的打?算,默默退到他身后?,做一只安静的美男子。
苏源慢条斯理地问:“什?么条件?”
花匠蠕动嘴唇:“我想活!我不想死!”
苏源:“梦里什?么都?有。”
花匠:“......”
坏事做尽,哪来的资格跟他谈条件?
苏源冷嗤一声:“加上刚才那个,共有九人,总有人愿意?无条件招供。”
原以为这人差点?死在黑衣人手里,多少能学乖。
看来是他太想当然了?,这种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太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说罢,苏源作势要走。
花匠急了?:“我知道八公主是谁,知道是谁策划的痘疹事件,更知道你家的那个奴才是怎么死的!”
苏源扯唇:“一个奴才罢了?,你若以为能用他威胁到本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至于前二者,想必多的是人愿意?回答。”
花匠总算意?识到苏源的油盐不进,在苏源出门前急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说!”
苏源脚步顿住。
花匠脸色一松,用最真诚的语调说:“只要你们灭了?扶桑,就算是为我报仇了?。”
苏源观察他的神情,信了?一半,并不敢全盘相信,只吩咐孙玉韬:“把他跟那个黑衣人关押在一起?。”
“是,大人!”
孙玉韬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把中了?毒的花匠捆起?来,丢到黑衣人身边。
似乎觉得这样不满意?,还非常贴心地给他俩摆出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更有利于加深感情。
简直妙极!
孙玉韬拍了?拍手,朗声笑着离开?。
花匠:“......”
黑衣人:“......”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
起?初黑衣人仗着花匠半身麻痹,硬生生咬下?他脸上一块肉。
后?半截花匠体内毒素散尽,仗着黑衣人流血过多,体衰无力,直接把他的耳朵咬了?下?来。
两人虽然被捆着手脚,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把对方咬得鲜血淋漓。
眼看着快要血尽而亡,孙玉韬掐着点?进来,把两人分开?。
花匠早在一个时辰的折磨中几近崩溃,那些小盘算也都?不翼而飞。
所以当孙玉韬出现,花匠龇着牙痛哭流涕,丁点?儿谈条件的心思都?没了?。
孙玉韬看着俩人的惨状,对苏源的敬畏更上一层楼。
苏魔头,不愧是你!
......
天亮后?,自有御林军把十一人塞进马车里,直奔皇城而去。
苏源在黑衣人被捕后?就回屋补觉了?,然心里存着事,睡得也不怎么踏实?。
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多时辰,就从梦里惊醒了?。
他又梦到了?陈正的样子。
被一根绳索吊在房梁上,眼珠充血舌头伸长,颈骨呈断裂状态。
陈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声嘶力竭地问:“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眼睁睁看我被人杀害,却不救我?”
苏源梦醒后?,倚在床头又惊又怒。
不论收买陈正的人是谁,陈正背叛主家是事实?。
白纸黑字写着的证据,谁也抹灭不去。
至于不救陈正,更是无稽之谈。
苏源遭逢变故,又得知仆从背叛,心情正复杂着,哪会想到陈正会一夜之间被人灭口。
“笃笃笃——”
敲门声将?苏源从负面?情绪中拉扯出来,重回现实?。
苏源抬手抹了?把脸,吐出一口浊气。
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强行忘记梦里的一切,掀了?被子起?身。
“进。”
御林军推门而入,见?苏源正在屏风后?更衣,自觉低下?头:“大人,急奏和细作已一道送回京中,药房那边有几位太医受了?惊,高热不止。”
苏源:“.......”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起?起?何?时才能终止?
关押细作的小院就在药房附近,估计他们夜里听到了?动静,事后?又给御林军处理伤口,承受能力太弱,惊厥高热也是意?料之中。
“可还有无恙的太医?”苏源将?腰带缠上,随口问了?句。
“有的,只剩一位太医安然无恙,属下?来之前他正在给其他的太医施针。”
想着种痘点?里的小祖宗还需要太医全程跟踪,御林军不知如何?解决,特来禀报苏源。
苏源一整宽袖,从屏风后?绕出来:“本官知道了?,眼下?种痘点?的情况还算稳定,且先让太医好好养病,尽早恢复罢。”
御林军替太医道了?谢,躬身退下?。
苏源倒了?杯隔夜的凉茶,喝完后?揉了?揉眉心,去玉米地转了?一圈。
早间的空气清新怡人,站在田埂上放目远眺,滞塞在胸口的情绪也得以缓解。
眼见?厨房的烟囱里飘出炊烟,苏源这才折返回去,准备用早饭。
用完早饭,又例行检查孩子们的身体情况。
昨夜的动静并未惊扰到这些孩子,当看到苏源出现,全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高呼:“故事大王来啦!”
苏源不禁失笑,轻声细语地同他们说话。
一个太医委实?有些忙不过来,百来个孩子一一检查下?来,累得脸色发白两眼发直。
苏源让他回去好生歇着,自己也慢悠悠地走回去。
一切似如往常,都?在奔着好的方向发展。
却说皇庄的引蛇出洞、瓮中捉鳖行动圆满收官,京中的情况却不太美妙。
自从赵惇感染痘疹,赵澹就奉弘明帝之命在宫中展开?调查。
虽说没多大动静,但宫中哪个不是人精,结合前几日东宫封锁的“传言”,当下?便有了?各种猜测。
有说东宫遇刺,这些天的动静是为了?追查刺客。
有说东宫遭窃,丢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太子所为正是为了?抓住这小贼。
宫里众人东猜西疑,议论纷纷,搅得满宫上下?人心惶惶。
就连朝中也有大臣有所耳闻,还有御史列出一系列罪名弹劾了?赵澹,光看那架势,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赵澹顶着众人猜疑的目光,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他也不想这样兴师动众,可谁让扶桑人太过狡诈,称之为狡兔三窟也不为过。
这边刚查到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不过转瞬之间,那证据就堙灭无踪,再无可寻。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搞得赵澹满头包。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手底下?的人在几天夜以继日的辛劳后?总算有了?新的发现。
赵澹的手下?动作很快,没等对方消灭证据,就已将?人证物证悉数拿下?。
当赵澹看到那所谓的证据,陷入良久的沉默。
原因无他,这件证据明明白白地指向他的发妻,太子妃郁氏。
赵澹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一如了?解赵琼那般,赵澹自认为非常了?解郁氏。
当初弘明帝选郁氏做太子妃,便是看中她温顺娴静,颇具国母风范。
且郁氏的娘家世代书香,人人品性?端直,无一阿谀奉承的小人。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郁氏,又怎会和扶桑国搅和到一起??
再者说,就算是郁氏所为,赵惇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虎毒不食子,光是血脉这一点?联系,她就绝不会对赵惇下?手。
以上种种,越发坚定了?赵澹的观点?。
甚至在他的心里,马氏的嫌疑都?比郁氏大得多。
奈何?他查不到马氏这么做的动机和证据,即便有临公公那天的话,也无法作为定罪的证据。
刚要再派人详查,弘明帝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弘明帝勃然大怒,不顾赵澹的劝阻将?郁氏单独关押起?来,并一怒之下?将?赵澹逐出御书房,罚他禁足三月。
这下?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和太子之间产生了?不可化?解的矛盾,赵澹的储君之位摇摇欲坠。
其他皇子观望了?两天,发现这期间弘明帝一次都?没传召过太子,更是亲自批阅奏折,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们在朝中大张旗鼓地拉拢朝臣,与宗室皇亲交好,以期得到他们的支持。
朝臣们以为陛下?会出言训斥他们,结果却没有。
这让众人彻底相信太子失宠了?。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往日自称是中立派的官员,纷纷倒向各个皇子,为自家主子谋取利益。
短短几日,朝中一片乌烟瘴气,可把纯臣还有太子拥趸气坏了?。
这天,弘明帝着一身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臣子们菜鸡互啄。
帝王神情莫测,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整个早朝不出意?料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临公公甫一宣布“退朝”,弘明帝便面?无表情地离开?。
乘龙撵回到御书房,弘明帝坐在御案后?头,许久一言不发,亦没有任何?动作。
殿内静得闻针可落,临公公悄没声地压低了?脑袋,努力降低存在感。
不多时,一道通传声打?破寂静:“陛下?,御林军左中郎孙玉韬求见?。”
弘明帝手指轻动了?下?,缓缓抬起?头:“宣。”
几息之后?,孙玉韬入内,行叩首礼。
弘明帝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起?来吧。”
孙玉韬道一声“谢陛下?”,起?身后?将?急奏高举过头顶:“陛下?,这是苏大人呈给您的急奏。”
弘明帝一个眼神过去,临公公小跑着接过急奏,再交给弘明帝。
弘明帝打?开?,逐字逐句地阅览。
越往后?看,呼吸越是粗重。
思及自己的身体,弘明帝长吐一口气,面?色如常地继续往下?看。
看完最后?一列,弘明帝合上急奏,闭眼又睁开?:“人呢?”
“属下?以根据陛下?先前的吩咐,将?人送往大理寺秘密关押,除大理寺卿外,大理寺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弘明帝点?了?点?头,语气里带上三分无奈:“你且回去继续保护他们,再跟苏爱卿说,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不会怪罪他,让他好好干,朕等着他回来。”
孙玉韬虽不知苏大人在急奏中说了?什?么,但以上足以表明陛下?对他的宠信。
“属下?遵旨,定将?陛下?之言如实?转告给苏大人。”
弘明帝嘴角上翘几分,余光瞥见?随侍一旁的宫人,又迅速下?压,让孙玉韬离开?。
“来人,传赵贺进宫。”
两刻钟后?,赵贺出现在御书房。
弘明帝挥退众人,连临公公都?没留,谁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赵贺离开?时神情凝重,像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有大聪明联想到不久前离开?的孙玉韬。
隐约记得和孙玉韬一起?离京的除了?苏源,还有皇室宗亲家的孩子。
他们按捺不住好奇,跑去苏家和宗亲那里打?听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可惜弘明帝一早就下?了?封口令,谁也不敢忤逆君意?,一问三不知,再问直接借尿遁。
大聪明们:“......”
又连过三日,大聪明们依旧什?么都?没探听到。
弘明帝却不同,他收到了?赵贺递进宫的扶桑密探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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