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by松间明月
松间明月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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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报说六皇子过来了,众人都向门边看去,接着就看齐博从外面走进,和各位娘娘都见过礼后,方笑着道:“内务府那边有事,耽搁到现在。”
皇后见他身上披着件雪褂子,上面沾了零零星星的白,便诧异道:“怎么?外面下雪了?”
齐博道:“下了好一阵儿,就那么零零星星的,天气倒是暖和。”
景妃笑道:“咱们在这里说话,竟然不知道这事儿。皇后娘娘先前不还说等头一场雪下来,要去御花园看梅花吗?不如这就过去吧,前儿我从园子里出来,那梅花就开了几枝,这会儿想必开得更多了。”
一句话说的皇后也动了游兴,便站起身道:“恰好苏姑娘也在这里,你还没去御花园逛过吧?索性今儿带你去看看。”
齐博笑道:“这主意好,儿子也要厚颜求母后疼爱,跟着你们一起过去赏梅,若是有那开得好的梅花,折两枝给我回去插瓶,就更好了。”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御花园鸣冤
舒妃笑道:“偏你这么个风雅人就爱这些事,我不信你那睿王府后面的花园没有梅花。”
齐博笑道:“我那里的梅花哪里能和御花园这些几十上百年的老梅树相比?”说完又对苏兰心道:“正好,你也折两枝回去,送一枝给你爹,上次苏州采买,苏老爷帮了我不少忙,这些天我太忙碌,没去府上,别让他以为我过河拆桥,就把他忘了,过些天抽出空,我一准儿去看他。”
苏兰心心想打住,六皇子您赶紧给我打住吧,我爹那么个商人还值得你这么惦念?您这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生怕皇后不把我往死里整治是不是?
心中想着,可不敢这么拒绝的这么直白,只好强笑道:“王爷言重,家父当日也没帮上什么,王爷政务繁忙,不必将这点小事儿放在心上。”
齐博早习惯了她这种退避三舍的客套,闻言也不纠缠,只是看了她面前的点心盘子一眼,伸手抓了一块,一面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吃点心吗?怎么今儿不吃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母后这里的点心是最好的,不吃白不吃。”
苏兰心的脸“刷”一下就成大红布了,心里泪流成河:王爷,我知道我是吃货,可您能让我在皇后和两位皇妃娘娘面前保留一点儿矜持吗?你这么一说,我无地自容了好吗?
皇后和舒妃景妃却都笑起来,皇后便对齐博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拿出来说?看人家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无妨,苏姑娘喜欢的话,本宫让他们准备些,等你出宫时带几盒家去。”
苏兰心:……所以她这吃货名声就是坐实了对吗?
即便在百花凋零的冬日,御花园也依然是好景致,小桥流水,亭台假山,尤其此时那雪渐渐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平添几分萧瑟之感。
“母后,儿臣已经吩咐她们在前面凝绮亭铺了坐垫,准备了热酒点心,那里赏梅也是最好的,推开窗子,便是一片白雪红梅,大雪纷飞红梅热烈,恰是人间最美的景致。”
齐博扶着皇后,身边太监打着大油纸伞遮住母子两人。听了他的话,皇后就笑道:“也好,难为你想得周到,咱们就去凝绮亭吧。”
一面说着,就到了凝绮亭,果然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十几个宫女悄悄侍立在那里,看见皇后等人,都纷纷跪下,动作之整齐,让苏兰心叹为观止。
“咱们先陪母后和两位娘娘坐一会儿,之后就去折梅花,这园里有数十株几百年的老梅树,枝干虬结可漂亮了。”
齐博凑在苏兰心面前小声说着,只说得苏兰心眼泪都快下来了:对六皇子的有意亲近,她是迎合也不是拒绝也不是,简直难为坏了,想起当时家中两个妹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苏兰心这会儿恨不能把她们换过来。
好容易在位子上坐下来,就听舒妃笑着问道:“刚刚六皇子有意落在后面,和苏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
她是说者无心,苏兰心却是脸都吓白了: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心里不管怎么想,表面上是一定要装一装糊涂的,如今舒妃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是将自己和齐博的问题摆到了台面上一般。
却见齐博满不在乎笑道:“没什么,就是说我们等会儿吃完点心,便下去折梅花,舒妃娘娘想要什么梅花?您说一声,待我帮您折来。”
“帮我折一只白梅花吧,我爱白梅的清新淡雅。”舒妃笑呵呵道,说完就听齐博干脆道:“好。走,咱们折梅去。”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苏兰心说的。
“急什么?”皇后摇摇头:“看看这雪能不能再小一点儿,也让苏姑娘吃点东西再去。”
“母后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啊,天生麻烦不断的,当日在府里刚见她时,就是她们后院出了事儿,接着新平侯府,等到金陵,舅舅家的宝贝也丢了,所以不能在这里久坐。”
齐博哈哈笑着,苏兰心都让他气哆嗦了:见过颠倒黑白的,没见过这样颠倒的,齐博你个混蛋说话也该摸着良心,新平侯府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趁着我生日跑去我们家耍无赖,我会去管那档子事?还有去金陵,那是你舅舅丢了宝贝,和我有一文钱的干系吗?
正愤怒不平,就听外面猛然起了争吵声,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别拦我,我要去见皇后娘娘,我有天大的冤情要向娘娘诉说。”
“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这么没规矩。”
皇后面色一沉,淡淡吩咐了一声,于是她身边宫女樱桃便匆匆出了亭子,不一会儿回来禀报道:“娘娘,是芳嫔的陪嫁宫女,这会儿正在外面叫嚷,说是要请皇后娘娘替芳嫔伸冤。”
“芳嫔?”
皇后猛然一惊,和景妃舒妃对视了一眼,三人目光就都看向苏兰心,但很快便又转了过去。
苏兰心眼观鼻鼻观口,似是在仔细研究手上茶杯,心里却早已万马奔腾,暗道看我干什么?和我没关系啊,你们是宫妃来的,还有一位皇后,要有判断力,不要听六皇子信口雌黄好吗?
正在心中咆哮着,就听皇后沉吟道:“罢了,叫那宫女进来吧。”
樱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须臾后带了个小宫女进来,只见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衫,这在宫中只能是做粗使活计的宫女,偏偏这女孩儿容颜秀丽,进来后行动举止端庄沉稳,绝不该是个做粗活的材料,联想到之前的话,苏兰心便明白了:这宫女定是受了她主子芳嫔的连累,就不知那个芳嫔是死了还是被打入冷宫?
想到这小宫女出现的时机,大姑娘不由打了个冷颤,目光忍不住就像齐博看过去,暗道该不会又让这家伙说中,这个宫女……真是找我来的吧?不……不会的,绝不会,苏兰心你别自己吓自己。
正想着,目光就和齐博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只见六皇子一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眼中似乎在说:怎么样?我说你容易惹麻烦吧?不信咱们走着瞧,这小宫女肯定是你招惹来的。
这时皇后景妃舒妃的面色都已经严肃起来,那小宫女行云流水般跪下参见了几位主子,皇后上下打量她几眼,忽地恍然道:“是了,我记得你,你是芳嫔身旁伺候的玉芙,怎么……到底怎么回事?你今日突然闯过来,说要替你们主子伸冤,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原本想问这玉芙怎么会如此落魄,但很快便想到,芳嫔已死,她身边伺候的人若没人照应,可不就只能任人作践?也是当日自己伤心之下疏忽了,忘了嘱咐司簿局女官,照顾一下她身边的人。这个疏忽倒显得皇后无情,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露出来。
玉芙跪在地上,砰砰砰重重磕头,一面哭道:“求皇后娘娘为我们主子做主,我们主子是被人害死的,呜呜呜……”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不等皇后开口,舒妃便急忙道:“你这孩子可是糊涂了?你主子芳嫔不是上吊的?这都三个多月了,你怎么……你怎么又跑来说起胡话了?”
“回禀舒妃娘娘,奴婢……奴婢先前……不敢说啊。”
玉芙终于不再磕头,抽噎着结结巴巴说了一句。话音未落,景妃就淡淡道:“从前害怕,那怎么今日又想起要为主子伸冤了?现在才表忠心也太晚了些吧?芳嫔都入土了。”
玉芙结结巴巴道:“主子……主子当日死得实在蹊跷,奴婢……奴婢知道这背后不知有多大的阴谋,实在……实在不敢出头说话……”
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不过她一边说着,却小心将头扭到一边,看了苏兰心几眼,然后又垂下头去。于是众人这才明白:之前不敢说,是因为不信任宫中嫔妃们的办案能力,尤其是皇后不能劳神,六宫事务多数掌握在岳贵妃手中的情况下;今日出头,那是因为苏兰心在场,大姑娘办案时间不长,但架不住经办的案子和宫中都有牵连,所以玉芙也知道了,不知这丫头从哪里打听到苏兰心和皇后来游御花园,这才拼死跑来为主伸冤。
“如何?我就说你事情多吧,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折不成梅花了。”
齐博这没心没肺的还有心思打趣,只气得苏兰心肝儿颤,恨不能一脚将他踹下亭子,表面上却仍是眼观鼻鼻观口一副老僧入定状。
这里舒妃和景妃就看向皇后,想知道她要怎么处理此事,却见皇后沉吟一会儿,便对玉芙道:“你起来吧。樱桃,去司簿局和管事说一声,就说玉芙我留下使,她管的那一摊子另寻人做吧。”
“是。”
樱桃答应一声出去安排了。这里玉芙便磕头哭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她知道自己今日出头,可能还不等回去就要让人害死,如今有了皇后娘娘这句话,自己在她身边伺候着,幕后黑手就不敢下手了,皇后这样做,便是在保自己的性命,可见她对芳嫔还有些香火情,有皇后,有苏兰心,主子的冤情若还不能昭雪,那大概一辈子就只能含冤九泉了。

“这碟子桂花糕做的不错,苏姑娘尝尝。”
皇后却转了话题,苏兰心巴不得她能这样说,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也没品出什么滋味儿来,反正一个劲儿点头说好吃准没错。
齐博也没有插言,而是坐下来慢条斯理也吃了两块点心,接着便对苏兰心道:“走,折梅花去。”
苏兰心巴不得离了这里,可惜,身边如果不是齐博就更好了,但这时候能有这么个台阶就不错了,她也没资格挑三拣四,于是答应一声站起身,就听皇后笑道:“去吧,挑那好的,多折几枝来。”
御花园的梅花的确开得好,只可惜让玉芙这件事儿一搅和,苏兰心完全无心欣赏,好不容易捱到晌午,她急忙向皇后告辞,皇后也没有留她,就让齐博送她出宫,这里略想一想,就让身边嬷嬷去请皇帝过来。
直到出了宫门,苏兰心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看见远处的自家马车,激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忽听身旁齐博笑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排除万难追寻真相吗?怎么如今有人要伸冤,你就吓成这个样儿?”
苏兰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种时候你还要说风凉话?我一个民女,竟然在后宫遇到了这种事,这是多大的霉星照在脑袋上。我知道,你是不怕的,堂堂皇子,会怕这么一点小事?可你当时怎么也不说话?这会儿还来嘲笑我。”
齐博哈哈一笑,心中得意,暗道她在母后妃嫔们面前规规矩矩,在我面前却这样放松,可见是不怕我的,这很好,不管她嘴上怎么说,她心里是把我当做朋友,所以才在我面前言谈无忌,总算情路漫漫,看上去还不算太难走。
一面想着,面上却正色道:“不须害怕,这事儿又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不过你听我一句劝,做好准备,这段时间你估计要成为后宫常客了。”
“什么意思?”
苏兰心愕然看他:“不会到头来,这……这案子真会让我查吧?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后宫有皇后和岳贵妃坐镇,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一个民女插手?”
“不叫插手,这是人命案子,只要父皇不肯姑息,那必定要严查的,从前刑部没有女子官员,对这种案子也只能望宫兴叹,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所以啊,你就别一口一个民女了,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刑部主事,你以为我费劲儿向父皇为你讨了这么个官身是为什么?就为了每月给你发那么点儿俸禄吗?”
“什么叫那点儿俸禄?在我眼里,那可是我身家性命一般。”苏兰心从心里不愿意接触后宫中事,下意识就想转移话题:“对了,今儿既然你说到这一节,那我便想问问,到底我这个挂名的主事,每个月能不能领到足额的俸禄啊?”
齐博无奈看着她:“现在你还有心思关心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放心,朝廷不会和你锱铢必较,自然是全额俸禄的,一个月二十五两银,是你月例的五倍。”
一提到银钱,苏兰心便忍不住眉开眼笑了,却听齐博又悠悠道:“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有数的,你可不能只拿钱不干活。”
苏兰心冷哼道:“别小瞧人,我是女子,不敢说什么肝胆涂地呕心沥血的话,但只要派到我,我必定竭尽全力将差事完成。”
“姑娘有这份儿觉悟就好。”齐博拍拍手,苏兰心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小声问道:“你说,这个芳嫔的事,皇上真会交给咱们吗?”
“十有八九。”齐博点头,接着解释道:“你是不知道父皇对芳嫔的宠爱,我本来就怀疑,以芳嫔那会儿宠冠后宫的劲头,她完全没有必要用假孕来固宠,就算真是一时鬼迷心窍,在父皇面前主动请罪也就是了,最多以年少无知为名罚几个月俸禄,后宫的事说到底,还不是父皇做主?偏偏她竟悬梁自尽了。这事父皇明着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怀疑他暗地里肯定吩咐人查了,只是到现在,后宫还平静得很,大概也没查出什么来,今儿玉芙这一出头,势必又是一场惊涛骇浪,你没见母后都把玉芙要到身边了吗?她是怕这宫女有闪失呢,母后最了解父皇,她这么做,就是笃定父皇一定会严查。”
“那也不一定要用我们啊,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向来公正,身边又有景妃舒妃的臂助。”
苏兰心还是不信皇帝会糊涂到让自己一个外人接触后宫血腥一面,却听齐博叹气道:“母后有头痛病,不能劳神。景妃舒妃帮她处理一点公务还成,破案恐怕就不行了,尤其这件案子错综复杂深藏不露,只靠她们,真的够呛。”
“你怎么知道这案子错综复杂深藏不露?”
苏兰心不服,却见齐博用看傻瓜般的目光含笑看她:“你忘了我刚刚说过?父皇暗地里肯定派人严查过,可到现在风平浪静,那自然是查察的人铩羽而归了,你也别小瞧后宫这些人,她们就是从阴谋诡计里爬出来的,能在她们的严查下滴水不漏,可见凶手的能力。”
苏兰心无语,想了想又叹气道:“那么多人都没查出来,我能行?你也别太高看我的能力啊。”
齐博笑道:“怎么不行?你也别太妄自菲薄,新平侯府和定国公府难道就没有能人了?可到最后,还是咱们破了案嘛,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苏兰心泪流满面:就是这样才更不放心好不好?
想到自己和齐博每天在后宫进进出出,苏兰心只觉不寒而栗:完了,该不会这事儿一完,她和齐博就会成为后宫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吧?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求神拜佛,祈祷皇帝不会被这件事气得失去理智,真把后宫之事交给她这个外人来查。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就不给神佛们烧香磕头,所以这临时抱佛脚的祈祷就没被神佛们放在心里。苏兰心惴惴不安回到家中,连苏天茂彭氏都懒得应付,中午饭也没什么心思吃,就跑去月姨娘小院里给菩萨上了柱香,还念了好几遍的经,结果到黄昏时分,宫里来了口谕,让她第二天一早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苏府上下都被大姑娘折服了,这个被大家忽略了十七年的丑女到底有什么本事?自从她见了六皇子,六皇子变成了苏府常客;如今她不过进了两次宫,就投了皇后娘娘的眼缘,这紧接着第二天就又要进宫了。
就连苏天茂,这个渣男虽然自私冷酷奸险狡诈,但在皇家威严面前,从来都是谨守本分,他可以痴心妄想将两个女儿送进王府给齐博暖床,却从不敢奢望能把苏兰心这个丑女送去六皇子身边。
然而此刻,送走了宫中来传口谕的太监后,老家伙也不由心动了,搓着手兴奋地回到内宅,见彭氏正在屋里和儿子说话,他便挥退了下人们,强压着满心欢喜,小声对彭氏道:“我看皇后娘娘很喜欢心丫头,六皇子更不用说,这样一来,我看心丫头进王府未必无望,倒是二丫头三丫头,到现在也不见六皇子对她们有什么特别之处,怕是指望不上了。”
彭氏一听,心就往下沉,连忙道:“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皇后喜欢大姑娘,是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大姑娘知道分寸守规矩?若是大姑娘连这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你看皇后还会不会喜欢她?我看大姑娘如今倒还稳得住,怎么老爷走南闯北,竟然连这点儿见识都没有了?”
一番话说得苏天茂不言语了,自己想想苏兰心额头那块丑恶胎记,不由仰天长叹一口气,又听彭氏冷笑道:“老爷以为六皇子总往咱们家跑,是因为喜欢大姑娘?呵呵!恕妾身直言,六皇子不过是因为大姑娘长着这么副丑恶相貌,和她在一起没人会异想天开传谣言罢了,这话咱们也常说,你怎的就忘了?”
于是苏天茂连最后一点儿痴心也收了,摇摇头正要出去,忽听一直没说话的儿子似是不经意的道:“母亲也别这样说,大姐姐这些日子来,也算闯出了点名声,对她却也不是全无好处,我看三公子对她……似乎别有那么点用心呢。”
“什么意思?”
苏天茂和彭氏都是一愣,苏增禄可从来不肯说苏兰心半句好话,今儿怎的一改常态?彭氏愣过后便反应过来,诧异道:“三公子?可是王家那位三公子?他……他对你大姐姐有意?这怎么可能呢?哪有这样道理,她一个丑女,好事儿竟然全都被她得了去?”
苏增禄翻个白眼,他又何尝愿意相信?从小儿就讨厌那个女人,连姐姐都不肯叫一声,但偏偏,现在家里的前程似乎都要挂靠在她身上,六皇子那是天潢贵胄,自己家实在高攀不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失了这层关系,但只要借着苏兰心将王家这条线经营的牢固,将来还怕不能财源滚滚?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贪婪
再加上王昊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露出口风,苏增禄这才在今日吐露此话,此时听见彭氏问了,他便道:“你们忘了?前两天大姐姐病了,三公子送的那东西有多名贵,那是正宗的血燕窝,我从来只是听说过,可没见过,更不用提那支人参,那是长白山五百年份上的老参,就是花银子也未必买得到。”
彭氏和苏天茂面面相觑,好半晌苏天茂方迟疑道:“我听说,心丫头转手就将那人参和燕窝送去了你二叔那里,这事儿我总觉着不寻常,如今你这么说,我猜度着,那王家三公子怕不是对你大姐姐别有用心,只怕他是把目光盯在四丫头身上吧?你大姐姐看出来了,这才把他的东西送去二房,她眼睛厉害,有时候咱们都看不出的东西,她一眼就瞧准了。”
彭氏眼睛一亮,连忙道:“若这么说,这倒是一门好亲事,老爷赶紧去和小叔说说,那王家若真有意,咱们就牵这条线又何妨?你如今不是正想办法要做皇商吗?有王家一句话,这事儿就好办了。”
苏天茂傲然道:“做皇商我用得着他?放着现成的六皇子不去求,倒要求王家?六皇子知道了还不恼怒?明明之前都递过话给我的。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王家虽是皇商,在京城却是树大根深,女儿嫁进勋贵府的也不是没有,三公子更是个能干的人物,算起来也配得上四丫头了,就怕二弟清高,嫌弃王家不是书香门第。”
彭氏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书香门第能当饭吃不成?这些年若不是老爷,他们一家子生活就靠小叔那点儿俸禄,还不知怎么艰难呢,能让他像现在这般自由?俸禄也不交公,每年还有那么多的分红银子,置办那些没用的书画……”
不等说完,就见苏天茂恶狠狠看过来,彭氏心中一惊,就不敢再说了,只听丈夫森然道:“你这混账老婆,还想挑拨我兄弟关系怎的?没有咱们,二弟固然要清贫,可没有他,你以为我做生意就能这么顺风顺水?大理寺卿的兄长,这招牌有多值钱你知道吗?更何况,不是二弟,咱们就能结交到六皇子?王家会把咱们看在眼里?”
彭氏不做声了,这里苏增禄见父母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便冷笑道:“你们也不用这样相信大姐姐,叫我看,她这一次大概走了眼,反正三公子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过四妹妹,倒是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总是旁敲侧击的问我她喜欢什么?病好没好?素日里在家都做什么,那言语形态,分明对大姐姐关心的很。”
苏天茂和彭氏全都愣住,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不敢置信的神情,好一会儿,彭氏方压低了声音道:“老爷,若真是这样,不如你打听打听王家的意思?他们真有意的话,这门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三公子年少有为,王家这一辈没有能与他比肩的,明摆着下一代家主定是他无疑,我料着他喜欢大姑娘,大姑娘却不够做他的妻,即便如此,也不能太委屈了大姑娘,做个侧室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等说完,就被苏天茂一口打断,听他断喝道:“放屁,咱们心丫头虽丑,可那也是堂堂刑部从五品主事,大夏朝民间的唯一一个女官,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侧室平妻也不行,必须是正妻。”
彭氏眉飞色舞道:“对啊,妾身竟把这一层给忘了,可不是?大姑娘如今是官来的,要做就必须做正妻。天啊,那王家都说是堆着金山银山的,当日嫁女儿,嫁妆听说摆满了一整条街还放不下,到时候这聘礼……”
彭氏说着,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看苏天茂和苏增禄,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室内三人双眼放光,看上去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三头狼。
…………………………
坤宁殿中香氛袅袅,几个宫女侍立一旁,连喘息声都听不见。
苏兰心坐在下首,手上捧着那杯茶,明明热度正好,她却只觉着烫手。现在倒有些想念齐博了,那货虽然不着调,还总给自己制造惊吓,但不得不承认,有他在身边,心中就如同有了依靠,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上首的皇后啜了一口茶,方慢条斯理道:“昨儿皇上知道了芳嫔的事,十分震怒。如今想来,芳嫔的死确实有些蹊跷。皇上的意思是,反正姑娘也不是外人,既然玉芙替主伸冤,那姑娘就劳累些,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如此九泉之下的芳嫔也可瞑目了。”
苏兰心差点儿把嘴里刚喝进去的茶给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忙拿了帕子掩住嘴,只憋得脸都红了。
谁和你们不是外人?皇后娘娘您不要胡乱说话好吗?仔细看清楚,我是外人啊,外的不能再外,您不要用这种“我们是一家人”的口气啊,会吓死人的。
皇后看着脸通红的苏兰心,也觉着这女孩子十分有趣,天知道她常见的那些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千锤百炼的?怎可能在她面前如此失态?所以此时便感到十分新鲜,因为芳嫔而阴暗了一天的心情也有所好转,一面暗道:此子性情纯真,难怪博儿对她上心,看上去也不是轻狂的,日后若成了一家人,常叫进来说说话,想必也很有意思。罢了,谁让博儿喜欢呢,进王府就进王府吧,只要不做王妃就好。
“皇后娘娘,民女实在不堪此大用,何况后宫中事,民女有何资格过问?求娘娘收回成命。”苏兰心好不容易把胸口喉咙那股气压下去,连忙离座跪下推辞。
“本宫听博儿说,你有大志向,愿意为天下冤死之人讨还公道,追寻真相,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你这志向。怎么?如今芳嫔枉死,你就不肯为她追查真相了?难道她是后宫嫔妃,就该死不成?”
“娘娘,民女不敢这样想。”苏兰心吓得小脸煞白,暗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说六皇子爱耍赖的性格像了谁?原来都是跟皇后娘娘学的。唔!如此说来,定国公当日丢了三宝,就称病不肯见他外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耍赖?我去,所以耍赖是这家人的天赋吗?
皇后笑着道:“本宫料着你也不敢这样想。”
苏兰心:……
皇后又道:“既不敢这么想,就好好儿给本宫查到底。你还自称民女,难道忘了自己是从五品的刑部主事?刑部不发你俸禄吗?”
苏兰心:……好嘛,真不愧是母子,说话的腔调都是一样。
皇后:“再说这也不是本宫的命令,是皇上下的令,还是说,你一定要把这命令变成圣旨,才肯接受?”
苏兰心泪流满面:“不……不用了娘娘,民女……臣……臣接受任命就是。”
“这才是识时务的好孩子。”皇后笑眯眯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宫已经告诉博儿,让他和你一起查案。就是有一条,他虽是皇子,却也不能随意进出后宫,不比你方便,所以这事儿还是要以你为主,明白吗?”
苏兰心更想哭了,决定等遇见齐博的时候要好好争取一下,最起码真到了危急关头,锅必须由他背一半,不求别的,自己能把小命挣出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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