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安分下来后,花眠便将目光望向了那猪圈里。
这年头谁家的猪圈都是差不多的,石头和木栅栏围住,脏兮兮的,里面住了一只大白猪。
张家的这只猪却有些不同,别人家养的都是阉过的公猪,为的是养猪吃肉,或者是拿去卖钱,可张家养的却是只母猪,母猪便是用来下崽子的。
猪崽子的价格比猪肉价格高得多,但同时母猪也比普通的猪要难养的多,吃的多,还容易出毛病。
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张叔,你们家这母猪难产了呀。”花眠开口道。
张大庆正因为自家母猪生产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现在忽然听说花眠竟然咒他们家母猪难产,顿时就拉下了脸。
“你这丫头瞎说个啥?我们家母猪可是今年的新猪,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会难产?”张大庆虽说不满意花眠的话,但心里面却有些虚。
作为一个养猪老手,张家的猪几乎每年都要生产两回,都是由他接生的。
一般的母猪一两个时辰就能把猪崽子生下来。
可自家这只新猪,从昨天晚上发动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生下来的迹象!
莫非真被八两这小丫头给说中了?
但是那只躺在猪圈里的母猪,却一声声更加凄厉的喊起来。
“救、救救我……我肚子好疼啊!我快死了……我生不下孩子了。”
花眠虽然也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这只猪叫的实在凄惨。
让人不忍卒听。
“张叔,我没骗你,你这猪真是难产了,你要是不相信我,恐怕别说猪崽子,就是这只大猪也活不了。”
张大庆本来就因为母猪半天生不下来有些恼火,又听见花眠这不吉利的话,顿时来了火气。
“我可警告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别再胡说了!我家母猪好着呢,赶紧走!”张大庆不客气的伸手赶人。
后面吵闹的声音也让在里面忙活的马氏听见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发起火来了呢?”马氏在屋子里给猪煮食,用的都是好东西,不是平常那些野草,不仅放了陈米,还特地加了一小块猪油。
就是为了让母猪吃好些,有了力气赶紧把小猪崽子生下来。
“哼!就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跑过来跟我说我们家母猪要难产?我们家养了这么多年猪,难不难产的,我还能不知道吗?”张大庆气呼呼的跟自家媳妇解释。
马氏看了一眼花眠,她脸神色略显担忧,似乎也不像是说假话。
“大庆,前两天王二郎家的黄牛就是八两给治好的……这丫头说不定真有些本事,不然,咱还是让她瞧瞧吧?”马氏也知道自家男人不过是逞强罢了。
他们家是养了多年的猪。
经过他们家手的小猪崽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了,这十里八乡想要养猪的,几乎都会到他们家来买。
可正是因为如此,马氏才清楚的知道,这只母猪生产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比以往的母猪生产时间长多了,确实不太正常。
张大庆沉默了下来。
“张叔,那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损失的也是你们家的,我回家晾衣服啦。”花眠见张大庆这么固执,惋惜的摇了摇头,也是可怜这只母猪了。
于是拎上衣服就准备回家。
“八两!”马氏赶紧拉住花眠,还赔着笑,“你别听我家那口子的,他这人就是脾气古怪!”
花眠:“……”
看得出来。
“我们家猪从昨天晚上就在生了,到现在都还没能生下来,我这心里头着急的不行……你看看要是真难产了,这可咋办呢?”马氏一边着急的说着,一边又去厨房给花眠倒了一杯加了红糖的水。
“我也得先看看,才能确定情况。”花眠虽然很容易判断出母猪难产,但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产却得先看过之后才能确定,她也不敢妄言。
“你都不清楚,还说啥大话?”张大庆闻言,不免又吐槽了一句。
心里面越发认定花眠就是在胡扯。
什么给王二郎家的牛蹄治好,肯定是误打误撞,让乡亲们瞎传的!
“你可少说两句吧!”马氏白了张大庆一眼,“八两你来,来看看究竟是咋回事,要是真能帮我们把猪崽子生出来,那婶子可得好好感谢你!”
花眠放下装着干净衣服的木桶,也不嫌脏,直接走进猪圈里。
本来就沉浸在痛苦中的母猪,那双小眼睛里迸发出凶狠的光芒,声音低低的发出威胁:“你、你要干什么?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是过来帮你的,你要是再不把孩子生下来,那你们都会死。”
母猪:“?”
这人类……好像能够听懂它的话?
“不准你凶我娘亲!”旺财见那母猪凶巴巴的,一下子就生气了,冲母猪‘汪汪’叫。
它娘亲好心要救猪猪,居然还被凶了?
全然忘记自己当初被花眠救助的时候,也是这么凶巴巴的。
“你……你娘?”母猪大吃一惊,“为什么长的跟你不一样?”
可以说它眼睛小,但不能说它是瞎子!
这狼崽子长的跟这人类一点也不像啊……毛都没有!
可不是骗猪的吧?
旺财:“……”
好啦,它是捡来的可以了叭!
“那,她为什么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我娘就是这么厉害!”旺财得意洋洋的昂起下巴,骄傲的跟个什么似的。
“那她……真的能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吗?”到底花眠跟它也不是一个物种,而且一看她就没生过孩子。
真能帮自己吗?
“我能。”花眠拍了拍母猪的脑袋,保证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能够帮你把孩子生下来!”
在马氏和张大庆看来,花眠还真是很有亲和力,才过去说了两句话,刚才还躁动不安的母猪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马氏欣喜的说道:“八两啊,婶子帮你把衣服送回家里去,你想吃点啥,婶子都给你做啊。”
“那就多谢婶子了。”
空间里面是有橡胶手套的。
但当着张大庆的面,花眠没有办法从空间里面拿出手套来,只能硬着头皮,直接用手做检查。
她确实没有猜错。
这只母猪是初产猪,又因为生产太久产力不足,所以导致猪崽子一直未能落到产道。
再这样下去,时间越拖越久,猪崽子完全有可能会被憋死!
如果想要尽快纠正猪崽子的胎位,就必须让母猪活动活动。
“我、我已经没、没有力气了……”母猪已经生产了四五个时辰,力气早就用尽了。
现在听了花眠的话,想要站起来,也无比艰难,好不容易站起来,还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张叔,我得回家拿些药过来,您先给母猪喂些吃食。”花眠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去空间里面拿些高能量的东西。
这一次张大庆没有拒绝,“行,锅里煮着呢,我这就去拿过来。”
花眠匆忙回到季家。
季淮修看见人,刚抬了一下眼皮,就看见她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顺便把两个小侄儿和旺财留在家里了。
“?”不禁眉头一皱,将手下的柴火一劈为二,动手干净利落。
他媳妇儿干什么呢?
花眠抱着自己的小背篓,里面已经被她放上了不少。
除了奶粉这种高热量食物之外,还有从空间里面拿的一些药材,以及催产素。
“这是……羊奶粉?”张大庆看见花眠将香甜的乳白色奶粉和马氏之前就煮好的猪食混合在一块。
心下顿时一惊。
羊奶粉这东西他知道的,原来镇子上的员外家儿媳妇没有奶,孙子吃不饱,就四处寻摸下了崽子的母羊,弄回家挤奶喂孩子。
听说吃不完的羊奶就能够留着做奶粉,只是这奶粉的价格,可是十分不便宜的。
这小丫头竟然为了自家一只母猪就拿出来了?
张大庆都不知道究竟是这小丫头不懂事,还是季家确实财大气粗,但不管是哪样,他到底还是欠了人家大人情。
“对,它身上没力气,得给它吃点好的。”
说完,花眠又指挥张大庆把自己带过来的草药煎了。
她自己则趁机在猪屁股上打了一针。
母猪吃饱了,果然积攒了些力气,慢吞吞的在猪圈里活动起来。
连续反复走了大概有一两个时辰,花眠才终于确定母猪胎位终于正了下来。
只是情况比花眠预想的还要麻烦。
原本只以为是胎位不正,才引起的母猪难产,可现在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在田地里干活的人都扛着锄头回来了,猪崽子们还是没能生下来。
还来了不少人围观吃瓜。
“张叔,”花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这猪是不是初产猪?产道过于狭窄可能生不下来。”
张大庆心里一惊。
他这头猪的确是今年新养的,头一回下崽子。
这丫头还真是说对了!
可要真像她说的,猪崽子生不下来的话,那自己这几个月岂不是白养了?
“你今天不是还说了能让我家猪崽子生下来吗?这会儿又不行吗?”张大庆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旁边看热闹的人更是火上添油:“八两这丫头才嫁到季家几天呐?就算是学了点皮毛,也好意思真拿出来祸害人?我看老张家的这只猪恐怕是废了,别说猪崽子,这大猪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张大庆看花眠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早知道你是骗我的,我还不如去隔壁村子请李郎中过来!”
李郎中算是他们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大夫。
水平嘛,只能说是至今没吃死过人。
“好啊。”花眠将手一松,也不惯着他,“那你去请李郎中吧。”
“你……”
“我之前告诉你的,再不想法子大猪都活不成!”
她现在不一定能够让小猪都生产下来,但好歹保住了大猪的命。
马氏倒是比张大庆会做人,赶忙过来打圆场:“八两你是个好孩子,别听你叔瞎说,你看能不能想想法子?还是尽量让小猪崽子生下来?”
花眠已经试过了药物,但是效果不佳。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母猪,哀求的望着她:“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它们还活着……”
母猪的眼中缓缓流下两滴眼泪。
万物有灵。
即便只是一只猪,也同样有着舐犊情深。
花眠弯腰在背篓里拿出一瓶润滑油,涂在了自己的双手。
她打算直接动手,外力相助,把小猪崽子们从母猪产道里掏出来。
但偏偏张大庆是个性子倔强的,还真就从看热闹的人里叫了他侄子,“你跑一趟,去隔壁村子把李郎中给叫过来,要不然我怕我家的猪一只都活不成了。”
“那可不行,我们还打算从你家买猪呢!”打算买猪的那几家人,此刻都急忙盯紧了花眠的动作。
只见她拿出一种褐色液体,涂满了母猪的半身。
然后完全不嫌脏的半跪在母猪身后,准备直接动手将猪崽子掏出来。
“哎呀,这多脏啊?”有人看了不禁咋舌。
“八两一个小媳妇,这才成婚多久,怎么就能干这种事呢?”
“太不晓得廉耻了!”
“住嘴!”马氏赶忙厉声喊道,“八两在帮我们家猪下崽子,你才不知廉耻!”
那人脸上一红,张口就反驳,“我……本开就是嘛!”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眠原来的养母,花水田家的媳妇——柳氏。
“都安静,别吵!”花眠沉声道。
这么吵吵嚷嚷的,别说待产母猪了,花眠自己都觉得聒噪。
众人:“……”
别说,八两这丫头生起气来还有几分威严呢!
周围安静了,花眠便一心一意的往外头掏猪崽子。
很快,一只浑身通红的小猪崽子被她拿了出来。
然后又有一只小猪崽子被拿得出来,紧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等到第十二只猪崽子全部被花眠掏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谁说花眠才学了几天没本事的?
刚才他们可都瞧见了,母猪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却成功生下了十二只小猪崽子!
而且都是活的!
“哎呀呀,生了生了!”的马氏喜不自禁,赶紧去厨房打了一大桶早就已经煮好了的猪食,送到母猪嘴边。
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八两啊,这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这十二只猪崽子,恐怕都活不成了。”
张大庆也是满脸惊讶。
他们家养了那么多年的母猪,可从来没有那只猪能够一胎生下十二只小猪崽子。
一般的母猪一胎就够生下五六只,也怪不得这只大猪始终没能够把小崽子产下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十二只小猪崽子之所以都能够产下来,那都是多亏了花眠,不嫌脏、不嫌累给自己忙活了这么久。
“老张,这只猪我要了!”有人见小猪崽子生下来,便赶紧预定了最活泼的那只。
其他手里攒了点银子,想养猪的,也怕被人抢了好的,赶紧说道:“那我要这只!”
“谁都不许抢,这三只都是我家的!”柳氏急忙喊道。
她是过来看热闹的,但同时也是为了过来买几只猪崽子。
别人家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攒下一头猪崽子的钱。
但她家可不一样,手里头还握着把花眠卖到季家换的那八两银子,村里人一叫这死丫头八两的时候,她心里就跟着一阵高兴。
这样人人都知道他们花家赚了八两银子!
张大庆刚准备说话,跑去隔壁村叫李郎中的侄子就回来。
“叔,李郎中来了!”小侄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
“跑啥跑呢,把我累死了,你家猪就能生下来了?”中年男人被一路拖过来,早已经是满脸不悦。
“李郎中,你来晚了,他们家猪都已经生下来啦!”有人喊道。
“什么?”李郎中脸色更难看了,走到臭烘烘的猪圈旁边看了一眼,已经累趴下了正在吃东西补充体力的母猪,旁边正围着十二只小猪崽子在抢吃的。
李郎中眼皮一抬,“出诊费,二十文钱。”
“呸!你想得美!”张大庆当即就不干了。
“你啥事也没干,我家的猪可是全靠把八两只丫头才生下来的,和你有啥关系?还想要二十文钱?你做梦吧!”
“喂喂,是你们在非强拖着我过来的,我既然来了,你们就该给出诊费,不然岂不是让你给白溜了?”李郎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又扫了一眼因为过分劳累,直接一屁股坐在猪圈旁边的花眠。
“就她这么一个小丫头,也能治猪难产?也就你们信这种鬼话!”这姑娘看着年纪还小吧?
还能有这本事?
张大庆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花眠把十二只小猪崽子掏出来,他也不信。
可现在李郎中的质疑,那简直是当着别人的面在说他蠢!
张大庆从正在吃奶的小猪崽子里拿起一只最活泼的,一把塞到花眠手里。
“八两,之前是叔眼瞎认不清楚人,喏,这只猪你拿回去,就当做是叔给你的诊费了!”
众人一片哗然。
猪崽子的价格可比猪肉要高得多。
一只小猪崽子差不多能够卖到二百文钱,他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人家,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够攒下二百文钱。
但花眠刚才,也就忙活了那么一会,居然就赚了一只小猪崽子?
等于赚了二百文钱呢!
苏卿兰顿时看自家儿子就左右不顺眼了。
“老四,你媳妇儿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怎么都不过问?”
季淮修:“……”
问什么啊?
“真是个木头。”苏卿兰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看看。”
季言川赶忙站起来,“娘,四弟身体还没好全呢,我去看看吧。”
“回来回来!”苏卿兰开口将人拦住,一个眼神对着季淮修丢了过去,“自己媳妇儿还不知道疼,真的被别人抢了去,可有你哭的时候。”
季淮修轻叹一声,随后站了起来。
高高瘦瘦的背影沾染着夜色冷意,如同月光下的竹子,冷清笔直。
“知道了,我去找她。”
之前花眠回来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留下来了,他们说花眠帮着张叔家里的母猪去接生。
梅舒云也知道她会些医术,并没有阻拦,只是没想到会忙到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不好去催。
张大庆家并不难找。
猪圈外面更是人声鼎沸,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马氏为人细心,早早的就点燃了火把。
季淮修刚一走近,就看见花眠毫无形象地蹲坐在猪圈外墙的地面上,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脸颊,火把微黄的光亮落在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兴奋与得意,目光明亮璀璨,像是天上的星辰。
“花……”
季淮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张大庆将一只小猪崽子塞进了花眠的怀里。
“我的诊费已经给了!”
张大庆气势汹汹的对着李郎中,“你跑一趟就想要二十文钱,别做梦了!”
其实村里人也大多觉得李郎中要价太狠。
从他们陶河村到隔壁村的距离可不算远,才这么几步路,居然就想要二十文钱作为诊费!
而且谁不知道,这母猪难产可不是姗姗来迟的李郎中给解决的。
是花眠一个小姑娘,费了大半天力气,才帮母猪生下这十二只小猪崽子。
不过他们虽然觉得李郎中要价高,但同时也十分眼红花眠怀里的那只小猪崽子。
小猪崽子肚子饿得很,拼命用尽力气,想从花眠怀里跑出去。
“哼唧……哼(ˉ(∞)ˉ)唧!”
为什么要抓走猪猪?
快放它回去吃奶!
看看那拼命挣扎有力的四肢,一瞧就知道是个能吃的。
这要是买回去了,还怕不长肉吗?
刚才第一个就瞧见这只猪崽子的人,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他怎么就下手太晚了点呢?
直接动手再给钱,不是一样的嘛!
不过要说最眼红的,当属他们中最有钱的柳氏了,她一口气就能买下三只猪崽,引得不知多少人羡慕。
可花眠一动手,这才顶多半天功夫就能够赚下一只猪崽子。
这才是真正的摇钱树啊!
而这棵摇钱树是他们花家,亲手卖给季家的,如何不叫她痛心疾首?
八两银子是不少了,但和一天就能赚几百文的花眠相比起来,那可就成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氏掐着手指头一算,发现花眠可以用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把这八两银子赚到手。
要是这丫头还在她手里,那他们家岂不是发达了?肯定要不了几年功夫就能够搬到镇子上去住?
柳氏越想越气,眼神狠狠的瞪着还坐在地上的花眠。
花眠不管张大庆和李郎中她们如何闹作一团,反正她现在已经累得失了力,在人群中看见季淮修,也不怪她能一眼看见,就季淮修那长相和气场,让人想忽略都难。
“夫君,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花眠冲他笑了下,随后伸出手。
“……”季淮修低头。
她的手上油腻腻的,就连身上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猪圈的气息,还有那些脏污。
“脏。”季淮修蹙眉,有些不太愿意。
“哼,不肯就算了。”
等她回去就跟苏卿兰告状!
花眠刚准备收回手,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掌牢牢拽住,像是拔萝卜一样把她从地上给拔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男人。
花眠勾唇一笑,把手里的小猪崽子往季淮修身上一塞。
果然看见他顿时脸色大变,差点就把手里的小猪崽子给甩了出去。
“别扔别扔,二百文一只呢!”花眠马上阻止。
“才二百文钱……”抱着这头扑棱的小猪崽子,季淮修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养大了能吃肉的。”花眠怕这个洁癖真把小猪崽子给丢出去。
季淮修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身上已经沾染了这个女人身上的血腥臭味。
猪圈里那一股子说不明道不白的陌生气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快点走。”季淮修不愿意多待,转头就要离开。
“哦。”花眠赶紧扑了过去,很不要脸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十分真诚道:“好累,你借我靠一下吧,衣服我明天帮你洗。”
“……”季淮修脸色冰冷,但到底没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等他们一走,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这季家老四病了这么久,咋还这么好看呢?”女人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可惜。
这么好看的男人,就算她们得不到,可也不该是花眠这个小丫头呀!
“你也不瞧瞧他们季家,哪个长得丑了?要我说啊,还是老二好看。”
张大庆性子执拗,平日里是不太管别人家闲事的,如今难得看见季淮修,心里面也是一阵惊奇。
“刚才那男人是季家老四?他还真醒了?”
张大庆望着季淮修离开的背影,容貌俊朗,身材高大,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苍白消瘦,可比起季家另外两个又瘸又残的,季家老四就显得格外优秀了。
而且就凭这张脸和气派,他就是想娶城里的姑娘也不难啊。
只怕八两这丫头难守得住哦!
“是啊。”马氏现在一心只关心着她那十一只小猪崽子,听见自家男人的问题,点头道:“人都醒了两三日了,我瞧着是越来越精神了,八两这才嫁过去多久,就真让季家老四把病养好了。”
刚才那些羡慕眼红的,一下子都冷静了不少。
对呀,花眠嫁到季家去,是为了冲喜,给生了怪病的季淮修治病。
现在季淮修真好了起来,那可不就说明冲喜有用?
“我早就说过了,八两这丫头啊,是个有福气的!小时候那脸蛋圆圆的,多好看啊?”
有人瞥了一眼抱着三只小猪崽子的柳氏,故意大声说道:“谁说不是呢?八两只丫头,都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又聪明又乖巧,偏偏就是有些人不知道惜福,把这么好的丫头给卖了,简直是丧了良心!”
“要是能稍微心疼一点,不是拿了银子就把人卖了,听说除了身上一件衣服之外,愣是啥也没给,就把人给送了过去,这以后八两过好日子,可就和某些人家没半点关系了,有的后悔的。”
柳氏:“……”
你们还敢再大声点说话吗?
第28章 没想到那死丫头这么会赚钱,亏了亏了
不过柳氏的确在后悔,但不是在后悔把花眠卖了出去,而是越想越觉得,这价格卖低了!
花眠原来在他们家的时候只会闷头干活,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更别提什么给牲畜看病了!
现在既然这丫头都有本事赚钱,那价格肯定不能像之前那么算了呀,那可太便宜季家了。
抱着猪崽子一回去,柳氏就把这事和自家男人花水田说了一遍。
“咱们以前咋就不知道这死丫头还会给牲畜治病呢?该不是她故意瞒着藏着,不给咱们知道吧?”柳氏说起花眠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都说婆媳是天生的冤家。
虽然之前因为她儿子看不上花眠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两个人一直未能真正完婚。
但是在柳氏眼里,花眠这个童养媳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那肯定是和她脱不了关系。
好不容易把人卖了,换了八两银子。
柳氏拿着银子高兴,但心里面又嫌弃花眠没能从季家弄点钱回来,贴补花家。
现在发现花眠竟然会给牲畜治病,那就不得了了,恨不得把花眠抓过来,逼着她给自己家赚钱。
“……”花水田倒是没有自家媳妇这么蠢,他思索片刻后皱起眉头,“那丫头来我们家的时候才那么小,哪会给什么牲畜治病?莫不是去了季家之后跟季家人学的?”
季家人在他们陶河村本地人眼里,多少还是有几分神秘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真正的来历。
说是逃荒来找亲戚投靠,但亲戚没找着,正好又碰上梅舒云挺着大肚子要生产了,没办法,就只能在陶河村落了户。
这一家子虽然也和他们一样种田种地,扎着裤脚就能下地干活,但行事风度和他们这些人却是截然不同。
“哼,我不信!”柳氏翻了个白眼,她可不相信那个死丫头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学会给牲畜治病的本事。
而且听说那死丫头这几天忙着上山,就是为了上山采药,草药晒干了,拿到镇上也是能拿去卖钱的。
价格还不便宜!
柳氏一想到自己路过季家门口,看见他们在院子上挂的那些草药,就觉得自己又亏了一大笔钱。
“你不信有啥用?那丫头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你看她什么时候跟谁能学医不成?咱们家,是你会还是我会?”花水田很不愿意跟柳氏这个蠢货争论,言语间不免也带了些火气。
“咱们是不会啊,可是你看季家人要是真会治病,怎么季老四那个死病鬼得病就治不好?还得花钱到咱们家买了那个死丫头回去冲喜!”
柳氏却振振有词的说道:“而且他们家来了这么些年,你啥时候听说过他们家会给牲畜治病了?”
“嘶……”花水田扫了一眼自家这个蠢媳妇,想不到她今天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不过就算有道理,也还是没用啊!
“花眠已经是他们家媳妇了,就算是会给牲畜治病会赚钱,也和咱家没啥关系。”花水田不是不心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