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寂静中,他缓缓道:“拟旨,将真相昭告天下。”
众臣顿时面露喜悦:“谢陛下,陛下圣明。”
赵曦凰与沈云商对视一眼,皆轻轻勾了勾唇。
第一步,成了。
不久后,圣旨拟好,太监总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了圣旨,还了玄嵩帝后一个公道。
毕后,皇帝看向赵曦凰道:“圣旨已下,曦凰妹妹以?后便在邺京住下,朕立刻让人修建长公主府,再择吉日册封商商为郡主。”
赵曦凰将刚拿到的圣旨递给?沈枫,淡笑?着抬眸道:“这就不劳烦阿兄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在今日请诸位分辨出个章程来。”
皇帝面色一凝:“曦凰妹妹还有何事?”
众臣也不解的看向赵曦凰。
便听赵曦凰一字一句道:“父皇既然不是主动禅位,那?么先皇这皇位便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诸位说是也不是?”
皇帝皇后顿觉难堪。
先皇的皇位都名不正言不顺,那?皇帝的皇位又?如何名正言顺得起来?
不过这话许多人都不敢接。
虽然事实如此,但前太子已经亡故了,如今在皇位上的是先皇血脉,即便玄嵩帝后的死水落石出,可这日后皇位上的人还得是先皇一脉。
他们哪里敢得罪皇帝。
一片寂静中,荣迟走上前来,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封磬,楚大人林大人等?好些位大臣皆站出来道:“臣附议。”
不待皇帝开口,楚大人抬起头直视着皇帝:“若是玄嵩帝的太子还在世,这皇位理该由太子殿下来坐。”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唏嘘惊叹声。
这话虽然言之有理,可是那?人就是不在了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荣迟与他一唱一和:“是啊,熙辰殿下若是活着,他才是我南邺名正言顺的皇帝。”
一句熙辰殿下,让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赵熙辰,玄嵩帝唯一的嫡子。
他若在世...
有人突然反应了过来,震惊的望向荣迟。
荣迟这话的意?思莫不是...
皇帝皇后也猜到了这个可能,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皇帝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赵承北此时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找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他半点消息,且沈云商裴行昭身?边从未出现过什么可疑人,他不可能还活着的。
赵曦凰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缓缓看向那?几?位几?朝元老,微微颔首道:“敢问几?位大人,若是阿弟回来了,这皇位是不是该还给?阿弟?”
众人方才只是隐有猜测,此时听得赵曦凰这话,顿觉一阵恍惚,震惊非常。
前太子真的活着!
几?位老臣激动的眼眶都开始发红了,他们也顾不得皇帝还在,几?步走近赵曦凰道:“殿下,太子殿下他真的回来了?”
“若是殿下当真回来了,这皇位理该还给?殿下。”
封磬楚大人也出言附和。
赵曦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轻飘飘看了眼皇帝,才转身?面朝楚家席位。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带着期盼,带着震撼,带着不敢置信。
目光各异中,只见楚家嫡幼子楚怀钰缓缓起身?,朝赵曦凰走来:“皇姐。”
众人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楚家的嫡幼子么?”
“是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位老臣虽然出声,但也紧紧盯着楚怀钰,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玄嵩帝后的影子,可是,眼前的人跟玄嵩帝后没有半分相似。
其中一位老臣福至心灵:“该不会?,也跟长公主殿下一样,易容了?”
楚怀钰朝他轻轻一笑?:“大人好眼力。”
几?位老臣顿时松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而后,楚怀钰便卸掉了易容皮。
他的真容一出来,四周安静了好几?息。
见过玄嵩帝的人都震惊又?恍惚,眼前的人与玄嵩帝太像了!
“太像了!”
很快,就有一位老臣激动道。
而后便是一阵附和声。
皇帝的身?躯颤了颤,皇后忙将他扶住。
赵承北看着众人的反应,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一旦赵熙辰的身?份落实,他们就全都完了。
破釜沉舟般,赵承北道:“像也不能代表就是,还需要证据。”
不知何时撕下易容皮的裴司洲此时冒了出来:“殿下那?时才不到两岁,拿什么证据?”
“若无证据,难不成谁来了都是玄嵩帝血脉?”
赵承北冷声道,而后看清裴司洲的脸,皱眉道:“作为逃犯,竟还敢进宫!”
“裴白两家逃犯的身?份从何而来,二皇子殿下难道不是心知肚明么?”裴司洲讽刺道:“怎么?也要臣当着众臣的面一一道来?”
赵承北气的狠狠瞪他一眼,然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裴司洲道:“殿下彼时年幼,无法自证,但有人可以?证明殿下的身?份。”
有人道:“谁?”
裴司洲:“当年给?殿下接生的稳婆,或者?殿下的奶嬷嬷,可问问她们殿下身?上是否有什么胎记可以?证明殿下的身?份。”
“时隔多年,还上哪去找这些人!”赵承北皱眉道。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道:“裴公子这话倒是提醒老臣了,太子殿下满月宴上,臣见过太子殿下身?上的胎记。”
“臣妇也见过。”
一位老夫人也走出席间,看着楚怀钰道:“臣妇曾抱过太子殿下,那?时天气热,嬷嬷给?殿下洗浴时,臣妇见太子殿下后腰处有一块胎记。”
“正是。”
先前那?位老臣道:“是块红色的胎记。”
“对对对,是红色的,就在右侧后腰下。”老夫人道。
这位老夫人却?是崔家的老太太,崔家书?香世家,一身?清骨,她断不会?撒这个谎。
赵承北眼神微暗的看了眼老太太。
如此明显的特征,足矣证明赵熙辰的身?份,她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可赵承北不知,老太太愿意?出来作证,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曾经崔九珩作为二皇子伴读,老太太对二皇子自然也上心,可后来却?知道了二皇子给?崔九珩下药,崔九珩是老太太最看重?的嫡长孙,谁害他她都不答应。
崔九珩疏远赵承北老太太乐见其成,只恨不得跟崔家跟赵承北再没有半点关系才好。
此时她出来,不过是因为敬重?玄嵩帝后,不容有人混淆玄嵩帝后的血脉。
“既然如此,那?就请人验一验吧。”赵曦凰淡淡道。
验是要验,可是谁验却?是个问题。
一旦身?份证实,看赵曦凰这架势必定是要扶持赵熙辰登基的,谁敢看新皇的身?子?
普通朝臣自是不敢,思来想去也只能老一辈的人去。
最后在皇帝和长公主的首肯下,各自点了一个人。
皇帝点的心腹大臣,长公主点的荣迟。
都是两方信任的人,不怕对方做什么手脚。
楚怀钰,不,赵熙辰对此并不在意?,皇姐让他验他验就是。
三人去了侧殿,余下的人各怀心思。
皇帝一方自然不希望对方是真的赵熙辰,可以?眼下情形来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而保持中立人则已经开始计算,一旦太子殿下身?份落实,吏部尚书?,荣封大将军,几?朝元老皆会?扶持新皇。
今日这场皇位之争到最后文臣的作用就不大了,重?头戏是武将。
可两位将军都选择了长公主,光朝廷的禁军怕不是对手。
看来,邺京的天要变了。
不多时,三人便从侧殿出来。
众人纷纷朝荣迟与皇帝一派的大人看去。
荣迟满脸喜悦,那?位大人则一脸苦色。
真相如何已经无需多说。
“阿兄还有什么话说?”
赵曦凰淡笑?着看着皇帝。
皇帝动了动唇,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
赵曦凰对皇位势在必得,皇后也就不怕撕破脸了:“就算如此,谁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做了什么手脚?”
皇后此言一出,崔家老太太脸色就冷下来了:“娘娘是怀疑老身?做伪证不成?”
崔家世代清誉,不容半点污垢!
在邺京,谁不知晓崔家的名声,他们就是怀疑皇帝的心腹也不会?怀疑崔老太太。
皇后当即气的脸色铁青。
“看来皇后还不死心。”
赵曦凰说罢看向赵熙辰。
赵熙辰会?意?,从腰间取出那?半块玉佩扬声道:“玄军何在!”
他话一落,四周便涌现出几?十人。
有侍卫打?扮,有太监下人打?扮,他们边上前边将外裳脱掉,露出玄军独有的劲装,他们整整齐齐朝赵熙辰跪下:
“见过太子殿下。”
末了,最前方一人抬起头:“易镰见过太子殿下。”
在场的老臣无不知道玄军,无不认得易镰。
“易将军,你竟还活着!”
有老臣惊呼道。
赵熙辰唤了他们起身?,易镰便朝那?人玩笑?道:“钱大人都还在,我可不敢先死。”
“你啊,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
至此,赵熙辰的身?份已经无可指摘。
易镰是玄嵩帝心腹,他万万不可能混淆玄嵩帝的血脉,更何况,赵熙辰那?张生的与玄嵩帝太过相似的脸也极有说服力。
无人再怀疑赵熙辰的身?份。
“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赵曦凰看向皇帝,缓缓道:“阿兄这些年这皇位坐的也不安稳吧?”
皇帝唇角微微抖动,眼神悲痛的看着赵曦凰:“曦凰妹妹,你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不是你们逼人太甚!”
赵曦凰面色一变,怒道:“你们不给?人留活路,那?我们就只能回来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怎么?别人的东西用的久了,就真当是自个儿的了?”
“你莫要欺人太甚!陛下好歹曾真心待你!当年的事陛下也并不知情。”
皇后扶着皇帝,怒目看着赵曦凰。
赵曦凰冷笑?了声:“说的对,既如此,那?我便给?阿兄一个机会?,今日,是阿兄主动禅位昭告天下,去寺庙颐养天年,还是我手刃仇人夺回皇位,阿兄自己选。”
“如今宫外城外都是我的人,我不介意?跟阿兄打?一场。”
皇后还欲再说什么,被?皇帝拦住了。
他运筹帷幄多年,此时哪能不清楚他们已经输了,输的彻底,没有半分可以?挽回的余地。
荣家军,封军几?十万驻扎在城外,便是今日屠宫也不在话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
“曦凰妹妹是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赵曦凰此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看向沈云商和裴行昭道:“阿兄猜错了,我今日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众人的视线随着赵曦凰落在了沈云商裴行昭身?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竟是这二人谋划而成。
皇帝不不愿意?相信:“都到这个地步了,竟也不愿跟阿兄说句实话。”
赵曦凰:“我说的就是实话,从头到尾都是商商与阿昭策划的,就连阿兄要派人杀我,都是他二人提前预知,将我救下并带来邺京。”
皇帝一愣,这才拿正眼看着那?二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他竟是输给?了这样两个少年人!
“赈灾一事,也在你们计划之中?”
沈云商如实道:“是,赵承北想要我们的钱赈灾替他挣名声,我们一想觉得不划算,替他挣何不替自己挣,不过来邺京倒是歪打?正着,我正愁怎么进京报仇呢,陛下的圣旨就来了。”
“救封如鸢也是你们拉拢封将军的筹码?”
裴行昭看了眼封磬,见后者?面色淡淡,他便道:“赵承北害封小?姐性命可不在我们的算计之中。”
皇帝沉默良久后,徒然一笑?:“你们这一辈真是人才辈出啊。”
“倒是不如先皇,算计胞兄。”
裴行昭道。
皇帝被?噎了回去,久久没再作声。
场面也就此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道:“我写诏书?。”
“但我有一个要求。”
“阿兄请说。”
赵曦凰道。
“皇后和我的子女都是无辜的,还请曦凰妹妹看在曾经的情分上,绕他们性命,允许他们与我同去寺庙度此残生。”皇帝道。
赵曦凰还未开口,便听沈云商道:“不行!”
皇帝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其他人可以?,赵承北,不行。”
沈云商迎上他的视线,掷地有声道。
皇帝一惊,下意?识将赵承北护在身?后:“为何!”
这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说什么也要保他的命!
“年幼的皇子我们自会?安顿好,不会?取他们性命,但也会?叫人守着他们一辈子,不会?给?他们复仇的机会?。”沈云商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继续道:“其余公主可以?跟随陛下去寺庙,永世不得进京。”
沈云商稍作停顿,看了眼裴行昭。
前世,赵承欢从未对裴行昭动过杀心,最后也试图救过他,看在这点上,可以?留她性命。
“而赵承北,必须死!”
“你!你!”
皇帝气的指着她的手指发抖,猛地看向赵曦凰:“我必须保住承儿!”
沈云商分毫不让:“你保不住!”
“这天底下没人可以?保住他。”
沈云商的态度过于坚决, 让在场众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老一辈的恩怨与赵承北无关,皇帝都能保住一条命,没道理?孙辈反倒牵连其中, 所以很显然,沈云商不肯让步, 是与赵承北另有仇怨。
至于缘由?, 其实很多人此时多多少少心里也有了数, 毕竟方才沈云商才说过赵承北想要利用?他们搏名?声,这背后自然不会只有这一句话这么简单,多的是?弯弯绕绕,仇恨纠葛。
且皇帝大势已?去?,将来的南邺之主是?赵熙辰, 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傻到去为即将成为庶人的赵承北求情。
所以更多的人选择作壁上?观。
“你们的仇也报了, 为何?还要追着不放!”
皇帝气的咳了好一会儿, 才指责道。
沈云商不为所动, 淡淡道:“外祖父外祖母的仇算是?勉强有了了结, 但我与赵承北的仇还未清。”
“他也算是?你阿兄!”
皇帝斥道。
沈云商闻言不由?冷笑?道:“阿兄?”
“他在江南用?药算计我,几次三番派人追杀我时可想过我是?他妹妹?”
沈云商声音不算大, 但足够让在场的人听清。
林大人惊讶道:“江南发生过何?事?”
赵承北被护在皇帝身后, 看着沈云商的眼神犹如淬了刀子。
关乎她的名?声, 他不信她敢将此事拿出来说!
然而却见沈云商冷冷看向他,道:“在江南时,赵承北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手中有玄军兵符, 想为己用?, 三番几次使手段欲拆散我和裴行昭,被我与裴行昭化解后, 情急之下在裴家庄给我和崔九珩下药。”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看向崔老夫人身边的崔九珩。
众人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崔九珩眼神微垂,面色淡然,并未反驳沈云商的话。
“若非我会殉方阵识出了赵承北的诡计,与裴行昭联手里?应外合破了阵,如今还不知会如何?。”沈云商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都道赵承北与崔九珩为挚友,可我看也不过如此,那一次,若不是?裴家庄有解药,且裴行昭不计前嫌出手救了崔九珩,崔九珩恐怕早就因?赵承北毁了一生。”
沈云商这番话就如天雷炸在了众人耳边。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向崔九珩。
难怪从江南回来,崔九珩就疏远了赵承北,原来竟还有这桩事。
虽然沈云商没明说,但他们又岂会不知赵承北给二人下的是?什么药,要知道崔家世代清誉,崔家子女将声誉看的何?其重要,要是?真让赵承北的计谋得逞,崔九珩的人生便会背上?一个永远都洗不掉的污点。
况且后来还差点被药毁了,这要是?他们,别说疏远了,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崔家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但并没有因?沈云商这番话而感到惊讶,很显然,他们早就知情,这也就说明,沈云商说的都是?真的。
“后来他派杀手追杀我,只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这世上?,他明知我是?他的妹妹,却还下得去?手,那么我报仇,又有什么不应该?”
沈云商盯着皇帝,冷声道:“他在做这一切时,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后果!”
众人看赵承北的眼神都有些?不屑了。
原本都以为这位真是?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却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也会使这些?下作手段。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挚友,他竟也丝毫不顾及情分。
皇帝感知到众人的变化,但还是?强撑着道:“可他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你!”
“那是?他技不如人!”
沈云商面色骤冷,厉声回道:“成王败寇,输了就得认!”
上?一世他们输的那般凄惨,她不也一样认。
这一回,他赵承北休想脱身!
“赵承北,这是?你我的恩怨,你还要躲到何?时?”沈云商不愿再跟皇帝浪费唇舌,她反手抽出就近侍卫手中的剑,指向皇帝身后的赵承北:“今日?,我们就做个了结。”
前世今生的仇,今日?一并清算。
话到了这个份上?,赵承北便是?想躲在皇帝背后装鹌鹑也无用?了。
他出不出来都是?一个下场,还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赵承北从皇帝身后走出来:“你想怎么了结?”
沈云商剑指着他,缓缓道:“你曾用?殉方阵算计我,我今日?便还给你,若你能从我的殉方阵中走出去?,既往不咎。”
赵承北眼神微亮:“当真?”
他虽会的不多,但在他的认知里?,沈云商根本不会什么殉方阵。
他似想到什么,看了眼裴行昭,裴行昭耸耸肩:“我不参与。”
沈云商报了仇,就等?于他的仇也报了,况且,他只是?认识此阵,可并不会。
大约是?裴家庄那次他强行破阵,便叫赵承北以为会殉方阵的人是?他。
赵承北闻言略微放下心来,应下:“好。”
沈云商将布阵的地点选在了赵承北的寝殿。
她一人进去?,半个时辰后出来,朝已?经等?候在外的赵承北道:“不限时间,你能从这里?走出来,我便放你离开。”
皇帝皇后担忧的看向赵承北:“承儿。”
“父皇母后,我去?了。”
赵承北握紧手中的剑,沉声道。
他一定能走出来!
方才待皇帝写?好禅位诏书,众臣都随着沈云商一道移步过来,此时殿外站满了人,见赵承北进去?,面上?神情各异。
殉方阵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沈云商竟会此阵。
要知道若是?完全?学会了此阵,在战场可退敌万千,但自玄嵩帝后,几乎没有人能将殉方阵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此时对于很多人来说,赵承北能不能出来不重要,他们更想知道沈云商的殉方阵学到什么程度。
就在众人安静的等?候中,有一人朝他们走来。
沈云商第一个认出他:“表哥?”
白燕堂快步而来,朝她点了点头,又向赵曦凰沈枫行了礼:“姑姑,姑父。”
“燕堂,你怎在这里??”
赵曦凰有些?诧异道。
人群中的楚大人听见那声‘燕堂’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楚夫人比他还要激动些?,下意识欲上?前被楚大人及时拉住。
白燕堂遂看向沈云商,意思很明显,是?在问沈云商怎没同赵曦凰说,沈云商有些?无奈的回视着他。
他住在六公主寝殿几月,为了六公主的名?声,她只能先?瞒着。
白燕堂大约猜到了她的意思,默了默,直接道:“我两月前被六公主所救,一直在六公主寝殿养伤,云商表妹没同姑姑说吗?”
众人闻言心中大骇。
他竟在六公主寝殿住了两月,简直是?大胆包天!
沈云商瞪大眼:“......”
他疯了,这么多人将此事说出来,六公主还要不要...
以表哥的性子,断不会如此不知轻重,他这么做一定另有深意。
很快,沈云商便想明白了。
六公主本该随着皇帝去?寺庙,表哥想救她。
赵曦凰也已?经想到了这里?,她皱眉看着白燕堂正想开口,便听皇帝怒道:“你是?何?人,竟敢留在公主寝殿!”
白燕堂看在他是?六公主生父的份上?,回答了他:“江南白家少家主,白燕堂。”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话一出来,楚夫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皇帝气的面色铁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玷污公主名?声!”
他转身盯着赵曦凰,咬牙道:“我的家事我应当有权处置?”
赵曦凰:“阿兄想怎么处置?”
皇帝冷哼了声:“擅闯公主寝殿者,死。”
楚夫人瞪大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赵曦凰淡笑?道:“哦?那我倒要看看,谁敢让他死。”
“你!”
皇帝气的咳了好一阵,缓过来后才咬牙道:“既然处置不了他,那总能处置六公主,我没有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来人,给六公主送一杯毒酒!”
这回不待赵曦凰开口,白燕堂就变了脸:“你敢!”
皇帝更气了:“我教训自己的女儿与你何?关!”
“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就与我有关。”
白燕堂沉声道。
众人一愣,六公主何?时指婚了?
就连皇帝都因?他的理?直气壮怔了怔。
沈云商与裴行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味。
他们曾经就这么想过,没想到白燕堂真的为了救六公主这么干了。
“我不曾给六公主指过婚,她是?你哪门子未婚妻。”皇帝怒道。
白燕堂挑了挑眉,冷笑?了声道:“凭什么要你指了才算,我两个月前已?经请媒人见证在六公主母妃灵前向六公主求过亲了,六公主母妃答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
众人:“......”
这说的他们都觉得好有道理?,可死了的人如何?答应?
皇帝怒目瞪着白燕堂,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白燕堂制止:“我知道你要说你是?她父亲,可是?你算哪门子父亲?”
“她母妃被皇后害死,你明明知情却不曾为她做主,还有,你一直按着六公主的婚事,我猜想该不会是?想让六公主去?和亲吧?”
白燕堂道:“你想削荣将军的兵权,届时朝堂的武将就只剩封将军一人独大,你怕战事再起封将军无力支撑,又舍不得嫡公主,其他几位公主母族都算强大,只有六公主身后无人,所以你对外装作疼爱六公主,实则是?打着这个主意,我说的对吗?”
皇帝瞳孔微震。
他属实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猜中了他的心思。
皇帝的反应证实了白燕堂的猜测。
众人一时间顿觉唏嘘不已?。
沈云商裴行昭则皆暗道白燕堂简直是?智多近妖,竟然全?都猜中了。
前世六公主的确是?被送去?和亲了。
“所以我认为你不配做六公主的父亲,自然也不敬你是?她的长辈。”白燕堂说罢,不再去?看皇帝,转而看向赵熙辰,朝他拱手道:“此次我在宫内接应,提前安排了人手潜伏进宫,也算是?有功劳,可否请太子殿下赐一个恩典。”
赵熙辰看了眼沈云商,后者点头,他才道:“你说。”
白燕堂郑重道:“我与六公主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南邺朝律祸不及出嫁女,请太子殿下为我与六公主赐婚。”
赵熙辰还未开口,皇后便道:“不行!”
她目光凌厉的盯着白燕堂道:“六公主再怎样也是?皇室血脉,凭什么下嫁一介白身,如今我是?她的嫡母,这桩婚事我不答应!”
六公主想独善其身,绝无可能!
若不是?留着她另有他用?,她早就想她弄死了。
白燕堂神情莫测的看向皇后,只是?他还没说什么,楚大人就已?经携着夫人走向前来:“若是?楚家的嫡幼子娶六公主,可够资格?”
众人纷纷震惊的看向楚大人,包括白燕堂。
他一转身就对上?早已?泪流满面的楚夫人,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赵曦凰紧皱着眉头:“楚大人这是?何?意?”
而赵熙辰则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燕堂,眼神从疑惑到猜疑再到了悟。
难道,他就是?...
“因?为他才是?我楚家真正的嫡幼子,楚怀钰。”楚大人掷地有声道。
赵熙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下意识往白燕堂的方向走了几步。
果然是?他!
沈云商裴行昭惊讶万分的对视一眼。
他们早知真正的楚怀钰在江南,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白燕堂。
仔细想想,二人年纪确实对得上?。
白燕堂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当场。
他在说什么?他是?谁?
长久的错愕后,白燕堂艰难开口:“这位大人莫不是?认错了,我乃江南白家少家主。”
“没有认错!”
楚夫人再也忍不住,几步走到白燕堂跟前,泣不成声:“当年,我们救下了太子殿下,为了不让先?皇起疑,便忍痛将你送出去?,让太子殿下用?你的身份藏在了府中。”
赵熙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愧疚与酸涩让他的眼眶隐隐泛红,赵曦凰看见后,不动声色的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
白燕堂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盯着面前陌生的妇人本能的想往后退。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