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你妈—— by大白牙牙牙
大白牙牙牙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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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扶我了。”
季玉山推开季贵妃和六皇子的手,挺直背脊站立着。
到了这一刻,他输掉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谋划,却不愿在敌人面前露怯。
“三皇子,想必你不会放过季家的,对吧?”
南流景握着天子剑,反问:“当年你可曾放过姚家?”
“也对。”季玉山自嘲一笑,“我这般对他人,自然也怨不得他人这般对我。”
所有人都以为,季玉山是要在临死前来一段忏悔,或者对自己的失败发表遗憾宣言。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季玉山竟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刺向自己心口。
他的动作太快了。
快到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南流景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却来不及阻止他。
但人阻止不了,箭可以!
如流星般的箭矢,越过人群,划破风雨,裹挟着凌厉破空声与惊人杀意,与匕首撞在了一起。
一箭,将匕首撞歪。
第二箭飞至时,季玉山已被南流景摁倒在地。
季贵妃和六皇子也悉数被拿下。
齐明煦从一旁的灌木丛跳了出来,肩上背着箭筒,手里挽着弓箭。
他走到南流景身边,一脚踩在季玉山肩膀上,又用空闲的手搭在南流景肩膀上,笑问:“这一局,算你赢还是算我赢。”
南流景说:“这就要看齐大哥你那一箭,是故意撞歪他的匕首,还是无意间撞上的。”
齐明煦摊手,十分诚实:“好吧,其实我是看你和他在那说话,就悄悄瞄准了他的心脏准备偷跑。谁知道这老东西竟然刚好要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好好的一场刺杀,竟然无意间变成了阻止季玉山自杀。
南流景道:“我们赌的是谁先砍下季玉山的项上人头。现在季玉山被当场拿下了,不如我们这一局就算平局吧?”
“也行。反正这老东西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就是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
两人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针对谁输谁赢展开了一番激烈讨论。齐思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推开他们,示意暗卫将季玉山扶起。
暗卫如同拖着死狗般,将季玉山从积水里拖起。
齐思吐槽:“你们再聊下去,季玉山都要被你们踩断气了。”
看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季玉山,齐明煦毫无愧疚之心:“我还以为他会被淹死呢。”
“他不会被淹死,但他有可能会被气死。”说完,南流景转眸凝视着季玉山,“你知道我为什么耽搁了一些时间才赶到皇宫吗?”
季玉山愣了好一会儿,心中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晚到了一些,是因为我带着人去追击季家人了。”南流景声音很轻很轻,落在季玉山耳里,却比惊雷还要让他惊惧,“我说了要问罪季家满门,你们季家的人,就一个都别想走脱!”
“季玉山,任你千般谋划,任你权势再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小道罢了。”
季玉山瞳孔猛地睁大,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道后手会被南流景察觉到。
豆大的雨砸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抬头,却只觉眼前一切明灭不定。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长空,将天地照得明亮无比,但季玉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浑浊的双眼一点点暗下,抬起的头颅也一点点无力垂落。
就在他的呼吸即将暂停之际,他隐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宛若死神最后的催促。
“既然都要死了,那就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剑吧。”
冰冷剑锋破空而来。
剑落血起。
这位权倾朝野二十年,野心勃勃的权臣,依旧如原历史线那般,倒在了同一柄剑下,死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平等的事情。
季玉山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被越来越高的积水淹没,与周围那些死去的宫人、叛军、禁卫军没有任何区别。
季贵妃盯着季玉山的尸体,一言不发。
六皇子却忍不住了:“你怎么敢对伯外祖父动手……你怎么敢杀了他……”
南流景将天子剑收入鞘中, 闻言微微偏头去看六皇子, 顺手抹掉脸上的血水。
六皇子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般,反复低语:“季家把持着兵部和户部,连父皇都碍于季家的权势不敢出手……你怎么敢,你凭什么能……”
南流景也没想到季贵妃这般心肠歹毒、手段残忍的人,竟然能养出这样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
也许是这些年来永庆帝的退让和软弱, 让六皇子打从心底里认定季家很强大,认定没有人敢随意对季家出手。
但六皇子认定的事情,就是对的吗?
永庆帝不敢动季家,是因为永庆帝害怕季玉山会进行反扑,害怕季玉山会动摇他的皇位。
说白了就是永庆帝心存顾忌。
南流景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和母妃的一场对话。
在很多年前,他一直觉得, 五皇子和六皇子, 都比他拥有更多成为皇帝的资本。
五皇子拥有永庆帝的疼爱,六皇子拥有实力强大的母族。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但五皇子死在季贵妃手里, 永庆帝从未想过为五皇子报仇;六皇子的母族,今天在他手里灰飞烟灭;只有毫无倚仗的他, 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个局面。
这突如其来的回忆, 让南流景升起了一丝谈兴。
“权势?我要诛的就是季玉山这样的权臣。把持着兵部和户部?我上位之后,必然要第一个清洗兵部和户部。”
齐明煦在旁边搭腔:“六皇子, 如果你成功继位之后, 顶多又是一个永庆帝。不, 也许你会比永庆帝还要不堪。”
“至少永庆帝没有一个可以影响他、控制他、掣肘他的母妃和母族。而你呢,你根本没有执掌天下的才能和胆魄, 只不过是季贵妃和季玉山名正言顺操纵朝政、掌控天下的傀儡罢了。”
真以为季家的扶持帮助是不需要回报的吗?
真以为季贵妃这种人成为了太后,会甘心居于后宫安详尊荣,不插手前朝政务?
齐思接着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这种被驯养出来的绵羊,就算看到了雄鹰的风姿,也注定无法理解。”
六皇子脸色青白,唇角开合几下,都发不出声音。
南流景的目光掠过六皇子,看向季贵妃。
比起六皇子,他无疑更关注季贵妃。
季贵妃身上的华服早已被雨水打湿,头发披散,浑身狼狈。
似乎是察觉到了南流景的注视,季贵妃突然抬起头,看着南流景,又像是在透过南流景看着什么人。
“……我特别讨厌你母妃。”
“我从小在江南长大,无论容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入了京城以后,却处处被你母妃压了一头。”
“好在,我还是有地方胜过她的。我活得比她久,我的孩子过得比她的孩子好。”
“……”沉默一瞬,季贵妃突然发出凄厉的惨笑,“谁知道,二十年过去了,那种被她压了一头的恶心滋味,竟会再次出现。”
笑了好一会儿,季贵妃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
“按照辈分,我也算是你的庶母。”
“本朝重孝道,尤其是天子,当为天下表率。你要是亲自开口处死我,一定会引来无数质疑。”
季贵妃的双手没有被束缚,她用手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恢复了往日那种高傲冷漠的姿态。
这二十几年来,她为了家族,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无所不用其极,手中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
季贵妃撇了眼六皇子,眸中带着种种数不尽的情绪。
但很快,这种种情绪都化作了决绝。
季贵妃一把拔下发间的金簪,用尽全力刺入自己的咽喉。
“母妃!”
六皇子完全没想到季贵妃会这么做,惊得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扑过去,被禁卫军死死摁在原地。
鲜血从伤口处溅出,季贵妃面露痛苦之色。
她直勾勾望着南流景,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季巧儿宁愿死在宫变之日,宁愿随着季家一同覆灭,也绝不愿在失去一切后,如同丧家之犬般苟延残喘……”
“我只求你留乐儿一条性命……贬为庶人,或者永远圈禁,都可以……他从没有害过人,将来……也绝不可能威胁到你的……你的……”
话未说完,季贵妃已彻底失去气息。
“母妃!!!”
六皇子泪如泉涌,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痛苦,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惶恐。
这一天下来的变故实在太大了,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还失去了所有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亲人。等待着他的,也许就像母妃刚刚说的那样,贬为庶人,一辈子都被圈禁在某个地方……
南流景对季贵妃的死亡没有任何触动,对季贵妃的选择也没有任何意外。
姚容倒是多说了一句:[季玉山说过一句话。他曾感慨,在季家一众晚辈里,季巧儿是和他最像的那个人,只可惜季巧儿不是男儿身。]
这句话没说错。
至少在面对同样的境地,季贵妃做出了和季玉山同样的选择。
南流景道:“季玉山教出来的儿子全都是废物。在这方面,季贵妃也和季玉山像了个十成十。”
他厌恶季玉山和季贵妃,也同样看不起软弱无能的六皇子。
姚容哑然失笑,却觉命运有趣。
原历史线里,季玉山和季贵妃同样发动了宫变。永庆帝这个疯子对六皇子几乎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他在感觉到自己末路将至时,为了报复季玉山和季贵妃,竟派暗阁首领去刺杀六皇子。
宫变之后,季玉山和季贵妃都活着,六皇子这个本该继承皇位的人却死在了暗阁首领的手里。
所以最后南流景才能继承皇位。
但这一次,一切都完全反过来了。
“把六皇子带下去。”南流景吩咐齐思,“看着一点,别让他自杀。”
“放心吧,我会让人好好盯着的。”齐思应好,扫了眼失魂落魄的六皇子,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要是他敢像季贵妃一样自尽,兴许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强势专||制的母亲,很容易会养出软弱无主见的孩子。
六皇子根本就没有自尽的勇气。
六皇子被带下去之后,梁光誉过来了。
梁光誉小声道:“永庆帝一直吵着说要见你,还说有事要和你商量。”
南流景笑了笑,道:“梁师父,我要沐浴更衣。”
梁光誉瞬间明白了南流景的心思:“我这就去准备。”
在梁光誉的安排下,南流景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原本湿掉的头发也被宫人一点点擦干了。
梁光誉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套华丽又合身的玄色礼服,让南流景能够换上。
南流景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礼服,戴好发冠和玉佩。
整理好仪容,南流景走出里屋。
齐明煦四人和梁光誉都在外面候着。
南流景在主位落座,吩咐道:“将罪帝南陵带来明光宫。”
永庆帝在碧落宫里等了很久。
这种等待十分难熬,就好像有一柄剑正悬在他的头顶上,他已经能感受到长剑冰冷森然的气息,却不知道剑何时才会真正落下。
终于,这柄剑落下来了。
梁光誉重新折返碧落宫,对永庆帝道:“陛下,殿下愿意见你了。你跟我走吧。”
永庆帝脸色十分难看。
永庆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和暗阁首领,看着梁光誉的目光也非常不善。要不是梁光誉临阵倒戈,他们未必会落得这般下场。
梁光誉道:“陛下要是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只好用些手段将陛下请过去了。”
永庆帝咬牙道:“好,朕可以跟你走,但在此之前,朕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背叛朕?”
“这个问题,陛下不该问我。”
“那应该问谁。”
“陛下应该问一问天下百姓。”
永庆帝脸色变幻莫测,他明白了梁光誉的意思,但根本无法接受:“就因为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
梁光誉笑了笑,语气却变得比方才冰冷许多:“请吧。”
永庆帝最后还是认命般跟着梁光誉走了。
内侍总管抱着一个匣子跟在他们身后。
当永庆帝站在大殿之下时,齐明煦四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这位昏聩迟暮的老皇帝,早已被多年酒色掏空了身体。
即使穿着一身龙袍,戴着天子冕旒,也没有半分天子气概,反倒因为浑身湿透而尽显狼狈。
于是齐明煦四人又去看南流景。
永庆帝也在看南流景。
这是他和南流景的第二面。
刚才外面暴雨倾盆,再加上隔得稍微有点远,如今借着殿内明亮的灯火,永庆帝才能够好好打量南流景。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姚家人的长相,可当他看清南流景的相貌时,他心底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南流景长得好像姚家人。
但南流景又不像姚家人。
比起寻常大臣,姚家人更害怕被帝王猜忌,所以姚家人在他面前永远表现得恭敬、谦卑、顺从,从来都不敢抬头正眼看他,更别提像南流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这种居高临下地审视,永庆帝太熟悉了。
这是独属于上位者的眼神。

烛火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大殿之内,一时十分沉默。
永庆帝很不习惯抬头看人,他与南流景僵持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先行妥协:“你能坐在这里见朕,看来季玉山和季贵妃已经被你拿下了。”
南流景淡淡道:“他们已经认罪伏诛了。”
永庆帝脸色一僵。
他知道季玉山和季贵妃肯定赢不了南流景,但他没想到南流景居然会直接解决二人……
夜风喧嚣,永庆帝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凉。
南流景瞧了眼永庆帝的怂样,有些明白他家小舅舅姚盛安的心态了。
他母妃是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
这个世界上, 只有配不上他母妃的,绝没有他母妃配不上的人。
可偏偏是永庆帝这样的人成为了他血缘上的生父……
察觉到南流景的表情不太好,永庆帝急忙又开口:“朕就要死了。从老六出生起,贵妃就开始给朕下毒。”
“那个毒妇在朕常年用的香料里,混入了一种名为断忧的剧毒。经年累月下来,毒素已经深入朕的五脏六腑。就算没有今天这场宫变, 朕也活不了几年了。”
南流景似笑非笑地看着永庆帝:“所以呢?”
永庆帝对南流景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 除了听到季玉山和季贵妃的死讯略有些失态外,这会儿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平静地朝身后的内侍总管招了招手。
内侍总管抱着一个样式古朴精致的匣子上前。
永庆帝一边打开匣子上的锁,一边为南流景介绍道:“匣上的锁是机关锁, 必须要先用子钥插入锁孔, 向左拧三圈,再复原机关, 最后再用母钥向右拧三圈, 如此才能打开匣子。有一步出错, 都会触发匣子里的自毁装置。”
话音一落,匣子便打开了。
里面装着的东西, 也映入众人眼底——
可以调动暗阁的暗阁令。
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
天子私印。
以及传国玉玺。
永庆帝轻轻抚摸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象征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季玉山他们在今日发动宫变,为的就是从朕手里得到这几样东西,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但朕和季家早已不死不休,朕宁愿毁掉它们,也绝不可能让季家得偿所愿。”
永庆帝呼吸沉重了几分,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色,但还是道:“可你不同。”
“说到底,这么多年,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你。”
“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了这些东西,就能更加顺利继承皇位。”
齐明煦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永庆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眼下南流景已经胜券在握,所以就不挣扎了?
永庆帝接下来的话语,好像证实了齐明煦几人的猜想:“梁光誉,你过来检查一下这些东西的真伪。”
梁光誉微微一愣,抬头去看南流景。
见南流景颔首,梁光誉才走到内侍总管面前,细致地查看了两遍,才做出判断:“确实都是真的。”
永庆帝道:“那你将这个匣子献给你的主子吧。”
内侍总管直接将匣子塞进梁光誉怀里。
梁光誉只好跨过几级台阶,来到南流景面前,将匣子放到南流景手边。
南流景随手拿起传国玉玺,放在手里把玩,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要给我的?”
永庆帝脸皮一跳。
梁光誉都能从永庆帝的表情读出永庆帝的想法:我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就这个反应?
沉默了下,永庆帝道:“你还想要什么?”
南流景问:“传国玉玺都到我手里了,传位诏书写了吗?”
永庆帝有种自己被预判的感觉:“……朕确实写了。”
南流景身体微微前倾:“那将诏书给我吧。”
永庆帝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这份诏书稍后再给你也不迟。反正朕写出来就是给你的。你说对吧。”
南流景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永庆帝身后的内侍总管突然跪伏在地,痛哭道:“三皇子,老奴知道,您心里一定在埋怨陛下,恨陛下这些年对您不闻不问,留您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有些事情,陛下不愿告诉您,但老奴实在不忍心看你们父子再度隔阂下去了啊。”
永庆帝恼火道:“你这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内侍总管膝行几步,靠得离南流景更近了些:“三皇子,您还记得五皇子吗。”
“从五皇子出生起,他就成为了季贵妃的眼中钉。这些年来,陛下和五皇子生母丽妃都在小心翼翼保护五皇子,但就算如此,五皇子还是糟了季贵妃的毒手。”
“季贵妃和您的生母昭妃关系恶劣,从闺中时就一直不对付。昭妃去世,您的母族尽灭,如果陛下关心您、爱护您,您觉得季贵妃会放过您吗?”
“正是因为陛下刻意装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季贵妃才没有对您痛下杀手,您才能在冷宫里平安长大啊!”
似乎是怕南流景不信,内侍总管再次向前膝行,被齐明煦拦住了才没有靠得更近。
“殿下,您还记得春玉这个人吗。”
“也许您会觉得,春玉是昭妃留给您的人,但奴才要告诉您的是,其实从一开始,春玉就是陛下派去保护昭妃的。在昭妃去世后,春玉又奉陛下之命留在冷宫里照顾您!”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
至少,齐明煦等人没听出漏洞。
永庆帝脸上露出一种秘密被戳破的尴尬:“你这奴才……”
内侍总管第一次仰起头直视南流景,语气决绝:“奴才知道,殿下未必会信这番话,但奴才愿以死明志!”
说罢,内侍总管向着一旁的柱子冲去。
原来他方才几度膝行,不仅仅是为了靠近南流景,也是为了靠近这个石柱。
他距离石柱实在太近,就算齐明煦反应极快,内侍总管也还是一头撞在了石柱上,当场血溅三尺。
齐明煦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内侍总管的脖颈,朝南流景摇头:“没救了。”
永庆帝先是震惊,而后悲伤。
“何至于此!”
“你这奴才,何至于此啊!”
系统在无尽空间里都看呆了:【永庆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它就低头吃个数据薯片的功夫,怎么又死一个!?
姚容道:[继续看下去吧。]
殿上,永庆帝还在为内侍总管的死捶胸顿足:“你跟在朕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现在就为了这点小事自绝……傻啊,你真是傻啊……”
“就算你以死明志,难道老三这孩子就会信了吗,朕和他的隔阂如此之深,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平的……”
南流景右手支着下颚,静静听着永庆帝的话语,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饰演一场无厘头闹剧。
等永庆帝哭得差不多了,南流景问:“接下来又是什么戏码?”
永庆帝哭声一收,抬头怒视南流景:“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朕在骗你?”
“好,你刚刚不是问朕要传位诏书吗,朕这就给你!”
“有了这个诏书,从此以后,你就是大烨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天子了!”
永庆帝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道明黄色诏书。
原本是想要递给梁光誉的,但实在是气不过,永庆帝干脆将诏书丢到了地上,任由诏书滚动到台阶之下。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诏书上。
南流景起身,亲自走到台阶之下,弯腰捡起诏书,缓缓打开。
诏书显然是新写的,墨迹还未完全干涸,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三皇子南流景仁爱孝顺,当封为储君,即日继位。
永庆帝声音冰冷:“你看完诏书了吧?觉得哪里有问题?可还需要朕重新给你写一道新的?”
南流景合上诏书:“你想要什么?”
永庆帝沉默了下,声音变得柔和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自称朕:“我这一生,活得糊涂。虽然是出于保护你的心态将你放在冷宫里,却仍然是亏欠于你的。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了。”
“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你的一生还很漫长,我不希望你永远活在对父亲的怨恨之中。如果可以的话……看在我没有多少年可活的份上,你能不能……”
永庆帝的神情复杂又温和,期待又忐忑:“……能不能唤我一声父皇。”
南流景垂下眼,重新看向那道诏书。
系统瞬间紧张起来了:【原来永庆帝在这里等着呢!一个劲打感情牌,还将这些东西都传给南流景……天呐,根据我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来看,父子两在这个时候一笑泯恩仇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姚容心说,系统平时看的东西还挺杂。
[他不会开口喊的。]
姚容自信道:[我的孩子,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南流景终于抬起了眼。幽幽烛火被长而卷翘的睫毛过滤,悉数洒在他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里。
也许有人会被这种刻意的温情与怀柔所打动,但他不会。
他的意志,绝不会被虚情假意轻易左右。
“你凭什么觉得,你把这些东西给了我,我就应该感激你?”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认为我是一个容易糊弄、心软的人?”
“南陵,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的算盘吗。一旦我接受了这封诏书,成为了大烨的天子,你就是大烨的太上皇。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天下是你送到我手里的,父子之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都应该就此一笔勾销了才对。”
可这种他根本就不需要的虚情假意,要之何用?南流景走到宫灯旁边,将诏书放到宫灯之上,任由火舌一点点将它吞没。

第234章 亡国之君34
南流景的反应, 完全出乎永庆帝意料。他呆呆望着南流景,一时间竟忘了做任何反应。
梁光誉等人也被南流景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只是出于对南流景的信任, 才没有开口说什么。
眼看着诏书被烧了大半, 永庆帝终于回过神来。他额头青筋直跳,震惊道:“你疯了吗,烧了这道诏书对你有什么好处?”
南流景将诏书丢进火盆里,让齐思带下去处理干净。他用帕子擦掉残留在指尖的灰烬,转身去看永庆帝:“不装了?”
永庆帝恨得几乎咬碎了牙。
南流景走回主座, 理了理衣摆,从容坐下:“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南流景用手托着下巴,一条条分析起来。
“从我带着梁师父出现在皇宫那一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一定是这场宫变最后的胜利者。”
“你知道我恨你, 也知道我有废帝之心, 一旦我掌权,你的结局未必会比季玉山好到哪里去。所以你决定以退为进。”
“第一步, 你先向我示弱,说你中了断忧之毒, 最多只剩下几年寿命。”
“第二步, 你拿出足够份量的筹码。暗阁令、虎符、天子私印、传国玉玺,这些东西都是天子身份的象征。”
“第三步, 让内侍总管跳出来, 解释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的缘由。”
“春玉姑姑早就死了, 我根本无法去查证她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内侍总管说完这番话后,就直接一头撞死在了我面前, 用自己的性命去增加这番话的可信度。”
“只要我心生出怀疑和希冀,哪怕只有一点点,你的目的也达成了。”
“第四步,你将传位诏书赠予我,将皇位奉到我的面前。”
“一环接着一环,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提出的要求只是让我唤你一声父皇。”
说到这儿,南流景看向一旁的齐明煦等人:“永庆帝付出了这么多,所求不过是我唤他一声父皇,这个要求听起来好像不过分吧?”
蒋定差点儿就要点头了。
李观棋眼疾手快,狠狠扯住蒋定的头发。
蒋定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头,不敢再做出任何反应。
南流景眼眸微微一弯:“蒋三哥的反应,其实也代表着这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反应。这个要求,好像是不过分。”
“但——”
在说到这里时,南流景的语气急转直下,神情霎那间冷硬如霜:“如果我开口唤了这一声父皇,接受了永庆帝写下的传位诏书,这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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