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你妈—— by大白牙牙牙
大白牙牙牙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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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他承认了永庆帝是他的君父,他是永庆帝的儿臣。
他承认了他的皇位是从永庆帝手里继承过来的。
如此,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义正言辞地审判永庆帝,要永庆帝下罪己诏向全天下人谢罪吗。
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不尊奉永庆帝为太上皇吗。
只要他敢逼迫永庆帝,只要他敢慢待永庆帝,孝道的帽子就会死死扣到他头上。
这并非他想得太多,又或者是他在阴谋论,而是确确实实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不能退。
一步都不能退。
他决不允许自己被这样的假仁假义蒙骗,更不可能与永庆帝达成任何和解。否则,他在过去十几年所遭受的一切,他母妃和姚家的仇恨,还有那些被永庆帝辜负的天下百姓,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南流景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永庆帝身上:“当年五皇子还活着的时候,你就总表现得对五皇子比对六皇子更好。还总喜欢在六皇子面前夸奖五皇子,让六皇子好好向五皇子学习。”
“你报复不了季贵妃,就利用六皇子对你的濡慕之情,通过这种小手段去打击他,伤害他,进而达到报复季贵妃的目的。”
就是从那时起,南流景彻底看透了永庆帝的自私凉薄。
永庆帝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在冷宫里长大,很有可能是个缺爱的人,所以你就把你用在六皇子身上的手段,如法炮制用到了我的身上?”
“真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没有人看得出来吗。”
如果南流景从未体会过真正的关怀,也许他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永庆帝的意图。
但他见识过不夹带任何算计、不掺杂任何私心的爱。
他就是被这样的爱包围着长大的人。
永庆帝希望用这番惺惺作态来换他态度软化,但永庆帝不知道的是,这番作态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南流景对永庆帝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方才你说的那一大段话里,只有一句话是对的。”
“感谢你多年不闻不问,我才没有被季贵妃迫害,没有成为你的傀儡,没有受到你的影响,长成你这样虚伪、昏庸且无能之人。”
齐明煦几人傻眼了。
他们没有蒋定那么傻,但要不是听了南流景的分析,他们也没办法品出其中微妙。
永庆帝几乎暴跳如雷。
南流景这番说辞,和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有什么区别!
如果南流景知道永庆帝心中所想,一定得说一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系统夸奖道:【这孩子也太清醒了。】
它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里,无论主人公在家庭里受到了多少伤害和冷待,到了最后,主人公一定会与家庭和解,迎来大团圆结局。
也许有时候与亲人和解,是为了放过自己,让自己能从家庭困境里走出来,但并非所有伤害都值得被原谅。
至少永庆帝这样的人渣是绝对不值得被原谅的。
姚容笑道:[需要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吗。这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天下共主。]
【也对,就南陵这点儿小道行,还想PUA我们未来的皇帝陛下?】
永庆帝的脸都涨成了青紫色。
他已经被南流景扒了个干干净净,所以也懒得再装了,放弃从情谊去糊弄南流景,转而从利益去说服南流景。
“如果朕是你,朕一定会收下那道诏书。”
“现在宫里的消息还没有扩散。”
“一旦消息传开,朝臣知道你就是姚南,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待你?青史又会如何评价你?你明明可以用一种更简单更轻松的方式来获得一切,又为何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永庆帝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意味深长道:“年轻人,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就做出让自己将来后悔莫及的事情。”
南流景冷笑:“朝臣如何评判我,我不知道。”
“青史如何评价我,我不在意。”
“我不在乎千秋万世的盛名,我只要眼下的公道,我只要未来一百年的太平盛世,我只要我这一生问心无愧,不负天下。”
“但你放心,朝臣会如何看待你,青史会如何评价你,我已经能预见了。”
堵得永庆帝再次说不出话来,南流景继续开口。
他替自己质问,替他母妃质问,也替这天下万民质问。
“明知姚家冤屈,却不为忠臣主持公道。”
“养大季家的野心,却无法遏制他们,最终让朝政落入季玉山之手。”
“如屈建白这样的贤臣,就因为不愿同流合污,在朝廷里寻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明知季贵妃在后宫残害妃嫔,甚至亲手害死了你的皇嗣,你却不思悔改。”
“拿到了季玉山通敌叛国的罪证,却没有第一时间治他的罪,公然践踏刑法律令,让朝廷进一步失去民心。”
“在我看来,今日这场宫变,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你将大烨王朝推向了深渊。”
“放肆!”永庆帝色厉内荏,“只要朕一日没有退位,你一日没有继位,朕都是大烨的天子。你敢审判天子?”
南流景反问:“如果天子有罪,为何不能审判天子?”
他开始一一细数永庆帝的罪过:“你在位这么多年,做出的恶事不计其数,做出的功绩却几近于无。”
“你可知道大烨人口始终在锐减?苛捐杂税越来越多,每年收缴上来的赋税却越来越少?有多少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你可知道今年黄河决堤,直接损失了多少农田,直接造成了多少民众受灾?”
“如果觉得这些问题问得太广,那你可知道今年的米价相较去年涨了多少?”
“大烨朝历代皇帝若是知道后世出了你这样一个不肖子孙,他们九泉之下怕是都不能瞑目。”
这些问题,永庆帝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愈发恼羞成怒,指着南流景破口大骂。
看着神情扭曲癫狂的永庆帝,南流景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早已无颜活在这个世间。”
“而且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得太体面,以免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无法对列祖列宗交代。”
“行了,外面的雨快停了,我们的谈话也该到此为止了。”南流景从旁边取来一道空白的诏书,“我不需要你写什么传位诏书,但这罪己诏,你还是要写的——还姚家清白,向天下人承认罪行,宣布退位。”
永庆帝充分体现了死不悔改的精神:“朕何罪之有,朕只不过是受到了季玉山的钳制,受到了季贵妃的蒙蔽,受到了那些利欲熏心之辈的欺瞒。”
“而且,你不是不愿受朕的恩惠吗,那你为何要收下朕给的那个木匣!”
南流景朝齐明煦使了个眼色。
齐明煦立刻上前,将永庆帝摁倒在地。
南流景起身,走到永庆帝面前,一脚踩在永庆帝的肩膀上:“暗阁不是你的所有物,暗阁是为皇帝保驾护航的机构。”
“军队也不是你的所有物,军队是大烨朝的军队。”
“至于传国玉玺和天子私印,就更是如此。”
这些东西,是给“皇帝”这个身份的。
所以永庆帝这种“我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受到了我的恩惠”的言论,真让南流景腻歪。
“东西给了我,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对得起大烨列祖列宗的事情。这么一想,应该是你受了我的恩惠才对。”

无论是从情谊入手, 还是从利益入手,永庆帝都无法说服南流景。
肩膀和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向永庆帝清晰传达出这样一个信号:眼前这个流着他血脉的少年, 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 永庆帝也懒得再忍让了。
这罪己诏,他是绝对不可能写的。
他不仅不写,还在旁边口出狂言,各种侮辱性的言语不堪入耳。
南流景唇角微微上挑,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他在永庆帝面前蹲了下来, 双手轻轻摁住永庆帝的头。
“你要做……唔……”
永庆帝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下颚好像失去了知觉。
南流景凝视着永庆帝的眼睛,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永庆帝的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打湿。
“骂我可以,但谁允许你折辱我母妃的。”
“现在只是让你下巴脱臼,要是以后再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你的舌头也没必要留着了。”
威慑住永庆帝, 南流景这才扭头看向齐明煦:“去看看小舅舅进宫了吗。”
齐明煦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扶着姚盛安走了进来。
“小舅舅, 你来了。”南流景道。
永庆帝霍地抬头,盯着姚盛安瞧了好一会儿, 才从姚盛安的五官轮廓依稀认出他来。
姚盛安刚才进宫的时候, 已经看到了季玉山和季贵妃的尸体。这会儿瞧见永庆帝跪在地上,他心中只觉畅快。
“你急忙寻我进宫, 所为何事?”姚盛安问。
“是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小舅舅。”南流景将空白诏书递给姚盛安,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 直到现在都没能认清自己的过错,不愿意写下罪己诏, 小舅舅来代他写吧。”
姚盛安微愣:“这是不是于礼不合……”
南流景道:“我说无妨就无妨。”
旁边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姚盛安接过空白诏书,走到桌案前。
在姚盛安准备提笔写字时,南流景突然开口,吩咐齐明煦:“齐大哥,你将永庆帝带到桌案前跪着磕头忏悔,罪己诏何时写完,就何时停下。”
永庆帝没想到南流景会这么做,吓得瞪大了双眼。
齐明煦将永庆帝拽到桌案前,双手一按一松,永庆帝再挣扎,这头也结结实实磕了下去。
每一下都磕得砰砰作响。
南流景满意地点点头,对姚盛安道:“小舅舅,慢慢写。将你知道的永庆帝的所有罪行,都一一写出来。”
“一道罪己诏不够,那就写两道;两道不够,那就再多写几道。”
“等这些罪己诏写完,我会将它们昭告天下,还会将它们一字不改地写进史书里,放到皇陵里。”
姚盛安心中愈发痛快。
这份痛快落到他的笔端,就化成了酣畅淋漓、直抒胸臆的文字。
两道罪己诏已尽,罪帝南陵的罪行依旧没有写完。
四道罪己诏,仍觉有罪。
连着下了五道罪己诏,姚盛安才开始慢悠悠收尾。
而跪在下首的永庆帝,已经磕得头破血流。
“我写完了。”
片刻,姚盛安停笔,转头去看南流景:“接下来要做什么?”
南流景取出传国玉玺,用永庆帝的手握住传国玉玺,而后,他用双手托起永庆帝的手,帮永庆帝在每道罪己诏上都盖了章。
做好这一切,南流景收起传国玉玺。
“将罪帝……”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南流景改口:“将废帝南陵带下去,与六皇子南乐暂时关押在一起。”
审判完了季玉山、季贵妃和永庆帝这三个罪魁祸首,也是时候去清算其他人。
南流景道:“梁光誉,齐明煦,齐思听令。”
三人抱拳行礼:“臣在。”
南流景将三份名单分别递给三人:“趁着雨还没有停,带齐人马,清缴季玉山同党。天亮之前,将名单里的所有人缉拿归案。”
并不是说季玉山的同党都是坏人。
季玉山把持朝政太久了,朝中很多官员为了能够安心做官,或多或少都会和季家有接触,甚至是直接进行站队。
如果一棒子打死所有官员,那未免会让人寒心。
所以南流景拿出来的这份名单,是经过暗阁调查的,有确凿罪证的一批官员。
不趁着如今局势未定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清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将大烨王朝比作一颗苍天大树,天下黎民就是树根,那些贪官污吏就是害虫。
失去了民心,大树就会根基不稳。
稍微来场暴风雨,大树就会被掀翻。
所以想要让大树生长得更好,想要让大树变得更生机勃勃,就需要想办法稳定民心。
而那些覆盖在树上的蛀虫,便如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大树的生机以强壮自身。
不下一剂猛药清除他们,大树很难恢复生机。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就是举起屠刀铲除祸害的最好时刻。
原本有了转小势头的暴雨,仿佛预感到了京都即将发生的事情般,再度席卷而来。
此时已是深夜,帝都却无人入眠。
没来得及退去的积水铺满街道,只要有人经过这里,都会掀起哗啦啦水声。而这种哗啦啦的嘈杂声响,从这场雨开始下起来时,就没有消停过。
没有人看见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能猜到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暴雨与杀戮,沉闷与惊慌,构成了京都百姓对这一夜的所有印象。
当天边露出一点点拂晓之光,暴雨逐渐停歇,这场杀伐也进入到了最后尾声。
有胆子比较大的百姓推开窗户,探头向外看去,却觉街道上的一切都与平时无异。顶多就是暴雨之后街道变得脏乱了一些。
只有那些有资格出现在大朝会上的官员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天深夜,有禁卫军硬生生敲开所有官员的家门,犯事的当场带走,没犯事的都被告知今天要按时来皇宫参加大朝会。
官员们按照平时的位置站着,放眼望去,整个大朝会几乎空掉了四分之一的人。
这四分之一的人去了哪里……大家都心中有数,不会傻乎乎问出来。
“户部尚书、户部左右侍郎,兵部尚书、兵部左右侍郎都没有出现。”
“季家的人也没有出现。”
一些站位比较近、关系也比较好的大臣们互相交换着信息。
很明显,昨天那场权力的角逐里,季家落败了。
“昨天来府上知会我的,是禁卫军。”
“宫中井然有序,禁卫军和暗阁的实力都应该保存下来了,没有出现太大损伤。”
这些官员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从一些细节就能猜到大概的走向。
“难不成最后胜者是……陛下?”
就在其中一些人刚刚得出结论时,一队装备精良的禁卫军护卫着一行人从偏殿走进来。
当那一行人绕过垂落的帷幔,出现在一众朝臣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落在为首之人身上。
少年穿着王侯级别的玄色礼服,腰佩长剑。
许是昨夜没怎么睡好,他眼下带着淡淡的倦怠之意。然而当他一抬眼,那股倦意便转瞬无踪,只余万年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积雪般的冰冷彻骨,压得殿下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随意直视他的容貌。
但那短暂的打量,已经足够众人猜出他的身份——
镇北王,姚南。
所以最终的胜者不是季玉山,也不是永庆帝,而是镇北王?
南流景站在大殿之上,站在龙椅旁边,将下方众人的反应尽纳眼底,这才开口脱去自己的马甲。
当知道南流景的真实身份后,众人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南流景命人在龙椅旁边加了张凳子,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是有几件事情要知会大家。”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季家的处理。
第二件事情,是为姚家平反。
对于前面两件事情,众人都没有异议。但对接下来的事情,众人反应就非常大了。
因为南流景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那五道罪己诏。
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礼部尚书表示质疑:“三皇子殿下,敢问这些罪己诏,可是陛下所书?”
南流景微微一笑,没有隐瞒:“不是,是我命人所写。”
底下的哗然声更大了。
就算有南流景在上面压着,不少人还是窃窃私语起来。
“三皇子殿下,这与礼制不合啊。”礼部尚书道。
“确实与礼制不合。”南流景轻轻叹气,又问,“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听说了对方的名字后,南流景点点头:“他不肯认罪,我只好帮他向天下百姓认错,让天下百姓彻底认清他的真面目。”
“如果江大人觉得与礼制不合,不如你帮我去劝劝他,让他乖乖写下这几道罪己诏?”
礼部尚书面色一僵。
这是他能劝得动的吗!
南流景状似不解:“怎么?礼制没有告诉江大人该如何劝永庆帝吗?”
礼部尚书还没有说话,负责掌管皇家宗族事务的宗人府宗正礼亲王开口道:“殿下,您是臣,陛下是君。”
“您是儿子,陛下是父亲。无论是从尊卑还是从孝道,您都不应该做出这种令皇家蒙羞,令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站在南流景旁边的齐明煦唇角泛起冷笑。
南小兄弟在冷宫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怎么没见礼亲王站出来说永庆帝的所作所为有问题?
李观棋、蒋定和齐思也都面色不善。
尤其是齐思,已经琢磨着过些时候给礼亲王套个麻袋。
礼亲王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吃人的目光,挺直腰杆,浑身透出一股大义凛然、威武不能屈的气势。
南流景一点儿也不恼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礼亲王对吧?”
确认了礼亲王的身份,南流景同样点了点头。
“既然我说的第三件事情让大家反应这么激烈,那我们暂时将这五道罪己诏放到一边,先来说第四件事情。”
“这第四件事情,与礼亲王你也有点关系。”
“我记得,我出生那会儿,因为永庆帝的厌恶,我一直没有上过皇家族谱。所以我其实,算不得皇室中人。”
听到这儿的时候,不知为何,礼亲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姚南这个身份,我用了很多年,已经用习惯了,北地的老百姓也都只知姚南不知南流景。”
南流景以前听姚容说过一种理论,叫开窗理论。
如果他说屋子太暗,必须要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他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注]
想要让朝中一些老古板接受五道罪己诏很难,但只要他说自己要拆掉整个屋顶,这些老古板肯定就愿意开窗了。
所以,南流景继续道:“我想着,倒不如将错就错,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和户籍就落到姚家那里去吧。大家就当三皇子南流景早已病死在了冷宫里,我只是姚家遗孤姚南。”
南流景还不忘点名。
“礼亲王,您以为如何呢?”
他这句话,要多温和有多温和,要多礼貌有多礼貌。
但礼亲王只觉得这是恶鬼在低语。
他觉得如何!
他觉得这个提议真是糟糕透了啊!!!
他为什么能被封为亲王,为什么能成为宗人府宗正?
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吗。
呵,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活了大几十年,从来都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他能活得这么滋润,仅仅是因为他姓南,是皇帝的亲叔叔。
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再不清楚情况的人,也都知道京都已经完全被南流景控制了。
如果南流景真的将户籍落到姚家,第一个被削去爵位贬为平民的就是礼亲王。
礼亲王几乎都要哭了,却不得不强挤出笑容:“三皇子殿下,您说笑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开祠堂,将您的名字添到族谱上,您看如何?”
齐明煦四人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连一向训练有素的梁光誉也都有些破功。
南流景摇头:“我怎么会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开玩笑呢?不劳烦你开你们南家的祠堂了,要开也是开姚家的祠堂嘛。”
“正好,给姚家平反之后,我可以给外祖父姚老将军……哦不对,如果我将户籍落在姚家,我应该称姚老将军为祖父才是。”
礼亲王:!
礼亲王这下不敢再拿孝道压南流景了。
要是把南流景逼急了,南流景真的改姓姚了怎么办?
轻轻松松说退礼亲王,南流景的目光转向礼部尚书,露出和方才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我此次起兵的目的都差不多达成了,等我的户籍落好之后,我就回北地当我的镇北王。这江山还是得留给姓南的人来继承。”
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勉强笑道:“殿下说笑了,您平定祸乱,为朝廷铲除奸臣,这帝王之位非您莫属。”
想要扶持其他人上位?
敢动这个念头的人,可曾问过城中的禁卫军和城外的北地军队。
“我确实是在说笑的。”南流景道,“只是我想着,我改了姓,不再是大烨皇室,这国号也是时候改一改了吧。”
礼部尚书:!!
方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礼部尚书,这会儿是真的大惊失色。
改国号!?
这不是要他们当亡国奴吗!
南流景身体往后一仰,露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比起当大烨的第九个皇帝,还是当王朝的开国君王更好。”
“不会被所谓的君臣尊卑之道压制着,也不会被什么祖宗礼制束缚着,想要审问谁就能审问谁,想要治谁的罪就能治谁的罪,你们说是不是?”
齐明煦已然明白了南流景的心意,笑着接道:“公子所言甚至。若公子打算开创新的王朝,北地一十六城和北地十万军队皆会誓死追随公子。”
满朝文武:!!!
满朝文武不敢直视南流景,就纷纷去怒视齐明煦,在心里疯狂给齐明煦贴上诸如“奸佞”、“小人”、“居心叵测”的标签。
齐思也凑趣道:“公子,我觉得梁这个国号不错。”
李观棋说:“我们是从永宁城起兵的,不如就取其中的宁字作为国号吧。”
蒋定疑惑:“那为什么不叫北啊?我们不是从北地起兵的吗?”
满朝文武:四大奸臣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讨论改换国号之事!这是完全没把他们这些大烨朝臣放在眼里啊!!!
是他们有罪。
他们竟然让这种小人近了三皇子的身,让这种小人成为了三皇子的亲信。
瞧见底下的气氛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南流景抬起手,握拳抵在唇边,强压着笑意道:“我看诸位大人也有些累了,那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了,你们回去休息,我去找姚盛安大人聊聊过继和入籍的事情。”
看着南流景潇洒离去的背影,诸位大人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别去啊!
就在南流景快走下台阶时,他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般,再次折返回龙椅旁边,宣布道:“三日后我们再开一次大朝会,聊聊罪己诏和改名换姓的事情,统一一下意见。”
话落,南流景不管底下众人的反应如何,这回是真的走了。
齐明煦几人也都跟着南流景一起离开。
只有梁光誉反应慢了一拍,被一众大臣们硬生生堵在原地。
雨后天晴,空气十分清新,阳光也十分舒适。
南流景将问题抛回给满朝文武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齐明煦他们都有事情要忙,只有南流景偷得浮生半日闲,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散步。
“我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这些宫殿。”南流景对姚容说。
姚容道:[我以前也没怎么来过这里。]
“那母妃认得路吗?”
[如果你是问我走去冷宫的路,那我认得。]
南流景笑了笑:“果然瞒不住母妃,我确实是想回长信宫看看。”
他想念他的柿子树,和他那满树柿子了。
[那就按我说的走吧。]
二十年过去,皇宫有不少地方都做了调整,整体布局却没有变化,所以大致路线姚容还是能说出来的。
南流景走得并不快,不时跟姚容说起他小时候的趣事。
从前朝通往后宫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狭长的红色甬道。
南流景站在甬道入口,眺望甬道尽头,回忆道:“我小的时候,经常站在另一头眺望这一头。但我从来不敢踏足这条路。”
姚容一直在安静倾听他说话,闻言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吃人的地方,这条红色甬道对那时的我来说,太长,太高,太狭窄了,仿佛走进里面,就会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姚容跟随着南流景的视角一起打量这条甬道:[我陪你走一走这条路吧。]
南流景迈步而入。
等他走到甬道最中间的时候,姚容问:[现在感觉如何?]
南流景拨开拦住他去路的枝叶:“感觉很好。”
[以前的你太弱小了,所以你会觉得皇宫很可怕。但现在整个皇宫都是你的,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当然不会觉得害怕了。]
“母妃所言甚是。”
南流景加快脚步,走完了这条甬道。
他站在甬道尽头,回望来时的路。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洒在红色的甬道上,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得极长。南流景仿佛穿过时光的隧道,在夹缝里窥见了八年前还没有与母妃重逢的自己。
是的,他更愿意用“久别重逢”这个词来形容他和母妃的初见。
八年前,十二岁的少年站在这里,正在为今天的一顿饭和冬天的一条棉衣而发愁。
岁月悠悠转瞬即逝,将满二十岁的他站在同一个地方,已经在为天下人的温饱问题而发愁。
这条甬道见证了他最幸运的八年。
南流景低声道:“我喜欢这条路。”
姚容也不问他原因,只道:[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过来这边散步。]
在宫道稍微驻足片刻,南流景和姚容再次出发。
走了足足一刻钟,他们才来到长信宫附近。
通往长信宫的那条小路已经杂草横生,好在这会儿是冬天,杂草基本都干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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