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厨神—— by青律
青律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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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站在詹姆斯的身侧,眼神依旧安静而内敛。
他今天就像被突然踩了尾巴,整个人都变了。
她瞥了他一眼,站在了泡芙塔身边。
外形……无可挑剔。
泡芙的饱满程度,颜色的莹润,都非常完美。
“请吧。”卢老爷子笑眯眯道。
容玉取了刀叉,从高处取了一个金黄色的泡芙。
“小心烫。”埃斯佩朗莎低声道。
怎么会……甜品做到这个时间,外壳应该早就冷了啊。
容玉张口一咬,牙齿意外地没有陷进柔软的奶油里,而是碰撞到柔韧的贝肉。
她眸光一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扇贝,是扇贝肉?!
容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拉斐尔,大半口泡芙还叼在嘴上。
咸香鲜甜的汤汁流溢到唇齿之间,煎烤得宜的扇贝肉爽口弹牙,还带有微微的焦脆感。
怎么会想到做……肉泡芙???
洛佩兹和江一尘同样人手一个泡芙,脸色的神情都颇有些复杂。
不同于汤包的口感,也不像汉堡。
泡芙壳酥脆又带着蛋奶的香气,配上汤汁柔润的扇贝,简直是绝品的搭配。
好吃到难以置信。
拉斐尔见她懵住的样子,神情也略放松了些,嘴角泛起笑意。
“你可以再尝一个。”埃斯佩朗莎温和道:“我推荐这个绿色的。”
容玉见江一尘挑了个白色的,自己在咽下之后,叉了块绿色的泡芙。
这一次,她不再那么随意,而是小心的嗅了嗅。
然后舔了一小口。
不是大家都在用的抹茶粉,而是海苔粉。
这种深绿色,还有鲜香感,是被磨成齑粉的干海苔。
她望向拉斐尔,一口咬了下去。
无懈可击的思路。
哪怕所有人都会搭泡芙塔,也没有人会在如此紧密的时间,做出这样细节到极致的作品。
甜品一旦堆砌,便会因为甜度让人腻而生厌。
可倘若其中夹杂着海鲜特有的咸鲜呢。
蟹肉的轻盈丰润登时在唇舌间绽开,海洋的清新与浓郁的肉香糅合在一起,足够馥郁而又不油腻。
她望向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才华横溢这个词,恐怕就是为他而生的。
由于布莱尔大叔久经沙场,在这次的生存赛上也游刃有余,最终淘汰的是那个作品略有些瑕疵的古巴姑娘。
在散场的那一刻,闵初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他们面前。
“你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头一次这么激动,小脸都红润了不少:“拉斐尔泡芙做了一半,突然开始煎扇贝,当时观战厅都沸腾了!我们都以为他疯了!”
“你冷静一点,”容玉指了指评委台:“你现在冲过去……还能尝一口剩下的。”
闵初飞快地扭过头去,看见那托盘附近早就围满了人,皱眉哼了一声,还是小跑着蹦过去了。
容玉左右环顾一圈,本想问问拉斐尔他今天怎么了,却并没有找到他。
胡穗正站在她的泡芙塔旁,慢悠悠的拈了个肉松泡芙。
“穗姐。”她蹭了过去,眨眨眼道:“好吃么?”
“还不错。”胡穗放松道:“你们仨表现不错,之后也要加油啊。”
“我想问问……拉斐尔的事情。”容玉斟酌着语气,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吗?”
平时无忧无虑那么爱笑,今天气场都变了。
按理说,哪怕当时他为自己辩护一句,都不会麻烦到要面临生存赛啊。
“他今天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怎么了。”胡穗用指尖捻着那半个泡芙,左右瞥了眼嘈杂的人群,压低声音道:“但他过去的故事,在twitter上都传开了。”
“什么?”容玉皱眉道:“故事?”
“除了甜品之神之外,他还有一个标签。”
胡穗顿了顿,露出怜惜的表情。
“贫民窟中的翡翠。”

容玉感觉这话题有些隐秘,便示意她和自己回房间里小坐。
胡穗跟着操心了几天节目的事情,也乐得喝两杯小酒闲谈一二,又捻了块巧克力泡芙,同她一起回了住宿楼。
远远一瞥便是月光粼粼的长河,小窗一开便有习习的凉风吹进来,让人舒缓又放松。
“米兰虽说是时尚之都,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自然光鲜亮丽,”胡穗用指尖勾画着玻璃杯的弧线,漫不经心道:“但有个叫做‘viapa丨voda’的地方,算是污浊齐聚的罪恶之地。”
“也就是……所谓的贫民窟。”
容玉愣了下,下意识的追问道:“拉斐尔是从那里出来的?”
“能拿到冠军的人,要么经过系统严密的培训学习,比如可以说是科班出身的江一尘,”胡穗垂眸笑道:“要么是如你和闵初这样的富家子,生来衣食无忧,哪怕把烹饪当做丨爱好,都可以一路往上钻研。”
“但拉斐尔,他是个生于贫民窟的孤儿。”
容玉任由掌心里的玻璃杯冰块晃荡,脑子突然乱糟糟的。
短短几天的相处里,他给她的印象,一直柔软而温暖。
拉斐尔的笑容一直让人觉得温暖而安心,哪怕执拗内向如闵初,在他面前也会渐渐放松下来。
从谈吐、举止,还是他金发绿眸的外貌,他都像个被精心教养的公子哥儿。
贫民窟什么的……怎么也无法与他挂钩。
“想不到吧?”胡穗悠悠道:“当初他夺冠的时候,得罪的对手一怒之下把他的家底全都抖了出来,可拉斐尔根本就不在乎。”
“他是怎么做到的?”容玉皱眉道:“这太困难了。”
如果说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在二十六岁成为行政主厨,可以说都要极强的专业和领导能力。
可是能像他这样,从一无所有到接受甜点之神的赞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实际上,我看过他的大部分采访。”胡穗抿了口冰酒,慢慢道:“他从四岁开始打工,十岁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了贫民窟。”
对于容玉他们而言,打工与帮工都只是在体验生活。
可对于拉斐尔而言,在人生最开始的十五年里,如何活下来才是困扰他的唯一问题。
“从捡垃圾、在酒吧后厨洗玻璃瓶,到小餐馆里的厨子、高级餐厅的服务生,”胡穗望着窗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敬佩:“他走的不快,但一直很稳。”
容玉靠在长椅上,半晌没有吭声。
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一直陌生而又熟悉。
她和他,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也都年轻而骄傲。
没想到……
“与其关心他,不如操心下后续的比赛吧。”胡穗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回过神来:“我叫了闵初和江一尘过来坐坐,你不介意吧。”
容玉点了点头,门外铃声随即响了起来。
闵初走进来的时候,脚步依旧轻快。
江一尘跟在他的身后,手里带了一盒点心。
“坐坐坐,”胡穗接过点心,打量着闵初慢悠悠道:“闵小少爷这是,完全不着急啊。”
“你是不知道,从他拿到豁免权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法子跟他搭讪。”江一尘戏谑道:“也算难为他了。”
对了,豁免权。
容玉很快反应了过来,看向闵初道:“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这免死金牌在她手上,她可能第一时间便转手给其他人。
因为从下次比赛开始,就是团队赛了。
竞技中的团队赛,最可怕的不是强力的敌人,而是心思迥异的队友。
嫉妒也好,阴谋也好,只要这烫手山芋留在自己手中,她便会被针对到出局为止。
“我分析了下,一共有三种选择。”闵初从冰箱里找了瓶苹果汁,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留给我自己,转给朋友,或者赠给我的劲敌。”
胡穗赞许的点点头,小口咬了一口榴莲酥道:“但是留给敌人,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现在还有十二个人,只有他们三人是固定的联盟。
其余九人的心思,谁都说不准。
“穗姐,现在还剩哪些人?”江一尘翻出了纸笔,专注的低头写画着什么。
“中国三人,也就是你们。”
擅长处理味觉的闵初,弱点是体力与身高。
较面面俱到的江一尘,暂时还没有暴露任何问题。
刀功和中餐一流的容玉,在西餐上还有些知识盲点。
“日本的三井悠太。”
怀石料理的传承者,东京餐饮巨头的接班人。
“这是亚洲区的四个。”江一尘低头画了个圈:“可以考虑跟他联手。”
那小子看起来像个傻白甜,其实心思细敏的很。
搞不好一切开,骨子是黑的。
“英国的两位都没有出局。”胡穗回忆道:“安妮丝顿和布丽安娜。”
安妮丝顿是那个边哭边做冰淇淋的女人。
容玉摸了摸下巴,忽然反应了过来。
那个布丽安娜……就是警告自己离拉斐尔远一点的女人?
感觉不是个善茬。
“美国只剩洛佩兹·布莱尔。”闵初接道:“就是那个今天质问拉斐尔的大叔。”
“他刀功和脑子都很不错。”江一尘思索道:“感觉实力很强。”
“人家可是美国赛区的两届冠军,”胡穗慢悠悠道:“第四季和第六季,他本来是踢馆嘉宾,谁想到一路又杀到决赛了。”
“拿了两轮奖金?”闵初眨眨眼道:“还能这么玩儿?”
闵家老爷子据说怕这孩子玩物丧志,零花钱一直卡的挺严。
容玉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回国之后搞不好要搞事情啊……
“拉斐尔你们都已经熟了,就不用多介绍了。”胡穗挠了挠下巴道:“那个摩洛哥的黑人,听说是个博士。”
“他?”江一尘下意识地确认道:“你确定?”
容玉一直专心比赛,对身边的选手都不算熟悉。
但是江一尘耳朵好,平日也会观察其他人的情况,对这个黑人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只要在录节目的过程中,他听到了谁在爆粗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他。
而且除了f开头的那个词,这位的词汇量之丰富,简直超越痞子阿姆的所有rap。
‘节目播出来之后,他大概会被全程消音吧。’
当时江一尘默默观察了这黑人半天,由于全程注意他如何花式吐槽节目组,连这货做过什么菜都没印象。
实际上,在节目播出之后,确实被全程消音了。
“‘哔——’的皇帝蟹!你特么用‘哔——’来好好‘哔——’下这玩意儿试试?!”
“导演是脑子里进了‘哔——’还是‘哔——’?老子就知道这小‘哔——’绝对‘哔——’的搞事情!”
暴躁,拧巴,从眼神到气场都看起来巨凶……简直像墨西哥黑帮。
“杰拉里?”闵初眼睛一亮,笑眯眯道:“他昨天还教我做奥数题来着。”
在场三人同时沉默了两秒钟。
那个差点跟洛佩兹打起来,大银链子乱晃,两条大花臂的非洲大兄弟……教闵初数学题???
要知道,杰拉里用一只手都可以把闵初扔出去啊喂!
“他很耐心啊,而且是数学系的。”闵初认真道:“今天还答应教我三角函数来着。”
“嗯……你……注意安全。”容玉艰难道:“情况不对随时给我打电话。”
“所以我打算把豁免权给他了。”闵初淡定道:“就当家教费好了。”
胡穗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

距离下一期录制,还有一天。
容玉难得的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她只想放下所有的念头,坐在葡萄藤下的秋千上,安安静静的发会儿呆。
当她望向天空,注视那一片湛蓝柔白的时候,内心的情绪会如泡沫般渐渐的散去。
恐惧,不安,怀疑,以及惶恐。
知更鸟在树梢上啁啾了两声,远方吹来悠悠的风。
所有的味道、技艺与执念,都暂时与她无关。
江一尘大概是太累了。这两个星期里,他几乎没有停止过商讨和谋划。
无论是猜题、时间概念的强化,还是资料的收集与再次理解,他为容玉和闵初暗中扫除了大大小小的麻烦。
他作为一个讲师,总是自带着渡人的情怀,自己本身反而无念于输赢。
之所以参加全球级的比赛,也仅仅是想多认识几个朋友而已。
一个人在巴黎一住就是两年,几乎都忘了群聚的感觉。
行走、喂猫、下班、入眠。
金钱和名誉在回归生活之后,忽然成了虚浮而概念性的影子。
只会无声的跟随,却并不会温暖他。
春天的阳光正好,他把躺椅往窗侧拉近了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闵初站在阳台旁边,低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身后的杰拉里叼着笔问道:“怎么,算不下去了?”
“没有。”闵初没有回头,趴在栏杆上想了一会儿,回头看向那个高大强壮的黑人:“你……是为什么想到,要参加这个比赛的?”
杰拉里沉默了两秒钟:“你果然算不下去了。”
“算是吧。”闵初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草莓汁与啤酒,随手递给了他:“非洲也有这个节目么?”
“实际上,我是在美国赛区夺冠的,”杰拉里摊手道:“只不过是非裔而已。”
“我当初跑去比赛,是因为很讨厌学校。”闵初摸索着撕开吸管上的薄膜,低头慢慢道:“我的成绩不错,老师其实也喜欢我……”
“你不用解释这些。”杰拉里打断道:“你是很棒很酷的小孩,不用为自己辩白。”
“kitsch(刻奇)。”闵初趴在他的手侧,舒缓的叹了口气,完全不像个小孩子:“这个词,还是我的外教告诉我的。”
“我们的学校,似乎每个人都要进入‘集体主义’的约束里。”
“必须热爱集体,必须像个大家庭般团结,”他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露出一丝冷漠:“放纪录片的时候,都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那个时候,所有的小孩都哭的抽抽搭搭的,好像不抹眼泪便不够合群。”
“我一个人坐在前排,看着他们。”
“那一瞬间,我只想跑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杰拉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也温和了些:“这不代表……你不是善良的人。”
“是吗?”闵初愣了下,皱眉道:“但是教室里养的金鱼死掉的时候,我也没有跟着难过。”
它只是缺氧而已,毕竟生活委员总忘记换水。
“老师给我的期末评语是,如果再外向一点就好了。”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杰拉里胳膊上纹着的圣母玛利亚与米老鼠,低声道:“内向并不是坏事。”
“谁都会在暗地里厌倦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杰拉里嘟哝道:“这也是酒鬼们选择把脑袋按在伏特加中直到昏死的原因。”
闵初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骷髅头,又瞥向了他脖间的大银链子,以及指节间亮闪闪的指环。
他看起来又像个黑帮,又像个玩地下嘻哈音乐的人。
但生人勿近的气质倒是非常明显。
“我觉得,数学系一点也不酷。”闵初用铅笔尖描了一遍轮廓,又给骷髅头上画了个蝴蝶结:“你很喜欢吗?”
“只是无聊而已。”杰拉里一手托着下巴,拿起铅笔帮他涂黑那个蝴蝶结:“自从十八岁那会儿,我爸扔给我一辆破车,让我自己爱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之后,我的生活便开始到处乱窜了。”
“数学系的书呆子、医院里成天一身血的护工……”他昂头掰了掰手指,不确定道:“我在百老汇里还扫了……一年的剧场?”
他抬起头来,用指节敲了敲嗓子,吊着眉眼突然唱了起来。
“aguylikemeliveslikeaking
像我这样的人生活得像个国王,
justaslongasyoudon'tbelieveanything
只要你不相信任何东西……”
杰拉里的声音雄浑而又嘹亮,一丁点的东部口音让唱腔带着一股奇妙的韵味。
闵初昂起头来看着他又粗又黑的眉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哦老天,这是《godwhygod》里的选段,”杰拉里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喃喃道:“当初没钱吃饭,在后台天天打杂的时候,晚上睡觉脑子里都全是这个。”
还未等闵初笑着接上话题,门突然被叩了两声。
闵初瞥了眼杰拉里,起身过去开了门。
令人意外的是,门口站着三四个人。
编导、跟镜导演、场记,还有两三个不认识的人。
“闵初,杰拉里·弗拉德,你们两人都在,对吗?”编导把脑袋探进来望了一眼,扭头对副导演嚷了一声道:“都在!”
“呃,怎么了?”
“麻烦把这个带上,”编导从包里掏出两份眼罩,安抚性的微笑道:“出于节目录制安排,我们需要带你们去个地方。”
杰拉里翻了个白眼,起身接过了眼罩。
闵初并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往前一步,看了眼附近围着的一圈人:“现在就带?”
“我们会有专人引导你们的。”编导拍了拍他的肩,和蔼道:“不用紧张。”
一片漆黑再度袭来。
一只手隔着衣服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一路往前走。
吧台,长廊,右转,这里是电梯。
闵初虽说猜不到他们想整什么幺蛾子,但脚步一直跟的很稳。
“叮。”
电梯下降,从时间和空气的潮湿程度来看,现在自己是在地下车库里。
他摸索着坐进身前的suv里,在感觉到杰拉里坐进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简直像是自愿被绑架了一样。
一路上弯弯转转,中途又好像换了两辆车,再次落座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概念现在要去哪里了。
……难道真的被绑架了?
闵初用手肘碰了碰杰拉里:“你恐怕闷坏了吧。”
“像只腊肠狗一样被特么的牵来牵去。”杰拉里冷哼了一声,抬手摸索着扶手和安全扣带,突然愣了一下。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飞机上?”
话音未落,整个座位突然出现一股后坐力,惯性让他们两同时陷进柔软的靠垫里。
真的是飞机!
什么情况?!
闵初简直想把眼罩扯下来,他摸索了半天,却发现需要小钥匙开锁。
搞什么啊???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隐约可以感觉到,其他的选手也被这样拎到了飞机上。
要去哪儿?去多久?干什么?
飞机驾驶的非常平稳,让他一度感觉自己坐在室内一样。
只是耳朵旁边间断出现的挤压感,还有杰拉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颇让人有些坐立不安。
闵初原本心里颇有些郁闷,但他听着那均匀的呼噜声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算啦……睡会儿……
“各位选手,醒醒。”埃斯佩朗莎轻轻拍了拍话筒,尖锐的蜂鸣声应声响起。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你们的眼罩已经被全部取下了。”
闵初睁开眼睛,颇有些不适应的用手挡住了光亮。
……怎么回事儿来着?
容玉坐在三井悠太的身边,慢悠悠地揉了揉眼睛,扭头环视了一周。
“没有提前说明的是,团队赛将从现在开始,”詹姆斯露出玩味的笑容,举起红酒杯道:“欢迎来到匈牙利。”

第23章 匈牙利晚宴
实际上,哪怕是在这架私人飞机里,长丨枪短炮的摄像头也早就架好了,每个人都在胸襟别上了收音器,也就是说,录制从这一刻起,便已经开始了。
大巴开的飞快,从机场里一出来,便冲着市中心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开了过去。
容玉抓着扶手和安全带,颇有些不适应的看着窗外。
她知道节目组向来喜欢折腾他们,没想到能玩突袭战到这种地步。
既然没有给任何预先的提示,那绝对不止让他们过来做顿饭这么简单。
“匈牙利坐落于欧洲中部的多瑙河平原,东西临山,冬暖夏凉。”卢老爷子站在大巴的中端,拎着话筒流利道:“要知道,在节目的最开始,我们曾提示过,要进行厨师的四项基本功的考验。”
“从本期节目开始,每期将进行一轮随机团队赛,和生存对抗赛。”
“而今天的团队赛,将与基本功一并进行考核。”他语音一顿,意味深长道:“也就是对食材的把握。”
优秀的厨师不仅应擅长烹饪,更应该对食材本身拥有足够敏感的分辨能力。
成色、搭配、调味、处理方式。
哪怕是苹果,晚熟与青涩的程度也会影响处理方式。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十分钟抵达市中心的菜市场。”埃斯佩朗莎靠在另一侧,语气平缓道:“请拉开你们座位前方的网袋,里面的信封里装着一万五千匈牙利福林。”
搞什么?
就连成日嬉笑的三井也变了脸色。
也就是说,他们组队要去买菜再一起做饭?
开什么国际玩笑,匈牙利的通用语言是匈牙利语,可是整个节目团队里也没有匈牙利人!
如果说在食材室里,哪怕东西品类繁多一些,他们也能快速分辨出来大致需要的品类。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所有看似熟悉的东西,可能都未必能趁手使用。
辣椒的烈度,酒的气味,还有肉类会不会有当地特有的膻味……
“安静。”卢老爷子控制着骚动,挥挥手道:“这一次的团队赛分组,是按照之前三次的综合成绩来的,下面我来公布前六名,也就是红队的名单。”
“第一名,安妮丝顿·坦格利安。”
话音未落,车厢里的骚动声更大。
怎么她会是第一名?
容玉脑子转的飞快,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在之前的三场里,拉斐尔、闵初、洛佩兹都进过生存赛,而且拉斐尔在那一场里由于被判定‘复刻抄袭’,可能直接拿了零分。
在比分差距极低的情况下,稍有不慎,排名就会降到末尾。
那个英国女人不仅每场都表现优异,还在感官剥夺赛里拿到仅次于闵初的成绩,难怪她的总分会是第一名。
“第二名,容玉。”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她略微松了口气,这才把面前的网袋拉开,取出里面的信封。
一万五千匈牙利福林……是什么概念?
听说欧洲这边买菜很贵诶。
“第三名,三井悠太。”
“第四名,杰拉里·弗拉德。”
“第五名,江一尘。”
“第六名,贝尔纳·托马斯。”
“按照分数,安妮丝顿是红队的队长,而闵初,”埃斯佩朗莎遥遥的望向那个抿着嘴唇的小男孩,扬起眉毛道:“你将是蓝队的队长。”
容玉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后座的闵初,心里更担心了些。
他的队伍里,几乎都是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每一个都个性鲜明,而且争强好胜。
让他来管理这五个人,绝对会有人不服。
可是团队赛的核心,就是对所有人的分配和控制……
“关于豁免权,你有决定了吗?”卢老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题词板,提示道:“你可以在这三期节目里做出选择。”
“我已经想好了。”闵初扶着摇晃的扶手,稳稳道:“我要把他转给杰拉里。”
几个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步棋,可以说下的滴水不漏。
杰拉里本身壮的如同一头棕熊,面色凶煞的让人不敢得罪,实力又偏偏相当强劲。
如果处心积虑的陷害他被发现的话,搞不好会损失惨重。
但是这个人与闵初私交颇好,搞不好在之后的比赛里会帮扶二三。
简直是……
刚才还一脸微妙的打量着闵初的布丽安娜也愣了下,讷讷的收回了眼神。
“我们即将抵达的,是全欧洲最大,也最为美观的布达佩斯中央大市场。”埃斯佩朗莎望向车窗外,声音变得温和了些:“这是由埃菲尔铁塔的设计师设计的完美建筑,拥有一百余年的历史。”
“今晚,我们将为在此地举行的小型慈善晚宴准备晚餐,”卢老爷子抬手看了眼表:“一共五十名嘉宾,请注意,所有材料包括调味品都只能自行购买。”
“请注意,按照惯例,中央大市场将于五点整关门。”
大巴在这一刻略一前倾,终于停了下来,车门随之缓缓打开。
“现在是四点三十分整,”詹姆斯站了起来,扬起戏谑的笑容:“比赛开始。”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冲下车去,并不算大的车门前挤满了人,几乎谁都不肯让一让。
“拉斐尔!贝科!布莱尔!”闵初直接站在了座位上面,高声唤道:“蓝队的都过来领分工!”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三四个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头往车厢后面走。
“我们要先确定菜谱,再分配每个人去买什么,以及钱的使用——”
容玉忽然意识到红队队长到现在都一声不吭,搞不好已经挤出巴士外面了。
她略有些焦急的趴在车窗上左右顾望,终于看见了车门外一脸茫然的安妮丝顿。
老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团队的领导啊。
红队的人磨磨蹭蹭下了车,自发的围在了这个女人的身边。
安妮丝顿明显没有过领导的经验,慌乱道:“我们,我们现在应该……”
“确定菜谱,”容玉言简意赅道:“主题是慈善晚宴。”
既然是晚宴,就不能用家常菜式的规格,摆盘和烹调都必须精心。
“是的,菜谱,菜谱……”安妮丝顿结结巴巴的重复道,她烦躁不安地揉着一头褐发,忽然扭头看向容玉:“要不你来当队长吧?我真的不会啊。”
杰拉里毫不留情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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