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同命术来恶心他们,他也没想过得到叶绾绾的喜欢,要的不过是膈应他们,将他们拆散,然后大家一起不好过。
因为他从未真心爱过人,哪怕谋算人心,可有些人心并不是他能懂的,根本不会明白他们的选择。
身体腾空,叶绾绾连忙保住燕沉的脖子:“哎,你别抱我。”
他身体还疼着,抱她得多遭罪。
燕沉唇角一勾,又痞又拽:“你男人没那么废物,就你这点儿身板儿还是抱得起的。”
说着歪头把她耳朵一口含住:“你想做点儿别的也是可以的。”
湿濡滚烫,气息顺着耳道进去,酥酥麻麻,直往脑袋里窜。
这个流氓!
叶绾绾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却不知此刻面颊绯红,眉眼似嗔含羞,更显三分娇媚。
燕沉打趣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滚烫的温度如火焰燃烧,本来只是逗她,现在更不能放她了。
叶绾绾:“……”
“现在还是大白天!!!”
燕沉一个眼神变化叶绾绾立刻就能看出来,但是现在百日天光,懂不懂羞耻克制?
很明显,燕沉不懂。
叶绾绾反抗了的,但燕沉对她太熟悉。
一番折腾下来,天都黑了。
叶绾绾没想到最后自己居然没睡,而且还特别清醒,平日里指定全身酸痛昏睡过去了。
然而惊讶不过几瞬,她看见自己站在了床前,而床上还趟着一个自己。
真的……该习惯了。
有一股力道牵引着她,带着很强大不可忽视的诱惑,让她总想往那个地方去。
是地狱,还是往生之门?
她不知道,可现在她还不能去,直觉告诉她要是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死死咬牙,奋力钻入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绾绾生病了,毫无原有,昏迷不醒。
当然,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燕沉就算得上是罪魁祸首,把人欺负得可惨了。
叶绾绾身体除了虚弱点没什么大问题,太医也找不出其他原因,最后只能把症结归结于----纵欲过度。
要是叶绾绾还醒着,怕是早就羞得钻地洞了,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意识浮浮沉沉,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燕沉才真的被吓得不轻,因为他太闹了,所以把叶绾绾欺负成这样?他心中愧疚,但是更觉得不可能。
他又不是第一次闹她,哪儿能突然这样。
尤其是叶绾绾现在只是昏睡,没有发烧也没有别的不对,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一睡就是两天两夜,针刺没有反应,药物也没有用。
一个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摆在了眼前,燕沉猛然想到了巫术,他急匆匆去找赵秦。
然而刚刚走到地牢门口,他猛然转头往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燕沉带来了两个人,一身普普通通的装扮,但那容貌一看就不是大梁的人,尤其是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用骨头和虫子制成的,看着就有点儿邪门。
两人围着叶绾绾转了几圈,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两人似乎在商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然后两人找了个杯子,其中一人割开手,放了一点血进去,还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搅拌了一下递给燕沉。
青纱他们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名的药,还放人血,这是人能喝的?
想阻止,可燕沉不会害夫人,而且阻止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眼看着燕沉拿着那杯东西放到叶绾绾的嘴边,就在他快要喂进去的时候,叶绾绾皱了皱眉头,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醒了。
“夫人醒了!”
青纱大喜过望,第一时间冲过去,甚至都顾不上对燕沉的畏惧,直接从他手里把那杯药抢走。
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喝。
叶绾绾被青纱吓了一跳,再抬头看看一脸疲惫的燕沉,他下巴上有点儿青茬,伸手摸了摸,刺手。
“怎么了?”
刚刚睡醒,声音沙哑不成声。
燕沉接过冬雨递来的水喂给叶绾绾:“请太医过来。”
那两个人被牧风带了下去,很快太医被带来,请脉看诊。
“夫人已无大碍,休息好了,身体自然就醒来了,以后多活动一下,这身体还是有些需,补气血的药隔三天喝三天,将养身子,不可太过劳累。”
得,就差没把‘纵欲伤身’二字写给两人看了。
燕沉:“……”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真的是因为他才让叶绾绾晕两天的。
叶绾绾:“……”钻地缝什么的,虽迟但到。
“娇气!”燕沉将人拥在怀中,虽然骂着她娇气,眼里却不争气的红了,抱着她的手都大力得颤抖。
叶绾绾刚刚醒来,差点儿又被他给抱得晕了过去。
“我要吃东西。”本来就饿,现在眼冒金星。
叶绾绾洗漱的时候燕沉也去收拾了一下,眼中有血丝,想来这两天他根本没睡,不过看到她醒来,燕沉的精神还是挺好的。
饭菜很快端上来,燕沉全程服侍,看着像是叶绾绾双手废了似的。
燕沉没多言,但叶绾绾能感觉到他的担心和懊恼,他估计把这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了。
其实吧,这还真的不怪燕沉,叶绾绾会昏迷完全是因为魂魄离体,被拉扯着要离开,她又强行钻回来,一下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但这事儿叶绾绾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解释。
至少得让燕沉收敛点儿,记住以后不能这么放肆的欺负她,不然下一次假的就变真的了。
这么个死法,她做鬼都觉得丢脸。
燕沉照顾了叶绾绾半日,不是挨着就是抱着,估计是被她昏迷两日吓到了,黏人得紧。
叶绾绾知道他两天没睡,强行拉着他一起躺下,她不困,一手撑头靠在枕头上,一手轻轻拨弄着燕沉的发丝。
他的发丝比她的粗些,不柔顺,但有着独属于男儿的触感,叶绾绾无聊的时候也喜欢把玩,不过他素来严谨,叶绾绾还没起床他就把自己收拾好了,她很少有机会能拆散来玩儿。
“那两个人就是巫族的?”
燕沉眼睛都没有睁,只是把抱住她的手再收紧些:“嗯。”
就一个字,不过叶绾绾不问也知道,解巫术的办法就是他们告诉燕沉的,就连喝的血怕也是他们准备的。
青纱已经告诉叶绾绾,燕沉为了让她醒来准备喂她喝血的事情了。
虽然她昏睡的事情很邪门,但她不接受这样邪门的治疗办法,他们两人有一人喝血就已经够了。
大概是不想回答叶绾绾的话,燕沉终于睡了过去,微微的鼾声昭示着他睡得多香,就连叶绾绾都被传染得打了几个哈欠,虽然不是很困,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因为这次魂魄离体,叶绾绾难得又做梦了。
她梦到了那个射箭的人,这一次离得很近,就三步的距离,也让她终于看得清楚了,还是那金色的面具,还是那一身强势不可忽视的气息。
叶绾绾看着他,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这人是陌生的,这身气息她也觉得陌生,不过现在离得那么进,就算隔着面具她也能肯定,这人不是赵秦,是燕沉。
赵秦虽然也能完美的扮演带着面具的燕沉不被人发现,但不一样的,很微妙的差别,别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但叶绾绾只要靠近就能肯定。
所以,前世那一箭是燕沉射的,她死在他手里。
这一刻,叶绾绾觉得心里很平静,第一次做梦,察觉燕沉可能是前世杀了自己的人之后她很震惊,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可这才过去半年,这个本来不确定的猜测终于有了答案,她反而没什么反应了。
这样是不是才合?
前世她跟燕沉并无交集,这一辈子燕沉却早早的来到她身边,任劳任怨,对她呵护备至。
因果循环,前世他意外误伤她,这一世他把人都赔给她,如此……倒也不错。
韩芷素的死,叶绾绾是在第四天才知道的。
昏迷两天,睡了一天,终于等第四天清醒了就得知韩芷素死了,被燕沉杀了,还把人送去了晋王府。
韩芷素是韩家嫡此女,加上即将入宫为妃,一直受重视,新年失踪很快就被发现,韩家立刻派出人手去找,最后顺着踪迹,竟然得知人被绑入了晋王府。
韩纪仗着自己跟晋王的‘交情’找上门去却被几次三番的阻隔,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等他们终于冲进去,找到的只有韩芷素的尸体,而晋王等人已经消失无踪。
韩芷素是皇帝预定的妃子,在晋王府被谋害,皇帝自然不能坐视不,当即派人去晋王府彻查此案。
真假晋王一案因为燕沉越狱而搁置,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儿过去的时候,晋王出事了,然后燕沉重新出现在了人前。
皇帝给大家的解释如下:真正的晋王已经遇害,燕沉的身份是晋王表弟,这事儿有不少部将可以作证,晋王出事之后,他让燕沉冒充晋王,为的就是引出幕后之人。
那人指认燕沉是假冒的之后,他顺势让对方成为晋王,为的就是稳住他们。
燕沉越狱也是为了去查探那些人的阴谋,不曾想那些人太过警觉,溜得倒是挺快。
而韩芷素的死是一个意外,也许她不小心看到了什么,这才被灭口,凶手已经逃了。
这解释,真真假假,已经不知道从何推敲,不过值得一说的是,由帝王开口,燕沉这个逃犯彻底洗白,有有据,罪责一笔勾销,不但不是逃犯,还有功劳。
不过到底只是表弟,不可能继承晋王之位,皇帝给了他一个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职位,负责继续彻查此事。
至此,燕沉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出现在人前就算了,他还光明正大的去了叶绾绾的栖梧别院,皇帝赏赐的东西,能送的都给叶绾绾送了过去。
一得到身份就迫不及待想要让人知道他跟叶绾绾的关系,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叶绾绾只觉得好笑,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还不至于抢手,前世今生,跟她有交集的男子屈指可数,对她有心思的更是少之又少,也不知道燕沉哪儿来那么大的危机感。
叶绾绾想不明白的,燕沉也绝对不会替她解惑。
冷云放、赵濯、程焱、赵秦……呵,这些还称不上情敌,但绝对是不容松懈的存在,而他们对叶绾绾的心思有多深,他巴不得她永远不懂。
燕沉领了差事自然不能一直呆在叶绾绾这里,过了明路,那就得做明面上的事情,兢兢业业的去上值,说是追查假晋王的势力,实际上却是去把赵秦的势力一一抄底。
“夫人,不好了,府里出现了刺客。”
冬雨急匆匆的跑来,她这一声吼,直接把叶绾绾的瞌睡虫都给吓飞了。
“什么?”
冬雨:“府里出现了刺客,往地牢方向去了。”
叶绾绾正色:“快,加派人手。”
这地牢里只关了一个赵秦,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赵秦来的。
叶绾绾连忙派人过去,自己也坐不住,往后山去看看情况。
栖梧别院的守卫不少,明里暗里都有,但对方准备得很充分,速战速决,等叶绾绾去到的时候只有一地伤员,赵秦已经被带走了。
“已经有人追去了。”
追就能追到?
赵秦身边能人异士不少,那天在酒馆里叶绾绾明显能感觉到门后有高手,最后全都消失,赵秦是故意让她把他带回来的,为了当面算计他们。
可惜,叶绾绾和燕沉都没顺他的意,现在这一条路走到死了,自然要换个方式。
留下被圈禁可不是他能接受的。
叶绾绾皱了皱眉,现在天气那么冷,赵秦身上的伤也没好全,那些人带着他逃命,不知道会不会加重伤势。
哎,她也不想关心赵秦的伤,只是牵连燕沉,这事儿很膈应,也不得不管。
“传信让人回来,不必追了。”
赵秦要是铁了心要逃走,想抓到不容易,既然最后赵秦注定得离开,何必折腾他,让燕沉跟着受罪。
而且万一追人的过程中不小心给弄死了……真是越想越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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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证明了晋王已死,赵濯就收回了晋王府的一切,从此再无晋王,赵秦也不能再拿这个身份做什么了。
随着赵秦那些布局被起底,晋王这一案子渐渐的被定性,新的事情出现,这事儿也就没什么好讨论的了。
不过韩芷素的死,韩家人怀疑是皇帝不想娶,故意放任她被杀害,嫁祸给那个假晋王好以此脱身。
当然,这个猜想他们也只能私底下说说,毕竟当初那假晋王出现韩纪还出了一份力,真是问罪,还不知道谁问谁呢。
不过就算不能质问,杀韩芷素这锅已经被他们扣在了皇帝身上,韩家彻底记恨上了皇帝。
年都还没过完,本该是一片新气象的上京城却被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紧张气息笼罩,由西关侯被杀开始,后来又是韩芷素,紧接着又接二连三的死了不少人。
这才半个多月,死了那么多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正月二十,叶绾绾收到一份礼物,是崔妙言送来的。
里面带了一封信,感谢叶绾绾那段时日的收留,现在风头过去了,她也该离开了。
她现在是回去见自己的夫君,还想找回自己的孩子,等她顿之后她还会再回来的,下次回来,定然会要了赵秦的命。
叶绾绾看完信,忍不住笑了几声,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将信放入火盆中任由它焚烧,她跟崔妙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只能祝她一路顺风。
天上已经三日没有下雪了,之前堆积的雪也渐渐融化,几乎看不见了。
院中的植物重新露出来,很多都被冻死了,就算那命硬挺过来的,此刻看着也不是特别好,有种说不出的萧条。
不过也不能说不好,它们现在只是在蓄力,等到第一道春风吹来,万物复苏。
第414章 不是也是,百口莫辩
天气还是冷,但太阳出来了,叶绾绾也没窝在家里,难得带着东西回了一趟叶家。
下个月十七就是叶少扬的婚事,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庄琴紧锣密鼓的张罗,务必要将这婚事办好。
叶绾绾是不可能操心这些的,不过是让林姑姑挑了些用得上能充门面的东西带回去。
好歹是她亲哥娶媳妇儿,不能丢人。
庄琴要招待她,叶绾绾拒绝了,离开叶家,坐着马车在街道上转一圈,难得出来,透口气。
目光扫过街边的铺子,想着有什么好吃的,等下给青纱他们带点儿回去。
突然,车顶上传来重物落在上面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就窜进了马车,重重的倒在了马车里。
叶绾绾被吓了一跳,冬雨瞬间出手把人制住,那人抬头,满脸痛苦,只看清了叶绾绾的样子,连话都没说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冬雨:“夫人,这人……”
叶绾绾认出了那张脸,心口一跳:“回去,快!”
叶绾绾把人带回了栖梧别院,还找来了大夫,等到大夫给人上好药都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夫人,那位公子伤势过重,暂时还醒不来,小的先开个方子,先按照此方给他抓两剂喝了,明日小的再来换药开方。”
叶绾绾颔首,让青纱跟着去抓药。
她坐在桌前喝了口茶,有点儿冷了。
起身进屋去,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少年,程丰。
这都过年了,程丰不是应该早就回去了吗,怎么会孤身一人还受这么重的伤?
这程丰一看就是惹上了麻烦,叶绾绾没那么多的滥好心,不过这人她又不能真的不管。
罢了,先救下来,等他醒来再说。
那大夫说程丰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结果还没天黑这人就醒了,挣扎着要见叶绾绾,拦都拦不住。
他身受重伤,加上叶绾绾重视,冬雨他们也不敢拦,还当真让他冲到了叶绾绾面前,激动得双膝跪地:“求夫人救救栋儿。”
程栋?那个小家伙?
叶绾绾连忙去扶他:“你先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丰很是急切,反手扣住叶绾绾的手,大力的死死钳住:“栋儿被人抓了,我一路追踪回到上京,他就在这上京城里。”
叶绾绾看着他伤口裂开血又渗出来,连忙安抚:“好,我立刻派人去找,你别着急,回去躺着。”
程丰执拗的扣住叶绾绾的手,急切的说到:“那些人武功高强,行动迅速有续,明显是有人豢养的死士,为首之人武器是刀,其中有一人伤了腿,是瘸子,一人被砍断了食指……”
程丰努力的将自己看到的特征一股脑儿的说给叶绾绾听,终于说完了,都不用人扶,直接又晕了过去。
叶绾绾赶紧让人把他带走,又让人重新给他上药。
看着他那一身的血迹和虚弱的脸,一路追来,可真是辛苦,要不是实在扛不住了,怕是不会向她求救,毕竟她出现在那里也是意外。
既然知道了事情叶绾绾就不会坐视不,连忙传信给燕沉和叶少扬,事关孩子的性命,耽搁不得。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亮起,燕沉踏着晨雾来了。
叶绾绾还窝在床上呢,被人直接抄入怀中,不得不醒来。
“你怎么来了?”看到燕沉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但突然想到什么,个人清醒了不少:“找到人了没,怎么样了?”
燕沉:“找到了,但事情有些复杂。”
叶绾绾转身,半坐起来:“怎么回事?谁做的?”
怀中空了,燕沉不满的皱眉,一把将她拉下来,重新揽入怀中。
“跟冯家有关。”
叶绾绾不解:“冯家为何要对程家出手,还绑架孩子?”
燕沉闭眼休息,一夜追查,确实有些累,不过还是回答了叶绾绾:“域外异族年前就开始动荡,鲁国公父子镇压了好几次,这才勉强让这个年关平静的度过。”
“说起来这事儿跟赵秦脱不了干系,这同命术就来自那里,他跟域外的人也有交易。”
叶绾绾:“……”还真是一点儿不意外,赵秦要是不搞事他就不是赵秦了。
燕沉继续道:“年前的时候这些消息就传入朝中,很多人也开始注意到鲁国公这个特别的存在,独揽一方军权,还可以拒绝皇帝的圣旨,俨然就是割地成王一般,不免让人对程家动了心思,但程家强大不说,且天高皇帝远,不是那么好动的。”
“程家那两个孩子回去的时候皇帝派了礼部的人一路跟着送赏赐过去以示嘉奖,想要巩固一下跟这些老臣之间的关系。”
“这些看起来都没什么大问题,就算程家对新帝没那么忠心,但局面也勉强稳定,可架不住有人偏要自作聪明。”
“明明朝中乌烟瘴气,却偏偏盯着远在边塞的程家,觉得程家只派两个孩子来,那就是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藐视皇权,不受管束,觉得他们跟外域的人打仗就是做做样子,怕是早就有异心了。”
“冯家也不知道被谁挑唆了,竟然想着把程焱唯一的儿子抓来当质子,以此跟程家谈条件,让他们效忠皇帝。”
质子可不是这样抓来的,这是绑票。
叶绾绾难以解:“这是威胁,挑事儿呢?”
脑子里得装多少水才能干出这样的蠢事?
叶绾绾想到了冯家那两父子,又蠢又胆大包天,很容易被人利用。
“那背后之人又是谁?跟程家有仇还是跟皇帝有仇?”
就算不问她也肯定赵濯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儿,但冯家人向来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是太后娘家,皇帝的长辈,没有赵濯的命令还敢自以为是的做这种觉得是为皇帝好的事情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燕沉都快睡着了一般,迷糊间丢给叶绾绾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叶绾绾仔细想了想,后果多了去了。
程丰为了救侄儿命都快丢了,程家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事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上京兴师问罪。
问谁的罪?冯家?
可冯家是太后的娘家,默认是皇帝最亲近的人,他们做的事情不就是皇帝要做的?这罪最终还是会落在赵濯身上,不是也是,百口莫辩。
所以,这最终目的是让程家跟皇帝反目?
虽然这事儿能给皇帝添堵,但找上程家,这也太远了,况且这其中并不能创造出什么利益。
不对,赵秦!
程家和皇帝若是成了仇,程家还会那么忠心的驻守边关吗?
可就算如此,程家暂时来说肯定不会造反的,那赵秦下这一局又是为了什么?
对了,域外!
叶绾绾突然想明白了:“赵秦逃去了域外。”
因为燕沉和皇帝联手,赵秦算是彻底被逼出了上京,而且远走域外。
但远走不代表收手认输,赵秦这人要是不搞出点事情,他就不叫赵秦了。
叶绾绾总觉得赵秦憋着更大的阴谋,说不定要死更多的人,也更严重,但这似乎跟她没关系,天下大事还轮不到她一介妇人操心。
燕沉并不想跟冯家起冲突,不是不敢得罪,而是麻烦。
所以在查清楚之后,直接把这事儿捅到了皇帝面前,这件事情不管如何最终都得皇帝来收拾。
赵濯知道这事儿差点儿没吐血,冯家人能不能帮忙他不知道,但是拖后腿捅刀子绝对是非常的拿手,且一捅一个准。
知道事情严重,赵濯亲自带人去冯家,天还没亮,禁军将冯家包围,火光冲天,无需通知,直接破门而入。
冯家人都还在梦中,禁军直接冲进住院,冯家父子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被提出来丢在赵濯的面前。
“皇上,皇上你怎么来了?”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皇上这是做什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冯家父子被无缘无故揪出来,虽然有些懵,但并不恐惧,尤其是看到赵濯之后,他们甚至连那点儿惊慌都消失了。
皇上可是他的外孙,有着他们冯家的血脉,他们有什么好慌的?
赵濯板着脸坐在那里,虽然气氛场景明显不对劲,但冯樟他们愣是没有察觉到危机感,甚至都没有想皇帝为何这个时候来势汹汹。
“这也太冷了,皇上你先坐着,我去穿好衣服再来。”
说着竟然起身要走,可既然被抓来了,哪儿容他随意,禁军拦住他的路,赵濯开口:“冯国公看来还没醒,把他丢出去清醒神。”
冯樟直接被拖出去,强迫着站在露天的地方,夜风寒冷刺骨,冯樟瞬间就冷得打抖,连打几个喷嚏,人倒也醒了。
“皇上这是做什么阿嚏……皇上……”冯樟总算觉察出问题了,但赵濯现在不想他。
风骏也冷,但屋里总比外面好,连忙求情:“皇上,你外祖年迈,身体不好,这冰天雪地的冻出个好歹,太后不知道得多心疼,不管你因何发这么大火气也不能折磨人啊,不如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在屋里好好说?”
好好说?他没心情跟蠢货说话,现在多看他们一眼都要气炸。
冯骏见软的说不动,顿时就拉下脸来,摆起长辈的架子。
“皇上要发脾气,总该有个由,无缘无故折腾人,我就算了,那可是你外祖,于孝于礼都说不过去!”
赵濯看着门外,一团火在心口越烧越旺:“确实说不过去。”
林铮抱着一个孩子大步走来:“皇上,人找到了,不过不太好,在发烧,怎么都叫不醒。”
赵濯猛然一下站起身:“回宫,传太医!”
冯骏还有些懵,就听得赵濯的声音再次传来:“封锁冯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冯骏懵了,看着禁军如潮水退去,他连忙朝自己亲爹跑过去:“爹,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知道了?谁告的密?”
冯樟冷得发抖,气得跺脚:“老子怎么知道?皇上这小崽子也忒不识好歹了,我们为了他费心费力,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冯骏连忙扶着自己亲爹进屋,让人拿来衣服给他穿上:“我看皇上似乎很是生气。”
冯樟冷哼一声道:“他不就是气我们没有告诉他而已,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也不看看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要是没有老子帮忙,他迟早得被朝中那群人扒了皮去。”
“这鲁国公手握重兵,又有开国皇帝金印,只要能把他们父子拿捏在手里,那些什么藩王又有何惧?”
“成大事这不拘小节,尤其是他现在皇位不稳,就该不择手段,老子这心都操碎了,他还敢跟我甩脸子,简直就是白眼狼。”
冯骏:“爹不气,快喝杯热茶,等下我入宫好好跟皇上解释,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怎么说呢,自以为是到极致,那就是盲目,反正在这两父子看来,他们做的都是对的,值得歌功颂德的那种。
赵濯带着小程栋入宫,太医也赶来了,连忙给孩子看,伤倒是没有,就是没有照顾好染了风寒。
想想边塞到这里,又是那么大的风雪,怎么能不生病?
程栋,程家第三代的独苗苗。
赵濯已经能想到程家的怒火了,这要是再出点事儿……那局面不敢想。
不是说程家敢不敢造反,而是寒了程家的心,以后要是动乱起来,不是他这个少年帝王能够扛得住的。
赵濯喝了口茶水,温热的茶水没能安抚他心中的烦躁,反而将火焰点得更盛,放下茶杯起身,往泰安殿走去。
太后还没起床,赵濯去到之后才有人喊她起来,冯薇迷迷糊糊的洗了把脸,穿上大氅走出来。
“皇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赵濯没有说话,等宫人端了茶水上来,他挥手让所有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