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晋王就要被杀,他突然抽过侍卫的刀,气势暴涨杀回去,只用了三招就将那舞姬斩杀。
虽然过程很险峻,但好在刺客伏诛了,这晋王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最后那三招确实很震撼。
刺客伏诛,众人提着的那口气才终于吐出来,突然‘咔嚓’一声。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然后掉到了地上,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触目所及竟是比刚刚的刺客更是让人吃惊。
“你是谁?”
掉下的是晋王燕无的面具,世人都知道晋王燕无容颜有损,丑如厉鬼,所以先帝才破例让他一直带着面具,然而现在面具落下来了,露出来的却是一张俊美无铸,没有丝毫伤痕的脸,这显然不是他们认识的晋王。
“这晋王原来长这样啊。”
“假的吧,不是说晋王丑陋如恶鬼?这人莫不是假扮的?”
“谁敢假扮晋王,那不是找死?”
“一张面具遮住,谁知道那面具下是人是鬼?”
比起其他人,赵濯早就猜到了什么,只是从未去证实,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见晋王的真容。
“晋王?”
燕沉站直身躯,丢掉了手中的刀,没人知道他忍着多少痛苦,但是他那一身的气势倒是让人对他身份的怀疑减少了。
“让皇上见笑了。”开口,这冷酷的声音是晋王没错了,他对赵濯拱了拱手:“臣之前找到了一个可以恢复容貌的法子,但是此方霸道,有好几味药都是剧毒,臣一心想要恢复容貌就用了,这容貌倒是慢慢恢复了,可身子却留下祸根,因此才几个月没能替陛下分忧。”
“臣之前的容貌毁得严重,恢复之后也跟从前不一样,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而且臣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因此没有与皇上说明,不曾想却是出了这样得岔子,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这绝对是燕沉对赵濯说得最多且最客气的一番话了。
但是赵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这容貌……他不自觉的朝站在不远处的叶绾绾看去,所有人都震惊于晋王的容貌,只有她,没有惊呀,只是皱着眉头,很是担忧。
“无碍,容貌是小事,只是晋王不该损害自己身体。”赵濯皱着眉头,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抬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雷宏,严查此事,明日之前朕要答案。”
雷宏:“是。”
赵濯挥了挥手:“今日就到此吧,朕有些乏了。”
赵濯想要离开,刚刚的刺杀虽然没有伤到他,却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皇上,臣有事启奏!”
一声大喝惊来众人,也喊住来帝王即将离开的步伐,韩纪大步从门口进来,带着几人,手里还拿着几个卷宗,大步走来,一脸的大义凛然,一手指着燕沉,掷地有声:“皇上,臣要状告此人,他谋害晋王,冒充晋王身份,用心险恶,论罪当诛!”
韩纪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假的?这晋王是假的?
赵濯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皱眉:“韩爱卿这是做什么?朕知道你与晋王素来不合,却也不能如此信口雌黄。”
韩纪拱手:“臣有人证。”
一个人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走上去,拱手:“末将王充叩见皇上。”
韩纪连忙介绍:“皇上,此人如今在兵马司任副指挥,是晋王的心腹之一,也是曾经镇北大将军鲁刃的副将。”
说完看向王充,指着燕沉:“你且看看,可认得此人?”
王充点头:“认得,他是我家公子的表弟,燕沉。”
韩纪心里狂喜都快压制不住:“皇上,他冒充晋王燕无,这可是欺君之罪。”
燕沉……这个名字别人不知道,或许有人知道也不记得了,但是赵濯记得,他用余光扫来一眼叶绾绾,正好看到她与燕沉对视。
原来如此。
第378章 两个晋王
赵濯看向燕沉,别人不知道这个是真的,但是他却能肯定这就是一直以来那个晋王。
知道今日不会平静,定然有人接机省事,刺杀也不出意外,但晋王这身份暴露确实太意外了。
可他与晋王打交道已经有好几年了,晋王的能耐他知道的,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他不确定这是晋王授意还是别人的阴谋。
刚刚那个舞姬的目的到底是刺杀他,还是冲着晋王来的。
不然怎么那么巧,舞姬刚刚打落晋王的面具韩纪就带着人来了,但是晋王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这也是真的。
一时间还真难以分辨谁是主谋,谁又是棋子?
“晋王,你可有话说?”赵濯并没有被欺骗的勃然大怒,到现在位置也就是皱起了眉头,态度平和得让人难以置信。
燕沉冷酷的站在那里,仿佛被拆穿身份的不是他一般,目光看向韩纪那几人,眼里是彻骨寒的冷:“为了对付本王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本王这面具刚刚被打落你们就来了,可真是及时,难道那刺客也是你们安排的?”
众人的目光‘唰’的落在韩纪身上,确实,这来得也太快了,那刺客拼死打落晋王的面具,他们立刻就来揭露晋王的身份,简直就是无缝衔接,说不是安排的都没人信。
“我没有……”突然一个罪名落头上,韩纪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好在他还不至于乱了阵脚:“我今日只是想当众揭穿他的身份,让他把面具揭下来以证清白,谁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刺客?”
丞相徐定海看看燕沉再看看韩纪,质疑道:“你说晋王是冒充的,可有证据?总不能听这人一面之词,你在皇上面前无端闹事,污蔑王爵,这可是欺君之罪!”
韩纪丝毫不慌,冷笑一声:“欺君之罪?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是谁在期君!”
门口一道身影走进来,一身玄色蟒袍,一张金色面具,身量修长,气势冷峻。
众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怎么还有一个晋王?莫非这个才是真的?
‘晋王’大步走来,气场全开,走到跟前,含着锋芒的目光扫过一旁的燕沉,这才对皇帝拱手:“皇上,臣遇到点事情来迟了。”
赵濯看着面前这个‘晋王’也是有些愕然,这唱的是那一出?走了个假的,还有个真的。
“你是真的晋王?”
‘晋王’拱手:“正是。”
赵濯负手:“如何证明?”
‘晋王’一顿,似是被难住了:“臣跟随皇上多年,皇上也认不出来?”
很好,居然把问题抛回去了。
赵濯扯了扯眼皮,他就是知道这个是假的才问的。
赵濯一脸狐疑:“不是朕不信你,而是朕没想到爱卿居然与韩纪一起来。”
韩家和晋王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但是却绝不是可以联手合作的存在。
‘晋王’斜了一旁的韩纪一眼,满眼的冷意没有丝毫的缓和:“臣等了许久,直到今日他离开才得以脱困,在宫门口遇到韩大人的时候与他聊了两句,谁知道他就自告奋勇要帮忙,臣身体还很虚弱,竟是没能赶得上他的脚步。”
韩纪正义凛然、昂首挺胸,一脸凌厉审判的样子:“晋王早在一年前就被这个贼子囚禁撺掇了身份,我们韩家从未与晋王有仇,偏偏这一年被人处处针对,原来跟我韩家不对付的根本就不是晋王,而是这个冒牌货。”
程丰将程栋抱在怀中当靠垫,满眼兴味,本来他来上京唯一的兴趣就是打探一下美人嫂嫂的身份,这什么宫廷宴席他也觉得枯燥乏味,却没想到还能看上这样一出大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想到美人嫂嫂,他目光落到对面搜寻她的身影,就看到她靠在一根柱子上,如此场景,她却姿态懒散,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再看戏一般。
明明那晋王跟她关系匪浅,她这态度可就有意思了,而且这里有两个‘晋王’,跟她有关系的又是谁?
这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程丰捏着小侄儿肉嘟嘟的脸蛋,感叹道:“你那爹也不知道到哪儿了,这可是见缝插针的好机会啊。”
本觉得那晋王燕无太过强大,他哥不是对手,结果现在又出了一个‘晋王’,就像是自己要搞死自己一样,既然晋王都准备自我毁灭了,他哥总该有机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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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谁是真的晋王?”
“还用说,肯定是这位啊,那个脸上都没伤,还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晋王?”
“我觉得也是,刚刚他还说自己用毒药恢复容貌,一看就是在扯,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恢复容貌?”
“晋王素来英勇无畏,什么时候会在乎自己的容貌了?他绝对是假的。”
“不一定,我觉得这里面十有八九有蹊跷。”
这里坐着的不乏人精,都是见过阴谋诡计的,判断可不会那么片面。
齐老亲王捋着自己的胡子,眼里泛着精光:“不如‘晋王’也把面具拿下来,让我等一辩真假。”
众人看向‘晋王’,也很是好奇着张面具下又是怎样的容颜。
‘晋王’一直很镇定,但这一刻却让人感觉到他身体僵滞和抗拒,半天没有动作。
“晋王这是不敢吗?难不成你这面具下也是一张俊俏容颜?”
“不敢拿下面具,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莫非你才是假的?那真的晋王到底哪儿去了?”
本来朝中之人对晋王很是畏惧的,但现在出了个假货,他们对晋王的畏惧之心就没了,那些隐忍多时的情绪也跟着爆发出来,探究、怀疑、还有鄙夷,一个假货有什么好怕的?
赵濯也是好奇,这多出来的到底是谁:“晋王?拿下面具,这是朕的命令。”
皇帝开口了就是圣谕,便是晋王也不能当众抗旨不尊。
于是,‘晋王’终于抬手伸向自己的面具,众人瞬间无话,都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晋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放在了面具上,然后将面具拿了下来。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众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可当真的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却吓得不轻。
所有人都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连连后退好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晋王’这张脸,当真如传闻那般,用丑陋如鬼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一道深深的伤疤直接横贯他的张脸,这道伤痕狰狞可怖就算了,周围还长来许多黑色和红色的点点,蔓延了大半张脸,形成了一些斑块。
他的脸色因为多年不见阳光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些黑红色的斑块在他脸上极为醒目,看着不仅仅是可怖,还有些恶心。
‘晋王’重新将面具带上,众人的表情他看在眼里,身上散发着怒意和冷意:“可看清楚了?”
确实看清楚了,就算没看清楚也不想再看第二遍,恶心得都想吐了。
都说晋王貌丑如鬼,以前只是听说,今日确实亲眼所见,冲击力十足啊。
在场人,但凡是看清楚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包括韩纪。
强忍着吐一吐的冲动,打破了死寂:“听说晋王的脸是被箭矢所伤,因为带了剧毒,所以才毁容,现在谁是真正的晋王已经一目了然了。”
赵濯看向燕沉,目光复杂:“你可有话说?”
燕沉缓缓后退了一步,垂着眸,一脸颓败,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无话可说。
赵濯一挥手:“来人,把他打入天牢!”
韩纪又上前:“皇上,这人冒充晋王、祸害超纲,此等贼子,论罪当诛,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还请皇上严惩,以儆效尤!”
“你在替朕做决定?”赵濯开口,声音含着怒意。
韩纪吓了一跳,连忙道:“微臣不敢。”
赵濯冷哼一声,闭了闭眼:“明日就是朕大婚,这几日不想见血,押下去,择日再审。”
燕沉倒是没有反抗,身体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直接就被人带了下去。
“等一下。”玉扇公主突然出声,然后指向对面的叶绾绾:“皇上,她跟那个冒牌货关系亲密,这阴谋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突然被人点名,叶绾绾倒也不慌,只是淡淡的睨了玉扇公主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赵濯身上。
赵濯望着叶绾绾,却没有想要询问的意思:“来人,将安国夫人押下去。”
皇帝直接把人拿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叶绾绾被押走也是配合得很,她可不想跟人在这里多费口舌。
众人总觉得事情好像太精彩又太平静了些,但一时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
这场宴席也差不多到尾声了,这场闹剧之后大家也没心思继续喝酒作乐,干脆都散了。
燕沉被押去了天牢,而叶绾绾并没有被押住,几个禁军引着她往外走,除了不让她离开,对她态度也很是恭敬,只是看着这越来越熟悉的路,她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这不是去天牢的路。”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强制性却又不伤害的带她去到了目的地,叶绾绾看着熟悉的建筑景色,缓缓抬头就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牌匾:关雎宫!
第380章 这样一想,更想杀他了
关雎宫还是曾经的关雎宫,不过叶绾绾的东西都从这里搬走了,除了建筑本身,其实已经看不到她生活的痕迹了。
在踏入宫门那一刻叶绾绾就已经不在乎过去了,所以即便是再入着关雎宫,对她的影响也并不大。
熟悉,也陌生。
她抛弃的过往,也没有想要回忆和挽留,对她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曾经住过的地方而已。
叶绾绾走到内殿坐下,不经意的一抬头,恰好看到了门口,一个画面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只露了一片衣角。
她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只要她喊一声,他立刻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但凭差遣。
小沉子啊。
这关雎宫也并非没有一点儿回忆,至少燕沉曾经在这里陪伴过她。
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端着东西进来,叶绾绾定睛一看,这不是她之前提上来的秦嬷嬷吗?
秦嬷嬷看到叶绾绾很是激动,面上喜色无法掩饰,毕竟叶绾绾是她的恩人也是旧主,上次一别,这已经一年多没见了:“拜见安国夫人。”
“起来吧。”
秦嬷嬷笑道:“奴婢奉命服侍夫人。”
说着让人端上水盆给叶绾绾洗漱,又帮她卸下那一身装扮,换上比较舒适的衣服。
这里是叶绾绾住过的地方,服侍她的也是曾经那些人,她倒是自然得很,没什么不习惯。
洗漱好了之后饭菜也端上来了,叶绾绾刚刚吃上,赵濯就来了。
看到叶绾绾已经洗漱换了衣服,赵濯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夫人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叶绾绾顿了顿筷子,还没起身赵濯就直接走到桌边无比自然的坐下。
秦嬷嬷很有眼色赶紧给皇帝添了碗筷。
叶绾绾却不再动筷:“皇上过来做什么?莫不是要连夜审问?”
赵濯看她一眼,很是无奈:“夫人生朕的气了?”
“今日之事很是蹊跷,朕留下夫人只是想同你商量一下,何谈审问?”
作为皇帝,赵濯这姿态可以说是摆得很低了。
叶绾绾收回目光,没吭声。
赵濯这才继续道:“朕知道夫人并无恶意,但朕想知道这两个晋王的事情夫人知道多少?”
叶绾绾不答反问:“那皇上又知道多少?”
叶绾绾这疏离冷淡的姿态让赵濯忍不住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朕虽然没有见过晋王真容,但也与晋王同朝了好几年,无需靠一张面具来分辨人。”
今日这局,也就蒙那些傻子。
此话一处,叶绾绾都不免多看他一眼,也是,要是赵濯连这点儿清醒都没有,也坐不稳这皇位。
赵濯拿起旁边的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之前朕一直盯着闰王他们,不曾想他们没能成事,却出了更让人意外的事情,朕想知道这件事情可有夫人授意?”
这是怀疑她了?
叶绾绾倒是不惧:“这件事情对我并无益处,我没有这样做的由。”
赵濯墨色的眸中浮现一丝戾气,不过很快压制下去:“夫人跟他关系那般好,可曾听他提起一二?”
叶绾绾表情微怔,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今日那刺客皇上可查清了?”
赵濯眸中的晦暗一闪而过:“已经让人去查了,倒是那个‘晋王’,夫人可有眉目?”
叶绾绾闪过那个突然出现的‘晋王’,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今日她知道肯定要出事情,她也相信燕沉的本事,所以并不慌,这个‘晋王’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不是赵秦。
叶绾绾摇头:“我不知道那个晋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跟赵秦拖不了干系。”
说道这里叶绾绾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情我倒是一直没有跟皇上说,真正的燕无其实是赵秦。”
赵濯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是他?”
“燕无是赵秦用的一个假身份,后来让燕沉替代,燕沉在战场立下战功受封,一路走到晋王的位置,皇上可还记得晋王府曾经那场大火?”
赵濯点了点头,叶绾绾继续道:“那时赵秦已经夺得了晋王的身份,不过就在那一天又被赶走。”
“晋王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它就像是一把椅子,一件华服,只要带上那个面具,谁都能成为晋王,所以这个位置不该继续存在。”
竟是主动要他废了晋王这个王爵吗?
想想晋王手握的兵权,这个提议他没法不心动。
“他舍得晋王这个身份?”
叶绾绾嗤笑一声:“从来都是假的,有什么舍不得?”
看着叶绾绾这般,赵濯不知道想到什么,满心酸涩饱胀,无从宣泄。
“依目前来看,赵秦的目的还是夺权,先夺得晋王的权,接下来怕就是对付朕了,朕绝不会让他得逞。”
涉及到自己的皇位,赵濯倒是坚定。
“只是……朕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局,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了面具,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假的,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处罚,怕是难以服众。”
叶绾绾点头表示赞同:“所以皇上准备如何服众?”
他想试探她,让她开口,她却直接把问题抛回来,一点儿都看不出在意还是不在意,是不在乎,还是笃定他不敢……
赵濯闭眼,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虽然他才刚刚坐稳皇位,不能杀伐果断,可不代表他没杀过人。
对于晋王,敬佩、忌惮、重用,虽然目前他还要依赖晋王的帮助,但杀心也是有的。
他很感谢叶绾绾和晋王,他们帮助了他,扶持他登基之后并未架空他的权力,而是让他经历各种困难磨砺,成为真正有权力的帝王。
他也清楚晋王是因为叶绾绾才原因帮助他的,虽是君臣,可晋王对他称不上忠城,不喜和冷酷毫不掩饰,而他也是深深的忌惮、戒备。
唯一能让他真心感激,且一直生不起敌意的只有叶绾绾,偏偏她与那人又是那样的关系,这样一想,更想杀他了。
赵濯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有些为难。
叶绾绾端坐在上首,慢条斯的喝着宫女盛的汤,对于燕沉的生死好像看得也没那么重要。
两人谁都没有说重话,赵濯对叶绾绾的尊敬不减,叶绾绾对赵濯也是一如既往,但彼此都知道有些东西在改变。
暗潮汹涌,一局未定,一局又起。
“朕不想杀他,但国法大典并非朕一人说了算,况且今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赵濯看向叶绾绾,眼底深处压抑着的情绪翻涌,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束缚:“但是夫人对朕有大恩,你若是想要救他……只要你开口,朕一定能办到。”
国法大典不可违背,文武百官、皇亲贵族需要交代,但是只要她开口,他就都可以不顾。
这份诺言,当真是因为大恩?
赵濯看似在压抑着某些情绪,可实际上他却并不怕叶绾绾察觉,甚至生怕她不能察觉一般。
前世的赵奕,今生的燕沉,叶绾绾该懂的都懂了。
况且赵濯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又不瞎。
生气倒是没有,只是着实让她意外了一把,赵濯比她小了足足七岁,她入宫那年他还是个孩子……
叶绾绾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之间差的可不只是年纪,还有辈分,着实荒谬。
不过赵濯就算心中有万千谋算,在叶绾绾这里却还是没有足够的底气。
“夫人好好考虑。”
说完就走,好似怕叶绾绾说出下一句话一般。
关雎宫外多了一层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殿之上玉扇公主把矛头指向她,她不愿多废口舌争辩,更不会在那里为了避嫌与燕沉断绝关系,赵濯将她扣押,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本以为只是来后宫走一个过场,等到迟一点就出宫,没想到竟是掉坑里了。
明明知道燕沉的本事,知道她跟燕沉的关系,而且现在那‘晋王’的阴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如此危机的时刻,他不想着破局,竟然……
呵,小崽子长大了,胆儿也肥了啊,这脑子是被驴踢了?
赵濯离开不久,林铮就捧着东西送过来了。
叶绾绾看着那盒子里成色极好的血玉镯,目光温度渐冷,以为让林铮过来就可以稳住她了?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林铮自然是愿意帮她的,但是林铮跟随在赵濯身边,既然选择了忠君就不该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躺在关雎宫的床上,周围也安静了下来,叶绾绾才终于有空想今天的事情。
她是有意让燕沉摘下面具,让世人知道晋王的真容,甚至还想将燕无改名为燕沉,让他成为真正的晋王。
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譬如今日韩纪带来的那个副将王充,这些鲁家的旧人都是见过赵秦真容的,只要燕沉摘下面具,赵秦绝不会坐视不。
今日那刺客和‘晋王’明显就是赵秦的手笔,可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就好像演练过一般。
权谋一道,波诡云谲,变换莫测。
叶绾绾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出色的谋者,对比那些老谋深算的人来说,她觉得自己真的一点儿不够看,能走到今日的地步,靠的全是前世那些经历,得了先机,才能翻盘。
等到赵濯继位之后,一切脱离了轨迹,很多事情也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也不想掌控,她太懒,而且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权欲。
之前挖空心思、汲汲营营,为的是报前世的仇,仇怨报了,人也就懈怠了。
也是这时她才发觉自己骨子里的懒,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个燕沉事事纵容着她,都快把她宠废了。
不过现在她算是明白了,燕沉爱她宠她,所以什么都能给她拿来,让她懒得再看其他任何人。
可这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若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什么不想让她得到什么,也一定能让她毫无所觉热。
叶绾绾睡觉习惯夜里点着灯火,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目光自窗边掠过,随即闭上眼睛,压下思绪,睡觉,反正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人睡着了,但是……叶绾绾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躺在那里的身体……
这是第二次了,她要是再自欺欺人说上次是梦都不能。
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是她却越发的肯定自己是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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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茶盏落地,碎裂之后四散溅开,可见那人有多愤怒。
赵秦总是漫不经心的算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这一次却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淡定,妖冶的容颜因为怒意显得可怕。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谁给你的胆子?”
韩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腿软,他跟赵秦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赵秦发这样大的火。
死死攥住衣袖才没让自己跪下去,满心的恐惧,满心的疑惑:“我做错什么了?”
赵秦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像是要炸开一样:“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谁让你擅自动手的?那个替身你从哪儿弄来的?”
一个个问题砸过去,韩纪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很是不解:“我这是为你报仇啊,你看现在那人沦为阶下囚,晋王也被拉拢过来,这朝中再无人能与我们匹敌。”
说到这个韩纪都顾不上赵秦的怒火,激动不已。
“那小皇帝放弃芷素转头就娶徐定海的女儿为后,我一定要让他后悔,等一切稳定,我就将他架空,有他跪着求我的哪天。”
还真敢想啊。
赵秦满眼讽刺:“我且问你,你如何得知他容貌无损?他燕沉之名你又如何得知?今日之事你何时安排的?”
“我……我……”韩纪被问住了,半响才憋出一句:“不是我安排的,我……我是今日偶遇了晋王,他好像身体不适,然后对我也很客气,不知不觉就多聊了几句,然后……”
然后得知这个晋王才是真正的晋王,而宫里那个是假的,他义愤填膺说是应该让晋王入宫戳穿那个冒牌货。
晋王很是感激,王充在旁边对他也无比赞誉,说着说着就一起进宫,哪儿知道那么巧就有刺客刺杀皇上,还好巧不巧将那个冒牌货的面具打掉。
他只觉得是老天开眼,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冒牌货拿下,晋王还说要请他喝酒答谢。
韩家最近一直被打压,若是能拉拢晋王,绝对是一强大的助力,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他自然要紧紧抓住,他做错什么了?
直气壮、头头是道,赵秦气得目光都要杀人。
还做错了什么?这都已经把脖子伸过去让人砍了,还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