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走在前面,两个孩子在后面,至于江夏,自己一个人看着木头,在山上等着呢。
“你们俩走不动了嘛?”
安宁停下,不解的看着拖拽自己步伐的两个孩子。
大一点的男孩,表情要哭的看着安宁说:“不是…安姐姐,我爸是不是得打我啊?”
“呜呜呜呜———我不想挨打。”
小的干脆哭了出来。
安宁尴尬的笑了一下道:“这个吗…我也不好意思说假话,不过你俩换个思路想,被你爸打,总比被狼咬死好吧?”
安宁的话,果然制止了两个男孩的哭声,傻愣愣的盯着安宁。
安宁突然呲牙嗷呜一声,两只手做成爪子状,吓了两个男孩一跳。
“啊——-”
“救命!”
安宁淡定的放下手。
“看,假的都怕成这样,要是遇见了真的你们怎么办呢?”
“就算你们好运气的不能遇见狼,熊,老虎什么的,但毒蛇总能遇见一些的。”
“它滑溜溜的,长长的身体,贴上你的那一刻,冰凉凉的,两颗小尖牙,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刺入你的皮肤,毒液随着你的血液流动,没一分钟你就见阎王了。”
“其实毒蛇也还算好的,虽然让你死的难受,但好歹不恶心。”
“我跟你们说,山上最多的还是老鼠和虫子,当你睡着的时候,他们都会爬出来,密密麻麻的爬上你的身体,有的甚至会钻进你的鼻孔,你的耳朵……”
安宁绘声绘色描述着,不仅是山上迷路的两个小孩害怕了,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孩子,甚至大人都有点害怕了。
这些经验都是从哪里来的!
村民甚至在想,这段话要记下来,比自己编的山上有大熊瞎子吃人,厉害多了。
“我要回家!”
“我想我妈了!”
两个孩子,哭的一个比一个惨,到最后简直是嚎啕大哭。
安宁见他们哭的时候,心情倒是很好。
这样就对了吗,不害怕怎么行?
安宁继续带路,两个孩子走的越来越快,还反过来催安宁快一点。
安宁加快步伐,到了村部,找孙大壮帮忙,打了两个电话,终于要到了另一个村里的电话。
电话播出,那边嘟嘟的响着。
“喂——-”
“你好,我是十里沟的人,在山上找到了两个孩子,她们说——-”
“孩子找到了!”
安宁都没说完,电话那边一声喊,接着就是一顿嘈杂的声音。
经历了好几分钟,两边才顺利沟通完,那边的父母,听见了孩子的声音,心里渐渐放下,声音平静下来,让两个孩子的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恰好那边的村子也有拖拉机,他们立即开拖拉机来十里沟。
安宁保证在他们到来之前,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那边的人表示感谢。
电话挂断,安宁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家中的林翠花已经知道了两个孩子的事情,村里的八卦速度,一如既往的传播迅速。
安宁刚到家,就把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交给了林翠花,她自己则是上山去了,找江夏。
当安宁和江夏,把木头从山上弄下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的家人还没有到。
安宁站在木头上,对着江夏的肩膀拍了两下。
“兄弟,谢了。”
“兄弟?”
江夏侧头,凝视着安宁,语调多少有些严肃的说:“我们可不是兄弟。”
“你怎么这么严肃?”
安宁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对于江夏现在的样子,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江夏自己的表情说:“当然严肃了,我可是大黄的兄弟,别人可不能抢这个位置。”
出来的大黄,转身又回去了。
安宁被江夏不合常又合常的回答逗笑,最主要的是大黄太逗了。
“哎,为什么你家大黄,最近这么嫌弃你呢?”
江夏瞥了一眼道:“大概是锅背多了吧。”
“啊?”
安宁稀里糊涂的没听懂,不过江夏也没给她解释,让她赶紧回家。
安宁也没耽误时间,家里确实还有事情。
两个人在后院说了再见,各自回家了。
安宁到家后,先吃了饭。
此时的两个孩子,已经吃饱洗干净了,身上穿着的是安国平的衣服,卷卷着,坐在小板凳上,张望着门外。
期间,林翠花几次喊两个小孩去炕上坐着,两个小孩都不想去。
一是在别人家别扭,二是两人也着急,就想守在门口。
又这样的等了快一个小时,拖拉机的声音,还有人群的跑动声和说话声,让安家的人都走出了院子,来了。
“大宝儿———-”
“二牛———”
两个妇女冲在了最前面,一人抱住了一个,后面跟着两个男人,还有几个不是十里沟的村民。
几个人抱着脑袋就是一顿哭,两个孩子也跟着大哭,心里的害怕慢慢的都哭没了。
这一幕,看的不少人都偷偷的抹眼泪。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哭的更惨。
哭声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两个妈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松开了两个孩子,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后面的爸爸上前,两个孩子还以为要换一个人抱抱了。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子今天不给你揍的下不来炕,老子跟你姓儿!”
“咱俩本来就一个姓儿!”
小一点的二牛小朋友,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战火。
两位爸爸,也是准备的很充足。
一人一根竹条,抓住两个孩子,按在大腿上,对准屁股,啪啪啪啪的就是抽。
“你个小王八犊子,自己偷摸上山,还去不去了?”
“不给你打疼了,你是真的不长记性!”
啪啪啪啪啪!
竹条抽打的声音,格外脆响,还带着回声。
除了两个孩子的哭喊声,没一个人想劝。
大家的想法很一致,这样就该教育。
安宁也在看热闹,旁边就是林翠花。
林翠花看着看着说:“这个竹条挺好,赶明个一根。”
一边的安国平,讶异的看着林翠花问:“妈,我和我姐都这么大了,不太好吧?”
林翠花瞥了一眼,无语的说:“我给黑蛋儿准备的,跟你有啥关系。”
黑蛋儿还不会走呢,他亲奶奶给竹条都准备好了。
“妈,你不是最喜欢黑蛋了吗,你能下的去手揍吗?”
安宁凑热闹的看着林翠花,林翠花一脸你不懂的说:“我跟你说,这小孩子,长得越黑的,越能作。”
“再说了,我是好奶奶,我能揍孩子吗?”
“到时候,给你大哥用。”
林翠花这一番话,让安国平和安宁,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老谋深算!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与此同时,两个孩子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真的做到了打的下不来炕。
揍好之后,两个孩子被父母带拎着到了安家人的面前。
“跪下,磕头。”
两个孩子听话,噗通一声跪下,磕头。
“别别,快起来。”
林翠花赶紧去扶,安宁也是一样。
两个孩子嗑完头站了起来,安宁刚要松口气,就看见两个孩子的父母,碰的一声跪下了。
“别啊,我真的受不起,快起来。”
安宁再次手忙脚乱的要去扶,不过这两位爸爸很是坚定。
铁铮铮的汉子,非要磕头。
“你受得起,这孩子是我们的命啊,我们是真的以为找不到了。”
“我和他妈都不想活了。”
一米八几的汉子,手腕用力的擦了一下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实在对不起,我揍孩子不是别的,是怕现在不揍,他们回家就不怕了。”
“对对,寻思趁热乎劲儿,让他们长长记性。”
另一个老实的汉子,说的话,让大家都笑了笑。
打孩子,要趁热乎。
几个人,说说话,也都站了起来。
两个孩子被家长抱着上了拖拉机,拖拉机上早就铺好了稻草和棉被,真的是有准备的来。
不仅如此,两家还带了东西过来。
“我们那都是山地,几辈子都是种果树的,也没啥太好的东西,这点水果一定要收下。”
两个汉子,两家人,送来了好几筐水果。
苹果,梨是最主要的两种水果。
安宁看着这些水果,心里瞬间活跃了起来
“两位都是老果农了?”
“啊?是啊。”
安宁没有再多问什么,两家人留下了姓名,等过了今天,她自己在过去找找看。
两个孩子的家长,坐着拖拉机,突突突突的离开了十里沟。
看热闹的村民也都回家了,人群中间夹杂着不少孩子。
这些孩子今天该学会一个词语,敲山震虎。
安宁一家人,抬着水果回了家,安宁自己拎着一个筐,去了江夏家。
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救的。
当她进了院子后,大黄熟悉的上前,对着筐闻了两下。
“怎么,你喜欢?”
安宁拿出来一个苹果,扔给了大黄。
大黄轻轻一跃,接住了苹果,开心的跑出了院子。
“哎,你去哪啊?”
“估计是找老相好的去了。”
江夏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对视了安宁惊讶的眼神。
“老相好是什么?”
这个词语,安宁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过。
江夏被问的手指不断的在身后搓着。
“就是搞对象的,但又不是很正式。”
江夏的解释,让安宁恍然大悟,这不是搞破鞋吗?
“你怎么知道大黄去找相好的了?我感觉大黄该是很专一的。”
“呵呵…”
江夏假笑了两声,掰着手指头给安宁算。
“我知道的,有村头的小花,隔壁村的大花,老王家的花花……”
安宁越听越想笑。
“不是,大黄的喜好还挺统一,都是花呢?”
江夏也跟着笑了出来说:“主要是村里的狗,血脉不远,多少都有点亲戚关系。”
“我家大黄,就是一条还没见过世面的狗子啊。”
两个人在院子里就着大黄,探讨了一下狗圈的花边轶事。
安宁放下水果,和江爷爷打了招呼,走了。
她回到安家,大家正在吃水果。
“小妹,这个苹果可甜了。”
“这玩意,长的不咋好看,还挺好吃。”
安国庆咬了一口苹果,转身去逗黑蛋儿。
“黑蛋儿,这苹果长的和你似的,歪七扭八的。”
抱着孩子的大嫂,已经习惯安国庆了。
不过一边的林翠花不愿意。
她属于那种,我说丑行,但别人说不行。
“闭嘴吧你,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林翠花瞪了一眼安国庆说:“老大,赶明儿给我根竹条去。”
“哎,知道了,妈!”
安国庆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让我干,我就去干。
知道内情的安宁和安国平,偷摸的对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投放在了黑蛋的身上。
可怜的娃子啊!
长大的黑蛋,要面对一个憨憨嫌弃的亲爸,还要面对一个深深隐藏的奶奶。
生活不易,各自保命吧。
一上,大家围坐在厨房,吃点水果,说说话,到了九点左右,都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宁都去山上干活。
这期间,安家不停的有大卡车过来,卸下来一车又一车的东西。
这一堆东西,被安排给了李成泽,他负责看着。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去上山干活。
李成泽也是想去的,可惜,干了不到半天,就被安宁撵回去了。
她害怕,李成泽要是再干下去,她都要给办葬礼了。
所以,李成泽上完课后,就拿着一本书,或者一本笔记,在门口看堆儿。
看的不是大人,是小孩子。
怕砸到碰到他们。
五天后,山上开荒进展的很是顺利。
干活只要没有大毛病的,都被安宁留下了。
安大伯帮着管了几天事之后,也就不管了,剩下的就是安三成和安老七在管了。
安宁在东西都到的差不多后,又在村里雇佣了一批人,帮着安装暖棚。
这东西的工艺也简单,框架是卡扣的,很容易安装。
安宁不放心,还绑了一圈钢丝,塑料盖上去,暖棚在这样的忙碌下,也渐渐的成型了。
安宁看大家上手后,把这里的活儿,干脆交给了安国平和杨建国看管一下,她自己准备去一趟市里,买种子。
不过去买种子之前,她还需要去一趟那两个男孩的家里。
山上种果树,需要会种树的人。
安宁背着一个书包,骑着自行车,一个人朝着胡家就去了。
好心的村民开始皱眉思考,胡春国到底是谁。
安宁想起在村里记录干活人的名字时,安三成也是不知道人家的大名。
“就是前几天丢孩子的那家儿。”
“啊———老果胡啊,往那边走,拐个弯儿,靠南边第五家。”
“他家门前有一颗大山楂树。”
安宁道谢,果然小名儿和外号在村里才是王道。
她按照村民的指路,准确的找到了门前有一颗树的人家,至于是不是山楂树,她不知道。
安宁都不用敲门,因为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小背影。
“二牛是吧?”
正在玩土的二牛回头,嗷的一声跑了。
他跑了一半,又跑了回来,摸着自己的屁股,不好意思的看着安宁。
“安宁姐姐,你咋来啦?”
“你看见我跑什么?”
二牛嘿嘿一笑说:“我以为我又要挨打了呢。”
安宁也是哭笑不得,不过最起码现在看来,孩子的记忆很是深刻。
二牛很喜欢说话,他带着安宁进屋,一边走一边说:“安宁姐,我这屁股,这两天才好,前几天我都只能趴着吃饭,和我家猫似的。”
“可我还没有我家猫吃的好,它好歹还能吃吃鱼刺啥的,嗦啦嗦啦味儿的,我就能吃粥,各种粥。”
“我妈说,我不能吃鱼,那是发物,吃了屁股不好,我觉得她在骗我。”
“安宁姐,你说我妈说的对吗?”
安宁对视二牛渴望自己支持他的眼神,她点点头,果然看见二牛瞳孔都跟着发亮了。
“你妈说的对。”
一句话,光灭了。
二牛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安宁姐,你调皮了哦。”
安宁被二牛逗的不行,不过还是询问了一下:“你家大人在家不?”
“不在,都下地给果树剪枝去了。”
这一次轮到安宁眼睛发亮了,她蹲下看着二牛说:“你能带我下地去看看嘛,我找你的爸妈有事。”
“行!”
二牛很痛快,熟练的锁好门,钥匙往脖子上一挂,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带着安宁下地去了。
安宁骑着自行车,驮着二牛,二牛有点兴奋的坐在后面,一只手比划着,给安宁指路。
一路颠颠簸簸,可丝毫不减轻后面二牛的欢乐。
“安宁姐,在那边呢!”
安宁在出了村庄的范围后,看见了唯一的一片果树。
影影绰绰间,是有人在里面干活。
安宁骑着自行车过去,一个刹车,二牛有点恋恋不舍的跳了下去,安宁也迈下来,停好车子。
“爸———-妈————”
二牛扯嗓子就喊,两个干活的人,向地头看去。
在看见安宁的时候,连忙走了出来。
几个人在半路相遇,二牛爸妈不明白安宁为啥来,但是人家对自家有恩。
“孩他妈,你赶紧回家点饭,今天好歹在这吃。”
“饭可以吃,但我也真有事,婶子别着急走,我和你俩说。”
安宁倒是没有拒绝,她把自己的来意和两个人说了一下。
“我这个山上,准备种果树,但是我们那边没有会这个的人……”
“现在的问题就是两个村子离得太远,来回往返太不容易了。”
安宁把自己的想法,每个月给的钱,都说了一下,等着两人的反应。
“那个安宁啊,你真的要雇我们干活?”
“当然是真的,我那座山可就在那放着呢。”
二牛爸,拍着大腿说:“去!我去!”
“家这边不是问题,忙了我就住山上,不忙了我再回家。”
对于二牛爸来说,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太不容易了。
孩子要上学,哪里都需要钱啊。
他们村里以前很多种果树的,但是卖不出去,大家都不怎么种了,树也是越砍越少。
两方一拍即合,安宁跟着二牛爸妈一起回去,又去找了大宝儿的家人,大宝家和二牛家,也是一样的决定。
男人出去给安宁打工,女的留在家里干活。
三方说好之后,两个人明天就去十里沟,准备挖树坑了。
最终,安宁背着书包走了,至于饭,到底是没有吃。
安宁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设计了一个车。
以后来回往返,只有一辆自行车肯定不行,也不能总用大卡车,总要有一些在村里方便的车辆。
三轮车,烧油的,走电的,各种样式,安宁都设计了一辆。
这一,安宁睡的有点。
第二天起来后,她先是把江夏给的木头,送到了村里的木匠家。
木匠接到活了,也很开心,两人沟通了一下,书架的基本框架定好,安宁就离开了。
回家后的安宁,吃饭,上课,上完课,给几个人各自安排了作业。
包括江夏,都有一份。
上午九点多,安宁等来了二牛爸和大宝爸,介绍和安三成认识,她就不管了。
安宁带着自己画的图纸,背着书包,准备出一趟远门。
因为图纸的缘由,安宁直奔津市。
到了津市后,安宁去了汽车厂,找到了胡厂长,把图纸交给了他。
两人在办公室内就坐,胡厂长看着眼前的六份图纸,一时间语塞了。
“胡厂长?”
“我在,我在。”
胡厂长终于回过神来,一只手推过去三张图纸。
“安宁,这三张我们做不到。”
安宁低头看了一眼,询问。
“是因为电车的原因?”
“是,电池技术层面我们根本做不到。”
胡厂长一根手指点着桌子上另外三张图纸说:“这三张,我们可以。而且这个设计和念都很好。”
胡厂长看着办公桌对面沉静的安宁,心里有几分紧张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安宁在设计电力车的时候,只是想节省一些不可再生资源。
那么现在,她到底要不要展露更多的东西呢?
安宁从汽车厂离开,暂时没有提及电车的事情。
她向胡厂长询问了种子的事情,在万能密书的帮助下,安宁拿到了种子库的联系方式。
通过电话,胡厂长与对方取得了联系。
现在的安宁只需要回到省里,去种子库,寻找自己需要的种子,正常交易即可。
安宁依旧搭乘火车,胡厂长特意为她安排的软卧。
当安宁进入软卧房间的时候,瞳孔微缩了一下。
有熟人,不过好像也不算熟悉。
软卧内,四个床位。
安宁是左上的那一个。
此时,左下坐着一位长衫男人,周身的气质和软卧或者说与个车厢,格格不入。
对面的下铺,坐着一男一女,手脚不知所措的收拾着一个包。
从安宁进来到现在,两个人把一个饭盒拿出来再放进去,已经第三次了。
“你好。”
长衫男子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对着安宁点了一下头。
“你好。”
安宁回以一个点头,把自己的书包放了上去,脱好鞋子,看着铺着不知材料床单的下铺,第一次有点下不去脚。
“您请。”
长衫男子早有预料的掀开被单的一角,露出一块地方,足以安宁踩着上去。
“好,麻烦了。”
安宁动作麻利的上了上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去找江夏呢?
上一次也是在津市,两个人似乎谈妥了什么,也是这个男人,让大黄立地成人,成为了黄管家。
安宁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总觉得她也是帮凶的一员。
下铺这位唐先生,唐师傅到底是什么来路?
安宁在他的周围,总感觉有点拘谨。
安宁心里暗想,她要在这个上铺,睡到天荒地老,吃饭都不想下去了。
个包厢,不止安宁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那一对新婚小夫妇也是一样。
两人在面对唐师傅的时候,总有一种小时候书童,面对最严厉先生的错觉。
感觉自己的一呼一吸,都要打报告获得允许才可以。
至于那位唐先生,倒是自在的很。
他靠在一个枕头上,手里是一本古老的封线书籍,竖着读的那种。
上铺的安宁收敛心思,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她刚准备写写画画,胃部一阵恶心上来,小肚子也感觉到一阵绞痛。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么痛?
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肠子像被人拧衣服一样的拧在了一起。
不是月经期,她特意避开了那个日子。
“啊———”
安宁不经意出了声,下一秒她从上铺跳了下来。
“啊!”
“啊———”
下面的新婚小情侣,被安宁吓得喊破了嗓子,两人甚至觉得,以后都不能在坐卧铺了。
室友波动太大!
此时的安宁,连鞋子都顾不得上穿,直接冲了出去。
可还是了一步。
“呕———-”
“哎呀,真恶心。”
“烦死了。”
“真是的。”
周围的人,不断的指责着呕吐的安宁。
安宁也很不好意思,她真的用了最大的努力去控制了,可真的控制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安宁连声道歉。
“呕———”
又一口吐出来了。
乘务员已经过来了,虽然很嫌弃,不过该干就要干。
她拿来一点锯末子,倒在了安宁的呕吐物上,熟练的清了起来。
“谢谢,真对不起,我真的是没忍住。”
乘务员本来是很嫌弃的,不过看见安宁一个小姑娘,鞋子都没穿,真诚道歉的时候,倒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没事儿,我跟你说,这样的事情,在火车上经常发生,你看我干的多熟练。”
“你怎么样?”
乘务员刚问完,两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你的鞋子。”
是唐师傅。
格格不入的一个人,把一双鞋子放在了地上,那双鞋子都变好看了。
安宁一手扶着火车过道的桌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挥动一下。
“我没——-呕———”
又一次!
这一次,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粘在了唐师傅的鞋子上。
那双精致的,手工做的布鞋,让安宁的愧疚感爆棚。
“对——-”
“别说话,往厕所走。”
唐师傅指了一个方向,安宁扶着火车挪过去了。
进了厕所的安宁,呕吐不止,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任何食物出来了,只有酸酸的水儿。
她个人吐到了虚脱,可这还不算完,她肚子更疼了。
钻心的疼,迫不及待要出来的感觉,让安宁和厕所绑定在了一起。
蹲下的那一刻,安宁只有一个感觉。
幸好空间里有手纸!
安宁一个人,在里面又吐又拉,上下都只有水出来的时候,安宁已经虚弱到站不起来了。
她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虚。
她再也不嘲笑二哥了!
安宁两条腿就像方便面一样,完全直不起来。
“当当当”
“小姑娘,你怎么样?”
外面的乘务员,一直敲门,确认安宁的状况。
“恩——-”
安宁一声虚弱的恩,扒拉开厕所门,咔哒一声,门被拉开,安宁站不稳的倒了出来。
“哎哎,站起来。”
乘务员用力扶起来安宁,安宁靠在了乘务员的身上,被她拖着送回了软卧的包厢。
“让她住在这里吧。”
唐师傅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乘务员把安宁放在了唐师傅的床铺,至于唐师傅的东西,已经被他清走了。
“谢谢。”
安宁有气无力的道谢,个人只感觉天旋地转,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她现在过于虚弱,需要补充电解质。”
唐师傅的话,让车厢内的人,都讶异的看着他。
不是讶异他的好心,而是讶异电解质这充满外国气息的三个字。
总感觉这个人,该是活在古代的公子。
“米汤也可以,加一点点盐,车上有吗?”
“有!这个肯定有,我去给她要一碗。”
乘务员出去了。
车厢内,唐师傅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了那对新婚小夫妻的妻子。
“你为她擦擦汗吧。”
唐师傅自己背过身去,小夫妻的丈夫,下意识的也这么做了。
那个小妻子,拿着手帕,给安宁擦拭了几下。
黏腻的感觉稍稍减退,安宁确实舒服了一些。
“谢谢你们,我叫安宁。”
几分钟后,乘务员端着一碗米汤回来了。
安宁靠坐起来,喝了几口,喉咙的不舒服,被缓解了一点。
空空的胃里,有了一点暖意。
一小口一小口的米汤,被安宁喝没。
就在她觉得自己好了一点的时候,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来临。
“这里。”
一个红色的水桶,闪现般出现在安宁的面前。
这个时候,安宁什么都顾不上了,脑袋几乎扎进了红色的水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