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连楚芸从戒律堂出来时白袍上沾满了血渍。
他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
那些围观的弟子都惊呆了,窸窸窣窣议论着。
“我的天哪,沐风长老居然对凡师弟这么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师尊!”
“你说凡逸尘是不是沐风长老失散多年的......”
“儿子?怎么可能,沐风长老还那么年轻!”
“我说是亲兄弟!”
“啊?可是他们长得也不像啊,虽然两个人都长得好看。”
“也是。”
“沐风长老从来不近女色,该不会是......”
“你别胡说,怎么可能?如果沐风长老是那个也应该是和尊——”主字还没说完,这名弟子就被捂住了嘴。
“小声点!你想什么呢?尊主是看沐风长老厉害又是高椅岭的门面才对他关照有加。”
“哦哦。”
花海长廊。
“这是治疗跌打的药膏。”高青水递给连楚芸一个小青瓶。
“多谢。”
“你这样,怕是暂时不能帮他渡运魔气了。”
“无妨,上次我渡运过后,他一直都没事。”
“你自己小心。”
“好。”
“阿芸。”高青山突然朝着正打算回沐风阁的连楚芸快步走来。
“尊主。”连楚芸冷冷道。
“你来干嘛?”高青水没好气道。
高青山看了高青水一眼,说:“阿芸,我作为尊主,也有很多身不由己之处,请你莫要怪我。”
“你让沐风受戒鞭是身不由己还是让凡逸尘禁足是身不由己?”高青水说。
“我如果不这么做,那些长老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把凡逸尘赶出高椅岭。阿芸,这是青草膏,对治外伤有奇效。”说着,高青山把一瓶绿色的药膏递到连楚芸手上。
“他有我给的霜花露了,不需要你的破药膏。”
“高青水你能不能别在这跟我捣乱?”
“高青山你态度好点!”
“到底是谁态度有问题?”
“好了,”连楚芸说,“我理解尊主的难处,戒鞭也是我自己愿意替的。先告辞了。”
说罢连楚芸朝沐风阁走去。
“阿芸......”高青山看着连楚芸离开的背影瞪了高青水一眼,拂袖离开。
高青水“哼”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沐风阁。
凡逸尘在沐风阁里待了一天,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温习了昨日连楚芸教自己的知识点,又练了剑法,扫了地,浇了花。
做了午饭,连楚芸没有回来。他也没吃,等了一下午,菜都凉了。
还趴在大理石桌上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又是那个白衣哥哥。他和白衣哥哥在红枫林里过得很是惬意而自在。
只是连楚芸一天都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
他醒来之后没多久,连楚芸才总算回来了。
非常狼狈不堪。
连楚芸的脸色很难看。
“师尊!”凡逸尘冲上前拉住连楚芸的衣袖,“你怎么了师尊?”
“先进去。”连楚芸的声音有些无力。
“好。”凡逸尘扶着连楚芸进了卧房。
尽管连楚芸说了“我没事,不用扶”,但凡逸尘没有松手。
连楚芸的白衣映衬得那一道道血迹那样刺目。
就像一刀刀剜在凡逸尘心上。
“师尊,是因为我吗?”
“不是,与你无关。”
“那是为什么?”
连楚芸没有说话。
“我给师尊上药吧。”
“我自己来吧,你看了怕吃不下饭。”
“我不看更加吃不下饭。”
闻言连楚芸怔了一下。
“我给师尊上药。”
连楚芸没有再拒绝。
“药在案几上。”
凡逸尘正欲拿药,却看见案几上摆着连楚芸刚刚带回来的小青瓶和小绿瓶。
这两瓶应该都是师尊带回来的药吧?
凡逸尘拿过了小绿瓶。
“师尊,脱一下衣服......”
“......”连楚芸褪去了上衣,背对着凡逸尘。
这一条条鞭痕比隔着衣服时的血痕还要刺目。
连楚芸的背上,肉绽皮开纵横交错无完肤。
凡逸尘感觉心底有一处无比的疼痛。就好像,这一道道鞭子抽的不是连楚芸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凡逸尘打开小绿瓶,轻轻给连楚芸上药。
真的好心疼。
为什么会这样?
连楚芸不是说他留下没事的吗?
这真的不是因为他吗?
“啊——”
凡逸尘的走神使得上药重了些力道,连楚芸轻轻呻吟了一声。
“师尊,对不起......”
连楚芸没有答话,因为他咬着薄唇,隐忍着上药的疼痛。
药上完了,凡逸尘从案几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绷带给连楚芸缠上伤口。
绷带绕过连楚芸胸前和腹部的时候凡逸尘偶尔会不小心轻轻碰到连楚芸的皮肤。这种触感令凡逸尘觉得很微妙。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畜生,连楚芸都这样了自己脑子里还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包扎好伤口后,连楚芸就侧躺在床上休息了,面朝墙壁侧卧着。
也许是因为受伤,连楚芸很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凡逸尘替连楚芸盖好被子后,出去吃了些饭菜,胃口不佳,却也没吃多少便收拾了。
收拾完后,他又进了主卧,一直守在连楚芸身边。
连楚芸背对着凡逸尘侧卧着,青丝散下,只隐约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好单薄。
第三十六章 我不介意陪哥哥睡
凡逸尘坐在连楚芸的床边看书,时不时看看连楚芸的被子是不是又没盖好。
后来,他又怕烛光影响连楚芸睡不好,就熄了烛火,也不看书了,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连楚芸。
再后来,他趴在连楚芸床边睡着了。
红枫林。
凡逸尘和白衣少年一同用着晚膳。看桌上的菜,应是凡逸尘做的。
凡逸尘喝着白衣少年酿的酒。
“哥哥来点?”
“我不喝。”
“喝点嘛。”
“不喝。”
“没事的哥哥,我不介意你再抱着我睡一晚上。”凡逸尘笑道。
“我介意!”白衣少年憋红了脸。
凡逸尘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你喝醉了还挺可爱的。”
“你再说没有酒给你喝。”
“不说了不说了,哥哥不醉也可爱。”
“......”
“唉,旺旺啊,芸哥哥不喝酒,咱俩喝。”
“你,你把我酿的酒给它喝?”
“怎么了?”凡逸尘看了看旺旺,又看了看白衣少年。
“它怎么能喝酒!”
“它怎么不能喝酒了?”你都能给它吃焦炭,我还不能给它喝酒了?
“你不许给它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小奶狗旺旺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人。
“那你喝。”
“我,我不喝。”
“那我给它喝。”
“这是我给你酿的酒,你给狗喝?”
“你说我是狗?”凡逸尘已经喝得有些多了。
“我没说,我是说你给狗喝酒。”
凡逸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坛子,一下放在桌上,“你还没说我是狗!”
“......”
“我不跟你说了。”白衣少年起身要走。
凡逸尘一下召出一把剑指向白衣少年,带着些酒气地说:“站住!”
“你,做什么!”
“和我比剑!”
“不比。”
“哥哥怕比不过我?”
“怎会?”
“那就来,把你的剑召出来。”
“刚吃完饭就练剑容易吐。”
凡逸尘一剑飞去,白衣少年闪身躲过。
“哥哥别光顾着躲啊。召剑来比比。”
“不比。”
“来嘛!”
“发什么酒疯?”
凡逸尘又是一剑挥去,忽然一柄通体透明的白剑格挡住,这是——连楚芸的乘风!
凡逸尘惊醒时,连楚芸还睡在床上,只是换了个姿势,面朝着凡逸尘。月光洒在那双闭上的丹凤眸上时连楚芸竟然显得如此温顺乖巧,俊美的面庞上丝毫没留下岁月的痕迹,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他怎么会做这种荒唐梦?
所以在梦里他一直看不清面貌的白衣少年就是连楚芸吗?
都说日思夜梦,他竟然,渴望和连楚芸一同隐居世外吗......
偷看连楚芸洗澡,拉着连楚芸月下对酌,抱着连楚芸睡觉,让连楚芸帮自己的伤处上药,自己居然还在梦里有了反应......
真是异想天开,荒诞不经,可耻至极。
可是,又很美好。
美好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吧。所以只能在梦里感受。可是这梦又是那么真实。
真实到......他在梦里偷看连楚芸洗澡时看到的身材和刚刚给连楚芸擦药时看到的连楚芸的身材一样诱人,一样肩宽腰窄高低起伏。
他是刚刚才看到师尊脱去上衣时的后背,可是偷看连楚芸洗澡时看到的连楚芸褪去上衣的后背是此前做的梦里就见过了的......
或许只是巧合?而且,那白衣少年的后背处有一块胎记,但是师尊......
师尊身上应该是没有的吧?虽然师尊身上那块地方被鞭痕覆盖了看不出原有的肌肤。
对,自己只是幻想了一个完美至极的男性身形而已。师尊也是完美至极的。
窗外天渐渐亮了。
凡逸尘还守在连楚芸床前。
天完全亮了,连楚芸还未醒。凡逸尘去后厨准备早膳,好等连楚芸醒来吃。毕竟,连楚芸昨天一天几乎没吃东西。
连楚芸侧卧在卧房里,正闭眸蹙着眉头,似是梦见了什么。
红枫林。
连楚芸一把推开凡逸尘。
“我救了你,你就这个态度?”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连楚芸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凡逸尘道。
“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凡逸尘似是觉得好笑,“我不是说了吗,我来拜师学艺。”
“可你根本就没有去找紫宸仙人。”
“而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对吧?”
“......”
“紫——宸——仙——人——”凡逸尘一字一顿地念到。
“呵呵,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你......你早就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拆穿你?还是为什么不说破直接拜你为师?”
“是,你不是要拜我为师吗?”
“那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止一次告诉我紫宸仙人不收徒弟,我拆穿了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你身边?”
“你......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你留在我身边那么久到底有什么目的?”
“又是目的,”凡逸尘冷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
“你走!”
“你让我走?我走了你吃什么?那酸果子?”
“......那你身上的魔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瞒我?”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信吗?”
“你......你当真不是妖魔所化?”
“我是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身上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你闭嘴!”
“芸哥哥。”
“你别过来!”
凡逸尘又停住脚步。
“你走吧。”连楚芸说。
“我走了你吃什么?”
“果子。”
“那谁帮你打扫院子?”
“我自己会打扫。”
“那花——”
“我自己会浇。”
“我不走,走了就喝不到你酿的酒。”
“外面有酒卖。”
“没有你酿的好喝。”
“你不走我也不会酿了。”
连楚芸转身就走。
“哥哥!”
连楚芸大袖一挥在身后设下一道水蓝色结界。
“你真要我走?”
“走。”
“就因为我身体里有魔气?”
“就算你不是妖魔所化,也与妖魔脱不了关系。”
“你不信我?”
连楚芸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
他在小院周围又如最初时设下结界,甚至在暖泉和摘果子的地方以及通往这些地方的路上也都设下结界。
这下凡逸尘是真的见不到他了。
但他也见不到凡逸尘了。
他不能接受妖魔,甚至痛恨。
“别走!”连楚芸忽然惊醒。
正在前院打扫的凡逸尘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而入。
“师尊!”
“别走。”连楚芸一时间还分不清梦境现实。
“我不走,师尊。”凡逸尘伏在床边。
连楚芸想要伸手去触他的脸颊,却又缩了回来。
“师尊,我不会再走了,我说话算数。”
“......好。”
“我做了南瓜粥,在锅里温着,师尊吃些吗?”
“嗯。”连楚芸点了点头。
“我去给师尊盛一碗。”说着凡逸尘向后厨跑去。
连楚芸坐起身来,这才慢慢从梦里缓过来,幸好,他还在。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让你走。如果你不走,也不会......
没过一会儿,凡逸尘端着一碗南瓜粥进来了。
“师尊。”凡逸尘双手捧着碗递给连楚芸。
连楚芸正要伸手去接,忽然咳嗽了两声。
凡逸尘缩回了手,“我,我喂师尊吃吧。”
“我可以......”话未说完,凡逸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连楚芸嘴边。
连楚芸张开嘴轻轻吃下了那一勺粥。
“很甜,很糯。”连楚芸说。
“师尊喜欢?”
“喜欢。”你做的,我都喜欢。
凡逸尘就坐在连楚芸床边,喂连楚芸喝完了这碗又甜又糯的南瓜粥。
“师尊还要吗?”
“不要了。”
“我去找药仙长老给师尊开些内服的药吧。”
“不用。”
凡逸尘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忘了我还不能出去......”
“......你可以出沐风阁。”
“昨日尊主召开了长老会议,允许你出沐风阁。”
“昨日因为我的事开会了?师尊身上的伤果然是因为我吗?”
“......你别多想。”
“可是为什么要抽师尊?要抽也应该是抽我啊。”凡逸尘想哭。
“是我自己,你别想了。”连楚芸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凡逸尘的头。
“师尊......”
“你可以出沐风阁,但是不能去学堂和校场,还有一些地方怕是也只能人少的时候去。”连楚芸低下了头。
“能留在师尊身边,我已经知足了。”凡逸尘看向连楚芸的一双瑞凤眼里似有星辰大海。
连楚芸微微笑了笑,很好看。像月光照进孤泉,潋滟着温柔的美。
“我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去学堂讲学了,就给你当私教。”
“真的吗?”
“嗯。”连楚芸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去前院,你把我的讲义拿过来,我给你上课。”
“好楠漨。”
就在这一方并不十分宽敞的小院里,暖阳微醺,红枫轻摇,连楚芸坐在大理石凳上,手上拿着讲义,青丝轻轻被风吹起,凡逸尘坐在连楚芸身边听着只属于他的课,看着只属于他的师尊。
午休时间,连楚芸受了伤,没在枫树下,而是回了主卧躺着。凡逸尘悄悄出了门。
现在是午休时段,应该没有什么弟子在外面吧?
凡逸尘向药仙阁走去。
药仙阁。
“凡师弟?”
“念耒师姐。”
“你怎么来了?”
“师尊受伤了,我想给师尊取些内服的草药。”
“哦,好,你等等,我去告诉师尊。”念耒往里走去。
凡逸尘站在阁门口等着。
偶尔有几个弟子进出经过都指指点点。
过了一会儿,念耒出来了。
“凡师弟,师尊在午休,要不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可......”
念耒想到了什么,说:“或者师弟你再等等,师尊午休得短,应该再过一会儿就醒了。”
“好。”
“抱歉,凡师弟,劳烦你只能在这里等了。”
“没事,我理解师姐。”
“嗯,等师尊醒了,我便告诉他,不过师尊开了药方抓药可能还得一会儿。”
“好。”
凡逸尘就站在药仙阁门口等待着。
阳光下影子的方向缓缓变化着。
念耒还没出来。
进出经过药仙阁的弟子逐渐多了起来。
弟子们看到凡逸尘都绕道而行窸窸窣窣。
“喂,你怎么还敢出来啊!亏得尊主没把你赶出高椅岭,你怎么还在敢光天化日地杵在这儿?”一个男弟子朝凡逸尘没好气道。
“我来替师尊抓药。”
“呵呵,亏得你还知道沐风长老是你师尊,你要真替你师尊想就应该早点滚出高椅岭,免得沐风长老又挨鞭!”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得了便宜还在这装傻呢?沐风长老替你挨下戒律长老三十鞭子整个高椅岭都知道了,你还装?”
“我......我不知道......”师尊身上的伤居然是替他抗下的戒鞭!
凡逸尘觉得心里很疼很乱。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是你!”又一个弟子站出来,“就是你修炼的邪魔歪道伤了我师妹?想不到来替我师妹抓药还能看见你,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那弟子说着就要冲上去。
“诶诶,禁止私斗!难道你想像他一样被罚戒律鞭吗?他有沐风长老扛着为所欲为,你又没个沐风长老那样的师尊,逞什么能?”
念耒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沐风长老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居然收他做徒弟,怕不是瞎了眼。”
“你说什么?”凡逸尘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诶诶,快别说了,一会儿他又像上次那样爆发就惨了。”
“你说谁瞎了眼?”
那弟子不听劝,继续道:“我说你师尊,沐风长老,他要不是瞎了眼就是也想和你一起修炼什么歪门邪道所以才包庇你!”
“你——”凡逸尘的眼睛逐渐布满了血丝。
“你干什么?”那弟子退了两步。
“我不许你,说——我——师——尊——”凡逸尘突然眼球发红,隔空一掌击出,那弟子被一股强烈的气浪隔空击得飞出数十尺远,还吐出一口凌霄血来。周围的弟子也被震得倒推好几步。
凡逸尘却并不解气,而是红着眼一脸怒气冲上前去朝着那弟子又是一击过去。
第三十八章 云雨之夜
眼看着那弟子已经倒在地上无处可避,就要受下那一击,忽然一个穿着青蓝色弟子服的身影闪现伸手接下凡逸尘那一掌,然而还是被震得后退好几步,嘴角也流出血来。
“章师兄!”有弟子朝来人叫道。
是章阳。
“章师兄,凡逸尘疯了,他又要伤害同门!”说话的弟子十分愤恨地指向凡逸尘。
“让开。”凡逸尘对着章阳冷冷道。
“凡师弟,你再动手,沐风长老的戒律鞭就白替你挨了。”章阳看着凡逸尘说。
“师尊......”听见他提到连楚芸,凡逸尘眼中的猩红渐渐消退,眼神里带着些茫然。
忽然,一个弟子目露凶光,冲上前去对着凡逸尘就是一剑刺去。
凡逸尘的腹部被那剑从背后刺穿到前面。鲜血直流。
“啊——”有胆小的弟子吓得叫起来。
“是他?”
“什么?”
“他就是上次课上朝沐风长老扔纸飞机被罚站的那个弟子啊!”
“怎么是他?”
“他为什么要刺凡逸尘?”
“好像他也想做沐风长老的弟子。”
“谁不想做沐风长老的弟子啊?我看他这一剑倒也没什么,是凡逸尘先动的手啊!”
“对啊,凡逸尘现在这个样子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你们刚刚看见没,凡逸尘好像眼睛是红的!”
“你说的是血丝吧?”
“不是,他眼珠是血红色的,吓死我了。”
“果然是修炼邪魔歪道啊。”
......
鲜血还在腹部处流淌,凡逸尘半跪在地,眼前变得模糊,最后在众人的围观中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又是梦中的红枫林。只是这一次凡逸尘看得清楚那白衣少年的样貌,俊美的面庞上一双丹凤眸。白衣少年就是他的师尊,连楚芸。
连楚芸病了,病得突然且奇怪。
凡逸尘坐在红枫林小屋的床边,看着连楚芸。
“你怎么回事啊,我不就下了趟山嘛,怎么就想我想成这样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说着凡逸尘把手搭在连楚芸的额头处。“怎么这么烫!”
“你好吵......”连楚芸躺在床上沙哑着无力的声音道。
“紫宸仙人也会生病?”凡逸尘用连楚芸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
“是不是我下山的时候你乱吃什么东西了?”凡逸尘皱着眉问。
“......”连楚芸没有回答,不知是已经说不出话还是听不清凡逸尘说的话了。
“喂!你别睡啊。”
连楚芸的面色十分苍白,额上不停出着虚汗。
凡逸尘握住了连楚芸的手。这......怎么这么凉!像冰块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凡逸尘试着往连楚芸的身体里渡入灵力,可半晌也未见连楚芸有好转。
凡逸尘急了。
这难道是......寒冰诀?
可是连楚芸怎么会中了这个诀的?
难道......这山中还有别人?而且,是法力不亚于连楚芸的人......
这种寒冰诀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双修化寒。且寒冰诀治愈之后会留下后遗症,使受诀者畏寒,惟有与解诀之人再次双修方可缓解。
凡逸尘知道这种解法,但寒冰诀需修为极高的人方能修成,往往是为了让自己喜欢的人离不开自己所为。
可是给连楚芸下诀的人并没有和连楚芸双修解毒......
难道是想杀了连楚芸?那何必这么麻烦?既然能炼成寒冰诀且让连楚芸中诀修为必然在连楚芸之上,一剑解决不就好了。
“好......冷......”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和连楚芸双修那自己体内有魔气的事就藏不住了。
但是没有什么比连楚芸的性命更重要。
芸哥哥,不能死。
凡逸尘脱去外袍,中衣,亵|裤......
“对不起了,芸哥哥。”
“冷......”
凡逸尘开始脱连楚芸的衣服。
“你,做什么......”连楚芸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但他却无力反抗。
他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这也是为什么施寒冰诀者往往能成功与中诀者双修的原因。
凡逸尘褪去了连楚芸的亵|裤,然后轻轻把连楚芸翻转过去背对着自己。
白皙的臀部让凡逸尘原始的兽|欲燃起。
凡逸尘的喉结涌动。
“可能会有点疼,哥哥,你忍一下。我,轻一点......”
凡逸尘扶住连楚芸劲瘦的腰部。
凡逸尘不忍心,会疼的吧。可是,不进去,连楚芸会死的吧。
“啊——”连楚芸沙哑地呻|吟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意识有些朦胧。
但这一声却让凡逸尘的小腹又是一阵滚烫。
但他要忍住,直接进去,恐怕会很疼。毕竟,某处那么骇人......
先用手......
“哥哥,你好软......”
连楚芸闷哼出一声。
“对不起,哥哥......”
凡逸尘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
他原本打算慢慢进去,但是,这刺|激太大了。凡逸尘浑身发麻。
“啊——”
再加上连楚芸这一声呻|吟。
连楚芸虽然意识模糊,但却能感觉到这一切,他背脊发麻。
他也大概知道自己中了寒冰诀,需要双修解毒。
可是,凡逸尘也太......他感觉自己的后股都要撕裂了。
凡逸尘尽力克制着自己不会太快,他怕弄疼连楚芸。
但是他已经弄疼连楚芸了。
连楚芸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的树影都移转了许多方向。
这番为了解毒而似乎不得不为之的云雨方才结束。
连楚芸已经昏倒在床上。
凡逸尘结实流畅的胸腹缀着汗珠,他摸了摸连楚芸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连楚芸的手,也不凉了。
连楚芸的面颊上还晕染着两抹绯红。
床上散乱不堪,有着如林中枫叶一般的红色血迹,石楠花的味道不可言喻地充斥着这间小屋。
连楚芸醒来时,一定会感知到凡逸尘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里,有魔气。
这是凡逸尘没办法控制的。
“有师尊陪着,感觉真好。”凡逸尘一双瑞凤眼带着温柔看向连楚芸。
连楚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药仙长老跟我说了,你是去给我抓药。但是你在药仙阁门口又......失了控。”
“我没有失控。”
“那两掌就是我打的。”
“你,你为何?”
“......他说话难听。”
“他动的是口,你动的是手。你这样让我如何......你怎么能真的戕害同门呢!”
“......师尊......”
“你这样那名用剑刺伤你的弟子岂不是更有理由了?”
“对不起......师尊......”
“你先不要出沐风阁了,好好养伤。”说罢,连楚芸转身离开。
“......”是不是又让师尊为难了?
那个梦,好真实。好荒诞。
凡逸尘怀疑自己真的疯了。
什么中了寒冰诀,什么双修解毒,什么魔气。
他对连楚芸的想法居然已经不堪到这般田地。还在梦里找这么多理由去和连楚芸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