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侧卧,边拿着连楚芸给的药粉洒上,边想着方才连楚芸说的话。好像,伤口一点也不疼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他骂凡逸尘畜生,是因为他为人师表。
他打凡逸尘一掌,是因为他不能让凡逸尘在清醒后后悔莫及。
他给凡逸尘疗伤,是因为他不忍心。
他让凡逸尘住在沐风阁,是因为他心里也有凡逸尘。
但是那又怎样呢?那又能怎样呢?
凡逸尘不知道的是,连楚芸刚刚被他强按在树上堵住嘴时,身体是有反应的。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第二天早上肖宏就因为乱给师弟吃药被罚扫花海长廊。
“唉,我估计凡师弟昨天晚上肯定吃了那个药。”肖宏丧着脸说。
“你还说,你居然给他吃——”刘斌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嘘——”肖宏赶紧捂住刘斌的嘴,“辛亏沐风长老没告诉药仙长老那是什么药,不然......唉,估计就不是扫地这么简单了。”
“你还知道,拿个药丸都能拿错,你把凡师弟坑惨了你!”刘斌埋怨道。
“是是是,怪我,可是那两颗药长得都一模一样,本来就是怕别人发现才伪装成固本丸的,谁知道......”
“你还说,难怪我昨天晚上吃了你给我的回春丸都没感觉,原来是固本丸,玉柔都要不高兴了。”刘斌道。
“你还说我,固本丸可贵了!诶......那快速药丸你没吃啊?”
“吃了啊,要不是那药丸玉柔都要不理我了,说我......一下就没了,不过好在够快。玉柔还比较满意。”
“看来真的不错啊!”肖宏面露喜色。
“你那颗吃了没,没吃给我呗。”刘斌说着就要去掏肖宏的乾坤囊。
肖宏一把藏起自己的乾坤囊,“不行,我还要留着......”
“你省省吧,人家玉香都懒得理你,八字没一撇呢。”
“你胡说!”
“咳咳。”刘斌示意肖宏往后看。
“沐风长老......”
连楚芸瞥了二人一眼,微点了头,继续向前走去。
“我的天,我以为沐风长老会扒了我。”肖宏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诶,你说凡师弟昨天吃了那药丸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沐风长老怎么会知道他吃了那个?”
两人相视一看。
“不会是他对沐风长老......”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沐风长老根本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丸,不然也不会没告诉药仙长老啊。”
“也对。”
“凡师弟。”刘斌叫到。
凡逸尘正迎面走来。
肖宏也一脸尴尬愧疚地喊道:“凡师弟......”
“刘师兄,肖师兄。”
“那个,凡师弟,昨天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那是......我把那药丸和固本丸搞混了。”
“师兄也不是故意的,何况昨天是师尊看着我服药的,师尊都没有看出来那不是固本丸。”
“沐风长老看着你服药的......”
“那个,凡师弟,要不然我再给你个别的法宝补偿吧。”说着肖宏又开始掏自己的乾坤囊。
“哦不用了,师兄留着自己用吧!我先去上课了。”说罢凡逸尘赶紧溜了。
他哪还敢要这位师兄的什么药丸法宝,这回是回春丸,下回不知道万一又是个什么助兴丸......
“诶,你看他们俩住一起,都去学堂还分开走。”刘斌说。
肖宏:“沐风长老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啊。”
凡逸尘到学堂时,还尚早,但连楚芸已经坐在台上了。
两人虽然都住在沐风阁,但连楚芸是用完早膳就过来了,而凡逸尘则还要洗碗收拾一下,稍晚些。
凡逸尘选了一个最前排离连楚芸最近的位置。
连楚芸抬头看向凡逸尘,正对上凡逸尘的目光。凡逸尘微笑了一下,连楚芸又立刻低下头去看教案。
没过多久,教室里又逐渐坐满了人,沐风长老的大课,一如既往座无虚席。不是因为沐风长老法力高深、学识广博也是因为能一览沐风长老的风采。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凡逸尘那样天天见到连楚芸,还和连楚芸住进了一个院阁。凡逸尘还不知道这是多少女弟子甚至男弟子梦寐以求都不敢想的事。
“你听说了吗,沐风长老新收的弟子住进沐风阁了!”
“什么?我的男神和别人住一间房?”
“不是,长老住主卧,他住侧卧。”
“凭什么呀?”
“好像是在凤凰岛猎杀了一株百年嗜血藤蔓。”
“嗜血藤蔓?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好好听课吧,沐风长老上课都讲过的。”
“哪有!沐风长老的课我从来不逃的。”
“你是没逃,你也没听吧,你在那看着长老的脸流口水吧哈哈哈——”
“胡说!”女弟子气红了脸。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凡师弟受了伤,所以在沐风阁养伤啊。”
“这出去历练,谁还不会受点小伤啊,也没见谁能住进长老阁殿。”
“他好像受伤挺严重的,出岛的时候都昏迷了,是沐风长老背他出岛的。”
“什么?我男神还背他了?”
“诶,就是那个,坐在最前面那个,离沐风长老最近的那个就是他。”
凡逸尘正端坐着看讲义准备上课。
几个人合计决定捉弄一下凡逸尘。
正在这时,上课了,连楚芸开始讲学。凡逸尘认真地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楚芸。
一名坐在中间排的弟子悄悄施了个法术,一个纸飞机朝凡逸尘后脑勺飞去。
连楚芸正讲到某个法术的知识点,凡逸尘埋头做笔记。这纸飞机便一下划过凡逸尘的头上方,直直飞向连楚芸。
那名弟子待要收回法术已来不及,纸飞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在了连楚芸胸口。
......
那几名弟子都惊呆了。
连楚芸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纸飞机,俯下身捡起来,里面,好像有字?
那几名弟子都瞪大了眼睛保佑着连楚芸别打开!
然而,事与愿违,连楚芸还是把纸飞机展开了。
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连楚芸的脸色瞬间阴沉数倍不止。手指一用力,那张纸瞬间化作齑粉。
他抬起头:“站出去。”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置否的威严与十分的怒气。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他胆子可真大,沐风长老的课上也敢放肆。”
“诶,你说他为什么要往沐风长老身上丢纸飞机啊?”
“你没看见沐风长老看见那纸上写的东西后脸色有多吓人吗?说不定是骂沐风长老的!”
“骂沐风长老?我看是跟沐风长老表白的吧!”
“就是,他莫不是看上沐风长老了?龙阳之癖啊!”
“哈哈哈哈——”
那名弟子在人群之中捏紧了拳头,垂下了头。
“师尊。”凡逸尘从下课的弟子中追到刚刚讲完课的连楚芸身边。
两人并肩而行,朝沐风阁走去。
“师尊,那个纸飞机......好像是朝我......”
“不是。”
“哦......师尊那上面写了什么你那么生气啊?”凡逸尘问。
“无稽之谈。”
“哦......”
沐风阁。午膳过后连楚芸又在那棵红枫树下小憩。
凡逸尘轻轻坐在连楚芸身边,也靠在这棵树下,轻轻闭上了眼。
这种感觉好熟悉。
红枫林。
凡逸尘睁开眼,放眼望去是无尽红枫层林染。
看不清样貌的白衣少年正闭目与自己靠在同一棵红枫树下。
凡逸尘悄悄靠近了白衣少年的脸庞。
“幼稚。”白衣少年没有睁开眼。
“唉,你怎么发现的?”凡逸尘嘟囔着嘴。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你要晒太阳在树荫下干什么?”凡逸尘抬头看了看满树的红枫,“我不挡,它也会挡。”
白衣少年睁开眼,说:“它挡得正好,你挡得太多。”
“......”凡逸尘又恢复依靠在树干上的姿势,双手枕在脑后,线条明朗的下巴微微抬起。
“我准备写本书。”凡逸尘说。
“写书?”白衣少年侧头看向凡逸尘,有几分疑惑。“写什么书?剑法?还是法术?”
“食谱。”凡逸尘说。
“食谱?”
“没错,就按你的口味来写。”凡逸尘也侧头看向白衣少年,一双狭长的瑞凤眼自带笑意。
“......有何好写......”白衣少年把头扭过去。
“我给你做了那么久的菜,按你的口味写本食谱出书赚点钱不过分吧?”
“......”
“况且,我出书赚了钱,才能下山买新的厨具和调味料啊。”凡逸尘笑道。
“你若缺钱......”
“我当然缺钱了,我可缺钱了,芸哥哥莫不是要救济救济我?”
“我是说你可以摘些果子下山卖。”
“我还以为哥哥要给我什么值钱物件呢,那果子那么酸,也就是哥哥你吃得下。”
“......”
“对了,芸哥哥,这本书你帮我想个名字呗?”
白衣少年沉默了一会,说:“菜谱?”
“......你这是通名,再想想。”
白衣少年又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做的都是湘菜,叫湘菜谱如何?”
“唉,这都没特色啊。”凡逸尘想了想,瞥了白衣少年一眼,笑道:“有了,我想到一个名字,很符合我的这本菜谱。”
“是何?”
“湘味入心。”他一字一句道。
“湘味入心?”
“我做的是湘菜,入的,是哥哥你的心。”凡逸尘看着白衣少年说到。
“你说什么呢!”白衣少年胀红了脖子。
“这菜的口味都是根据哥哥的喜好调整而制,当然入的是哥哥的心,有什么不对吗?”凡逸尘歪着脑袋去看白衣少年。
“......”
“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太阳大。”
“有树荫啊,诶让我看看。”
“树荫太疏!”
“哥哥你跑什么?”
“饿了。”
“哥哥今晚想吃什么?嘉禾豆腐还是腊味合蒸?”
“豆腐。”
“好,我给哥哥吃豆腐。”
“你......”
“怎么了,不是哥哥要吃豆腐吗?”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熄在红枫林中远去。
画面一转,是小院木屋。
凡逸尘和白衣少年正在用晚膳。
“我的豆腐哥哥觉得如何?”凡逸尘笑着看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筷子一下用力过猛把盘子里的豆腐夹成了两半。
“哥哥这么用力做什么,它都被夹疼了。”说着,凡逸尘把白衣少年夹成两半的豆腐一半夹到白衣少年碗里,一半夹到自己碗里。
“豆腐怎知疼?”白衣少年说。
凡逸尘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白衣少年想到了什么,往小院一个角落走去。
“你干嘛去?”
白衣少年在角落蹲下,挖着什么。
不一会儿,白衣少年抱着一个坛子回到大理石凳上。
“这是什么?”凡逸尘问。
“酒。”
“酒?哪弄的?”
“我酿的。”
“哥哥会酿酒?哥哥不是做饭都不会吗?”凡逸尘笑了。
“......以前学过,我师尊爱喝酒。”
“你师尊?哥哥这么厉害,哥哥的师尊必然不同凡响吧?”
“他不在了。”
凡逸尘没有说话,而是把酒坛子打开,倒了两碗酒。
“故人已逝,想必他已经投胎转世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凡逸尘将一碗酒推到连楚芸面前。
“......”白衣少年喝了一口酒。
凡逸尘也喝了一口酒,神情忽然亮了,“哥哥当真酿得一手佳酿!”
“是吗?”
“对,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师尊对酒要求特别高。”白衣少年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哥哥和哥哥的师尊感情很深?”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师尊将我带大,教我读书识字,剑法仙诀,还给我讲修真界的各种传奇故事。”
“那岂不如父兄一般。”
“正是。”
......
月光之下,凡逸尘和白衣少年对酒而谈。
“那你呢?”白衣少年问。
“我?我要是有师父就不会到这里来找紫宸仙人拜师了。”
“你为什么要找他拜师啊?”白衣少年有些醉醺醺了。
“因为他厉害啊。”凡逸尘倒是还清醒着。
“他有什么厉害的?”白衣少年歪着脑袋看着凡逸尘。
“修真界有几个人能修炼到活上百岁的?他还不厉害?”凡逸尘笑道。
“你怎么知道?”白衣少年脸颊熏着胭脂般的酒气。
“你喝醉了怎么话变得这么多?”凡逸尘看向正伏在大理石桌上的白衣少年,“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让你喝酒。”
白衣少年还在嘟囔着。
凡逸尘看着月光下白衣少年伏在大理石桌上微微睁着眼的样子,“你喝醉了怎么这么可爱?”凡逸尘喃喃道。
突然,白衣少年向凡逸尘伸出一只胳膊。
“抱。”
“你要我......抱你?”凡逸尘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抱!”白衣少年有些急躁地从桌上爬起,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去,“快点!”
“......”这个平时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的人在求抱?
凡逸尘站起身来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俯下身正要抱住他。
白衣少年的双臂一把缠住凡逸尘的脖颈,双腿直接架在凡逸尘腰间。
“......”凡逸尘惊呆了。
“你这是酒后耍性子啊。”
“床!”白衣少年又有些奶声奶气地喊道。
“你还要我抱你上床?”
“快点!”
“好好好。”真是服了。凡逸尘抱着白衣少年进了屋内。
“床到了,你松手下去吧。”白衣少年还盘在凡逸尘身上。
白衣少年迷迷糊糊地反头看了一眼身下的床。盘在凡逸尘腰际的腿一下松开,可缠在凡逸尘脖颈上的手臂却还绕着。
因着惯性,凡逸尘被白衣少年一下拽着倒在床上,压在白衣少年身上。
......
“凡逸尘?”
凡逸尘睁开眼时依旧在沐风阁的红枫树下。
“师尊......”
“未时末了。”
“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凡逸尘赶紧站起身来。
“我也刚醒。”
“那我们快去校场。”
“嗯。”
校场。众弟子正列队待操练剑法。
众长老坐在看台上。
凡逸尘也身着弟子服列于其中。
他还在想刚刚的梦。
太荒唐了。
他居然梦见《湘味入心》这本菜谱是自己写的。
自己居然在梦里调戏别人......
还梦见自己和那个自己在梦里认为的紫宸仙人把酒言谈。
还抱着那个人上了床......
凡逸尘一边和其他弟子一起操练,却想要努力想起梦里那个白衣少年的样貌。
“啊——”
忽然,一股剑气把凡逸尘周围许多弟子震出几丈远。
大家都愣住了,看台上的长老也纷纷起身。
凡逸尘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他看向看台上的连楚芸。
连楚芸正蹙眉看着他,不仅连楚芸,其他长老和操场上的弟子也都纷纷以一种惊愕的目光看向凡逸尘。
“凡逸尘,你搞什么!”一个被震飞的弟子站起身喊道。
“凡师弟,你不能占着是沐风长老的徒弟就随意伤及同门啊。”
“沐风长老怎么会收你这种人做弟子?”
“大家先别吵,凡师弟应该不是故意的。”章阳说。
“章师兄,你刚刚都差点被他震伤了,还帮他说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凡逸尘意识到自己的剑气误伤了同门。
“你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灵气?难道你要告诉我们你天生灵力强大,灵气肆虐?”
“怎么可能?他被捡回来的时候,尊主都看了,就是个普通的小子,资质不怎么样!”
“你果然是故意的!”
“安静!”一个有力的男声打破了这吵闹。
说话人着一袭青袍,身形颀长,俊美的长相中透着股雅痞气质。是尊主高青山。
“吵什么!受伤的弟子跟念耒去药仙阁,凡逸尘过来,余下的继续操练!”
“我去看看。”高青水站起身来,下了看台,也往药仙阁去。
凡逸尘走到看台上,行了一礼。
“怎么回事?”高青山说。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正常地操练。”
“正常?你觉得这正常吗?”高青山指了指台下正跟着念耒去药仙阁的弟子。
“我不是故意的。”凡逸尘有些愧疚道。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谁相信?”一个长老说到。
“我信。”
众长老闻声望去,是连楚芸。
“沐风,他是你徒弟,你信又能怎么样?”
“正因为他是我徒弟,我最了解他,最有发言权。”连楚芸的目光冷冷地瞥过说话的那名长老。
“阿芸,我知道他是你第一个徒弟,你很看重他,但是他触犯了门规,蓄意伤及同门。”
“蓄意?你哪里看出来他是蓄意了?”
“沐风,你又从哪里看出来他不是蓄意了?”
“若他真是天生灵力强大呢?”
“他入门时尊主都看过了,根本就是资质平庸,沐风你该不会是以为他是个天才才收他为徒的吧?想不到却收了个戕害同门的庸才。”
“行了。”高青山止住。“那好,我再探探他的灵核。”
高青山走向凡逸尘,将手指轻轻搭在凡逸尘灵核处。
半晌,高青山放下手,叹了口气,“和以前一样。”
“我就说吧!像这种恶毒之人,必须赶出高椅岭!”
忽然,一道淡蓝色的光闪过。乘风剑应召而出,连楚芸站在凡逸尘身前。
“你你你!沐风,你这是要和这恶人狼狈为奸!”那个说要赶走凡逸尘的长老道。
“若高椅岭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将弟子赶出的门派,那我也没什么好留的。”连楚芸冷冷地说。
“师尊......”凡逸尘此时的心情不知是何滋味。
他很感动连楚芸相信他,很高兴连楚芸站在他这边,也很开心连楚芸维护他,他不想离开高椅岭,不想离开连楚芸,但是,他也不想连楚芸因为他而被赶出高椅岭。一个弟子被赶出门派,下场可能的确不会好,但是一个长老被赶出门派,他又能去哪里?
“阿芸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走呢?”高青山顿了一下,看了凡逸尘一眼,说:“我也没说要让他走啊。”
“尊主,他不走,下次又伤及同门怎么办?我可心疼我的徒弟!”一名长老道。
“对啊,他今天还说不是故意,那要是故意起来还得了?”
这话说得真是自相矛盾,给人安罪名时强说人蓄意,此时又好似间接承认凡逸尘不是故意。
“与学堂何关?”连楚芸怒眉道。
“万一他在上课的时候忽然像今天这样,学堂里弟子都挨得近,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伤及长老!”
“就是,我听说他上课都喜欢坐在离长老最近的位置,说不定早有图谋!”
“还有藏书——”
阁字未出口,连楚芸的乘风一挥,说话那长老的凳子被一剑劈去四条腿,那长老一屁股随着椅面坐在地上。“哎呦——”
“你干脆说把他关起来。”连楚芸冷冷道。
“你!”那长老怒极却又不敢和连楚芸真的动手。
“你先回去吧,以后回弟子宿舍住。”高青山对凡逸尘说。
“让他住弟子宿舍,万一他伤到其他弟子怎么办,谁敢住他隔壁啊?”
“那他伤到阿芸怎么办?”高青山道。
“他伤得到我吗?”
“沐风你刚刚没有看到他灵力肆虐时的剑气吗,他定是练了什么邪功啊!”
高青山叹了口气,“那你先和阿芸回沐风阁吧,等青水在的时候,我们再商议这件事。此前,你先暂时待在沐风阁。”
连楚芸收回乘风,大袖一甩,朝凡逸尘说了声“走。”便大步流星而去。
凡逸尘也跟着离开。
“这沐风真是太不像话了,仗着自己法术高强,以为我们高椅岭离不开他了。”
高青山看着连楚芸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一幕全被|操场上练剑的弟子们看了个全,弟子们手上练着剑,却都在关注着看台上的这出戏,没有几个人真正专心在练剑。
“天哪,沐风长老居然发这么大火!”
“以前只当沐风长老冷漠清高,不苟言笑,但待人也算文雅有礼,想不到脾气这么大。”
“你以前哪见过他发这么大火,乘风剑都召出来了,他这是真护着那个凡逸尘。”
“他不是最刚正不阿了吗,怎么护着戕害同门的人啊?”
“你看刚刚凡逸尘那股强大的剑气,他要不是天生灵力强大,那就是修了邪魔歪道啊!”
“啊?那沐风长老居然还护着他,莫不是被迷了心智?”
“我看有可能,不然沐风长老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从来不收徒弟收了他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当了徒弟,还让他住进自己的长老阁!”
“是啊,我听说在凤凰岛的时候还是沐风长老背他出来的。”
“还有,上次沐风长老上课的时候那个纸飞机我听说扔的本来也是凡逸尘,是他故意躲开才砸到长老身上。”
“难怪长老那么生气!那上面定是写了什么骂凡逸尘的话,凡逸尘故意让长老看到替自己出面!”
“果然好会算计!”
“吵什么!好好练剑!”高青山吼到。
弟子们又闭嘴练剑了,但还在使着眼色琢磨刚才那出大戏。
沐风阁。
连楚芸迈着大步一脚踏进阁内,几步走到大理石桌旁坐下。脸色很是不好看。
“师尊,对不起。”凡逸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楚芸问。
凡逸尘忽然抬起头望向连楚芸,“我以为,师尊知道。”
“我不知。”连楚芸说。
“那师尊为何信我?”
“我为何不信你?”
“他们都不信我......”
“我信。”
“师尊......”凡逸尘感觉有股酸涩涌在心头。
“起来吧,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有什么感觉?”
凡逸尘站起身来。
“刚刚,我在和大家一起操练高椅岭的基本剑法招式,然后忽然就听到有人叫,我就发现我伤到了很多同门......”
连楚芸沉默了一会,“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好像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困。”
“困?”
“对,感觉有些疲惫。”
“可是你中午也休息了不短时间......”
“......”
连楚芸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凡逸尘胸口处。
过了一会,收回手来。
“灵力无恙,罢了,你先去卧房休息吧。”
“师尊......”
“去吧。”
凡逸尘回了侧卧,躺在床上,没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连楚芸在大理石凳上坐了一会儿,蹙眉凝思片刻,起身离开了沐风阁。
离开沐风阁前,连楚芸将沐风阁又设下一道水蓝色结界,而后才离开。
藏书阁。
“沐风长老......”
“沐风长老......”
弟子们看着踏进藏书阁的连楚芸都小心翼翼地问安。
连楚芸径直走到藏书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施了个诀,墙上出现了一扇门,连楚芸推门进去后再关上,那扇门从外面看又消失了。
连楚芸进入的地方,里面琳琅满目的书籍不比外面藏书阁可供弟子们观看的书籍少。
只不过,寻常弟子并不知晓,也无法进入。
“你来了。”一个磁性的青年声音响起。
说话人着一身墨绿色衣袍,身形颀长,肩宽腰窄,马尾高束,一双狐狸眼雕刻在那张显得有些邪魅的俊美之面上。
是高青水。
连楚芸没有说话,而是开始翻找起书来。
“我都看了,没有。”
连楚芸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翻找着什么。
“你找了那么多次了,如果有早就找到了。”
“或许遗漏。”连楚芸不甘心,还在拼命地翻看着,想要奋力从书中找到些什么。
“沐风。”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他是你唯一的徒弟,我能理解。”
不,不止如此。
你不能理解的。
“真的没有办法压制他体内的魔气吗?”
“没有。自从苏仙与一骑颜真大战之后,苏仙就隔绝了三界,从没有魔族能够打破结界进入人间。自然也不存在凡人被魔气侵染,既无侵染,又何来压制之法?”高青水说。
“那他又为何体内会有魔气?”连楚芸喃喃。
“恐怕是被魔族残部所害。当年一骑颜真大闹人间,他虽身死,却用元神之力放出魔气才有了凤凰岛。凡逸尘的情况,恐怕就是当年一骑颜真带到人间的魔族后裔所为。”高青水说到。
“可数千年来从未闻有魔族为祸世间,这说不通。”连楚芸道。
“说不说得通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体内的魔气要怎么办,他今天在校场伤了那么多弟子,说明他入高椅岭时你设下的封印已经压制不住了。”高青水道。
“魔气不能祛除,或许能渡运。”
“渡运?”高青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睁大了那双狐狸眼,说:“难道你要把魔气渡到你自己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