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方面,说不算一通百通,也差不多。
苏嫣有开车的经验,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
瞎子站在驾驶座旁边的脚蹬子上,先示范了一边,他就?大着胆子让小嫂子上手驾驶。想着练习是重要的,大不了等着小嫂子出?状况他及时伸手,不让耕地机翻了就?好。
“慢慢的踩油门,双手紧握住方向盘不要松开。”瞎子耐着性子说:“别?怕啊,新手开车都是这样,其实这跟拖拉机差不多,只要控制住方向,缓慢——”
苏嫣看着简简单单的三个?档位,还有犁地的一个?功能杆,信心?满满的一脚踩下油门!
瞎子傻眼地看着身后翻飞的泥土,已经不是翻开了,简直就?是乱溅。爬犁跟车体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烧着柴油的耕地机冒着滚滚黑烟。
“慢慢慢点诶!”瞎子被苏嫣一把拉到座位边坐下,站在边上很容易被甩下去。苏嫣只说了句:“抓稳啦!”接着又把油门踩了下去!
瞎子觉得小嫂子这一脚蹬的都能蹬到油箱里去了!
他死死地抓着座位边上保护栏杆,嘴皮子颤抖地说:“慢点转弯,慢点转弯,爬犁会被甩出?去!”
结果爬犁没?被甩出?去,瞎子差点被甩出?去。
他欲哭无泪地想,怪不得方老大不过来教小嫂子开耕地机,原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说出?去谁能信,小嫂子居然?能在稻田里开着耕地机飙车!
苏嫣眯着眼睛迎面拂着风,感受到久违的驾驶敞篷车在路途上飞驰的感觉。不知道瞎子爽没?爽,反正?她爽了。
苏嫣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学会了耕地机的驾驶。
瞎子身量不矮,器宇轩昂地过来送机器,佝偻着身子离开。无他,小嫂子飙车把他老胃病给激出?来了。
五百亩的田地不算太多,苏嫣开始在田地里翻土。
她看到最?远处田埂上有几个?小蚂蚁大小的人影,她停下机器问朱谷粒:“那边那些人做什么呢?”
朱谷粒见怪不怪地说:“通水渠呢,省的咱们一点点挑水过来。”
苏嫣坐在高高的驾驶座上“啧啧”两声:“这边待遇就?是好啊,连水都不用挑。就?是不知道二区这边的人都上哪儿去了,怎么不见李跃进和吴研究员,该不会又偷懒去了吧?”
朱谷粒揉揉鼻子,反正?她告了状,这俩人今天不在这里说不定已经被处理了。不过她答应方应看不在苏嫣耳边说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胡诌地说:“这块地方归咱们了,他们说不定被安排到别?的地方享清福去了。”
苏嫣撅撅小嘴,把油门踩得“轰隆轰隆”作?响。
朱谷粒突然?笑了,她昂着头说:“你跟外表真不一样,小脾气还挺爆的。”
苏嫣说:“我就?是看不管偷奸耍滑还欺负人的,当咱们女同志都是软包子呀。”
朱谷粒话里有话地说:“没?事了,以后肯定欺负不了了。”
苏嫣想着,两个?区整合在一起,他们不在这边,说不准真被调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也是件好事。
正?说着话,田埂上,赵楚江骑着自行车过来。
他停下车,踩着翻好的土地往苏嫣这边来,客客气气地说:“苏同志,咱们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把五百亩的地都翻好吗?”
苏嫣说:“一天五十亩左右,我加加班应该可以。怎么了?”
赵楚江说:“就?是禾苗下个?礼拜到,要是能确定下个?礼拜可以插秧,我就?通知各个?部?门的人过来帮忙。”
帮忙?那可太好了。
要说人力插秧最?多一天两亩,五百亩要是就?她们三四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苏嫣甜甜地笑着说:“一个?礼拜保证完成任务。”
赵楚江心?想,这闺女还是个?顺毛驴,顺心?顺意的时候,态度就?甜美?。要不然?就?是个?小炮仗。
他在这边确定好了,就?回到办公室开始联系人手。
苏嫣这边也觉得轻松不少,她还以为她得从?育苗开始做呢。只是五百亩的稻田地,她不知道自己的能量够不够用。
她也不能一株株禾苗的摸过去,只能利用水源把绿色能量传播过去。
她抬头看看天,希望老天爷能眷顾。
后面钱招娣也过来了,她得知不用挑水了,也松了口?气。
她还说:“刚碰到赵楚江同志,他让我通知你们,咱们要是工作?太忙,他批准咱们使用办公室的炉灶做小灶。省的吃饭的时候还得来回去食堂,浪费时间和体力。”
苏嫣的小脸被秋老虎烤的红彤彤,她从?耕地机上跳下来,扯下头上的头纱扇了扇说:“那就?是咱们能吃小灶了呗?”
钱招娣笑着说:“可不是么,就?说农场里面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农场给咱们包伙食啦。”
朱谷粒高兴地说:“这可太好了,每天去食堂走一趟都得四十分钟。吃的饭菜还不合口?味,要是咱们几个?自己做饭吃,肯定好吃多了。”
苏嫣领教过食堂的伙食,对这个?决定也很赞同。另外她还有点小心?思。要是去食堂吃饭,还得要自己换饭票,里外里一年到头得花不少钱呢。要是能省下来,攒着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午休时间,她们仨结伴往办公室里来。
还没?走近,就?看到办公室上方飘着白色炊烟。因为没?有风沙,炊烟直直向上,快要接近云朵才?慢慢变淡。
肖红军正?在灶台前做菜,碍眼的人走了,她特意自掏腰包找家?禽区也就?是三区的老孙买了三颗鸡蛋。
朱谷粒先闻到大葱炒鸡蛋的味道,她吸吸鼻子过去,激动地说:“咱们今天吃大餐啊。”
灶台上的搪瓷盆里放着一盆二米饭,里面是陈米加上糙米混做出?来,还沥了水的,粒粒分明。
她把炒鸡蛋盛到饭盒里,见她们回来了,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吃点好的。回头家?里有多余的碗碟你们也拿过来公用吧。”
钱招娣说:“回家?我收拾收拾,应该能有两三件。不过有的碗边上缺口?了。”
朱谷粒说:“在农场能用什么好东西啊,缺口?不算什么。”
苏嫣干了这么久的活,也觉得自己是个?糙人一个?,没?什么好讲究的。
肖红军手艺一般,耐不住用了香香的花生?油,油汪汪的炒鸡蛋和一碟桔梗咸菜,吃的大家?赞不绝口?。
肖红军边吃饭边跟她们交代说:“大棚里的菜咱们别?捡太好的吃,那些都要供应给一线的劳动同志们。”
朱谷粒端着饭碗说:“我知道,就?掐些快老了的叶子。还有些带虫眼的看起来不好看,其实那样的菜水灵还甜,洗干净就?行了。”
苏嫣也端着碗,她吃饭没?有她们快,总是要细细的嚼了再咽下去,饿的多急也不作?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肖红军转头问苏嫣:“你会做饭么?”
苏嫣说:“会啊,我来做?”
肖红军说:“哪能让你自己做,我想着大家?都会做饭,那咱们四个?人就?轮流做。”
苏嫣自然?是答应的,就?是不知道朱谷粒和钱招娣的手艺如何?。
吃完饭,苏嫣还惦记着早点耕完地早点插秧,中午没?休息就?去开耕地机。
大家?都有蓝色工人服,苏嫣没?有。但?是她婆婆从?北京寄过来工装裤。就?是藏蓝色的纯棉劳动布做的,结实耐磨,还是背带式的。
苏嫣穿在身上,胸前还有个?小兜兜。她把小兜兜里塞上一块香香的手帕,一整天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年头穿衣服很少讲究线条和搭配,她就?在工装裤里面穿着一件蓝白格子的长袖衬衫。嫌弃两条麻花辫干活不利索,她就?把头发高高的挽起来,双手紧握方向盘,脸蛋娇红地开着耕地机,轰隆隆地往前行进。
午休结束后过来的肖红军看到这幅情景,感叹地说:“她也是个?能干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朱谷粒扛着锄头走下田埂,她要把卷起来大块的泥土敲碎,她羡慕地看着开耕地机的苏嫣说:“我们方老大看上的对象,真不是一般人。”
耕地机开到田地的最?前端,缓慢又稳重地往转头过来。朱谷粒顿了顿,看到机器上面娇小的身姿说:“我就?以为是个?小娇气包呢。”
苏嫣这样一干干到了下午六点半。
电线杆子上的麻雀飞了又落,喇叭里放了下班的铃声后,又开始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声。
伴随着音乐声,苏嫣疲惫地往办公室,准备签字下班。加班什么的就?先留到明天吧。
她还以为办公室里一个?人没?有,再一看赵楚江正?在里面坐着跟肖红军俩人商量事情。
见到她来了,赵楚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说:“来来来,咱们今天开资了。”
开资?开工资?!
苏嫣的眼睛倏地有了神采,小嘴也不淬毒了,高高兴兴地说:“嗐,这一个?月过的可真快,我还没?干够呢,就?开资了。”
赵楚江也笑着说:“你干活我们都看在眼里。喏,你别?不好意思,把信封打开点一点,要是对的,就?在工资这栏上面签字。”
苏嫣还是第一次挣到工资,喜气洋洋地手下信封,她捏了捏...又捏了捏...好薄。
赵楚江递给苏嫣笔说:“你现在还是实习工,实习工咱们一般是18元的工资。”
苏嫣板着小脸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八张一元钱,还有三角二分的零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才?八元三角二分钱?”
赵楚江说:“那个?,要给你发工作?服和学习用具,就?扣了点钱。还有这只是十五天的工资,因为你来的时候正?好是在一个?月的中间。等下个?月再发工资就?是一整个?月的。”
苏嫣严肃地把血汗钱装到胸口?前面的小兜兜里,拍了拍说:“这也是我的劳动所得,我会珍惜的。”
苏嫣发了工资,她先到供销社去了一趟。
这段时间吃严婶子的,住严婶子的,她兜里有钱了,总是得表示表示。哪怕人家?不在乎,但?咱也不能做一个?没?眼力见还不懂事的孩子。
下班的人不少,她在卖鸡蛋和花生?油的柜台前排了一会儿队。她没?有票,只能用标价买。
苏嫣抠抠搜搜地花了三元钱买了两斤花生?油,又买了十个?大号鸡蛋,花了五角钱。
她琢磨着装修花钱不少,还有家?具也得要钱。以后家?里置办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要花钱的地方,现在不抠搜不行。
她把东西提回家?,严婶子见她如此客气,还说了她一顿。
苏嫣笑盈盈地把东西放到厨房,就?到茶几上等着开饭。也不怪她不帮忙,严婶子见她每日辛苦,在家?里恨不得一点活都不让她干。
苏嫣就?在茶几上,手边放着一碟蘸糖的锅巴,一边嚼着,一边在软皮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什么台灯、镜子、钟表之类的,这些看起来是小件,都是要花钱的。
还有婚礼的时候要买糖买烟酒买菜...
苏嫣觉得靠她这点死工资,这辈子是别?指望结婚了。
今年中秋节和国庆在一起,方应看分了一盒月饼和二斤白面。他提着进到严婶子家?。
他也是把东西扔到厨房里,洗过手就?出?来。
苏嫣冲他伸了伸小手,俩人隔着茶几假模假式地握了握“友谊”的小手,算是打了招呼。
见苏嫣头也不抬地写写画画,方应看坐在她旁边,看着小本本上光是买喜糖的预算从?十元降到八元,又从?八元降到了五元。
情况如此的严峻,方应看赶紧把兜里发的工资信封掏出?来,板板正?正?地放在苏嫣面前。
苏嫣假惺惺地说:“给我的?不太好吧?”
方应看说:“能者多劳,回头我把我的积蓄全交给你管,咱就?受点累,全当帮帮我。”
苏嫣小手往信封上拍了拍,脸色一变:“好厚。”
接着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沓工资。
她不由地瞪大眼睛说:“好多大团结。”
方应看理所当然?地说:“都是按级别?发的,我每个?月能领两百一十九块七的工资。”
苏嫣微微张开小嘴:“...多少?”
方应看耐心?地说:“两百一十九块七角。”
苏嫣摸摸自己刚刚发的八元三角二分钱的劳动所得,还不够人家?的零头。
苏嫣的小心?脏涌起无限的悲伤。
她当初怎么说李跃进的,现在就?怎么说自己。
娘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还要大啊!
兜里有了钱, 苏嫣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吃过晚饭,就跟方应看商量着婚礼的事情。等到插秧结束,十月中旬, 他们俩就能把酒席办了,光明正大地住在新?居里。
接下来的几?天,苏嫣马不停蹄地耕地,就是?一头不知疲倦的小毛驴, 硬是一个人将五百亩的土地翻了一遍。
朱谷粒她们就在地里清理杂物并且提前灌溉。
苏嫣坐在耕地机上,小小一个人轰隆隆地来来回回的翻着地, 有时候在远处看?就是?一个小黑点?。
赵楚江时不时就跟他们说:“你们可?都得学学苏嫣同志的劳动精神。别人上班我上班, 别人下班我不下。答应组织上会在一个礼拜把地翻完, 她就一定会翻完!”
肖红军到底是?女同志,心细一些。会经常过来看?苏嫣让她不要太?辛苦。苏嫣小手一挥:“为了集体,我劳动我光荣。”
等到一个礼拜以后,一车车绿油油的禾床送到农场, 大家热火朝天的卸车。
没多久, 迎来了各部门的同志过来帮忙。
头一批人在前面把土块锄的更细, 确保土壤的松散。赵楚江亲自带人划定插秧的路线, 用来确保插秧的时候整整齐齐,不会歪歪扭扭。
肖红军带着娘子军们挑着秧苗往各个田地里送,其他同志们弯着腰将秧苗笔直地插到田地里。
要说过来帮忙的足有三百多人,苏嫣发现赵楚江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后面听朱谷粒说她才知道,礼拜一开大会的时候, 一把手杨中华特意?点?名要所有人积极配合农场的播种活动。
苏嫣挑着担子,膝盖上全是?泥巴。担子重, 秧苗底部泥巴多。她一时站不起来,就会跪在地上, 双手一撑,小屁股一撅站起来。
虽然颤颤巍巍,好歹输人不输阵,不比朱谷粒挑的秧苗少。虽然姿势没少遭受到朱谷粒同志的笑话:“干一天活,搭上一条工装裤。”
苏嫣置若罔闻,她不跟巧克力豆一般计较。
过来帮忙的这些人,都是?个部门的积极分子。虽然干着活,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有的人得到消息,说这次的秧苗是?秘密品种,不比之前的秧苗光播种没收获。这批秧苗耐旱耐风沙,酸土地上也能顺利成活,生命力极强。
在这种“小道消息”的作用下,每个人干劲满满,秧苗有时候都赶不上趟。
苏嫣站在田埂上捶着腰,放眼望去,黄色的土地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绿色。她非常的骄傲,这些土地都是?她一点?点?翻过的,要说功劳,她苏嫣说第一绝没人说第二。
基础打好了,后面还?有最?关键的事情要做。“养就活”的技能需要发挥出功效,就得找个能够贯通各处的地方。
她思考了好些天,最?后选定在水渠里“发功”最?好。流动的水源能把她的能量均匀的带到稻田的各个角落,不需要她每一根每一根的去触摸。
苏嫣装作要洗手,一路走到水渠边上,正好赵楚江要离开水渠,让她帮忙看?水。
苏嫣顺理成章地靠近灌溉的水源,小手不停地在水里舞动。一大团一大团的莹绿色的光团顺着水流进入到各块田地之中。
渐渐地她觉得水变得烫手,莹绿的光越来越黯淡。她及时把手抽出来,疲惫地往工装裤上揩了下。
朱谷粒过来歇脚,看?到苏嫣一头大汗吓了一条,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塞到苏嫣手里:“是?不是?太?累了,赶紧吃口糖。”
苏嫣眼晕的不行,脑袋瓜无力地靠在朱谷粒的肩膀上,如同嚼蜡般把大白兔奶糖吃了下去。
看?来一天的时间远远不够她的能量覆盖。苏嫣打算每次开闸放水的时候就过来释放能量。
四厂的食堂很快送来下午的补给餐,三百多号人吃了一顿冬瓜烧肉沫。虽然肉沫少到不仔细看?不到,好歹也是?个荤的。
知道苏嫣不舒服,朱谷粒和钱招娣怎么也不让她继续干活,就让她坐在这边看?水。
苏嫣干脆把解放鞋脱掉,把脚丫子搭在水渠里。水很凉,脚尖浅淡的绿光一点?点?扩散出去,不知不觉,天边的日头红了。
方应看?下班过来,老?远就听到农场这边的广播里放着《团结就是?力量》,大家干活干的热火朝天。
他转悠了一圈没看?到苏嫣,找到朱谷粒一问,知道苏嫣不舒服。他顺着朱谷粒手指的方向走到水渠这边,离着老?远,发现这边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了颜色。
特别是?苏嫣身?体周围,被莹莹绿光萦绕。饶是?方应看?见多识广,还?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你来接我下班的么?”苏嫣把脚丫拿出水面,舍不得用小帕子擦脚,就想着自然风干。
方应看?大步都走上前,把她的脚抱在怀里,往他身?上的工装擦。
苏嫣不知道方应看?看?到了什么,从她的脚离开水面后,周身?萦绕的绿光顿时消失在风中。
方应看?不动声?色地说:“都已经是?深秋,多冷的水,怎么这么贪凉。”
苏嫣把下巴搭在方应看?的肩膀上,懒懒地说:“解放鞋捂脚,我穿不习惯。”
明知道这是?借口,方应看?还?是?说:“那就穿你婆婆寄给你的北京片儿鞋,都是?纳了千层底的。”
苏嫣嘟囔着说:“什么‘片儿鞋’,就是?‘白边懒’。”
方应看?伸手帮她捂着脚,笑道:“那你穿不穿?”
苏嫣见到远远有人走过来,她蹬着脚要方应看?放开。
方应看?觉得苏嫣哪儿都好,就是?小脚丫上的指甲也是?圆圆的很饱满,见了就让人稀罕。
他又?捏了捏脚指头,松开手,让苏嫣慢吞吞的套上袜子穿上解放鞋。
临走前,苏嫣装模作样地带着方应看?去看?了胡杨树苗。
此时的胡杨树苗已经不是?单纯的“打狗棍”,遍身?长满枝丫,方应看?都要认不出来了。
苏嫣拿着浇水壶给它浇水,嘴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保佑我们大丰收。”
方应看?眯着眼看?着,没发现有绿光,更加知道这就是?小姑娘的障眼法。
多一层保障是?好事,方应看?懂事地拎来一桶水,让小姑娘继续给胡杨树浇水。
看?着胳膊粗细的胡杨树苗,难以想象,这就是?著称为“三千年不死、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的旱区树木。
更有人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胡杨一亿年历史?”。
即便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更准确,胡杨树普遍长个两三百年很常见。
“等到以后,咱们在岛上四周种上胡杨树林。有了它们做天然屏障,不管多大的风沙也不怕了。到时候咱们的岛,就是?真正的桃花源了。”
方应看?看?着小姑娘因为虚弱汗白的一张脸,轻叹一声?说:“咱们循序渐进。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俩人回去先?吃过饭,马不停蹄地跑到婚房里检查进度。电线、玻璃窗、木地板都已经重新?安装好。
在这边帮忙的工人还?笑着说:“原本就是?个废弃的洋楼,现在来来往往有了人气儿,倒是?真不一样了。”
方应看?给工程队的人一人发了包红双喜,然后跟苏嫣进到屋子里开始规划家具的摆放。
苏嫣还?以为是?厂里面发家具,再一听方应看?的意?思,是?要大老?远地从广州运家具过来。
“这会不会太?铺张了啊。”苏嫣咽了咽口水,难怪头几?天方应看?给她看?套装家具的照片,每一套都很好看?,都要让她挑花眼了。
方应看?还?在拿着卷尺量着饭厅的尺寸,广州套装家具差不多是?国?内顶流,款式新?颖大气。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定制,都是?已经做好的。所以自己要对自己家里的尺寸了然于心,免得运过来放不下白瞎了。
饭桌摆放没什么问题,方应看?说:“广州家具向来不错,木头好。基本上都是?对外出口的,我还?是?通过北京弄来的家具票。你别担心,都是?过了明路,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另外方应看?没说,整个家里现在能看?到的吊顶灯具还?有墙角的落地台灯等,还?都是?上海采购回来的。
他知道小姑娘不喜欢铺张攀比,可?他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的人,怎么也得打造一所舒适的爱巢。
苏嫣觉得这玩意?实在太?贴心了,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怕她嘴巴上说不要,归根结底还?是?喜欢的。
他们俩从小洋楼出来,方应看?陪着苏嫣到供销社买做饭的佐料。
农场允许开小灶,她不求色香味俱全,至少她做饭菜的必要佐料得有。
而且这两天太?辛苦了,苏嫣特意?买了一块五花肉,打算给大家烧一顿红烧肉解解馋。
“你明天中午一定要到农场来。”苏嫣还?想让方应看?尝尝她的手艺,拎着肉站在严嫂子门口,依依不舍地说:“早上记得吃了东西再来接我,别饿着肚子骑自行车。”
方应看?没有不从的,他伸出手,俩人假惺惺的握了握革命的小手,然后苏嫣目送方应看?骑自行车回招待所。
说实在话,她原来知道男同志在生活里能凑合,见到方应看?算是?知道真能凑合。居然能在招待所里住了四年多,把招待所当成了窝,这也是?人才啊。
隔日早上,方应看?听话的吃了早餐来接苏嫣。
苏嫣把提前买好的五花肉提着到了办公室,巧不巧看?到办公室门后挂着另一块五花肉!
朱谷粒刚签好名字,见到苏嫣提着五花肉来了,诧异地说:“诶,你咋拿肉来了,我还?琢磨今天给你们露一手呢。”
苏嫣也说:“我也想着给你们露一手呢。”
钱招娣早上过来上班,看?到她们俩一人带了块五花肉,不由得笑着说:“今天我算是?有口福了,这个生日不白过。”
朱谷粒这才想起来今天居然是?钱招娣的生日,她顿时挽起袖子说:“钱大姐,你等着,我的手艺一定会比她好,你记得留着肚子吃我做的。”
苏嫣冷笑着说:“那可?好,我还?怕我割了这么点?肉不够大家吃的。你可?记住了,别吃我做的红烧肉。”
俩人摩拳擦掌,火力全开,就等着中午比试一场。
要说红烧肉的做法,都是?差不多的。至少苏嫣是?这样认为。她也想当然的认为,朱谷粒跟她做法应该也差不多。
直到她看?到朱谷粒把五花肉剁吧剁吧直接往大铁锅里一扔,锅还?没热透,肉都黏在锅边上,滋啦滋啦溅着热油。
苏嫣赶紧往后面退了几?步,就怕自己的漂亮小脸蛋上除了有美貌,还?有了油点?子。
苏嫣觉得她以后不能光顾着给稻田补充能量,她也得给巧克力豆的脑子补一补。但凡思考一下,就不能让她看?到油锅乱炸的场面。
哪有这样自己不会做饭还?敢在行家面前夸下海口的?哪里来的勇气?
朱谷粒在前面被油炸的嗷呜乱叫,苏嫣从灶坑前面探出头说:“麻烦把锅盖盖上。”
“锅盖,锅盖在哪?”朱谷粒跳着脚说:“快快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原来炒肉能溅这么多的油,我胳膊好痛啊。”
苏嫣简直没眼看?她,帮她找到锅盖扣上去。朱谷粒抱着胳膊站着三米远。
她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苏嫣盖锅盖,甚至对方还?有功夫把油锅扒拉了一下再盖。
“只要这样等着肉就会自己熟吧?”朱谷粒用手触碰着烫伤的地方,走到灶坑后面坐下来,往里面加了把高?粱干说:“半小时能行吗?”
苏嫣摇摇头,笑骂道:“好个巧克力豆,我还?以为你是?大厨,原来就是?个笨蛋。你怎么不说一个小时能不能把肉炸熟?最?好大铁锅里自然就有咸淡味儿,都不需要你往里面加油盐酱醋了。”
朱谷粒瘪瘪嘴说:“你当我不想啊,我不也是?想给我家小喜子露一手。他老?说想他妈做的红烧肉,谁知道这玩意?这么难做。”
朱谷粒见苏嫣娇娇气气的小模样,不知道她是?做菜的一把好手,还?“贴心”地说:“要不等下我帮你炸肉,免得溅到你。你细皮嫩肉的不比我糙,省的方老?大说我不照顾你。”
她以为炸完肉熟了以后,往上面浇点?酱油就是?一道红烧肉。左右她遭了一次,不如替苏嫣弄了。
苏嫣真没想到她这样说:“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朱谷粒说:“我也是?‘欣欣向荣’了。”
苏嫣不明白怎么会扯到“欣欣向荣”,纳闷地问:“‘欣欣向荣’什么意?思?”
朱谷粒说:“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一心往光荣的地方出发啊。”
原来朱谷粒自创了一个‘心心向荣’。
苏嫣:“...你可?真厉害。”
最?近田地里的事情忙的差不多,肖红军就让她俩在这边磨洋工做好吃的。她则跟赵楚江一起到果园里去视察。
果园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树上的果实趋于成熟。
赵楚江每天都在果园里待的流连忘返,一棵树一棵树的记录,一百七十多棵树,他几?乎知道每一棵树上结了多少个果实,长了多少个虫眼。
这些天担心果子被害虫、害鸟破坏,赵楚江还?给每棵树上罩了渔网,花了大价钱。效果还?是?不错,虽然还?有虫害,但减少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