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再探再报,闻太太是何方天仙下凡尘,能拿住这样的大佬。]
访谈逐渐进入尾声,舒心低头瞥了一眼手卡,这会的求知欲可比刚才问财经问题时高涨多了:
“最后一个环节,我们想请闻先生随机回答观众留言提出的问题,可以吗?”
她的笑容比之前多了几分雀跃,可以借由这个环节假公济私,问一些她自己好奇的事。
闻怀予面色依旧冷淡,点点头:“当然。”
“好,”舒心拿起手机佯装查看留言,问:“我们有观众留言提问,闻先生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无语,问这个问题的观众叫舒心吧。]
[不懂什么脑回路,问已婚人士初恋是什么时候,人太太不会看直播?你是不是见不得人家好?]
[问财经问题你唯唯诺诺,问人家私事你重拳出击。]
镜头外的公关部经理正要制止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闻怀予大手一挥,接着回:“大学。”
舒心那时打听过他不少消息,知道他四年间从没有交往过对象,半信半疑:
“能给我们展开说说吗?”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清冷的面容浮起浅浅的笑意,深邃的眼瞳失焦,似是在回忆。
“我大三暑假时对她一见钟情,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我死了,又帅又有钱又长情,原来这种人真的存在。]
[舒心这会心都在滴血吧,还要强装笑容。]
[不是,你们什么脑回路,对初恋长情,怎么着当老婆死了是吧?]
别说是舒心,就连在场的震寰员工,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们哪有机会见过冰块脸闻先生这副表情。
都快而立之年还满脸柔情地怀念初恋,真不怕太太闹吗?
其中属公关经理王星最焦躁得直挠头。
亲爱的老板啊,您是不是嫌我们公关部最近工作不够多,给咱们找事干?
而舒心则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半垂着眉眼:“初恋确实是最让人难忘的,想来家人也会理解您的这份感情。”
不是她无所谓,也不是闻太太才重要。
谁都没有赢!
“我太太当然理解,”男人的声音都不自觉软了下来,嘴边的笑意更甚,“从初恋变成太太,我可是用了七年时间才和她重逢。”
这下轮到王星长舒一口气,其他人面面相觑。
舒心挺直的脊背蓦地一松,清丽的面容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我的天,我听到了什么小说剧情,爱情长跑终于成真?]
[哈哈哈,舒心五分钟前扔出的回旋镖没打到闻太太,而是正中她眉心啊,刺激!]
[不是爱情长跑吧,听闻总的意思是等了七年才等到他太太的。」
震寰内部论坛一片喜气洋洋,气氛堪比过年。
[咱们公关的头儿这会重新活过来了吧,吓死了以为要加班。]
[妈呀,闻先生那种清冷的性格,还搞纯情暗恋,简直想不出是什么画面。]
[终于能挺直腰杆和我姐们说,震寰的老板娘不是舒心!哇咔咔,爽!]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一阵鸣笛声,是电视台开来的采访车挡住了周许达的路。
众人循声望去,都没注意到俊朗的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快速起身:
“抱歉,失陪几分钟,是我太太回家了。”
第63章 撒完狗粮该算账了
闻怀予疾步朝门口走,很快就从直播画面中消失,只留下舒心一个。
而弹幕却刷得越发快。
松松已经抢先一步跑到小姑娘身旁,愉快地转着圈圈。
闻怀予跟在身后,见她坐在玄关处解鞋带,躬身从柜子里拿出拖鞋,放在她脚边:
“今天是提前下课了吗?”
按照往常时间来算,提早了足有半个小时。
女孩点点头,趿拉起鲨鱼拖鞋边打字,挺翘鼻头上艳丽的小痣上下晃动:
「嗯,姑姑晚上有约会,就让我提前回来了。」
打完字想起门外的车,清亮亮的眼睛看着闻怀予,偏头抬了抬下颌示意。
是在问他专访怎么样了。
闻怀予自然看得懂,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还没结束,公司同事还在。”
说完又不着痕迹地补上一句:“都是男同事。”
这可是昨天他特意和森江交代过的。
屏幕那头的观众们虽然看不到画面,但能清楚地听到视频里说的每一个字。
[家人们我要昏过去了,霸总日理万机也记得太太的下课时间,男人们都给我滚进来学!]
[闻总求生欲爆棚,哈哈哈哈哈都是男同事,舒主播还好吗?]
[呜呜呜他的声音好温柔啊,羡慕两个字臣妾都说倦了。]
[只有我看见了吗?闻先生脚上穿了一双鲨!鱼!拖!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直播视线里的画幅有限,再加上对焦在客厅沙发上,远处的餐厅画面失焦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面容。
但在场的一众人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只见闻怀予一手牵着秦初往餐厅去,另一只手帮她拿着包:
“冰箱里有你想吃的薄荷冰淇淋,下午我刚买回来的,你去洗手,我去拿。”
声音清润又宠溺。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和他十指紧扣的手晃了晃,才打字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呀?]
不自觉地,如今她不论打字还是动作,都带着满满的撒娇味道。
男人轻笑一声:“昨晚你刷短视频注意到的,不是反反复复看了那个视频好几次吗?”
看的多到闻怀予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视频的背景音乐。
秦初不好意思地扁扁嘴,哒哒哒往洗手间跑,而闻怀予先是为小太太拉开座位,才去了厨房。
远处几人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王星以为先生会带太太过来打招呼,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嘴巴动作幅度很小地说:
“我靠,那是闻太太吗?那明明是仙女好吧!”
森江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开着会,闻先生听说有人和太太搭讪,立马就急匆匆冲出去了。”
是他他也得冲。
张建明虽然也很想加入这个吃瓜阵营,奈何他还有一丝残存的事业心在,小小声提醒着:“直播呢还直着播呢,你两给我闭嘴!”
[来不及了三位,我们听见了,哈哈哈哈哈]
[笑死,急匆匆冲出去很有画面感了。]
[真夫妻就是最好磕的,画面再糊我也看见了!闻太太也穿的鲨!鱼!拖!鞋!]
[舒心呢,头再伸出来点,让我看看你的表情。]
电视台这边的摄影师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昨天台长亲自接见了他,让他在直播时要多拍舒心和闻先生的同框画面。
有了话题就有了热度,对电视台和频道来说都是好事。
可现在这场面要怎么办,人家正牌太太回来了,还拍个鬼。
摄影师没办法,只能拉近摄像头,尽量不把远处的画面拍进去。
至于声音他也没办法了,把大家都戳聋吧。
可惜舒心表情已经不听本人使唤,此刻下唇咬得发白,半眯着眼狠狠地盯着远处看。
[舒主播地表情好可怕,感觉要吃人了。]
[不好好工作炒什么绯闻,这会打脸了吧?]
[那什么我隔壁直播间来的,就是想说舒心你好黑啊,人家闻太太高糊的手臂都比你白一百倍。]
秦初这会在餐桌前坐下,接着问给闻怀予:「需不需要我出镜呀?」
“不用,”他把冰淇淋放在秦初面前,又慢条斯理去开曲奇饼干的盖子:
“要播也是我们单独播,不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扯上关系。”
今天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呢,舒心怎么配和闻太太同框。
怕她多心,闻怀予又柔着声音解释:“我不想让他们看我老婆,万一你移情别恋被人抢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话虽然幼稚无比,却也是他的真心。
她的喜欢还没有和他一样多。
她还不是非他不可。
「嗯,知道了,那你快去忙吧。]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喂进嘴,边打字催他去工作。
冰凉甜腻在口腔里漾开,好吃得小姑娘忍不住摇头晃脑。
闻怀予原本已经站直身子要往客厅走,看见他家小太太可爱的模样瞬间改了主意,重新弯下身。
“初初——”尾音拖长,温柔缱绻,似在撒娇,“你喂我一口我就去。”
见秦初不动,慢悠悠又添了把火:“他们一群人还在等着我呢。”
像姑姑说的一样,闻先生最近是越发缠人了。
惦记着他工作还没结束,秦初也顾不得其他,快速舀了一大勺递过去。
边喂自己也下意识地“啊”,乖巧娇憨,几乎是塞进他嘴里的。
可某人倒是享受的不行,囫囵吞着冰淇淋不住地点头,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嗯,真甜。”
共用一把勺子,果然甜!
然后宠溺地在小太太发顶揉了揉,才慢条斯理往客厅折返。
舒心牙关紧咬,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直播不直播,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好,那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非常感谢闻——”
“稍等,”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冷冷的打断了。
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闻怀予的态度竟然能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幽邃的眸子里寒意乍起,随意转着手腕上的表,语调漫不经心却压迫感十足:
“既然公事完结了,那咱们来聊聊私事。”
“不对,”男人懒懒勾起唇,声音玩味:“应该说是算账才对吧,舒、主、播。”
第64章 恋爱绯闻彻底终结
这是舒心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遍体生寒。
她不是没有见过闻怀予冷淡清高的模样,也不止一次体会过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可今天和往常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他的唇角明明是扬着的,笑意却只觉森冷,周身的空气都好似覆上一层寒霜。
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这会她也终于明白过来,今天这场采访,现在才进入正题。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报复她来的。
舒心手指搅在一块,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目光躲闪:“闻、闻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左不过就是绯闻那点事,只要她咬死说不知情,就算是震寰集团也拿她没办法。
更何况开着直播,闻先生还能动手不成?
“哦?”闻怀予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嗤笑一声,语意不明:“没关系,会有人让你懂的。”
抬眸朝张建明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将震寰德国分公司邀请进了直播间。
背对着屏幕,舒心看不见他们在屏幕上做什么,只是当那个人声音响起时,她彻底慌了。
“舒心,别人的话你听不懂,我的你总该听得懂了吧。”竟是胡斐!
[吃完了狗粮该吃瓜了,闻总你是会安排的。]
[舒心究竟怎么得罪闻先生了,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他的压迫感,霸道总裁果然气场十足。]
[还能是怎么得罪,肯定是和之前的绯闻有关,震寰有的是手段,私底下肯定找了她和狗仔勾结的证据。]
[闻先生真是杀人诛心啊,把她捧到最高处,再让她重重摔下来。]
[快快快, 打起来打起来,爱看!]
胡斐是用手机直播的,这会也看到了不断增加的留言。
“这位网友说的对,”他一边滑动着屏幕边答:“我今天亲自现身,就是要站出来说明之前的绯闻,我是「胡侃」的实际运营人。”
“也是拍到闻先生和舒主播照片的人。”
舒心极快地稳住心神,立刻接话:“原来是你,捏造我和闻先生的不时绯闻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污蔑我吗?”
既然闻怀予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太太亲密互动了,她自然不能再表现出对他感兴趣。
还必须要亲口澄清绯闻,博取他的好感。
才能尽力挽回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
胡斐气笑了:“是吗?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是要来污蔑你了?”
[对啊,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她慌了她慌了。]
[能不能让小舒把话说完啊,定罪也是要讲证据的吧?对方是财阀就能这样随便欺负人吗?]
不得不说舒心很聪明,先下手为强,抢了胡斐的话头:
“难道不是吗?闻先生找上门你慌了,随便找到什么人就想拉下水,我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抬手拢了拢头发,她面上丝毫不见慌张:“你得罪不起闻先生,就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真是好本事啊。”
舒心之前和胡斐的沟通大多都是当面,电话邮件往来很少。
聊天内容也没什么能拿来做文章的,她自然不怕。
胡斐不想听她胡说八道,把手机放在书桌上放好,走远了些,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今天我诚心在这里和闻先生道歉,因为我不实的报道造成闻先生和其家人的困扰,我表示非常抱歉。”
“是我偏听偏信舒心的一面之词,以为你们真的是情侣,才拍下了照片,发在网上。”
“真的对不起。”
说完又鞠了个躬。
[我听到了什么,这个瓜是舒心送给狗仔的!]
[舒心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真的有资格当官媒主播吗?]
[震寰这么有钱,收买了这个记者也说不定。]
[别着急站队,让子弹再飞一会。]
“没有什么反转,我说的都是真的,”胡斐重新拿起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我有证据!”
这下舒心也慌了,她快速起身指挥摄像关掉直播。
“闻先生,我们没有必要听他胡言乱语,如果您需要,我愿意亲自出面澄清绯闻。”
电视台的直播已经关闭,她语速急切,伸手想去抢张建明的设备。
但没能如愿。
“这怎么行,”男人有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膝上,冷眼旁观,“胡言乱语我也想听。”
说完示意周许达把舒心带回原位,继续听胡斐说明。
只见对方按下录音笔,舒心的声音清清楚楚传来:
“胡记者,你帮我个忙呗。”
“我们正常恋爱,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
“我们大学相识……我为这段感情付出的够多了!”
“震寰集团,闻怀予。”
作为新闻记者,胡斐向来都有采访时同步记录声音的习惯,主要是为了写新闻时梳理素材。
这个录音笔是震寰和思拓斯公司签约那天带去现场的,记录了签约仪式后忘了关,才碰巧留下了这段资料。
如今有证据证明这是舒心自导自演,欺骗胡斐去拍照,制造出了两人恋爱的绯闻。
无从抵赖。
而舒心听完,彻底的放弃辩解,瘫坐在地。
半晌,她重新挣扎起身,满脸泪痕:“我承认用了些不对的手段,可那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她抽噎着, 往日意气风发的主播形象全无,此刻颓废又歇斯底里。
“我喜欢了你六年!六年!你为什么都看不见我?”
“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凭什么?”
闻怀予半垂着眸,闻言只是懒懒扯了扯唇角,像是在回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喜欢一个人当然没错,可是……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
“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能得到的回应的心情去喜欢和等待的,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没结果,你还会等待吗?”
舒心不能,可是他能。
闻怀予从沙发上起身,掸平西装上的褶皱,径自往摄像机走近了几步:
“针对舒女士和胡先生故意捏造事实,散布虚假信息的行为,我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说完示意张建明关闭直播。
至此,甚嚣尘上的恋爱绯闻终于彻底终结。
第65章 不能说话似乎另有隐情
因为见过太太的真容,震寰参加直播的三人组最近在集团算是彻底红了。
穿梭在集团大厦办公,去食堂吃饭,都会有同事兴致冲冲地跑来问,闻太太究竟长什么样?
森江描述能力贫乏,反反复复就是:“好看,是真的真的很好看。”
公关经理王星边要坐镇指挥,把这次舆论热度降至最低,删除不友好言论,边和来打探消息的同僚们八卦:
“这么说吧,闻太太有多美呢?大概是闻先生为了她做什么反常的事,我都不会惊讶的程度。”
直播结束的时候,太太还笑着给他们递水,温婉妩媚。
和闻先生绝配!
至于话少的理工男张建明只会说:“太太她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和没说一样。
徐星星没来得及看直播,在网上找了点没删干净的片段看过,兴奋地直在屏幕那头土拨鼠尖叫。
“初初,你七年前就是闻先生的初恋?!”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七年前咱们才十五岁呢,那时也不认识什么姓闻的朋友啊,奇怪……”
小姑娘只是勾唇笑笑,不置可否。
也许这只是闻先生为了解决麻烦的说辞罢了,结婚前陪她回秦家时,他好像也这么和秦德山说过。
又或许他心里确实有一个意难忘的初恋呢。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心底难免有些酸涩,秦初也不愿意再去想。
不管,反正他现在是秦初的先生。
城市的喧嚣逐渐被白色宾利甩在身后,闻怀予双手掌着方向盘,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太太。
今天是和医生约好面诊的日子。
只见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安全带,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要说害怕也不至于,只是真的要去和医生见面,她难免有些紧张。
“先去试一次,如果你不适应,那我们以后就不去了,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清冽温柔,耐心哄她。
秦初这才慢慢从发呆中回神,转过来笑了笑,轻轻地摇摇头。
是在跟他说:没事,要去。
她想说话,想让沉睡的哥哥听到她的声音。
也想让闻先生听到。
闻怀予腾出一只手去牵秦初,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别怕,我在呢,一直都在。”
精神科医生赵海冰的工作室在海城郊外,离开热闹喧嚣的城市,感受胸腔被自然清新的空气充斥,能让人无形中放松下来。
这样的环境对于来看诊的病人是很有益处的。
到达目的地时,秦初看到的不是冰冷高大的医院建筑,也闻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而是一幢三层红砖小楼,楼外种的几棵桂花树长势极佳,米黄色的桂花落了满地。
就连招牌也不是公事公办的XX医生工作室,而是手绘一张小木牌挂在门口,叫做:[小岛]
逃离恼人喧嚣,辟出一方净土,让来到这的人回归宁静和平和,这是赵海冰创立这个工作室的初心。
蓦地,秦初紧张的心情散了大半。
赵医生之前和秦初见过,只是大概了解她的情况。
待两人落座,他拿出纸笔递过去,让秦初把失语前后发生的事尽量仔细地记录下来,这样方便后续的治疗。
她的字干净秀气,只是写出来的过往却沉重悲痛。
写完后递给找医生,认真阅读完后思忖片刻,扶了扶眼镜问秦初:“闻太太,如果我想对您进行催眠治疗,您愿意试一试吗?”
以赵海冰多年的工作经验来说,秦初写下的东西似乎不是事情的全部。
催眠治疗?秦初下意识抿住了唇,朝闻怀予看去。
握着她的大手又收紧几分,接着听到闻怀予追问:“赵医生,是我太太描述里遗漏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催眠治疗?”
“催眠会不会有风险,会不会有副作用?”
沉朗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担忧。
赵海冰温和地摆摆手,“闻先生您别着急,是这样的,您太太失语是因为家人突逢变故,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过程中有些部分闻太太难免记忆混乱,催眠可以帮助她回忆起来。”
“当然了,”他面上严肃起来,“这个过程不会轻松,但要让您太太康复,把过程清楚的梳理出来就很有必要。”
找到了她不能说话的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这时助手拿着几张问卷过来,请秦初填写,她便跟着对方去了隔壁的房间。
闻怀予原本清润的面色完全沉了下来,蹙着眉头问:“赵医生,我太太写的自述里究竟有什么问题?”
病人不在,赵海冰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怀疑闻太太之所以不能说话,除了车祸的打击以外,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意思?”
“促成她失语可能是多种因素叠加的,车祸只是其一。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这个别的因素就连她自己也选择性的遗忘了。”
所以她没有写下来。
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让闻怀予喘不过气,缓了缓,他听到赵海冰问:
“创伤后应激障碍会表现出创伤再体验症状,就是在记忆里、梦中不断反复遭遇的场景,闻太太有吗?”
闻怀予仔细回忆着:“我们婚后这段时间没有,上回我差点出车祸,除了当天她情绪起伏很大,隔天也没有做噩梦。”
那夜他自己悄悄从沙发上起身,观察了大半夜,小太太睡得很平稳。
“有过一次!”闻怀予突然想起来,声调拔高:“那时候我去国外出差,司机说她回家路上看到了车祸,情绪很低落。”
虽然这事是后来小朱才告诉他的,闻怀予也无比庆幸那天小太太主动发了微信给他。
也万幸他当时带她去看了魔鬼山,陪她聊了半夜。
赵海冰没有说话,把闻怀予告知的信息一一琢磨,半响,他无比坚定地告知:
“闻先生,我希望闻太太接受一次催眠治疗,我们要弄清楚除了车祸造成的打击,她还经历了什么。”
第66章 都是梦 醒来就没事了
秦初去而复返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聊天已经结束,闻怀予依然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他想用最温柔耐心的声音安慰她接受催眠,只是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除了小太太写在纸上的那些,她究竟还吃了多少苦头。
他心痛,也心疼。
既然来了医院,就是抱着治病的目的,秦初很听话,点点头同意。
诊疗室的视野比赵医生的办公室视野开阔,落地窗干净明亮,远处是绵延的青山和蓝天。
赵海冰随意和她聊着天,和她展示住在附近的小朋友给他画的画。
聊到最后,赵海冰也像是随口一说,夸他放在窗边的那把躺椅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非常舒服,让秦初试试。
小姑娘半躺上去,发现果然像赵医生说的一样,像躺在软乎乎的云里。
她偏头看坐在不远处的闻怀予,男人十指交叉而握,手背被指腹捏得泛白,矜雅的面容上仍带着笑。
赵海冰医生同意他陪秦初进诊疗室,但叮嘱他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发出声音。
可他身上的味道可不那么听话,清冽干净的青草香浅淡,却已经足够让秦初安心。
“别紧张,闭上眼慢慢放松身体……”听着窗外树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跟随着赵海冰的指引,女孩交叠在腹部的手逐渐放松——
她进入了催眠状态。
赵海冰的声音清明温和,“那天你刚从飞机上下来,还没到出口,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观察着秦初的反应,他接着说,“……电话里说妈妈当场身亡,哥哥重伤送医,让你快去市医院。”
“妈妈……”催眠中的女孩无声启唇,唤了一声。
那时她六神无主,来不及等待托运的行李,跌跌撞撞去叫车,坐上车也不知道报地址,只会一个劲的哭。
“母亲去世第二天,秦德山通知了亲朋好友,他们赶来参加葬礼,那天是你第一次见到林霜和秦珍。”
脑海中不断有画面播放,当时的秦初自然不知道林霜的真实身份,可她记得林霜边抹着眼泪边把她搂在怀里,温柔的安抚着她。
当时她有多么动容,知道真相后就有多恶心。
阖眼半躺着的女孩蹙起了眉头,赵海冰顿了会,才接着道:“葬礼结束,你去ICU看哥哥,隔着玻璃,你看到他身上插了许多的管子。”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会不停地掉眼泪擦眼泪,白皙的脸因为使劲的擦拭都泛起红。
“后来,爸爸也赶来了……”赵海冰的话到此结束,目光落在秦初写在纸张上的最后两句。
那里写着:「爸爸来了,待了一会就忙着处理工作去了。第二天起床,我不能说话了。」
陷入在催眠中的女孩突然急促地呼吸,阖着的眼皮止不住颤抖,不停摇头。
对,她记得秦德山和她说了什么?
是什么呢?他指着她指责,手指快戳到她的额头,走廊里的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耳朵发出尖锐的嘶鸣,她听不到爸爸说什么。
赵海冰反应迅速,立刻安抚她:“放松呼吸……吸气……呼气……”
看秦初的状态,赵海冰合理猜测,秦德山到医院后一定和秦初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离世,哥哥重伤,和父亲的冲突,层层叠加,终于让秦初心里防线溃败,最终失声。
治疗也要循序渐进,他没有尝试让秦初再次回到走廊上的场景,而是让她安定下来,然后唤醒了她。
睁眼时,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洇入发丝,她无声的唤了句:“爸爸……”
房间里另外两个人都看到了。
赵海冰有意把诊疗室里的空间让给闻怀予和秦初,借口要做诊疗记录,先行离开。
直到秦初意识逐渐回笼,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闻怀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