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挂念的事情落了地,她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一直用神?识关?注着宁卿的裴谨见终于结束,立马进门,地上躺着的少女浑身?湿透,青色衣裙染成一片血色,裴谨将她搂进怀里,“阿宁?”
宁卿睁了睁眼睛,脸上露如释重负地笑,“师兄,阿宁成功了。”
裴谨看?着她这模样,陷入沉默。
修炼,就这么好吗?
甚至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要往上走,分明,她什么都不用做,依靠他,便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师兄,我好累,得睡会儿。”
就这么躺在师兄的怀里,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裴谨动作轻柔,将她的裙带解开,一具皮肤上沁着鲜血触目惊心的躯体出?现,白?皙的肌肤和刺眼的血迹碰撞,他指腹抹了抹宁卿锁骨处的血迹。
手上捏诀,施了个清洁术,少女的身?体又恢复光洁白?皙,他细细替她穿上衣裳,抱着她走向床榻。
宁卿醒来茫然了一阵,随即猛然坐起,今天该去上学?了,这个点已?经迟了,她慌忙收拾好,跑出?门外,又想起江苑苑的话,立马折回去,也没时间?翻看?她要的是哪本话本子,干脆一齐拿走。
她匆匆跑进教习堂,差点迟到。
宁卿以前很少这样,怎么这最近老是踩着点儿来?江苑苑疑惑后趴下,继续睡觉。
下课后宁卿还?在看?书,她有个问题没搞明白?,不搞懂她誓不罢休。
江苑苑戳戳她,“宁卿,给我带的书呢我想看?。”
“你自己拿吧,就在我的包里。”
江苑苑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挎包,发?现她带了好几本,她干脆一起拿了出?来。
随便拿了一本翻看?,翻了几页发?现了那副狐狸少年的图,她还?以为是书上自带,可这分明还?有墨水被抹掉的痕迹,像是她自己所?画。
她好奇地问:“宁卿,这是你画的?”
宁卿瞄了一眼,立即把书给抢过来,“你看?别的,这本不行?。”
江苑苑狐疑地看?她。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妖族之人的模样,这尾巴这耳朵,再?看?看?这小脸,看?着像狐妖。”
宁卿恨不得将江苑苑的嘴给捂住,她说的什么鬼话。
“狐妖最擅长蛊惑人心,他们那魅术和那能下蛊的天穹楼之人有的一拼,咱们还?是别喜欢狐妖了吧。”江苑苑颇为认真地道。
狐妖能摄魂的,那些强大的恶妖甚至操控修士,为他们所?用,修仙界天生对狐妖存在偏见。
“看?你的书吧!”宁卿将书放入包里。
“你给我啊,我都看?了一些了,现在不上不下,你不让我看?我难受。”
宁卿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无奈地将书塞给她,只是一幅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遮遮掩掩反而有问题。
江苑苑抱着书傻乐,津津有味地翻看?。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夜宴的事儿。
“宁卿,听?说你师兄答应了圣女的求亲?”
“而且还?是你同意的!”
一说起那天的事,宁卿就想起师兄那晚说的话,她不由愤怒。
“你干嘛要同意啊?”江苑苑很是不解。
“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拒绝不成?”
江苑苑想想也觉得是。
“你说他喜欢那圣女吧,他把决定权放你手上,你说他对那圣女无意吧,你说可以他就可以。”
“怎么这么奇怪。”
“这可是婚姻大事,可真儿戏。”
宁卿保持沉默不说话。
“宁卿,你就没问问你师兄?”
江苑苑越问,宁卿身?体越发?僵硬。
“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同意啊。”
“大概,是他本来就对那圣女有意吧。”
江苑苑偃旗息鼓,不再?问了,她完全想象不出?裴谨师兄成亲的模样。
上完课,宁卿和几人前去食堂,纪樾站在她面前,宁卿不知道他拦住自己是想做什么,自从之前那次谈话过后,两?人相安无事,一直都没找过彼此。
江苑苑和青枫很有眼力见地要走,宁卿却连忙叫住她们,“等等我!”
江苑苑跑得更快了。
宁卿还?没跑出?两?步,她就被纪樾扣住了手腕,她震惊地立即甩开他的手,要是被师兄看?到那可就完蛋了。
“你有事可以灵讯玉简找我。”宁卿说完就想继续跑。
然后纪樾却将她抓得更紧。
他何?尝不曾试图联系她,可她竟然将自己删了,他的消息根本无法发?送。
“我们谈谈。”
“我们上回不都谈完了吗?”宁卿欲哭无泪。
然后这次纪樾却很强硬,拉着她往小树林走,虽然他只是个少年,但力气也不是宁卿敌得过的。
两?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之前那个小树林,宁卿左看?右看?,立即表态,“我不想和你见面,我师兄看?到会生气。”
即便师兄监视着她,听?到她这样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应吧。
“宁卿,你是被你师兄胁迫的对不对,这并不是你的本意。”
宁卿心里那个焦急,“没有,我可心甘情愿了,我本来就喜欢我师兄。”
她这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纪樾停了话语,过了片刻,他突然道:“若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何?画我?”
宁卿震惊,他听?见了?可分明江苑苑的声音不算大,她们的座位也隔了挺远的距离。
“耳朵,尾巴,狐妖,这分明就是我。”
宁卿更是着急,飞快地说:“这世上不止你一个狐妖,我画的不是你。”
纪樾完全当?没听?见,继续道:“等我彻底解除封印,就能恢复妖王的力量。”
宁卿是不敢和他继续说下去了,即便他恢复妖王的力量,可也不是男主?的对手啊。
而且纪樾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但宁卿不再?去追究,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我先走了!”
宁卿马不停蹄离开,她生怕师兄会突然出?现。
上师兄可是和她说过的,她不能再?靠近纪樾,虽然不是她主?动的,但若是被师兄看?到,同样有理说不清。
万一师兄再?一个生气,把她关?起来,那她这么多天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这可不行?。
在发?现林中除了她和纪樾,空无一人后,心稍稍镇定。
而青梧山房中,男人面前浮现一个巨大的水镜,他看?完了所?有,也听?完了所?有。
化形丹药效没过,他头上依旧顶着那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霜雪般的瞳孔里,有阴云在酝酿。
宁卿正要去丹峰,路上却遇见了古伊莎,远远的,她就看?到古伊莎的婀娜的身?影。
“阿宁,真是好巧,正好遇见你。”
宁卿其实不大习惯她叫自己阿宁,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这么叫她。
“确实很巧,伊莎姐你是打算去哪里?”
这边是去教习堂的路,她过来做什么呢?
“我就是到处逛逛,阿宁可有时间?陪我?”
“伊莎姐,我一会儿要去丹峰,可能不行?。”
古伊莎面上依旧巧笑嫣然,“这样啊,那阿宁快去吧。”
她看?着宁卿走远,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暂时不动她,让她看?着自己和裴谨成亲,岂不是更好?到时她有的是时间?处理她。
宁卿没有察觉出?古伊莎的敌意,但她也敏锐地感知到她好像并没有之前那般真诚,对她变化的缘由不甚清楚,宁卿不再?思索,继续赶往丹峰。
因为今天和纪樾有接触,她这心里一直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不安越发?强烈,但师兄一直没有出?现,她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这两?种想法不断纠缠,搞得她更是惴惴不安。
她有点不想回青梧山了。
炼丹时宁卿心不在焉的,奎河长老臭骂了她一顿,才堪堪收回心神?,沉浸在炼丹之中。
可一结束炼丹,这种感觉便又重新生了出?来。
她不安地等着师兄来接她,但是并没有见到他,而是等来了小红。
这个变故让她更是担心。
她坐在小红背上,拍拍它的头,“小红,师兄看?着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小红回想了一下,它没看?出?来,格外平静,应该没事吧。
它摇摇头。
宁卿放心不少。
乘着小红回到青梧山,宁卿踮着脚悄悄走进楼里,灯火通明,能听?见柔和的琴音,师兄在抚琴?
宁卿好久都没见他弹琴了,但是没看?见师兄,她又轻轻推开他的房门,然后看?见了坐在琴前的他,确实在抚琴,那他应该确实不知道她和纪樾见过面。
正要退出?去,不打扰师兄,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漆黑瞳孔平静注视她,宁卿不知为何?,竟被吓了一跳。
正要唤他,却发?现,琴弦上似乎隐隐有红色的痕迹,她凝神?一看?,师兄指腹有血珠滴落于琴身?。
突然,他指尖一勾,尖锐的琴弦断裂声绷响,刺耳的震颤声不断在房中回荡。
“师兄。”宁卿扶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她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件事不对劲,很不对劲,师兄这反应很诡异。
她忍着跑走的冲动,慢慢走向男人身?边,弯腰牵过他染了血的手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她掏出?愈合膏,手指略微颤抖地将药膏涂抹在他指腹,带着薄茧的指腹很快恢复如初,但血迹依然残留。
宁卿正细细给他抹着药膏,可男人骤然捏紧她的手,快要将她的指骨捏碎。
“师兄,痛……”
裴谨放轻力道,可盯着宁卿的视线没有任何?偏移。
寂静在两?人之间?流转,他启唇,声音淡然平静,“阿宁,是否有事没告诉师兄?”
宁卿心下忐忑,“今天见了纪樾,但并不是我要找他的。”
“除了这件事呢?”裴谨抚摸她的手背,继续问。
除了这件事?宁卿仔细回想,好像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师兄,还?有什么……”
“阿宁真的忘记了吗?”一边说着,自他身?后伸出?一根雪白?的尾巴,卷住宁卿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毛绒绒的尾巴微微放松,从她的衣襟缓缓探入,裴谨注视着她的神?情,“这样呢?阿宁还?记得吗?”
宁卿伸手就要将在自己身?上轻扫的尾巴抓住,可她的手被男人单手牢牢扣住。
“师,师兄……阿宁真的不记得了。”强烈的痒意宛如千万虫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宁卿咬唇,颤抖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眼中沁出?泪水,“师兄你放开阿宁吧……”
“可阿宁还?没想起来,师兄怎么好放开。”
“阿宁,这样是不是很刺激?”
之前一无所?知的师兄用她最喜欢的男人的模样,去伺候她。
宁卿闷声不吭。
“用你喜欢的别的男人的尾巴,舒服吗?”
宁卿身?体彻底僵住。
师兄,知道了?
“是啊,师兄知道了,但是没关?系,你永远也别想和他有什么联系。”
他放开宁卿,轻声道,“现在,就让你最喜欢的东西毁在你面前。”
“阿宁,你说如何??”
宁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危险。
裴谨面前灵气汇聚,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剑刃,灵气骤然波动,他头上雪白?的耳朵瞬间?裂出?一条血痕,然后坠了地。
另一边的同样如此,他头上的血液顺着头发?滑落至如玉面庞,顺着下颌线滴落,滚进锁骨和胸膛,仿佛冷面无情的修罗。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甚至笑了笑,“这样怎么够。”
取出?一把匕首,他一般一步步朝宁卿走近,将她逼至门口,退无可退。
握住宁卿有些颤抖地的手,将精致小巧泛着冷光的匕首放入她手中,“来,亲手毁了你最喜欢的东西。”
裴谨转身?,一条尾巴在宁卿面颊上扫了扫,她连忙偏头躲过。
“下不了手么?”
“果然是阿宁最爱的东西。”
他也不强迫她,顷刻间?,他身?后的尾巴自身?体的连接处整齐斩断,切面圆滑,是一条顶好的狐狸尾巴。
浑身?是血的裴谨捡起地上的尾巴,右手握住宁卿的手腕,在她抗拒的眼神?下,用力,这条尾巴在她面前被斩断成无数截,绒毛染血,房里充斥着恶心的血腥味。
“阿宁喜欢的东西,师兄很不喜欢。”
“只好,毁了。”
第38章
看到宁卿颤抖的模样, 裴谨很想将她搂进怀里,可他现在的模样,恐怕她一点也不想靠近。
她在怕他, 可若不让她怕自己,她会跑, 会离开。
匕首哐当坠地,宁卿手上已经浸染滚烫的鲜血, 尽管这根尾巴是化形丹幻化而来,可触感太过真?实?。
宁卿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呆在原地,她转动眼珠看着地上惨烈的场面,又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滴落血珠, 滴滴答答的沁入地毯。
但他却丝毫不显狼狈,神情平静淡漠, 眼底的情绪却让她心?惊肉跳。
宁卿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要逃跑的念头,但她知道自己跑不了。
这些?时日, 她已经懂得如何?稳住他。
强行忍住不断后退的脚, 她一步步走?向现在依旧处在发疯状态的男人, 轻轻牵起他冰凉的大手。
指节分明,覆盖薄薄一层子白玉般的皮肤,修长手指上没有半分装饰物,宁卿取出?帕子,将他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可残留的干了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师兄,你现在受伤了, 得先涂药。”宁卿取出?瓶瓶罐罐,一心?将刚才血腥的画面从脑中驱逐。
突然安静下来的裴谨任由宁卿给他擦手, 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宁卿转到他身后,他的后腰往下一寸之处血肉模糊,这里是刚才长了尾巴的地方。
她打开药瓶盖子的手有些?抖,差点将盖子砸到地上,指腹挖了一些?白色的药膏,散发的淡淡草木香舒缓着她的情绪。
那副图是她所画,画上之人也确实?是纪樾,她无法辩驳,可她没想到师兄反应会这么大,他好?像是误会了。
但她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师兄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想必很快就没事了吧。
尾巴长的位置靠近后腰,倒也不算尴尬,宁卿顾不了这么多,将抹了药膏的手指涂抹在伤口处,看着伤口渐渐愈合,她心?稍安。
涂完后面,她转到男人前方,想给他涂头上割掉的两只耳朵的伤口,但他还是站着,只是垂眸看着她。
她搞不清楚现在师兄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次就这么过了,还是会延续到以后。
但愿不是后者。
宁卿踮起脚,稍稍撇开目光,避免和男人对视,“师兄,你弯下腰,我帮你涂头上的伤口。”
但他依旧没有动。
她只能再次牵起他的手,试图将他拉下来,但是力量悬殊,若男人不配合,她根本拉不动。
“师兄……”
无措之下正要将手收回,男人却捏紧她的手。
手背上有青筋浮动,可移到他面庞,偏偏看着安静极了。
在宁卿纤细的手指试图抽出?的前一刻,裴谨紧扣着不放。
微垂眼帘,瞳孔浅淡得有些?让人心?惊肉跳。
“阿宁,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出?声。
听见?他说话,宁卿心?中的不安终于散了一分,不说话保持沉默的师兄最?为可怕,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吧。
她不确定,只能悄悄试探。
“替师兄上药。”宁卿声音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拂过。
“我还以为,你恨不得师兄死在你面前。”裴谨扯了扯嘴角,手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感受到冰凉的手指在脸上轻抚,宁卿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阿宁,害怕么?”裴谨步步紧逼,指腹又从她的脸颊缓慢移动到她的唇瓣,微微用力,饱满的唇瓣陷了下去?。
宁卿不敢说,她咽了咽口水,可男人像是提前察觉,指尖下滑,抵在她的喉咙处,她无法吞咽。
男人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松开抵着她纤细喉咙的手指。
“回答师兄,阿宁。”他语气略沉。
宁卿摇头,她控制自己说出?些?无法收场的话,“师兄,阿宁不怕。”
“是真?的不怕,还是害怕师兄,装作不怕?”
神经本就紧绷,现在还搞文字游戏,宁卿头都?快炸了。
“师兄想让阿宁怕不怕?”她捏紧手心?,抬头反问。
谁知裴谨竟笑了,“我是师兄啊,是最?爱阿宁的师兄,阿宁自然不该害怕。”
“可是。”他的神色冷下来。
“可是阿宁总该做些?什么,师兄才能分辨清楚,阿宁究竟是真?的信赖师兄,还是撒谎。”
宁卿看着他的唇一启一合,快要听不懂他说的话,做什么?她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本书呢?”裴谨问她。
那本书,宁卿意识到师兄说的是那本画有插图的书,但是这本书在江苑苑手里。
“那本书没在我这儿,江苑苑借走?了。”
宁卿实?话实?说,但在裴谨看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拿回来。”
宁卿茫然地看着师兄。
“师兄和你一起去?。”
裴谨施了个法术,染血的素衫便?换了一件,又成了高高在上宛如皎月的谪仙模样。
根本没给宁卿拒绝的机会,下一秒她就和师兄一起瞬移到江苑苑所在的青阳峰。
现在不算晚,但也实?在不是一个称得上找人的好?时机,宁卿看看身边站着的男人,无奈只得上前,她尽量放轻脚步,左拐右拐到了江苑苑住的小院外。
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江苑苑才慢吞吞地过来,都?这个时候了,谁会过来,她看话本子正看得上头呢,狐疑地探出?脑袋向门口张望,见?到宁卿心?中惊讶,又注意到她一旁站着的裴谨时,更是吃惊。
宁卿单独过来找她还算正常,可她和裴谨师兄一起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两人晚上跑来找她玩儿吧。
“宁卿,裴谨师兄,你们过来是……”
“苑苑,昨日借你的那本书你看完没?我有点用。”
“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还有啥用?”她已经看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没看呢,不看完这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而且宁卿找她还书,为什么要和她师兄一起,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过来散散步?
左右都?很奇怪。
从白天的时候宁卿就宝贝这本书宝贝得紧,难道说她是宝贝上面她画的那副画?
宁卿也没法向江苑苑说明情况,她下意识往师兄那边看了一眼。
不禁开始想,师兄究竟想做什么。
见?宁卿满脸的纠结,江苑苑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拿回这书想干嘛,但还是给了她,“你等着,我去?拿过来。”
拿着书走?出?来的江苑苑特意翻到宁卿画的狐妖少年那页,指了指,“你看这好?好?的,我没弄脏。”
幽幽月光下,画像格外清晰,裴谨上次虽只看了一眼,便?也记得深刻,耳朵和尾巴的形状,和身体的比例,他都?牢牢把?握好?,可他越认真?,到头来却发现,这就是个笑话。
宁卿一把?将书合上,她现在连师兄是个什么神情都?不敢再猜测,更不敢抬头去?看,“苑苑我们就先走?了。”
她想拉着裴谨赶快离开,但想起这是在江苑苑面前,不敢再动作,等着师兄再次使用瞬移之术。
可左等右等,她都?没离开原地。
宁卿捏紧手中的书,刚想放回芥子袋,就被?身旁的男人拿了去?。
随便?一翻就是画了图的那页。
这该翻了多少次,停留了多少次,才能随意一翻,就是在这一页。
裴谨视线停留在书页边角狐狸少年身上。
往日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宁卿救了那只狐狸,将他抱回去?甚至和她同塌而眠。
原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只是他竟然没有发现,只当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了这么久,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一个妖族之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在苍云宗瞒天过海。
他盯着画像,似要将其刻入脑中,然后,一阵风拂过,话本子瞬间碎成纸屑,洋洋洒洒,随着夜风飘远,除了地上残留的碎片,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纸片柔软,没有半分攻击力,可纸片随风盘旋,越飞越快,锋利的边缘割裂指腹,在男人指腹处留下一丝血线。
宁卿看着飘远的碎屑,竟觉得轻松,那副画已经没了,这件事应该就到此结束了。
回到青梧山后,一切都?很平静,宁卿忐忑不安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变得平和。
夜半,她蓦然惊醒,仿佛被?人窥视,睁开双眼,就见?男人坐在她身侧,瞳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似看着她,又好?似在看别处。
此刻的男人仿佛丧失了灵魂,只套着一层躯壳,眼珠转动有些?迟滞,在夜半时分,更显诡异古怪。
“师,师兄……”宁卿轻轻喊了他一声。
男人瞳孔极浅地波动了一下。
就像灵魂回归身体,身上笼罩的死寂之气渐渐消弭,男人目光恢复终于清明。
他垂眸,轻蹙眉头。
刚才他好?像陷入魔障,有个声音不断从心?底引诱他。
只要他伸出?手,指尖贴近她颈部的脉搏,轻轻用力,这股跳动便?能彻底安静。
掌下之人,便?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任凭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离开。
那股癫狂的念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烈,就在他即将被?心?底的声音引诱时,他听见?了阿宁的呼唤他的声音。
顷刻间,男人从地狱回归现实?。
尽管他并未碰到宁卿,可他指尖却在颤抖,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后怕的情绪。
男人俯身而上,扣住宁卿后颈将她拉过,“阿宁,你别想着离开师兄。”
继续离开,他也不知,能否控制得住心?底疯狂的念头。
手缓缓往下,揽住她的腰,紧扣在怀里,温暖,干净,是阿宁身上的味道。
“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盯着她。
宁卿很想问,可最?终没有问出?口,如果她没有醒来,师兄会不会做什么……
她不敢再想。
裴谨吻吻她的耳后,抱着她入眠。
在宁卿睡着后,裴谨松开她,起身坐在床边,夜凉如水,月光铺洒,男人长发如瀑,轻轻垂在床上。
他侧头静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看着她翻身,踢腿蹬掉被?子。
俯身将被?子给她盖好?,掖掖被?角。
又看了不知多久,裴谨起身,走?到隔壁一间放满书的房里,书中能寻得世人想找的答案,可他找遍了这里的所有书,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桌上书籍堆砌,杂乱不堪,向来爱整洁的男人却没分出?一丝心?神去?整理。
静坐半宿,手握玉简,昏暗中,散发莹莹光亮。
兰溪被?枕边接二连三的玉简震动声吵醒了,他本不想管,可一直震个不停,气的他打开玉简就想一顿臭骂,看看是谁深更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发消息,但点进去?一看,他那上来的脾气瞬间歇火,被?吓得不轻。
裴谨:【兰溪,】
【阿宁她有喜欢的人。】
【我现在竟生出?了我们一起死了,她就能一直陪着我的想法。】
【可我不想她死。】
阿宁如此喜欢这个世界,怎好?将她拉入黑暗一同陪他呢。
【我想将她永远困在青梧山。】可她也不愿。
他想要阿宁待在他身边,可她却如此痛苦。
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他脑中发生激烈冲突。
想让她开心?,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何?,偏偏不能两全?
他不明白,痛苦挣扎,一时陷入迷茫。
【若是能永远和她绑在一起就好?了。】
兰溪看完吓得冷汗都?快出?来了,裴谨最?擅长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些?骇人的话,偏偏这些?话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保不齐哪天就会做出?来。
【你有病。】兰溪回了他三个字。
裴谨的目光颤了颤。
他这心?理状态,太诡异了,兰溪表示叹为观止,以前他知道,但也不知道会这么吓人。
谁会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死啊,照这么下去?,万一哪天……
兰溪一个激灵,匆匆发了一段文字过去?。
【你喜欢的人,你竟然想让她和你一起死,你就没想过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愿么?】
裴谨握着玉简的手收紧。
脑中浮现宁卿绝望地看向他的神情,阿宁,定然是不愿的。
【你根本不爱你师妹。】
裴谨皱眉,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可兰溪的话下一秒便?接着传来。
【你爱的压根只有你自己,你只是找了个借口,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句话让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两种,想要就想办法得到。
其余的,他好?像无法感知,更无法共情。
在凡俗界时,就有人说他生来就是个怪物,他无法感受到悲欢离合。
面对阿宁,好?像一切都?变了,好?像又没怎么变。
他只知道,有阿宁在,他才会感觉自己像是活着,在没有遇见?她之前,生活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变化。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随即陷入沉默。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所以阿宁才会想方设法地离开吧。
可现在,他已经没了退路。
【裴谨,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兰溪神色严肃。
【你想归想,但千万不能这么做,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裴谨摩挲玉简,他怎么会不知道。
即便?隔着玉简,这股沉重的氛围挥之不去?,兰溪试图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