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二丫即使很兴奋很想立马穿上,脱衣服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对待身上的衣服,知道布料的珍惜,没有喜新厌旧,这样的衣服放回村里,都能被人抢破头的要。
而且她们也知道,旧衣服还要留着轮换着穿呢。
三个红色的wifi信号站到水琅面前,各个笑得比葵花还灿烂,哪怕身材皮包骨,脸色依然蜡黄,但是精神气完全不一样了,欣欣向荣,很是感染人。
“不错。”水琅多看了两眼,“五官底子都很好,像大姐。”
周卉在一旁笑中带泪,舍不得将眼神从穿上新衣服的三个女儿身上移开,“弟新妇,谢谢。”
“这什么称呼。”水琅知道这是沪城人的称呼,但听着总是不顺耳,“大姐,你叫我水琅就行了。”
“哎,水琅。”
“哦呦~”人未到,声先进门,舅妈一脸热情,“这是哪来的小仙童下凡,个个都长得这么好。”
水琅挑了挑眉,周卉母女四人也愣了愣,察觉到舅妈的热情非常不一般。
但想到她们现在有了房子,外婆不会再把她们接回去住,舅妈高兴也就不出奇了,便没放在心上,周卉回以热情的笑,“舅妈来了,阿舅呢?”
“他在后面。”舅妈踏进门,手里拿着一对枕头套,“小赫他老婆,这是给你们送的结婚礼物,我一大早特地去商店挑选的,布料老丝滑,老好了。”
迎面不打笑脸人,还是来喝喜酒的笑脸人,水琅客气道:“谢谢舅妈。”
“总算又听到一个小姑娘叫我舅妈了。”舅妈抹了抹眼角,“以后阿姐姐夫也能放下心了,他们除了担心小卉,最担心的就是小赫了。”
真够戏精的。
水琅将枕头套放进房间,一走出来,就看到舅妈蹲在地上,硬要将三丫和二丫搂紧怀里亲昵,两个丫头别扭极了,尤其是三丫,住太婆婆家那几天,舅婆可讨厌她了,总是偷偷瞪着她,像是山里的大老虎,想吃人,还总是让小表舅打她们。
周卉愣着,没想到不成为外婆家的负担后,舅妈会是这副亲热的面孔。
“大阿姐。”
突然,另一道不输于舅妈进门时的热情的女声,从后门传来。
周卉怔怔转头,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叫法,好像还是十来年前,大阿弟刚谈恋爱的时候。
舅妈这样热情能够找出理由来,大阿弟新妇这样叫,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昨天还恨不得让她们立马消失,满心满眼都是想把她们赶走,分了钱和房子后,看她们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要不是被小弟拿捏着,哪能这样平平静静。
一夜过去,这是怎么了?
第10章 这狗男人,果然不怀好意
“我昨天看几个丫头没有衣裳穿,特地找了几件小敏的羊绒衫,这天气早晚还是凉飕飕的,不能马虎。”金巧芝捧着满手的东西走在前面,周复兴手上也捧着两个盒子跟在后面,两人脸上都挂着让人晃眼的笑容。
水琅不动声色看着两人,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看戏。
“啊…”周卉张着嘴巴,直愣愣看着两人,脑子一片浆糊,但知道当下这种情景是梦里都不敢有的,因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大阿姐,这是我们早上到百货商场给你买的羊绒衫。”周复兴将手上的两个纸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上面一个红颜色的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件孔雀绿颜色的羊绒衫,“天气冷,你这身体受不得冷,这是开衫,好穿好脱,现在就穿上?”
“不,不用,不冷。”周卉下意识摆手,看那摆手的速度,仿佛桌子上的不是羊绒衫,而是洪水猛兽,是白雪公主里皇后给的毒苹果。
“先放到大姐房间里。”金巧芝看着三个丫头身上的新衣服,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骂水琅狐狸媚子,才在一起一天,就使这种糖衣炮弹的手段。
“三丫,看看小敏姐姐这衣服好不好看?想不想要穿上?”
三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大舅妈手上的羊绒衫,粉红色的,上面还勾着一只翘着尾巴的小猫咪。
“好看吧?”金巧芝眼里闪烁着得意,就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哄起来简单得很,再说这次她可下血本了,拿出女儿最贵最好的羊绒衫来,不要说这几个乡下丫头,就是全沪城的小姑娘,都羡慕得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大舅妈给你换上。”
“不要!”
出乎金巧芝的意料,三丫捂着胸口往后退,“红色最好看,我的新衣服比小敏姐姐的好看!”
金巧芝两眼发愣,脱口而出道:“你这土包子眼光!”
“说什么呢。”周复兴走到三丫后面,将其抱起来,“好好好,三丫喜欢红色,大阿舅就帮你多买几件红色衣裳,大丫二丫喜欢什么颜色?大阿舅一道帮你们买。”
大丫二丫对视着,没有吭声。
“哦呦!你们这是演的哪出戏?”舅妈开口:“是想赖账吧?”
金巧芝淡淡笑着:“舅妈,你说什么呢,既然答应了小弟,我们该给大阿姐多少钱,一分都不会少。”
舅妈听了喜上眉梢,“那就好,你们这样就对了!”
金巧芝接着嘲讽道:“舅妈,你今天又是演哪出戏呢?”
“我演戏?我演什么戏。”舅妈坐到周卉身边,“我作为长辈,关心关心小辈,照顾照顾小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金巧芝冷哼一声,暗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着什么主意,耳边听到后厨房传来动静,突然转头看向水琅,热情道:“弟新妇,这套雪花膏和洗头膏香皂,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哦,谢谢。”
水琅不冷不淡的回应,让金巧芝眉头皱了皱。
刚才去街道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弟新妇是北大荒来的知青,原来虽然是沪城的人,但是目前并没有城市户口,也没工作,不知道是怎么跟小弟认识的。
两人结婚,就属于北大荒野鸡攀上了梧桐里的凤凰。
真不晓得哪里来的底气,敢对她态度这么拽!
但想到即将要办的事,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
毕竟再是野鸡,人家也是真的飞上了梧桐树,算是正儿八经的弟新妇了,金巧芝把心头不满咽了下去。
周光赫将一锅腌笃鲜放在桌子上,“舅妈,外婆怎么还没来?菜都烧好了。”
“就要到了,我走得快。”舅妈朝着门口张望,竖起耳朵听到自行车链的声音,忙起身道:“来了来了,小赫,你外婆……我们一家可是给你送了一件结婚大礼!”
众人一齐向外看去,舅舅推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走进来,后面跟着走不快的外婆。
“自行车?”金巧芝“嘁”了一声,“这算什么大礼。”
“是,谁有你们富,谁有你们手笔大!”舅妈回头讽刺:“我们送的礼不大,你们又送的什么大礼?”
金巧芝闭嘴了,不是为了送的什么大礼闭嘴,而是因为那个“富”的字眼而闭嘴,这年头,没有任何人愿意挂上“富”的名头。
“光赫,来,来看看。”舅舅一脸兴奋将自行车搬进门,“这是外婆攒了好几年的票,十年前你阿哥结婚,外婆送了一辆自行车,现在你结婚,她也给你送了一辆。”
“外婆,买这做啥。”周光赫知道外婆手里没什么积蓄,有什么钱都统统用在孩子们身上,在她的眼里,子女没有里外之分,儿子的孩子,女儿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亏欠过谁。
“你现在复员了,等以后街道安排了工作,上下班是要一辆自行车才方便。”宋阿婆笑眯眯道:“小姑娘要上街白相,有了车子,你载着她去,也方便。”
周光赫走过去拍了拍自行车坐垫,“谢谢外婆,进来吃饭吧,天都快黑了。”
这年头婚丧嫁娶,都不允许大操大办,周光赫只叫了最近的两家人,外加两个发小,其他同学朋友,原来关系也不错,但是十来年没有联系,没到请人吃饭的地步,送点喜糖就够了。
一锅腌笃鲜,放了一只整蹄髈,一块咸肉,一斤春笋,打了三十多个百叶结,炖地汤色奶白。
红烧肉,红烧小排,红烧鱼,一锅子白菜豆腐,没落下水琅最喜欢吃的绿色蔬菜,芹菜炒肉丝,清炒地瓜叶,另有三道冷菜,凉拌皮蛋豆腐,四喜烤麸,苔条花生。
两瓶茅台酒,两包红双喜香烟,摆在了桌子上,还有好几瓶橘子汽水给小孩子女同志吃。
外婆坐上座,舅舅舅妈排位下来,大姐单独坐在一边,大哥大嫂坐在舅舅旁边,大嫂没给舅妈好脸色,舅妈也没给大嫂好脸色,接着是周光赫的两个发小,新郎新娘反而是随便坐的。
周光赫拉着水琅站起来,手里倒了一酒盅茅台,给她拿着一杯白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小姑娘不好喝酒,就以水代酒敬大家,感谢各位长辈从小到大对我的照顾,父母走的早,没能见到我结婚,幸好外婆还在。”
其实周光赫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就是说不出来,微红着眼眶,把重点人物点出来。
宋阿婆欣慰笑着,“小姑娘好,老好了,我们小赫有福气,结了婚一定得好好对人家,要好好上班挣钱,下了班淘米烧菜家务事,都得你来做。”
听到这,水琅笑了,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正好对上他的笑眼,怔了一下,转开目光,举起手里的茶杯,“干杯吧。”
新娘子一发话,全桌子人都举杯要站起来,突然,新娘子又坐下去了。
众人一愣,连正嘀咕的大嫂都愣住了,不明白这是搞什么名堂。
接着,新郎也被新娘子拉着坐下,而后水琅继续举杯,“坐着碰杯就行了。”
众人不明所以,伸手碰杯,喜笑中还带着一股子怔愣。
只有周卉与外婆,看着水琅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层喜欢。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碰完杯子,暂时就没什么事情了,水琅拿起筷子干饭了。
芹菜肉丝盖在米饭上,挑起一筷子塞到嘴巴里,芹菜混合米饭的清甜,咬起来“嘎滋嘎滋”脆,还有肉丝拌在其中,顿时解了饿了一下午的馋。
糖醋小排,水琅不像大嫂专门挑最好的肋排吃,夹到什么吃什么,因为除了喜欢吃肉,外面包裹着的酸酸甜甜的酱汁,她更喜欢吃。
一碗腌笃鲜放在旁边,一大块蹄髈瘦肉挂着充满胶原蛋白的皮,一块炖地软烂的咸肉依偎在旁边,两块百叶结,好几根最最最鲜嫩,也是笋上最好的笋尖尖,浇入奶白色的汤,扑面而来清甜咸香。
水琅拿起调羹,先舀了一勺汤喝了,眉头顿时高高挑起,“好喝!”
太好喝了!
腌笃鲜,以前都是在沪菜馆里,本地星级酒店里吃到这道菜,从来没尝到过直接把炖锅一起端上来的味道,这是活了两辈子,喝过最为浓郁好喝到无可取代的味道,那种无可取代的东西,是“家”味,
笋尖嫩得轻轻一咬就断了,像是豆腐一般,但是吃起来却不是豆腐的软滑,而是清脆,一尝就知道放笋的时间绝佳,火候不老也不生,笋同样是最好时节摘下来的。
金巧芝拿着大汤勺,舀了三下都没捞着一根笋尖尖,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能站起来去翻着锅子找,只能不甘心放下勺子,再一看水琅嘴里吃着,碗里还有好些笋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只能在心里骂一骂。
穷酸样!乡下人!
怎么跟这样吃起来没出息的人做了妯娌!
舅妈想吃,没有管那么多,站起身瞄准了笋尖,一勺子舀到两三块,放到碗里,这让大嫂见了更气了,转而在心里骂起了舅妈。
没素质,啥样子!
到底是棚户区出来的人,根子里就是乡下人,过再好的日子,都改不了素质!
这一家子媳妇,除了她,就没一个好的!
舅妈盛好了汤,刚拿起调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将小碗端到周卉面前,“小卉,我特地盛了好几根笋尖尖,你吃。”
这一举动把正在认真吃芹菜的周卉吓了一跳,“舅妈,你吃,我不吃。”
“现在不吃,等下再吃。”舅妈笑着把碗放下, “碗是没用过的,干净的,你不要嫌弃。”
周卉诚惶诚恐,说不出话来,不晓得舅妈又要耍什么阴谋阳谋。
昨天早上也是这样,硬是要把小阿毛的鸡蛋给三丫吃,三丫才刚拨了鸡蛋壳,就闹起来了。
这一碗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吃的。
“外婆,你牙齿不好,你来吃。”
外婆面前已经有了周光赫盛的汤,但是刚才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更清楚儿子儿媳妇在想什么,没有拒绝,接了过来,“老了,吃不动啥么,只能多喝喝汤了。 ”
舅妈脸色不但没快,反而热情又孝顺道:“妈,赶明儿趁着现在春笋季节,我多烧几次腌笃鲜给你吃。”
“大阿姐,我记得妈以前讲,你最喜欢吃的菜,就是糖醋小排。”金巧芝挑了半天的肋排都塞到自己嘴巴里,这会儿又挑了一块,想起来放进周卉碗里,“明天早上我让复兴去菜市场排队,多买几根肋排,烧把你吃,我记得你还喜欢蟹壳黄,明天也让复兴去买刚出炉的点心。”
不等周卉反应,周复兴忙道:“明早天一亮我就去排队,就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王家沙,现在都关门了,只有到国营商店里买。”
“虽然关门了,但我估计师傅是到商店里上班了,味道差不多,葱油的,黑洋酥的,都还是很好吃。”金巧芝一脸恰到好处讨好的笑,“对了,阿姐没下乡之前,常常吃乔家栅的汤圆,你不要忘记买一点汤圆回来,酒酿也不要忘记。”
周复兴笑道:“这哪能会忘记,明天统统买好,烧把大阿姐吃。”
周卉要不是腿没了,早已经惶恐地坐不住了。
不说她,三个丫头本来是站在妈妈旁边吃饭的,看到大舅和大舅妈刚才笑眯眯的热情样子,都跑到了小舅舅后面,离得远远的。
一家子戏精。
水琅一碗饭吃干净了,汤也喝干净了,其他人被大哥大嫂弄的倒胃口,她是一点没影响。
“新娘子,碰一杯?”
“是呀,还没跟嫂子喝一杯呢。”
周光赫的两个发小,端着酒杯递向水琅,看着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旁边的新郎正好也消失了,想到白天他还要给她量尺寸,一点没有保持距离的默契。
虽然刚才没让她喝酒,但这会儿正好消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怀好意。
不管是不是瞎猜多想,水琅都不会上当,自己面前茶杯里的水喝完了,拿起旁边空位上八成满的水杯,看着是没动过,举向两个发小,“我就以水代酒了。”
两人愣了愣,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那你得喝完。”
“对,没错,你得干了。”另一个一脸做出最大让步的表情,“我们也干了。”
干就干了,正好她口渴了。
水琅端起杯子,就大口喝下去,刚咽下去两大口,脸“轰”地烧了起来,耳朵,整个头,嗓子,都像是一瞬间被点燃了,火辣又滚烫!
“你怎么喝酒了?”
周光赫端着一盘生煎包从后厨房走进来,正好看到水琅喝酒的样子,连忙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夺下水琅手里的酒杯,一看杯子里仅剩浅浅能盖住杯底的酒了,顿时一惊,“你喝了一大杯茅台?!”
水琅五官都被辣得皱在一起,眼泪跟着火辣辣的,压根说不了话。
一桌子人的心思,都因为这一乱子而停下来,目光聚集在水琅身上。
宋阿婆急道:“快喝水!”
周光赫端着温水杯放到水琅嘴巴前,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急中有序往她嘴里倒水。
水琅几乎被他揽在怀里,察觉到周身热气散不去,立马推开他的手臂。
这狗男人,果然不怀好意,果然想趁人之危。
谁会往茶杯里倒酒?
那两个发小就是他的帮手!
再一想到自己的酒后怪癖,脸色急得更红更烫了。
第11章 更让人上瘾似的着迷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嫂子。”其中一个是有点真着急了,没想到水琅会喝得这么猛。
另一个急中带着笑,因为水琅被酒辣的样子实在搞笑,将气撒在周光赫身上,周光赫一脸着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一副老婆奴的样子,就更搞笑了,“嫂子,吃两口菜,吃了就不辣了。”
周光赫急忙夹起一筷子芹菜肉丝,递到水琅嘴边。水琅想再次推开他,混乱之中见到了筷子上的绿,张嘴吃了下去,绿油油清爽的芹菜,让她气顺了。
嚼着咽下去,嘴巴也没那么辣了,又吃了一筷子他递过来的菜,那阵子辣终于彻底好多了。
虽然身上还很热,但不再像是被按头泡到点燃起火的酒桶里了。
“你酒不倒在酒杯里,往茶杯里倒什么酒?”
还倒得那么满!
周光赫心神都在水琅脸上,“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吃一口菜?”
“我自己来。”水琅现在不信任他,拿起筷子自己夹着地瓜叶吃。
其中一个发小道:“嫂子,抱歉抱歉,我们刚才划拳罚酒来着。”
水琅斜了他一眼,呵呵。
两个发小瞬间全被水琅逗笑了,等一 看到水琅横过来的眼神,立马又绷住笑脸,点头哈腰继续道歉。
周光赫看出来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朋友又是邀请来的客人,不好说些什么,即使要说,也只能说他自己。
接下来,周光赫说什么都不跟发小拼酒了,两个人“害”了新娘子,达到目的了,也没再拉着新郎灌酒,怕耽误事。
喜宴结束的时候,水琅的脸已经烧得通红,人也开始迷迷瞪瞪,很快就无法专注,神志不清,浑身无力,走起路来飘飘欲然。
周光赫扶着她走进新房。
水琅倒不想吐,就是想睡觉,但她还记得睡着就会有做春梦的怪癖,愣是撑着不敢睡。
然而一茶杯茅台的劲实在太大了,撑不了几分钟就倒在床上,意识消失前不忘记把唯一一床被子占着。
“我的。”
“什么?”
周光赫正在帮她脱鞋,听到人在讲话,凑过去听了听,却没听到她再张口。
小姑娘脸颊嫣红,眼尾尤最,抱着他的军绿色被子,过个几秒就要用侧脸蹭一下,然后抱得更紧,周光赫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抓住纤细雪白的脚踝,触手细腻滚烫,烫得他的手紧缩了一瞬,床上传来不满的哼唧声,才醒神松了松,鼻息不平稳地将人放平稳。
夜深了,周光赫从水琅胳膊下抽出一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站在床边看了许久她的睡颜。
水琅做了好几个春梦,每一个都跟周光赫不怀好意有关。
有周光赫和他发小一起灌她酒,一杯又一杯,把她彻底灌醉了,然后趁她乱,让她更乱的。
有周光赫把他自己灌醉了,压在她身上不肯起,趁机乱摸乱碰。
有她自己喝酒上瘾,一杯接着一杯,最后喝完酒完全变了一个人,色眯眯把周光赫按在床上,摸着他的胸肌腹肌。
那肌肉,跟垒砖头似的,一块接着一块,荷尔蒙爆棚。
等一摸上去,就发现跟砖头完全不同,同样是硬邦邦,但是肌肉手感丝滑,那种紧致,那种没有一丝赘肉,那种线条,让人爱不释手,更让人上瘾似的着迷,尤其腹肌两侧的鲨鱼线,一直往下,深入到军裤里……
水琅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半醒半梦之间,去解他裤子上的纽扣,手腕却被一把抓住,勒得她疼到皱眉。
“做什么。”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嘶哑到不行。
“给我看看。”
“……”
水琅想看看鲨鱼线尽头,不断扭着手臂,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胜负欲突然上来,翻身压到他的腹肌上,夹住控制她的手腕,两脚蹬着军裤,非要看看不可。
突然,整个人动不了了,被人用力禁锢住,一条胳膊勒住她的后背,一手掐住她的腿弯,力气大到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性,颊边传来粗重紊乱的鼻息。
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水琅从未感受过这样被包裹的安全感,慢慢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原以为头天晚上就够难受的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体验到什么叫难受。
想到以前那些同事,周末狂欢完,周一上班的时候一个个都跟雷劈了似的,满脸痛不欲生,自己现在估计也差不多是那个鬼样子。
唯一让她好受的是,睡眠质量挺好。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体了,以前酒后做春梦的怪癖没有发生。
水琅揉着太阳穴,总算遇到一件让她觉得值得穿越的事了。
“小弟去跟你煮解酒汤了。”周卉担心看着坐在桌边,不断揉着太阳穴的水琅,“我让大丫熬了白粥,你先吃一碗?”
“好啊。”想到清爽的白粥,她这几个月还没吃过,早饭都是在外面的饮食店吃的,这会儿就想着来一口白粥滋润滋润疲惫的身体。
“先喝醒酒汤。”
周光赫将一碗汤放在水琅面前,盯着她多看了两眼,才转身去盛白粥。
“这什么?”经过昨晚,水琅对他的信任又回到刚下火车的时候,虽然昨晚他好像没上床睡,也没抢她的被子,更没趁人之危做坏事,但身上的痛苦,还是让她心生警惕,“怎么看着像黄酒。”
“是蜂蜜和柠檬。”周卉哭笑不得,“你都醉成这样,难受成这样了,怎么会还给你喝酒。”
“居然有柠檬!”
水琅惊喜端起小碗,感受到温度适中,连喝了半碗,酣畅的吐了口气。
周光赫别的不说,这厨艺真是一级棒!
这碗醒酒汤,比她以前天天必喝的柠檬茶要好喝无数倍。
将剩下的喝完,宿醉的不适感几乎都消失了,精神恢复了七七八八,不说神清气爽,也大差不差了,就只剩下一些晕眩感。
正感觉身体舒服的时候,后厨房突然冲过来一道球影,一直冲到桌边,将并排站着的三个wifi全部掀翻在地。
“乡巴佬!你居然敢抢我的衣服,还敢抢我的洋娃娃!”
球一样的小囡把三丫骑在地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三丫脸上扇,三丫被推倒的那一刻被吓懵了,被扇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喊起来。
二丫起身冲过去保护妹妹,推了球一下,那力道明显是收着的,不敢真的对她用力,球却没有这顾忌,甩起胳膊就抡了二丫一巴掌,“你居然敢打我!”
“小敏!!!”
楼梯口传来一声尖叫,金巧芝快步跑了过来,“你给我住手!”
“妈妈——”球突然嚎哭起来,指着二丫,“她打我,把我推到地上了。”
“打你了?”金巧芝着急的表情立马转为担心,把球抱过去,仔仔细细检查着,“打你哪了,哪里,哪里受伤了??”
球撕心裂肺哭喊着,“让她们滚,滚出我家,你答应让她们滚的!”
“你给我闭嘴!”
周复兴大步赶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短头发瘦瘦的小女孩,看着跟大丫差不多大,穿着一套蓝白校服,领扣还系着红领巾,脚上穿着黑色攀扣布鞋,比起球的小牛皮鞋羊绒衫,显得这个姐姐不是一般的朴素了。
周玲小跑到三丫跟前,担心摸了摸她的脸颊,“痛不痛?我去给你拿药。”
下一秒,她的头发就被球扯住,扯得头皮都竖起来。
“你胳膊向外拐!”球哭的凄惨,手下力气一点没松,“你也滚,跟乡巴佬一起滚!”
“放手!快放手!”金巧芝掰开球的手,忙拿起周敏的手吹气,“小手心都扯红了,快,妈妈吹吹。”
“爸爸看看。”周复兴也蹲下身,对着周敏的手呼哈呼哈吹气,一脸女儿奴的样子,心疼道:“真红了,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抓姐姐头发,头发抓紧了割手,以前差点把手都割出血了,你忘记了?”
周玲捂着生疼的头皮,忍着眼泪低下头。
“妈妈,爸爸,好疼啊。”球哭爹喊娘嚎着,知道父母现在对她心软,“我不要住亭子间,我要住我自己的房间,让她们滚,让她们滚……啊——!”
一只小碗摔碎在球面前,瓷片飞了一地,吓得周敏瞬间噤声,看向坐在桌边的新婶婶。
水琅揉着太阳穴,“吵死了。”
“大丫,把洋娃娃和衣裳拿给小敏。”看着女儿被欺负,周卉动弹不得,只能心疼地湿了眼睛,“弟新妇,以后你不要把小敏的东西送给我们。”
“大阿姐,小敏才刚回来,我还没跟她说清楚,等我跟她讲好了,她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金巧芝将大丫递过来的洋娃娃推回去,“这个已经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
“是我的!”球又冲了出去,一把抢过自己的洋娃娃和羊绒衫,不忘推一把大丫,“滚,滚出去,把我爸爸妈妈的房间还出来,你们这些乡巴佬脏死了,浑身上下全是晦气,只配住草棚棚厕所,滚啊!”
大丫往后缩了缩,她一缩,周敏的气焰更深,伸手就想去抓扯她的辫子,突然,自己披散的头发被人一把扯住,只听见妈妈的一声长长的尖叫,巨大的疼痛紧接着从头皮袭来。
【作者有话说】
周光赫:老婆占我便宜,还断片:(
第12章 春天的夜,弄堂里的猫发春叫唤
周敏打从出生起,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鸡皮疙瘩全疼得暴起来了,每个毛孔里都像是被扎了针,顿时嘶喊出声。
“疼啊————!!!”
这样发自内心的惨烈嘶鸣,与刚才假模假式的叫完全不一样,金巧芝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水琅一并揪起来了,冲上去就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水琅躲开,拎着“球”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