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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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一盆的热水送进去, 一趟一趟的血水送出来。
起先还能听到屋里传出沈菡的呼痛声, 但半个时辰后, 渐渐地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玄烨让人进去看:“皇后怎么了, 怎么不出声了?快去看看。”
宫女进去看过,回来说娘娘没事,只是疼得太厉害, 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玄烨听得心都揪到了一起, 在凳子上如坐针毡地又等了半天, 始终不见有声音,坐了半晌,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向内室走去……
无逸斋里。
胤禛上午就收到消息,说是额娘正在生产。宫里有规矩, 额娘产子他们做晚辈的不能过去,只好枯坐在屋里干等。
兄弟两个这一整天是书也读不进去, 课也听不进去,不停地派人去清溪书屋打探消息。
结果这天都快黑了,还没有母子平安消息传过来。
胤祥实在熬不住了,叫人备车,他要去清溪书屋看额娘!
苏培盛连忙拦住:“哎哟,阿哥爷,这可不成。这个,这个照规矩,您得避着点儿。”
时人认为,妇人产子乃是大凶,男人去产房附近容易被血腥气冲撞,沾染晦气!
胤祥听完眉毛一立:“放屁!”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合着额娘辛辛苦苦生他一场,到头来竟还成了件晦气事儿?
天底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道理?!
他懒得理会这奴才,只看胤禛:“哥?”
胤禛也皱眉看向苏培盛:“去备车。”
都这种时候了,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是生他养他的额娘!
清溪书屋里,玄烨刚从内室出来,正在安慰受惊的雅利奇。
原本这孩子在沈菡发动的时候就被妈妈们送到太朴轩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都晚上了,雅利奇每晚都是和阿玛额娘一起用膳的,总不好拦着不叫公主回来。
而且雅利奇都这么大了,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妈妈们想了几招非但没蒙骗过去,反倒叫公主看出了异常,只好实话实说。
雅利奇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直冲产房这边儿。结果一进门当头就看到了从屋子里端出来,鲜红可怖的一盆血水——全是她额娘的血!
胤禛和胤祥急匆匆地踏进房门,正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和愁容满面的阿玛。
两人都以为额娘出事了,顿时愣在原地,如坠冰窖……
玄烨这边儿还没安慰好女儿,那边又多了两个呆若木鸡、泪如雨下的儿子,一看就是误会了。
还没等玄烨开口解释,一声婴啼划破长空!
屋里众人都被这高亢嘹亮的声音震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青桔高兴地出来报喜:“禀万岁,主子娘娘诞下小阿哥!”
屋里的人齐刷刷跪下:“恭喜万岁!”
玄烨却顾不上高兴:“皇后如何,没大碍吧?”
青桔一顿,犹豫道:“娘娘……暂时无碍。只是小阿哥娩出后,娘娘力竭,昏睡过去了。妈妈们还在为娘娘收拾,好叫太医尽快入内诊脉。”
沈菡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生出来的小阿哥有些大,过喜秤后显示足有七斤八两。
要知道即使是现代,若是彩超推测胎儿可能超过八斤,医生一般都会建议剖宫产。有时候视产妇情况,可能不到八斤,也需要剖宫产。
但这里可没人能给孕妇做手术,不管胎位正不正,孩子是大是小,都只能女人自己受着了。
遇上这等情况,真的可以说是挣命生下的孩子了。
结果太医入内刚一诊脉,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妙!
李太医颤声道:“快!快去取止血石!娘娘有血崩之兆!”
屋里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这是要命的事!
屋里的声音陡然嘈杂起来,上前行针的,轮流把脉开方的,去取药的……
奔忙行走的人群中,唯有玄烨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血崩!!!
他怔怔地看向床上那个苍白憔悴的女人——她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一点生气也没有,好像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了……
太医们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连行针加用药,总算是把沈菡的脉稳住了。
黄升擦了一把汗,心里暗道一声——好险!亏得发现的早,不然……
黄升回头回禀玄烨:“万岁,娘娘脉象已经平复,只是今天还需小心着些,以免再出现什么不妥。”
玄烨的脑子还很混乱,心脏正在一跳一跳的抽疼,反应了好半晌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知道了……安排太医轮番值守……你也先在旁边住着……”
黄升:“是。”
夜色已渐深浓,玄烨努力振作起精神,把几个被吓坏的孩子哄走,等把殿内诸事料理完,子时都已经过了。
小阿哥被奶娘抱走了,屋里终于只剩下玄烨和躺在床上半昏半睡的沈菡。
玄烨静静地走到床边坐下,心里仍在茫然。他的心底仿佛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荡荡,什么情绪也没有……平静地令人害怕。
玄烨把手伸进被子里,攥紧沈菡的手。
属于活人的温度终于唤醒了他已经凉透的四肢百骸,让他茫然的情感渐渐苏醒过来。
玄烨出神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看了很久很久……半晌后,他崩溃地把头埋进了她旁边的被褥——差一点,就差一点儿,他就彻底失去她了。
沈菡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孩子脱出身体后她第一时间就昏睡了。这一觉睡得极沉,一直到傍晚才腹鸣如鼓地醒过来。
一睁眼,发现玄烨和孩子们都等在床殷切地看着她还愣了一下:“怎么都在这儿?”
为什么一个个眼睛都红红的,这是怎么了?
沈菡询问地看向玄烨,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他的眼睛也肿着?
雅利奇终于见到了清醒的额娘,担惊受怕了两天两夜的小女孩儿再也憋不住了,抱住额娘的手大哭起来
——好可怕,原来额娘生她这么不容易,太可怕了!
——她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额娘了!
胤禛和胤祥也被雅利奇带的又难受起来,跟雏鸟见着母鸟似的围过来跟额娘说话。
雅利奇抽抽搭搭道:“额娘以后都不要再生了好不好,再也不要生了!”
沈菡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差点儿血崩?!!!
古代可没有人能给她输血,那她岂不是差一点就死了?!
好险,好险。
沈菡摸着胸口心有余悸——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就这么没了也太……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玄烨同样心绪纷杂,他摸着女儿的头,像是说给女儿,又像是说给自己:“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沈菡这次身体受损极大,得坐双月子。
坐月子的生涯不必再提,整个就是一出受难记。
产褥热让人不停地出汗,偏偏刚生完的产妇害怕受寒受风,所以屋里烧得特别热。沈菡身上的衣服没一会儿就要湿透一身。
小月孩儿肚子很容易饿,晚上睡不了两个小时就要喂奶。这不是说把孩子扔给奶娘,自己躺平睡大觉那么简单的事。
——因为会涨奶啊!
以前生胤禛的时候,她要为母乳不够多发愁。现在生小十一了,又要因为母乳实在太多了而发愁。
不到两个小时就涨得人生疼,胸前好像压着两个大石头一般,睡衣、被褥全都被溢出的奶水浸透了。
玄烨看她涨得难受:“要不把孩子叫起来再吃点?”
沈菡摇头:“宝宝刚吃饱,现在叫起他来也吃不下。而且总叫孩子吸,奶水只会越吸越多。”
供大于求,又没有吸奶器,真是难熬。若是用手挤吧,又费神又耗时间,这么搞一晚上就不用睡了。
玄烨犯难,堂堂一国之君,竟叫这事儿给难住了:“那……这应该怎么办?”
沈菡无奈躺平:“不能怎么办,只能硬熬着呗,涨着涨着自己可能就回去了。”
想和孩子供需平衡就只能这么办,只有妈妈适应孩子的,没有孩子适应妈妈的。
玄烨想了想:“不然出了月子就用药回奶吧,让奶娘喂,你能好好休息。”
沈菡心里一暖,感觉疲倦的精神好了许多:“再看两天吧,说不定和孩子互相适应几天就好了。”
古代没有疫苗,对孩子来说成长环境实在艰难,虽然奶娘的奶说起来也是母乳,但她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万一呢?万一就是生母那点儿不一样对孩子的帮助更大呢?这是孩子的一条命,做母亲的,哪里敢冒险。
沈菡靠过去闭上眼睛,只要他能体会她的不易,有这份心就好。
玄烨看她不过起来这么一会儿,又出了一身的汗,面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之前看她生孩子时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和恐惧又冒了出来。
母亲孕子育子,何其不易。她都这个年纪了,再也经受不了下一次了。
玄烨想起当时从太医口中听到‘血崩’二字时,心中蔓延开的,那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的痛苦和无助……
恍若灭顶之灾。
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黄升听完皇上要求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儿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万岁的意思是……?”
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皇上问他要怎么避子?!
他当大夫和御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见男人问他这种问题。
——一般男人都是来求子的。
玄烨的神色很平淡:“嗯,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让朕不伤身也能避子。”
玄烨做决定的时候没什么犹豫,思路也很简单。
判断事情无非分轻重和取舍,单看到底是哪头对他来说更重要,更不能“舍”罢了。
——他绝不能接受失去她。
——生孩子可能会导致他失去她。
——那就不生孩子。
皇子已经十一个了,多生一个少生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虚无缥缈的孩子,如何能与她的性命相提并论。

第200章 二桃
黄升听明白了皇上的要求后, 心里有些犹豫,要说避子的法子,当然是有几个的。似乎有听说过民间用羊肠鱼鳔甚至猪膀胱避子的。
但这些东西用起来其实效果并不是很好, 也不适合“皇上”。
至于用药,黄升斟酌道:“如果使用麝香、藏红花调配一些性寒凉的药物,确实能起到一定的避子效果……”但这东西极其伤身,而且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黄升小心道:“而且这等避子的药物, 是给妇人吃了才有用,男子服用应当是没有效果的。”
就根本没听说有男人会主动去吃这个。
玄烨听完黄升的话后忍不住皱眉, 没有男人用的,女子用的又会伤身……
伤身肯定是不行的, 那不成本末倒置了吗?本来就是为着不再让她伤身才想避子。
何况玄烨其实并不想让沈菡知道这个事儿, 只想着自己找个法子悄悄避一避。
——虽然玄烨一直安慰沈菡说再不生了, 但嘴上说说和真的给她下避子药, 不让她生了, 这是两个性质的事。
玄烨深知,后宫的女人不管面上如何,心里都很看重子嗣。
在宫里, 儿子就意味着依靠。多一个儿子就多一份保障,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多生几个儿子。
而不能生, 在世俗的观念里,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就和污点一般。
所以在玄烨的心里, 哪怕沈菡怀孕和生产的时候嘴上一直说着难受,再也不要生了。但她心里并不一定真的这么想。
若是自己提出让她吃避子药,或是偷着给她下避子药被她发现了, 她心里一定会很不好受,必定会胡思乱想。万一造成误会, 再伤了心就不好了。
玄烨问黄升:“有没有可能调配一种男子服用的,不伤身的药?”
黄升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万岁,臣可以试一试,但药性再温和的药,它也还是药。自来是药三分毒……”
哪怕黄升能研制出来温和的药物,他也不敢担这个风险给皇上吃——万一损伤龙体,诛九族啊!
玄烨见黄升实在为难,只好先作罢:“你先回去琢磨琢磨,也帮朕去外面悄悄打听打听,若有法子,赶紧来回朕。”
另外,玄烨嘱咐他:“此事要缜密,不要叫皇后知道。”
最要紧的是不能外传,玄烨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些过于吓人了,传出去,外面人不敢骂皇帝,只会骂她是蛊惑君心的“妖后”。
黄升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应下:“是,臣领旨。”
沈菡当然想不到玄烨因为她差点儿血崩,竟生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若是她知道玄烨真的能接受她再也不生了,绝对立马高兴道:“你不用担心,我也可以接受!咱们可以商量商量怎么办!”
可惜两人都怕对方难以接受自己这种‘标新立异’,世俗不容的想法,产生误会,只好自己私下想办法。
沈菡苦恼没法和“皇帝”说我不想给你生孩子了,也没法教给他方法,因为她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会懂孕子的原理。
玄烨苦恼找不到合适的法子避子,也不敢叫她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让她再生孩子了。
两人的思路南辕北辙,却又奇异地殊途同归。可见小十一艰难的出生,带给父母双方的震动有多大。
沈菡这边艰难地熬着双月子,出汗涨奶睡不好觉也就罢了。
出汗可以换衣服,涨奶熬过一个月后,母子两个稍稍平衡了一点儿,睡不好也可以白天找机会补觉。
但不给洗头洗澡真是受不了!
沈菡和紫裳打商量:“屋子里烧的这么热,洗澡又都是滚烫的热水,我就在暖阁里洗,真的一点儿都冻不着!”
坐月子真的是可以洗澡的!不洗澡不卫生也不健康,顶着那么长的头发,大油头,怎么睡觉?
可是平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驳她的紫裳和青桔,这次却死活都不肯:“主子,这个……虽是这么说,可万一着了凉呢?坐月子是大事。”
皇上又没同意,偷着洗她们担不起责任。
连带着妈妈们也一起过来跪着劝她:“主子,您再忍一忍,再忍一个月就好了。”
可是她整个人都已经臭了!
沈菡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实在犟不过她们,不得不把玄烨赶去别的屋睡。
玄烨莫名其妙:“朕又不嫌你。”
沈菡把他的枕头塞给他:“我嫌弃我自己行了吧?快去快去!出了月子再回来。”
本来就不年轻了,现在身上味道怪怪的不说,肚皮全都松了下来。虽然没有裂开妊娠纹,但恢复弹性也要好几个月。现在这样耷拉下来的样子她自己都不敢看,才不要再给他留下这种印象。
——每次生产完,她的自信心都会跌落谷底,产生容貌焦虑。
玄烨拗不过她,只好搬去了偏殿暂住。
另一边,横岛上住着的大福晋也终于熬到了月份,挣扎一天后,诞下了皇家的第一个孙辈,是个格格。
玄烨当了玛法很高兴!大手笔赏了大福晋许多东西,还说要亲自给孙女取名字。
沈菡让紫裳把她这边儿专门伺候月子和小婴儿的孙妈妈送过去:“我这都要出月子了,用不上两个人。孙妈妈是个经验老到的,嘉慧这是第一胎,没有经验,让孙妈妈教着福晋如何休养身子。”
她记得历史上的大福晋很惨,连生四个女儿,就为了拼出一个儿子。而且生子的间隔非常短,最后生生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年纪轻轻就没了。
虽说一个好‘月嫂’不见得能改变什么,但能帮着养养身子也是好的。
嘉慧接到皇上这么多的赏赐,还有皇后娘娘特地送来的妈妈里,心里紧紧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嘉慧的奶娘心疼她,拿着皇上赏的一对质地极好的玉如意安慰她:“福晋您瞧,皇上既然送了如意来,肯定是极喜欢格格的,您就别担心了。”
也是宫里惠妃的反应太冷淡了,只打发个宫女来送了些门面样子的东西,连句暖和话都没有。显见是嫌弃福晋没有为皇上生下长孙,只生了个女儿。
这样的态度,叫福晋如何不忐忑。
现在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体贴和关怀,她们主子让亲婆婆下的脸面总算是捡回来了。
嘉慧抱起襁褓中的女儿,小心地亲了亲她细软的额发,其实她不担心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她只怕女儿不受皇家的待见。
如今知道汗阿玛和皇额娘都喜欢,女儿没有失宠,她就放心了。
奶娘小声道:“我看咱们阿哥爷也是极喜欢格格的,哪日回来都要抱一抱。至于宫里头,您别往心里去。咱们住在园子里,平常又见不着,没人能叫您吃着气。我看主子娘娘是个极慈爱的,您平日带着格格多往东边儿走走才是正经呢!”
这位主子娘娘恁地好本事,难得的是为人亦好,多去亲近亲近,没坏处。
嘉慧点头:“妈妈说得是,我记下了。那位孙妈妈,既是皇额娘送来的,可一定要安排妥帖,不要怠慢了。”
“是。”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园子里新添了两个小生命,今年的春天仿佛都比往年更多了几分生气。
胤祥咬着红糖花生的烤面包跟额娘偷笑:“大哥这些日子整天和我们唠叨侄女儿有多可爱。”嘴角咧得老高,看着有点儿傻,都快不像原来的大哥了。
其实一个才出月子的小孩儿,不会说不会笑只会哭,可爱什么呀?
胤祥去看了侄女儿,觉得还是自家的小十一更可爱。
沈菡把小十一抱过来,摸摸看尿布用不用换:“你大哥刚做阿玛,肯定高兴,再说当父母的,看自己孩子肯定都是天上地下第一可爱。”
她冲儿子笑道:“你在额娘心里也是第一可爱。”
胤祥腼腆的笑笑——他都这么大了,再听额娘夸他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胤祥从旁边拿了干净的尿布递给额娘,帮忙拿着弟弟的腿:“对了额娘,阿玛是不是快要北巡了?”
沈菡点头:“是啊,今年你阿玛要和蒙古王公会盟,所以四月就得启程北上了。”
胤祥一听立马期待地问:“那这次我能跟着去吗?”
这个沈菡还没听玄烨提过:“回头你阿玛回来,额娘帮你问问。”
晚上玄烨回来,听她问起来,摇头道:“今年不带他,这次朕打算只带老大和老三去。”
他给沈菡解释:“朕不在京里,太子要留镇京城,和阁臣们学着处理政务。至于老四和老六,一来你现在身子还没完全好,又要看顾小十一,精力顾不上。朕留下他们两个也好帮着你搭把手,照料雅利奇和小十一。二来,朕这次打算带和卓一起去……”所以也要带上老三。
沈菡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和卓……要出嫁了吗?”
玄烨点头,看她面色怅然,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朕挑的额驸不是外人。你见过,就是淑慧姑母的外孙,乌儿衮。”
无逸斋散了堂。
胤祥用胳膊肘碰了碰胤禛,示意他看前面心事重重低着头往回走的胤祉:“三哥这些日子好像一直心情不好,这是怎么了?”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我陪阿玛用午膳,阿玛说已经给二姐姐挑好了封号,和硕荣宪公主。”
胤祥一愣,眉头皱起来:“大姐姐才刚嫁了没多久,怎么?”
他以为二姐姐至少能再留两年,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难怪三哥不痛快。
胤禛沉默了片刻:“阿玛要举行会盟……”
喀尔喀蒙古虽然依附归顺了,但其中仍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朝廷想要完全得到喀尔喀的忠心,之后必定要有示好的举措和政策。
但要安抚喀尔喀,漠南原本的部族也不能丢。
去年,大姐姐嫁去了科尔沁,今年二姐姐再嫁去巴林部,正是为此事所做的准备。
与漠南蒙古这前后两次联姻,会成为点缀会盟盛事的两颗明珠,牢牢地维系住漠南蒙古与大清的友谊。
胤禛:“阿玛之后必定还要安抚喀尔喀,唯有这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胤祥明白了:“如此说来,三姐姐……是不是以后要嫁到喀尔喀?”
喀尔喀见到了科尔沁与巴林部迎娶公主的盛事,如何能不眼热?
作为一个新附的“朋友”,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想获得大清的“友谊”。而想要获得这种“友谊”,他们就必须拥护汗阿玛接下来的政策,向大清展示他们的忠心。
胤禛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自古二桃杀三士……”
公主,对蒙古一众部族来说,便是那颗“桃”。谁对大清更忠心,谁就能得到这颗桃,换来公主出降。
而得不到桃子的部族,只会去和得到了奖励的部族攀比,为了得到桃子更加努力。
汗阿玛将原本可能会引起喀尔喀蒙古反对的安抚政策,变成了他们必须积极拥护,展示忠心的机会。
三姐姐……将会成为整个政策成功后朝廷对喀尔喀的奖励,成为双方友谊的见证。
而喀尔喀蒙古凭借自己几年的忠心和努力,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这颗“桃子”,也必定对朝廷和汗阿玛,更加感激和忠心……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是帝王。
胤禛心中思绪翻涌,他抬头看向胤祉消沉的背影,低声道:“让三哥自己待一会儿吧……”
现在的他们,对三哥来说,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

胤祉当然知道汗阿玛安排姐姐这时候出嫁, 肯定是有打算的。
他也明白,或早或晚,姐姐都是要嫁的, 他应该以大局为重,以朝廷为重。
可他就是……就是心里不舒服!
比起他来,要出嫁的和卓心情就平静多了,还反过来安慰胤祉:“汗阿玛已经和我说过了, 乌儿衮咱们也都见过,嫁给他, 总比嫁给一个陌生人要好。”
乌儿衮是淑慧长公主的嫡孙,淑慧姑母已经是乌库妈妈仅存的子女, 汗阿玛这样敬爱乌库妈妈, 想要照抚淑慧姑母的后代, 令其与皇室再结姻亲是最便利的办法。
而淑慧姑母已经年迈, 这几年身体也不甚好。这门婚事说不定也有她的意思在, 毕竟,总要为后人打算。
还有巴林部,巴林部肯定希望能在淑慧长公主去世后, 继续和大清保持紧密的联系, 所以必然不会薄待她。
和卓:“这门婚事是亲上加亲, 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汗阿玛挑这个额驸给我, 已经是百般顾全我了。”
其实和卓对额驸的人选真的还挺满意的。乌儿衮与别的蒙古王公不同,他自幼在淑慧长公主膝下长大,生活习惯和气质更像满人。两人以前也认识, 乌儿衮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只是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和卓实在放心不下额娘和她的“傻”弟弟。
特别是胤祉。
胤祉打小就聪明, 可相对皇子的身份而言,他的性格却有些太‘单纯’了。
虽然说起来也是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可比起其他阿哥,胤祉却总显得有些弱势。
论武艺,他的水平是唯一能与胤褆齐平的。可大哥能做将军,出去一趟就能和八旗的将士们打成一片,在军中收获威望。
胤祉却不行,他太独了,既不擅长谋略和手段,人情世故也不是很娴熟。
简而言之,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得到底下人的‘忠心’。
所以即便他的骑射丝毫不输给大哥,讲起兵法来也头头是道。可跟着汗阿玛出去围猎那么多年,大哥和六弟每次都能收获一批玩得好的八旗子弟,他却永远只是一个光杆司令,跟谁都是面子交情。
——他虽然懂兵法,却不像个能坐军帐的将军。
而同样是善文,他却又和‘皇子’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他长于书法,笃爱文学,就连教他们西学的白晋先生都曾夸过他‘有才能,适合从事科学’。
可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有什么用呢?
和卓心道,同样是‘善文’,老四就和胤祉完全不一样。
胤禛从不把功夫用在无用的诗词歌赋上,他更爱读史。
和卓曾看过两人的书法,胤祉的字,锋芒外露,总是带着一股子飘逸风流,仿若文人雅士。
而胤禛的字,却是藏锋于内,遒劲有力。用笔刚柔相济,内敛沉稳,风格自成一派,带着皇家的雍容与大气。
说实话,老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气度,并不比太子的字差。
和卓心底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弟弟:“我出嫁之后,额娘便只剩你一个指望了。要记得常回宫请安,不要叫额娘挂心。园子里……局势复杂,你要小心。”
胤祉与太子的关系还算和睦,这很好。
和卓:“你和老四打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也不要疏远。你是做哥哥的,若是弟弟有需要你护着的时候,要及时站出来。还有……皇额娘一直对咱们照顾良多,以后要常去走动,多给皇额娘请安。”
和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胤祉静静听着,细细地记着。
德额娘成了皇额娘,太子,也再不是唯一的嫡子了。
畅春园风云将起,前路一片迷障,她这天真散漫的傻弟弟,又做不来左右逢源的聪明事。
若有万一,到底该如何选择是好……
玄烨带着大阿哥、三阿哥和刚刚封为荣宪公主的和卓北上出巡后,畅春园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
沈菡听说宫里荣妃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宫务都推给了成妃打理:“传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
紫裳:“太医道荣主儿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郁结于心,胸口憋闷的慌。
沈菡明白了,女儿远嫁,此生难见,换到谁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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