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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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默了片刻,玄烨的目光扫下去,阁臣纷纷垂首。
大学士伊桑阿和皇上的目光对上, 想起后殿的太子和之前收到的消息,一咬牙率先起身道:“皇上英明, 德贵妃贤良淑德,垂范六宫,正该正位中宫,赞襄内治。”
其他人看伊桑阿都这么说了,当然不好唱反调,也不太敢和皇上唱反调,纷纷起身颂圣。
玄烨很满意群臣的反应,点头吩咐道:“既然你们都无异议,传谕礼部和内务府,命其抓紧筹备皇后晋封所需的一应仪制、物品,务必精心妥帖。”
“是,臣领旨。”
皇上走后,群臣议论纷纷地往外走,或是去方便,或去班房用午膳。
一个小太监拎着膳盒,贴着墙根进了伊桑阿休息的屋子,默默往桌上摆膳:“大人慢用。”
伊桑阿随意拣了两筷子:“我没有胃口,撤了吧。”
小太监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那奴才这就将这些都收拾了,您放心,一定都处理干净。”不会叫人发现的。
伊桑阿摇头:“做都做了,全处理了岂不是浪费?你们拿去分了吧。”
索相说得有理,皇上既然已经察觉,范氏也已经进了太子府,如今再去掩饰什么,不过是掩耳盗铃,不打自招罢了。
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给皇上更多的证据了。
小太监会意:“是,听大人的,回去我会嘱咐他们,这可都是大人的恩德。”
小太监走后,伊桑阿躺在榻上心思烦乱。
——当初他就劝过索相,皇上既然放出了流言,必定会有所准备,事情未必会如他们料想的那般进展。
而且就他这几次与德贵妃的接触来看,德贵妃不像是没有城府之人,未必会轻举妄动。
何况就算他们最后成功了,德贵妃确实觊觎储位,构陷太子。
皇上就一定会弃了德贵妃吗?
皇上待德贵妃这么不一般,万一他知道德贵妃心怀叵测后却仍然决定维护德贵妃呢?
那最后伤的可就是太子的名声了。
但索相这几年越发固执己见,自己这个女婿……也不过是外人罢了。
果然事情不出他所料,皇上对德贵妃的看护密不透风,这次半点儿没探到德贵妃的虚实不说,恐怕还会牵连到太子。
不知道皇上究竟查到了多少,希望太子……能够应对得宜。
现在想起刚才皇上审视的眼神,伊桑阿心中不安。
虽然皇上是因为太子起用的他,但未必想让他与太子牵扯得这么深,去做不该做的事。
这次的事,恐怕已经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这是在警告和敲打他。
伊桑阿想起天家这对父子,新的皇后和嫡子……看来,他得做两手准备了。
索相只是他的岳父罢了,总不能为了岳家,把全家都搭上。
万树红霞,天家的一对父子正在用膳。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黑素漆洒螺钿长桌,其上摆着七碟八碗,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玄烨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胤礽:“尝尝这个,盛京刚送来的板栗,以前也没人想过这东西还能和豆腐一起吃。偏皇后爱想这些花巧儿,用栗子蜜汁裹嫩豆腐,滋味真是不错。”
——皇后。
胤礽一愣,神情起了点儿变化。
玄烨扫了胤礽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接着道:“哦,对了,朕还没和你说过。朕打算册封你德额娘为皇后,今天刚在朝上与诸位大人商议过,群臣都无异议。钦天监说腊月二十日子不错,朕打算那天下诏,你看如何?”
胤礽心里思绪纷杂,但他已经调整好了神情,恭敬答道:“此乃长辈们的私事,自然由汗阿玛乾纲独断,儿子身为晚辈,合该遵从长辈吩咐。德额娘贤良淑德,服侍汗阿玛数年,又诞育皇子有功,自然当得起皇后之位。”
玄烨神色平淡地听完,端起旁边的花神杯喝了两口。
胤礽见答完话汗阿玛半晌不说话,也不表示,时间一长心中不免惴惴。
是他答得不妥?汗阿玛不喜?
还是……
汗阿玛知道了什么,对他心有不满……
玄烨又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叹——城府未免也太浅了些,还要历练啊。
即使谋划了又如何,当权者,谁还没有点儿手段吗?没有手段如何自保,如何用人。单看这手段怎么用,用的对不对罢了。
便是这次的手段用错了,用的不妥当,不光明,错就错了,谁还能一辈子不犯错?
该认错就认错,该挽回就挽回,一味的忐忑不安又有何用。
玄烨放下杯子,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咱们父子只是闲聊,不用这么拘束。来,尝尝,栗子鸡,香糯。”
胤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赶紧吃了。
玄烨自己也夹了块鸡肉吃起来:“这厨子手艺不错,汤汁收得浓,朕记得你吃炖菜贯爱吃浓汁的,特意嘱咐他们炖久些。”
不然他自己更爱淡口,收汁收得薄一点儿的。
胤礽闻言又仔细品了品这栗子鸡:“是,味香汁浓,栗子新鲜软糯,好手艺。”
玄烨左一句右一句地和儿子闲聊,一会儿夹一筷子这个菜,一会儿夹一筷子那个菜,不知不觉胤礽就放松下来了。
其实两父子平日在一起用膳的次数并不少。
玄烨对皇子的教育看得极重,前明亡国的教训,他们大清都要谨记。像前明那等荒唐的皇帝和皇子,大清绝不能出现!
可惜他平日政务繁忙,无法事事亲力亲为,只能见缝插针地对阿哥们加以教导。
无逸斋就在九经三事殿的西边,玄烨平日用午膳很喜欢叫儿子们过来联络感情。今儿和这个聊聊学业,明儿跟那个谈谈世情。有时闲了还爱开个小宴,父子聚一聚。
这里面太子被叫来用膳次数是最多的,玄烨和太子聊政务、聊朝臣、聊满汉、聊百姓,几乎无话不可聊。
太子往日也很习惯,只是今天……显得格外拘谨。
玄烨见气氛缓和,这才转头又说起刚才的事:“你的话原也没什么错,只是阿玛以前曾和你说过,天子,无私事。”立后,是国事、正事,并非皇帝的私事。
胤礽一愣,连忙起身请罪。
玄烨一摆手:“朕不是在怪你,朕知道,你并非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心有顾虑,不敢明言罢了。”
因为心中不安,怕说错话,所以只能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这话叫胤礽怎么接:“儿子……”
玄烨看胤礽因为他的一句话又紧张起来,好像他这个皇父要怎么着他一样,心中实在是……滋味难言。
他随手拿过个咸鸭蛋,指了指又站起来的太子:“没事,坐吧,坐,不用站着。”
玄烨一边剥眼前的咸鸭蛋,一边和太子闲聊:“你之前说,这是长辈们的私事。但朕想着,便是私事,民间寻常小门小户的人家,续娶继妻尚且要问过儿子们的意思。总得一家子都同意了,方才能和和美美继续过日子。你是阿玛的嫡子,而今又已长成,将来是要顶立门户的,如今朕要续娶,自然要问过你的意思。”
他把剥好的咸鸭蛋掰开,里面有一颗泛着油光的鸭蛋黄,一看就知道滋味不错。
他夹起来放到太子碗里:“而从国事上论,你是我大清的太子,一国储君,当然有资格对国事发表议论。若你心中有想法,大可与朕直言,有何可惧?”
其实玄烨并不介意太子心中对此事心怀芥蒂、忐忑不安。
设身处地地想想,换作是他,如果当年先帝没有去得那么早,而自己是太子,先帝要立生了四阿哥的董鄂妃为皇后,他恐怕会比胤礽还不安。
但有想法,父子可以聊,却不该以此为借口对长辈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若这心思是他自己生出来的,即便是错了,但玄烨至少还能安慰自己一句,儿子也算有主见。
偏偏这心思是别人生出来,把他坑了进去……为君者,若那么容易被朝臣裹挟,听之任之,又如何为君呢?
玄烨今天叫太子过来,一是想告诉他,自己并非先帝。
他立后,是因为他要立的这个女人可堪为后。而不是他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要扶一个妖姬上位,祸国殃民。
二是……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应对处理此事,有没有细细回想过这件事,弄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只是现在看来,第二个大概要失望了。
那就只能先说说第一个了。
虽然玄烨的话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胤礽听明白了——汗阿玛从无易储之意。
不得不说,这番话让他阴沉了数日的心头松快不少。
结果他刚放松下来,就听汗阿玛说道:“那个范氏……”
胤礽瞬间又是心里一紧。
玄烨淡淡道:“一个宫女罢了,你既喜欢,就留着吧。不过规矩还是要找人教一教,该懂的要懂,不要逾越了本分。”
胤礽站起身:“……是,儿子明白了。”
太子退下后,玄烨守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动的一桌子菜愣愣地出神,坐了半天后,才疲惫道:“撤了吧。”
明明可向直中取,为何偏向曲中求呢?

第195章 进退
转眼年关将至, 一进腊月,各个衙门都很忙。清溪书屋这些日子同样是忙忙碌碌,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进进出出。
现在宫里宫外都已经知道皇上马上就要下旨, 册封沈菡为皇后的消息了。
这些日子不管是命妇、内务府衙门还是园子各处的管事,过来向娘娘道贺的、送礼的、表忠心的、单纯来表示亲近的……反正是种种理由,拐着弯儿的想和‘准皇后’说说话。
打铁要趁热嘛!
灶烧得晚了,主子娘娘那么忙, 哪里还会记得你是哪根葱?
这种时候,沈菡哪怕是大着肚子, 也不能再躲闲了。
一则,当了皇后, 肯定不能像以前那么佛系了。
贵妃可以不爱交际, 但皇后不行, 皇后要为皇上襄佐内政。
什么叫内政呢?
大到后宫的平顺安定, 皇家颜面的维护, 皇子福晋、诰命夫人的约束规训;小到妃嫔、宫女、太监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是皇后的职责, 也都不能疏忽。
所以京中各位王公福晋、诰命夫人, 她都得尽快熟悉起来。
不仅要知道这家当家的男人是个什么爵什么官儿, 在朝里是个什么地位,和玄烨的关系怎么样。还要摸透她们各家的谱系和姻亲, 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瓜葛或是忌讳。
不说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至少也得做到心中有数。
二则,人家大冬天从京城跑到园子来跟‘准皇后’表示亲近, 道喜,沈菡也不好全都拒之门外——做孤臣可没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腊月里还有各种大节小节, 要举办诸多的宴饮仪式,单靠公主和王妃操持是不行的。
玄烨既然说腊月二十要下诏,那今年的年关大宴便是沈菡作为皇后的首次露面,马虎不得。不自己亲自看着,沈菡实在不放心。
紫裳拿着清点的册子进来:“主子,南苑把黄羊送来了,统共猎了十只,奴婢过去看了,没伤着要害,都还活着。”
每年腊月二十三坤宁宫都要祭灶,要设供案、安神牌、香烛等,按例还要准备三十二种贡品。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从南苑新猎取来的黄羊——媚灶用黄羊么。
沈菡点头:“安排人好好看着,别给死了。盛京送来的麦芽糖清点过了吗?把祭灶用的量单独挑出来,再额外匀一些备着,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妥。”
紫裳:“麦芽糖、枣、栗等都额外预备下了两份,做糖饼、黍糕也预备了额外的材料,主子放心,指定误不了事。”
沈菡接过册子看了看:“嗯,让人去庆丰司看看,年猪准备好了吗?还有打糕和米酒,务必不能出岔子,提前两日运到坤宁宫,派专人看守。”
坤宁宫自从孝昭皇后死后,就成了祭祀的场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是天天都有萨满祭祀。
春秋祭、四季祭、月祭、日祭,甚至每天的祭祀还分朝祭和夕祭。所以过年不但要祭灶,还有新年大祭。
平常朝祭每天用猪两头,年祭当天却要用猪三十九头——因为要吃胙肉。
雅利奇好奇道:“额娘,胙肉好吃吗?”
沈菡:好吃个鬼!
每年坤宁宫大祭,皇上、皇后要率妃嫔在东暖阁同受胙肉。因为这个肉是祭神用的,所以只能用白水煮,五六成熟就要出锅。
半生不熟,毫无滋味的肥肉,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偏偏这是祭神用的,不好明说。
沈菡摸摸闺女的小嫩脸蛋儿:“挺好吃的。”大概只有神会觉得好吃吧。
玄烨回来正巧听见了,看了沈菡一眼,沈菡冲他使眼色——不要拆穿呀!
等闺女走了,玄烨笑她:“还挺好吃的,也不知道是谁,每年都要跟朕抱怨胙肉多难吃。”
沈菡无奈:“那她还小么,万一不小心说漏嘴,对她不好。”这胙肉是祭萨满神用的,有正治意义在里面的。
哎,她以前在现代吃牛排都至少要吃七成熟的:“半熟的肉是真让人受不了。”
玄烨笑道:“你才吃了几年,这就受不了了,朕都吃三十年了。”
说起这个胙肉,玄烨还有点儿感慨:“朕登基前,听妈妈里们说这个肉是给神吃的,宫里只有汗阿玛才能吃,吃了会有福气。”
所以当时的他,心里勾勒了许多对这个肉美味的幻想,认为这肉大概会是天下最好吃的肉。
后来他登基了,终于吃到了胙肉,这才发现——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肉了。
玄烨:“朕当时咬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儿没吐了,但那么多人看着,只好又咽了下去。”
八岁的孩子,恒牙都没出好。半生不熟嚼不烂的大肉片子,他就这么一口一口,生生吞下去了。
玄烨见她皱眉头,想想她这怀着身孕,再吃这半生不熟的肉确实不好:“不然……今年朕叫人把胙肉炒一炒?”
沈菡双眼一亮:“真的?这能行吗?”
玄烨:“这有什么不行的。”只是个仪式罢了,不必如此拘泥。
沈菡高兴:“那可太好了!”
两人这段日子都忙,很久没有这样的空闲在一起说说话了。
玄烨把明年安排的一些大事说给沈菡:“喀尔喀内附是大事,朕决定于四月,巡边抚绥,与蒙古诸部会盟。”
沈菡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多伦会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玄烨摸摸她的肚子:“可惜这次你去不了……”
大清有了皇后,其实像会盟这样的大事,还是皇帝和皇后一起出席更好。但她到时候才刚生完孩子,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沈菡也摸摸肚子,感觉有点儿遗憾,挺大的历史事件呢,能作为皇后参与进去还是挺好的,可惜了。
说完会盟,玄烨又说起选秀的事:“旨意已经发下去了,各家正在上报秀女名单。明年你自己在京里,要是闲着无聊,可以叫几家的女孩子进来相看,挑挑儿媳妇儿。”
沈菡:“……儿媳妇儿?你明年就要给胤禛挑福晋了吗?”
胤禛才十五,她自己才……还年轻。
玄烨摇头:“老三和老四的福晋……朕还在考虑。这次主要是要挑太子妃。另外,之前那个汉军旗的范氏,家世实在太低了。明年你记得再挑两个好的侧室给太子。”
也免得有人这么着急,动些歪脑筋。
沈菡却感觉这事儿有点儿扎手:“我?太子的福晋和格格,这个,我……”
她去挑算什么事儿啊!
太子那边的事她向来是敬而远之,这当了皇后,更该一万个小心。
之前那事儿亏得李玉发现得早,还没闹大,她才能推给玄烨。万一最后是闹大了才发现的,绝对会有人怀疑这宫女是她安排来勾引太子的。
原本她数年专宠,又有两个极得圣心的儿子,在世人眼里可能本就是个妥妥的“反太子党”。
要是再有了这种污名,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烨见沈菡如此抗拒,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之前出了那种事,她心怀警惕也是必然。
玄烨也能理解她身处这个位置,处置太子的事情会有些为难。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就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去处理这种为难。
——处事谨慎是对的,过度的小心翼翼却没必要。
玄烨给她说这里面的道理:“你现在已经是皇后,是太子和诸位阿哥公主的嫡母,不是妃母了。这等内命妇的事情,本就是皇后的分内之事,你为何管不得?以前阿哥们的后宅事务,让生母插手,是因为没有皇后。但现在既然有皇后了,这些事自然全归皇后管。”
所以皇后参与此事,乃是名正言顺,只管光明正大地去做就是。遮遮掩掩,反倒更容易引人猜测议论。
沈菡听完低头沉思起来……如此说来,也有道理。
继后、继母,从来都不是个好干的活儿。
插手多了,人家说你心怀叵测;什么都不敢管,人家说你必定是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心虚!
做得好了,人家说你虚伪,是装相给自己挣名声呢!做得差了,人家又说你这继母恶毒,只顾着自己的儿女,对别的孩子没安好心!
反正向左是错,向右也是错,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指摘。
逃避并不是个好办法,因为她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何处理和太子、其他皇子之间的关系,是一门必修课。
沈菡听懂了玄烨的意思,也想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我自往直道而行,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自古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①
她只管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正心、清心,既未行鬼蜮伎俩,又何惧人言?
玄烨听她这么说,心中大感欣慰,笑着逗她:“孺子可教也。”
沈菡睨了他一眼:“让我管可以,不过玄烨老师,我也有话要说~”
玄烨瞧着她爱娇的样子心头发热,也跟着佯装正经道:“哦?不知学生有何见解?”
沈菡严肃道:“让我关心阿哥和公主,照顾后宫的吃喝用度,教导皇子福晋,规束内外命妇,这些事都没有问题,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老师的期许。”
不过让她给人介绍小妾,或是选人当小妾……
——这个学生就做不到了。
沈菡对着玄烨实话实说道:“像之前的范氏,太子自己看中了要纳为格格,那我身为皇后召来见一见,考察一下人品,这倒没什么。以后的皇子福晋们,我也一定帮着你一起参详,细心考量。福晋们过了门,我自然也会担起教管的职责。但阿哥们若是要挑选格格和侍妾……”
不好意思,这个工作不要来找我,真的不行,拒绝!
玄烨没想到她竟是要说这事儿——又不是给他选后宫,原来……这种她也介意吗?
沈菡的语气很坚决:“若是有选秀,阿哥们自己的母妃有这个意思,非要挑格格。那我管不着,她们自己看好人后报上来给我,我自然会责令嬷嬷去府上加以教导。若是内命妇有犯上作乱,扰乱宫闱者,我也绝不会姑息。”
但是其他的事情,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选不选妾侍,选谁当妾侍这种事,沈菡是一点儿都不想沾手。
她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妃’,那种滋味……所以干什么要去祸害人家的女儿当小妾,不够缺德的。
就连自己的亲儿子四阿哥和六阿哥,沈菡要是能做主不选,也根本就不想给他们选小妾。
沈菡歪头想了想,那她现在是皇后了,是不是可以不给儿子安排妾室了呢?
玄烨听完后,心里多少有些触动:“行,那就这样吧……以后太子那边儿,朕若是按照家世挑好了人,你帮着朕瞧一瞧,不要太走了样子即可。至于阿哥们,就让他们的生母自己挑吧,家世合适就行。”
沈菡:“好。”
她始终觉得,做皇后、继后,进退得宜,与“皇帝”之间的信任,方能长久。

天儿越来越冷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异样, 往年的京城到了冬天虽然冷,但其实并不怎么常见落雪,特别大的雪更是罕见。
但今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后, 京里就再没断过雪,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场。
恰如柳絮因风起,畅春园的山水草木一片白雪皑皑,便如水墨画一般, 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没等公主们去体验一把踏雪寻梅的雅趣, 为了册立皇后和迎接新年,玄烨就带着沈菡、皇太后和皇子公主们返回了紫禁城。
临近年关, 四处原都该热热闹闹的。但缺了皇上的紫禁城, 却总免不了弥漫着一股酸腐枯朽的气息。
沈菡已经许久没有回承乾宫了, 乍一踏进正殿的大门, 看着里面崭新的摆设和家具, 竟有些陌生之感。
紫裳:“主子,各宫主位都派人递了话儿,想过来给您请安。”
沈菡摆摆手:“把之前膳房备好的八仙攒盒给各宫送两份, 请安的事儿等旨意下来再说吧。”这会儿刚回宫累着呢。
沈菡托着大肚子找地方坐下, 青桔赶紧上前放腰枕和迎枕, 让主子靠得舒服点儿。
沈菡用手轻轻揉了揉肚子下方——哎,大腿根的盆底肌撕裂一般, 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又伤到了,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啊。
每次怀孕她都很担心这一点, 因为这里没有修复仪器,只能靠她自己做凯格尔运动, 修复腹直肌和盆底肌。
而盆底肌如果修复的不到位,很可能落下漏尿的后遗症,特别是到了老年,咳嗽、打喷嚏都很可能失禁,非常痛苦。
沈菡小睡一会儿缓了缓精神,醒来后听说去送赏的人回来了。
紫裳过来汇报:“各宫主子都给您带好儿,说您刚回来事务繁忙,就不来打扰了。成妃娘娘那儿是奴婢亲自去的,成主儿问您现在胃口怎么样,睡得还足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成主儿之前让家里找来了一批筷子长的海虾,都在冷库里冻着呢,问您要不要尝尝?成主儿还让奴婢嘱咐您多走动,都这个月份了,多走走到时候生得快……”
沈菡听完心里暖融融的:“虾不急,冷库里冻着也坏不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当年礼送过来吧。去和成妃说,我挺好的,让她先不要急着过来。”
这次在宫里待的时间会久一些,不愁见面的机会。现在这个时候单把福格叫过来见面,实在太过引人瞩目。
原本自己不在宫中,别人够不到她这个宠妃,有什么不满就只能冲着‘贵妃党’的成妃去。
福格这些年既要帮她盯着宫里的人和事,撑着永和宫和承乾宫两个宫的宫务,还要应付别人暗地里给她使的绊子,本就不易,还是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福格听完当然明白沈菡的顾虑:“我知道了,你和娘娘说,不用担心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
姐姐都这个年纪了,再生子本就危险,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
皇上的归来,仿佛给这座陈旧的宫殿打了一强心剂。随着御驾还宫,整座宫廷开始生龙活虎起来,一天天有了年味儿。
腊八分完粥,紫禁城各处都开始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扫尘,清点这一整年积攒的账目,贴春联,挂灯笼,准备迎接新年。
各宫的苏拉小太监打来一桶桶的热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各处的石板和地砖。
这些日子下雪太频繁,清洗一遍后一下雪很快又泞了,只能重新洗,防着脏了主子们的鞋袜。
沈菡在屋里看到了,让紫裳去膳房要两桶热羊汤:“去和季纶说,给他们排个班儿。这种天气,在外面待久了指不定就要生病。至多半个时辰就让他们轮着回屋烤烤火,你去看看各处的炭火都够用吗?大过年的,不要伤了病了。”
宫里这规矩确实挺不人道,但这里是个阶级分明的地方,过度的好心和宽纵只会乱了宫廷的秩序和规矩……
沈菡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这个度她还在摸索,但别的做不了,至少先把大家的吃饭穿衣取暖尽量保证好了吧。
紫裳和季纶久未回宫,对承乾宫的事务都有些生疏了。
好在季纶早年捡回来那个小徒弟季泉很是能干,料理事情麻利又清楚,倒叫他们省了不少功夫。
腊月二十转瞬即至。
自从知道皇上要封主子为后,承乾宫的宫人无一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早在几天前,沈菡身边伺候的人就开始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连紫裳这样平日极稳重的人都免不了七情上面,更别提其他人了。
沈菡也没说她们——她自己也很激动很开心啊~
宫人难得有件高兴事,身边的人能因为她而得到‘开心’,不也是件很好的事情吗?
一大清早,紫裳和青桔就带着人忙活开了。两人面色严肃地捧来内务府新作好的皇后吉服。
吉服又称龙袍,主要由吉服冠、吉服袍、补褂、朝珠、朝靴构成。
皇后的吉服冠为金质底座,上衔一颗质地温润的东珠,光华璀璨,耀眼夺目。
明黄色的吉服袍,大襟右衽,马蹄袖,左右开裾。上绣八团五爪金龙。
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襟行龙四。间以五色云纹,福寿文采,下幅八宝立水,端的是皇家气派。
宫人们满面笑容,小心翼翼地伺候沈菡更衣。
紫裳为主子带上三幅东珠耳饰:“娘娘凤骨龙姿,威仪不凡!”
也就是她们主子才配得上这身衣裳呢!
威仪不凡吗……之前玄烨也这么说来着。
沈菡对着旁边的全身镜左右照了照,真的吗?她现在自带威仪?可她自己看着,感觉衣服是挺气派的,但她本人好像和以前没有太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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