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啊,我怕我再拖下去连檀先生都要超过我了。”程冬冬说着转身就跑,争分夺秒想多看一点书。
白苏看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扬眉笑了笑,你就算再争分夺秒也比不过师兄的,不过她没有解释,有压力就有动力。
看程冬冬跑去看书了,何信也立即跟着卷了起来,姜芝芝觉得无聊,也凑过去看了看,瞧着里面把脉断男女的内容,她一下子就看入了神。
白苏没打扰几人,去煮上一壶秋梨茶,然后装进保温杯走到医馆给大家看诊。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病人见她出来,立即站了起来:“白医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针灸的先进来。”白苏让复诊针灸的人先进屋里,她陆续帮大家针灸了穴位,然后才开始给新病人诊脉。
下午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女人坐下后朝白苏笑了笑,刚想说话时眼睑和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
白苏看着她脸颊抽动,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舞蹈病小孩,不过这人身体倒是没有抽动,但是有点像普通痉症。
“不好意思啊白医生,让你见笑了。”中年女人揉了揉眼睛,“我一紧张就忍不住抽搐。”
白苏有点好奇西医的名字,“你这是什么病?”
“检查说是梅杰综合征,有点控制不住抽动,情绪激动和紧张时会更明显一些。”中年女人一边抽搐一边说道:“我平时白天还好一点,放松时也会好一点,但这会儿见到你有点紧张。”
“别紧张。”白苏轻声安抚她,然后顺手帮她把脉,脉象细沉,舌尖红苔薄白,气血亏虚,另有肝肾阴虚导致情志不遂、紧张的问题,辩证来看应当是肝脾气血亏虚、虚风上扰头面五官诸窍不畅,导致面部肌肉痉挛。①
白苏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我老公去世后。”中年女人想起青梅竹马的丈夫,心情又有些差,眼睛嘴角又抽搐得更厉害了,“他去世后我一直状态不好,忽然有一天就开始抽搐了,眼睛特别干,有时候微光严重,连睁眼都困难,视线现在慢慢下降,看不清东西。”
白苏又仔细问了其他症状,“后来治疗过吗?”
中年女人点点头,“从年初一直治到现在,期间也找了大夫针灸,刚针灸时有点效果,但过后还是仍然不停的跳。”
白苏问道:“找的谁啊?”
“找的我们家附近的老中医,没什么名气,就我们那条街的人爱去,但效果太慢了。”中年女人见没有太大效果就自暴自弃,女儿在网上打听了名医,得知白氏医馆又好价格又便宜就让她过来了。
“你这是气血亏虚导致神不导气,面部经脉也因此失养,另外肝肾亏虚,虚实夹杂,所以症状缠绵难愈,也因此需要更大的耐心。”不过白苏觉得只要针灸行气,效果还是很好的。
“那可能是我太没耐心了。”中年女人压了压自己的眼角和嘴角,“白医生,我听说你能扎好中风的那种抽搐,我这种应该没那么严重,那要多久才能治好?”
白苏没说准确的时间,只是告诉她先针灸一个疗程看看效果。
“行,那麻烦你帮我好好针灸一下吧。”中年女人抱着自己的包,一脸英勇就义的闭上眼睛,有些害怕地说道:“来吧。”
“不疼的,别自己吓自己。”白苏取针帮她针灸了神庭、印堂及素髎、四神针等穴位调督脉气血,振奋脑神,另外再扎了合谷外关调理面部经气,还用阳白透鱼腰、地仓透颊车的针法止挛活血。②
白苏的动作很轻,只是扎那一下有一点点感觉,中年女人在气流的安抚下,慢慢的也没那么紧张了,抽搐的眼睑和嘴角也慢慢归于平静。
中年女人稍稍了口气,“好像还真不疼。”
“我之前找的老大夫扎得可疼了。”
“太疼要么是你瘀阻太严重,要么可能没扎好。”不过白苏把脉时觉得瘀阻并不算严重,不过并没有多说,“我给你开药方。”
因为中年女人是血虚生风型的梅杰综合征,所以开了养血祛风、滋肝养肾的药方,开好后直接交给了何信去抓药。
何信拿着药方时看了两眼,想到之前也有面部抽搐的病人过来,于是说道:“小师姐,现在的人压力大,面部抽搐的病好像挺多的。”
白苏颔首:“说到底还是熬夜压力多,肝脾气血亏虚,虚风上扰就是容易导致面部失调。”
程冬冬嗯了一声,“我有时候熬夜了眼睛就老爱跳,但幸好是干眼症。”
“少熬夜。”白苏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给后面的人看病。
后面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名叫傅成,背微微有点驼,是扶着腰走进来的,坐下后和白苏说道:“白医生,我是从A城慕名而来的病人,听说你们医馆治关节疼痛很厉害。”
白苏打量着傅成时不时揉一揉的后背,“腰椎哪里不舒服?”
傅成指了指后背腰骶部到胸椎区域的位置,“这一片都不舒服。”
“白医生,我患有强直性脊柱炎,五年前发现臀部有放射性疼痛,有时候右下肢及踝关节都会跟着一起疼,去按摩后能减轻情况。”因为按摩后有所减轻,所以傅成当时没有去医院做检查,两年前发现越来越严重再去检查时,发现已经是强直性脊柱炎了。
傅成继续说道:“确诊后我就一直在风湿免疫科治疗,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是前段时间查出肝功能异常。”
白苏说道:“是吃药吃出问题的吧?”
“应该是。”傅成查出肝功能异常后,就不敢再吃药了,生怕变成肝癌什么的,“白医生,我现在后背疼得很,晚上睡觉都没办法睡,我看网上都说你这里能治腰椎盘突出这类的病,而且杏林堂的药方也是从你们家偷去的,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治我这个病的法子?”
白苏先帮傅成把了把脉,脉弦细数,肝脾区域更是沉取无力,舌苔有裂纹,明显后腰湿气瘀阻,另外还有肝脾失调、督脉亏虚瘀阻的情况,“后背是直不起来了吗?”
傅成点了点头,“只能勉强,但是真的挺疼的,这样佝着一点会舒服许多。”
“这个病严重后就是会腰椎关节变形,直不起来走不了路,变成残疾,不过唯一好处是没有生命危险。”
白苏听着描述,和肾痹差不多,骨头萎缩不能行走,还有腰背弯曲或关节肿胀的症状,“平时胃口不好?恶心是吗?”
傅成点头说对,“最近秋冬季节还挺怕冷的,颈部、双足都有点怕冷,晚上入睡后汗也比较多。”
“你肝肾不足,自然是这样的。”白苏大致了解清楚傅成的情况,觉得他想治还是以疏肝和脾、祛寒活血化瘀为主,“可以留下来针灸,先针灸一疗程。”
傅成眼睛一亮,“白医生,扎了就能治好吗?”
“不能保证,但肯定能缓解你一些疼痛。”白苏指了指正在针灸的几位轮椅认识,“他们是风湿关节疼痛变形,针灸了有效。”
“他们只针灸吗?”傅成问道。
“当然还要敷药和内调,只扎针效果没那么好,而且你的情况属于中后期了,治疗也得花一些时间。”白苏耐心的解释了一番,“如果没意见,直接帮你开药了。”
傅成有点失望,但想着还是试试看吧,“那开药吧,谢谢白医生。”
“没事。”白苏提笔写了三痹汤,以寻骨风、独活、生地、川断、鹿衔草、老鹳草等药材为主,主治肝肾气血不足、风寒湿痹、逛街拘挛屈伸不利等问题。③
白苏开好药方,然后再帮他针灸督脉和膀胱经上的穴位,比如肾俞、肝俞、风门、天柱、命门、腰阳关、至阳、筋缩、风府等穴位。④
傅成针灸完,一直钝痛的后腰稍微缓解了一点点,原本打算针灸完就赶回去的他擦了擦汗水,默默地预付了一个疗程的针灸,打算在小镇多待几天。
“白医生,我还认识很多类似病的病人,如果一个疗程后好转许多,一定给你多多推荐一些病人过来。”
已经有些忙不过来的白苏:“……我谢谢你。”
还没等到傅成推荐病人,晚些时候白苏就遇到了一个类似的病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患有银屑病关节炎。
银屑病关节炎顾名思义就是有银屑病皮疹并伴有关节肿痛、僵硬等问题,晚期可能会发展成为关节强直。⑤
关节炎和银屑病单独出现都属于难治病,凑在一起就是双倍叠加痛苦,因此中年男人在说起自己病症时眼里都是泪花。
“白医生,你不知道我活得有痛苦,疼得我好多次都不想活了,真的想去死。”中年男人李刚抬起自己肿胀、僵硬、变形的双手,两只手几乎完全没办法灵活活动了,而且上面还长出一块块红斑癣,顺着胳膊一直蔓延到后背、腿上,又痒又痛,简直要命。
李刚现在双手僵硬变形,腰部疼痛,基本上已经没办法工作,家里赚钱的重担就完全落在妻子身上。
妻子没有怨言,反而对他不离不弃,但他心底却有愧,无数次想要从楼上跳下去,可他又胆小惜命,一直像个拖累一般。
没办法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苏身上,眼色热切,满眼哀求,“白医生,我知道你能治关节炎,也能治银屑病,可这种长在一起的你有办法吗?”
“合在一起得倒是第一次见,不过咱们可以分开对症下药,你别太过担心,这不是致死的绝症。”白苏给李刚把了把脉,脉象细缓,舌苔淡白,皮肤上有不少红斑,“你关节痛是遇热缓解、遇冷疼痛加剧?”
李刚点头,“没错,夏天稍微好一点,秋冬季节尤为疼。”
“我这病已经确诊两年了,一年比一年更疼。”
“你这是寒痹,自然是遇冷更疼了。”白苏仔细辩证后确认,李刚是寒气入侵,聚集于肝胆脾和骨。
白苏看向旁边何信和程冬冬,“你们还记得那个硬皮病吗?”
程冬冬两人都记得,“皮痹者,即寒痹也,邪在皮毛……”
“对,风寒湿邪乘虚郁留,经络气血痹阻,风邪进入肾脏,肾主骨,便也引发了骨痹。”白苏顿了顿,“当然他本身寒湿瘀阻也严重,各个脏腑再互相影响,最终变成了银屑病关节炎。”
因此,白苏认为还是以温脾补肾阳、散寒通络去湿寒为主,所以直接给他开了药,另外再配合针灸和敷药,“坚持针灸和敷药。”
李刚也听不太懂,但看白苏说话温和却有力,莫名觉得可信,他点点头,“好,我听白医生你的。”
白苏喜欢信任她、配合她的病人,这样治疗也会更顺利,她取针帮李刚风湿内博的关节扎针。
帮他扎完针,白苏重新坐回桌子上帮人看诊,看了几个后檀越坐着轮椅进到医馆里。
白苏看到师兄进来,心底的疲惫瞬间一松,弯眼朝他笑了起来:“午睡醒了?”
“很早就睡醒了,只是处理了一点其他事。”檀越移到白苏身侧,“帮你抓药?”
“这会儿不太忙,你坐这儿看医书吧。”白苏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自己手抄的白家医方递给他。
檀越看着白家医方,这些都是家传的重要医方,“确定给我看?”
白苏嗯了一声,她对师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的,她小声对他说道:“师兄你随便看,以后兴许能用上。”
檀越嘴角上扬,轻声说了一句好。
“你慢慢看。”白苏喝了口水,继续给其他人看病。
其他人进来看诊时瞧见檀越在看医生,有之前来过的病人笑着问道:“檀先生在看医书?也想要跟白医生学医吗?”
檀越没有否认,只嗯了一声。
又有人问道:“中医很难的,檀先生你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对面的曲大夫说道:“来得及的,活到老学到老。”
“我认识好几个人都不是自小学医,是二三十岁才开始学,如今七八十岁了,已经精通各种病症。”
那人说道:“哦,这样啊,那檀先生加油学!争取以后和白医生一样厉害。”
“没错,檀先生你好好学,以后才好帮白医生把医馆开到全国各地去。”斜对门过来买补汤药材的马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檀越看向白苏,轻声应了一声好。
低着头给病人开方的白苏听到檀越的回答,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和师兄一起弘扬中医,想想都觉得期待。
白苏心情不错的继续帮人看病,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彼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外面秋风瑟瑟,还飘起了小雨,吹在身上有些冷,白苏将今日医馆产生的垃圾收拾好,冒着雨拿出去扔掉。
等她扔完沿着灯火昏黄的小巷跑回来,跑到医馆时便看到檀越在屋檐下等她,灯光落在他身上,影影绰绰勾勒出几分清冷,“怎么不先去后院?待在外面好冷。”
“等你。”檀越看着她头上落满了小雨珠,伸手帮她拍了拍,免得寒邪入体。
“外面冷,不用等我的。”白苏立即推着檀越进屋,关好医馆门窗后就朝后院走去,后院的厨房里炖着当归枸杞羊汤,鲜美的汤香味飘得满园都是。
“师兄,我上午答应你的,这会儿就办到了。”白苏眨着清润的眸子,眼睛里写满了‘我这次没有食言’的意思。
檀越目光温柔,语气纵容的嗯了一声,“没有食言。”
就是羊是从隔壁院拿过来的,汤是阿姨守着熬的。
白苏见他没戳穿自己,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推着他进餐厅里,餐厅里曲大夫、姜老头、姜芝芝他们都已经落座了,就等白苏和檀越进来了,“快点来坐下,吃晚饭了。”
“好。”白苏推着檀越进屋,然后挨在旁边落座,随后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到他手边,然后再给自己舀了一碗。
白苏捧着汤慢慢喝着,汤汁奶白,上面还漂浮着几粒碧绿的葱花,香气扑鼻,喝了两口身体一下子就热乎起来。
羊肉的品质和之前一样,肥瘦相间,肉质细嫩,膻味几乎没有,裹上香菜小米辣等蘸酱,吃起来味道很好。
不过白苏还是更爱喝汤,尤其是喜欢汤里当归枸杞的味道,她记得爷爷写得药膳食补里其他当归的食补做法,改天再试试看。
白苏推着檀越回隔壁帮他针灸。
宁远扶着檀越倚靠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然后便出去了,只留下白苏和檀越在屋里。
屋里暖气充足,茶香袅袅,白苏很放松的坐在师兄旁边,手里拿出银针和金针,“师兄,今天还是想用银针?”
没人在这里,白苏喊师兄的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些。
檀越颔首,然后小心撩起就裤腿等她针灸,期间又让她加了几个穴位,再扎深一点。
“可你会很疼。”白苏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够深了。
“没事。”檀越想快点恢复知觉,“直接扎。”
“师兄,那你别哭啊。”白苏说着按师兄的要求给他扎了针。
下针深度更深了一些,自然就更疼了,檀越直接疼得满头是汗,嘴唇也咬得泛白,但仍旧一言不发的撑着疼痛的身体,努力熬过接下来漫长的留针时间。
白苏拿纸巾帮师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忍心地说道:“师兄,要不去取出来吧?”
“不用,就这样。”檀越忍着疼痛,然后抿了抿干渴的嘴唇,“小白苏,帮我拿一杯白水。”
“师兄你等下。”白苏立即起身去倒了水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喂进他的嘴里,等喝完一杯后问道:“还要吗?”
檀越摇了摇头,“不用了。”
白苏又问道:“那还要其他的吗?
“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就好。”檀越朝白苏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来。
“说什么啊?”白苏挨着檀越身边坐好,有些怅然的望着落地窗外朦朦胧胧的雨幕,“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师兄时也刚好在下雨。”
那时她初到陌生的地方,对未知的世界很迷茫,她就茫然的站在雨幕之中,不知道该去哪里,是师兄将她领着回到院里,给她安排住处,给她投喂食物。
檀越也回忆起那时的画面,瘦瘦小小的一只站在那儿,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你那时呆呆的。”
“我只是吓到了。”白苏当时出了车祸,一眨眼间就到了那儿,能不茫然吗?
檀越得知白苏穿越的经历,觉得很奇妙,“真的很神奇。”
“是啊,真的很神奇。”白苏没想到自己穿去了药王谷,还能穿回来,回来后还能再次见到师兄,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认识师兄一般。
白苏想到这儿,抬眸看着檀越略有点苍白的脸,“师兄,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檀越勾起嘴角,朝她笑着说了一声:“我也是。”
白苏笑着嗯了一声,脑子回想起去义诊前的事情,她原本在计划自己的生辰小宴,还特意预订了山下酒楼的大厨,“可惜了,花了那么多钱却没有吃上,也没收到师兄你们给我的礼物。”
提起礼物,白苏忍不住好奇问檀越,“师兄,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的?”
檀越回想着自己雕刻了几个月白苏花玉簪,本想在她生辰日送她的,但最后却和他一起掉入了河中。
白苏看师兄怔神,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师兄,是什么啊?”
檀越回神,目光柔柔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白苏,轻声告诉了她:“是一只白玉簪。”
听到是玉簪,白苏心跳砰砰砰直跳,在药王谷那里,玉簪代表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竟然错过了吗?
白苏有点懊恼,不过同时她也恍然想起自己生日前的一段时间,都瞧见师兄偷偷摸摸在做什么东西,指尖上也有细细的疤痕,原来是在做玉簪。
白苏满眼星光,忍不住问檀越:“一定很好看吧,可惜我没有看到。”
檀越回忆着上面缠着花穗的白玉簪,轻声说着:“等我左手恢复了重新给你做一只。”
“不用了。”白苏想着檀越手指上的伤,就不忍心他再辛苦。
檀越听她说不用,心底蓦地涌上一抹不安,“不喜欢了吗?”
“不是不喜欢,是太麻烦了。”白苏望着师兄不安的眼神,心跳快了快,她抿了抿嘴角,迟疑着开口:“师兄,你还记得去义诊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檀越回忆着出发前白苏说,等他们平安回来要告诉他一件事情,“要告诉我什么事?”
白苏抬眸对上檀越幽深又疑惑的目光,微微一仰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印记。
是想告诉你,我钦慕你已久啊。
第81章
脸颊上忽然落下一抹温热, 令檀越身体陡然一僵,他错愕地看向白苏,一抬眼便对上了她乌润透着笑意的眸子。
蜻蜓点水后快速退开的白苏心跳有些快, 耳尖也染上一层绯红, 有些赧然但又十分郑重地告诉檀越:“师兄, 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事情。”
反应过来的檀越怔了两秒, 眼中随即漾起笑, 如冰山融雪缓缓化了。
白苏看着他笑了,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 “师兄,会吓到你吗?”
“怎么会被吓到?”檀越开心还来不及呢,目光温柔地看着白苏那双乌润明媚又透着期待的眸子, 语气珍之又重的回了一句, “小白苏,我心亦是如此。”
他本想在师妹生日时送她玉簪表达心意的, 但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如今重逢他也不再想拖延下去。
檀越目光灼灼地望着白苏, 又郑重的重复说了一句:“我亦心悦于你的。”
白苏听到檀越的回答, 嘴角上扬的幅度越变越大, 最后欢喜得笑眯了眼,真好, 她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她。
其实之前彼此是知道的, 但碍于一些原因没有戳破, 总想着时间还长,总想在最好的时机说出来, 反而错过了许多,以后再也不会了。
如今能互通心意, 白苏真的很开心,她很想用力的抱一下檀越,但刚倾身就意识到他身上还扎着银针,立即坐直了身体,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身上银针:“我碰到你没有?疼不疼?”
“没有碰到,也一点都不觉得疼。”檀越望着彼此相通心意的白苏,身体一点都不觉得疼了,只觉得心底很甜,比她给的糖更甜。
“师兄你别撒谎。”白苏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还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拿纸巾帮他再擦一擦。
“没撒谎。”檀越伸手握住白苏纤细的手,小心握在掌心里,“我很开心。”
因为很开心,所以不觉得疼了。
白苏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笑着嗯了一声,“我也是。”
窗外昏黄的光照进屋里,影影绰绰勾勒出几分暧昧。
这份暧昧直到被宁远进来才被打破,他端药进屋时白苏已经松开手取针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他却莫名地闻到了一股恋爱的腐臭味。
作为合格的助理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宁远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的走过去扶着檀越靠在沙发上,“白医生,今晚檀先生脸色瞧着更苍白一些?”
“今天扎得更深一点。”白苏收好针,然后拿薄毯盖住师兄的双腿,免得寒邪入体。
宁远哦了一声,又仔细打量着檀越的双腿,“那今天针灸觉得怎么样?”
檀越温柔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侧的白苏身上,轻声说了一句很好。
宁远看着自家老板像个痴汉似的视线,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自家老板不会恋爱脑吧?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想法甩出去,将放温的药递给檀越,“檀先生,可以喝药了。”
檀越接过药直接一饮而尽,药有些苦,味道也有点淡,“让阿姨下次熬药时水放少一点。”
今天阿姨熬药的确不小心加多了水,没想一下子就竟被檀先生发现了,宁远点头记下,“您喝这么多药,对药味儿越来越敏感了。”
檀越笑了笑,没多没做解释。
白苏抬眸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宁远,等他出去后朝师兄眨了眨眼,小声问他:“你要一直藏着吗?”
“等我跟你学会了就不用藏了。”檀越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白家医方,是下午拿过来的,“今晚不如教我看看这一本?”
白苏嘀咕道:“我教你?你不训我都不错了。”
檀越听得清楚,“我何时训过你。”
“昨晚。”白苏提醒他,“师兄你记忆那么好,可别装作忘了。”
“我只是提醒你写错了。”檀越平日里从未对她生气过,他拉了拉白苏的袖子,“不是想让我帮你?快些教会我,我便能尽快帮上你的忙。”
白苏拿起医书,坐到檀越身边位置,认命的装模作样的教檀越学医。
宁远回来时便看到两人凑在一起看医书,老板是真的打算学医了吗?不过想着老板的天赋,好像多学一门技能也挺好。
白苏和檀越一起将医书看完已经晚上十点左右,她这才起身回家 ,离开前同檀越说了一声晚安。
外间的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大了,雨里夹杂着冷风,但白苏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浑身都暖暖的。
等她心情不错的回到家,就对上了程冬冬和何信两人幽怨地视线,“师父/小师姐,你怎么才回来?我们等了你一晚上。”
“等我做什么?”白苏很疑惑,两人平时忙完就回前面院子房间去了。
“有几个不懂的地方,想问问你。”何信语气幽怨,“小师姐,你平时针灸完就回,今天怎么会这么久?”
白苏有点点心虚,“……我指点檀先生看了一会儿医书。”
“檀先生也拜你为师了?”程冬冬以为檀先生只是随便看看医书的,没想到来真的。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白苏走进屋里,“你们哪里不懂?我和你们说。”
“濒湖脉学里说真脏绝脉,肝绝之脉,循刃责责。心绝之脉,转豆躁疾……”程冬冬有点好奇十绝脉,“到底是什么样的?”①
“一般绝症或是临死前都会有。”白苏看两人都挺好奇,“明天你们给周永把把脉大概就知道胃绝刀刃脉了,不过他最近胃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不仔细的话摸不出那种脉体坚硬、细如手循刀刃的感觉。”
“那我们明天试一试。”程冬冬又问了下其他十怪脉,然后便去休息,隔天早上等胃癌病人周永来把脉时,便殷切的上前去帮他看看状态好一些没有。
周永已经连续用银针针灸了几天,疼痛、恶心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人也精神了一点,所以摸脉时只能感受到沉细弦,感受到不到刀刃割手的感觉。
程冬冬没有摸到,有一点失望,不过对于周永而言是一件好事:“我感觉你身体好了一点,坚持下去应当会有好消息的。”
周永点了点头,他最近是觉得人精神许多,针灸、吃药还是有点作用的,“谢谢。”
“不客气。”程冬冬又去给章老爷子把了把脉,章老爷子喉咙已经不怎么疼,所以脉象摸起来更正常了。
程冬冬摸完后跑到白苏身边,小声说道:“师父,我感觉章老爷子那病快好了,要是他彻底痊愈了,那他就能和崔非他们一样变成咱们医馆的活招牌。”
白苏嗯了一声,章老爷子再针灸一周喉咙里的异物感应该就能消失,到时候就让章超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结果。
“别偷懒,赶快去抓药。”白苏将开好的药方交给他,然后继续帮人看诊。
这时进来一个老大爷,大爷家就住是小镇巷子入口的位置,他平时很爱抽叶子烟,因此身上烟味浓郁,有一点点难闻。
白苏抬手推开旁边的窗户透透气,“李大爷,哪里不舒服?”
“小白医生,我最近小半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咳嗽、咳痰,咳出的痰里面有一点点血,做活儿的时候也老是气喘不匀,胃口也差了许多。”李大爷猜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所以想找白苏开店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