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大夫的药真管用,我再去拿两副,应该就不用再吃药了。”刘阿婆心底高兴,瞄了眼在屋里睡觉的孙子,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偷偷跑走后的刘阿婆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本来在熟睡的孙子起来了,还打电话给上班的老妈,“妈,快点回来,咱们去抓奶奶现行!”
陆问关上门,然后偷偷跟上了奶奶,最近一段时间买菜要买一两个小时才回来,身上时不时还带着药味儿,铁定是被人给蒙骗了。
刘阿婆一直没回头,快步跑到了医馆,熟门熟路的坐到椅子上:“小白大夫,我已经连续五天血压很平稳了,是不是好了?”
白苏有些诧异刘阿婆今天会过来,“你不是说要避着你家里人过来吗?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了,怎么还来了?”
“我太高兴了啊。”刘阿婆已经顾不上和家里人继续打游击战了,只想立即和白苏报喜,“你说只要稳定五天以上,就可以不用喝药了?”
“我看看。”白苏先帮刘阿婆把了把脉,“是缓解了不少,但里面还有少量淤血阻窍,再吃几副药吧,这次会多加一些红花川穹,将淤堵疏通完你也放心一些。”
刘阿婆点头:“正好我的药也快喝完了,再拿几副,后面几天就不用再过来了。”
白苏也觉得合适,于是提笔,在原来的方子上加减配伍。
刘阿婆小声问:“这次喝完了,我就不用再吃了吧?”
“到时候先让我把脉看一看,或是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可以。”何信去后院做饭了,白苏直接拿了药方去抓药,一共三副,全部包好后递给刘阿婆。
“这次多少钱?”刘阿婆接过药,然后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递给白苏。
白苏刚要接钱,门口忽然冲进来一男一女,大声喝着:“你干什么?骗老人钱啊?”
其中的中年妇女冲过来抓住白苏的手腕,将钱抽了回去,“妈,你没病没痛的跑来这干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刘阿婆看到儿媳妇和孙子,哆嗦了一下,完了,被发现了。
“妈,您说呢?”张秀无奈的看着婆婆,要不是儿子闻着家里有中药味儿上了心,她还不知道婆婆竟然背着她们偷偷来医馆了。
“没想到又是你,上次夸大其词,这次是不是用同样的套路忽悠我奶奶?”陆问怒目瞪着白苏,“你也太黑心了,老年人攒点钱不容易,结果全被你们忽悠了。”
白苏不愉地睨了眼陆问,“你一定要带着偏见看待中医?”
“你不如问问你奶奶,她自从看病以来,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小问。”张秀喝止住儿子,示意他说话客气一点,然后对白苏说道:“我妈不太懂这些,而且她身体也不适合乱吃药,这个药……”
白苏侧目睨了眼张秀,同时伸手去推开她,指尖刚好落在她脉搏上,精通脉学的她蹙了下眉,然后按压深了一点。
张秀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白苏的动作,“你这是做什么?”
陆问见状,又嚷嚷起来:“你又想忽悠我妈在你这儿买药?”
“……”这人属傻子吗?
白苏心底暗骂了一句,随后眉心微拧地看向张秀:“你赶紧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白苏轻飘飘的说完这一句, 张秀和陆问都愣了下,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刘阿婆知道白苏的为人, 不会故弄玄虚, 立即询问白苏, “是不是我儿媳妇身体有问题?”
“妈。”张秀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同时伸手拉开自家婆婆, “我年初才做了身体检查, 身体好得很呢, 你别听风就是雨。”
一路过来她都听到儿子说这间医馆夸大其词卖膏药,因此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白苏。
“小白医生医术好得很。”刘阿婆觉得白苏不可能瞎说的,她身体靠在深原色的长长药柜上, 焦急问道:“小白医生, 我儿媳妇她哪里有问题?你能给她治吗?”
“奶奶。”陆问眉心紧拧,奶奶这是被洗脑了吧?“她又不是X光, 哪能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白苏本不欲多说,可这人三番两次轻视、质疑中医, 再好的脾气也想抽他了, 她耷着眼皮, 抿着嘴角淡声说道:“肠上有问题。”
她刚才帮张秀把脉时,脉沉弦硬, 病邪郁于里, 气血内困于下焦, 且沉而有力,已有实症。①
“我年初才做过检查。”张秀之前做了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她非常健康,连普通的肠胃炎都没有。
“听到没有, 净会瞎说。”陆问语气上扬,瞬间占据了道德高地,“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想哄着我们继续在你这儿花钱买药,我们不会上当的。”
“小问,别胡说。”刘阿婆抬手给了自家孙子一锭子,“人家小白医生厉害着呢,我高血压吃了她开的药都控制住了,已经五天平稳没升过了。”
陆问无奈叹气:“奶奶,那是缬沙坦的功效。”
“不是,我真的是吃药吃好了。”刘阿婆在觉得自己血压好了许多后,就自己偷偷停了医院给的降压药,“真的,我的高血压真的控制住了,再吃半个月药就全好了,再也不用吃药了。”
“不可能的。”在陆问的认知里,高血压是一种慢性疾病,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谁说能治好都是忽悠人,“奶奶,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我从来没听过高血压还能治好的,顶多控制一下,奶奶你别听人忽悠。”
“可是……”刘阿婆想解释,但又被陆问打断了,“奶奶,你一定要相信科学,别信有的没的。”
他说话的间隙还不忘瞥了眼白苏,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是个骗子呢?“你好歹也是中医,也应该有点医德吧,帮人调理看病没问题,但不能信口开河,你得为病人负责。”
白苏轻嗤了一声,活动了下手腕,然后抄起手,表情淡漠地看着一直对中医有极大偏见的陆问,“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不能治。”
“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这些慢性病治好的。”陆问老师也这么教的,因此底气十足,说得斩钉截铁。
“万千世界之大,你没见过的就多了。”白苏厌烦地压力下嘴角,懒得和杠精解释,转头看向正拉扯刘阿婆的张秀:“你最好今天就去检查,不要拖。”
“你咒我妈呢?你当你是X光?”陆问一脸火大,“别装神弄鬼吓唬人了。”
才听到动静出来的何信护到白苏跟前,大声嚷嚷起来:“又是你,你三番五次找我们茬干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谁让你们每次都在夸大其词糊弄人。”陆问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老百姓科普正确科学,别被糟粕迫害。
何信气得不行:“我小师姐厉害着呢,从来没有糊弄过人,而且中医博大精深,有些厉害大夫就是能看出毛病,你不要一直带着偏见否认我们。”
陆问不以为然,张口就来,“她要有瞅一眼就看出别人什么病的本事,我跪下喊你爸爸。”
何信:“……”
一旁的白苏嫌弃地打量他一眼,满脸都是清澈的愚蠢,“……你多吃点核桃吧。”
她不屑再和陆问掰扯,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慢走不送。”
陆问噎住了,不掰扯了?不骗人了?
嗯,肯定是心虚了。
“好了,小问走吧。”刘阿婆朝白苏歉意地交换了个眼神,我先带这傻孙子走。
她将陆问生拉硬拽的扯了出去,走出去后就气冲冲地走回家,真是丢死人了。
跟着回家的陆问看着奶奶将药锁进了抽屉里,“奶奶,你把这药当宝贝呢。”
刘阿婆没好气地瞪他:“我怕你这个败家子给我扔了。”
“奶奶,到底谁才是败家子啊。”陆问指着药包,“一次好几百,你这个月至少偷偷去了七八回了吧?”
“十几回。”既然被发现了,刘阿婆也不瞒大家了,“我去针灸了十次,现在只需要吃药,等血管里的淤堵散尽后,我就不用再吃药了。”
“奶奶。”陆问不赞同的皱起眉,不吃药血压又暴增怎么办?
“我早上量过了,好得很呢。”刘阿婆不满地看向小孙子,“就算血压暴增,也是你气的。”
陆问拍拍了自己的脊背,“奶奶,如果我驼背了,一定是背锅背的。”
“……贫嘴。”刘阿婆听了孙子的玩笑话,心底的气也消散许多,她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该针对小白医生,太没礼貌了。”
“我哪针对她了,我是实话实说。”陆问心底并不认为自己又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高血压、风湿病能治好的,说这种话的都是骗子。”
“胡说。”刘阿婆看那么多人的风湿都好了,难道还有假,“小白医生医术很好的,她开的方子和针灸都很不一样,治病效果很好的。”
刘阿婆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针灸时感觉像是有热气,流过她的身体各个部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错觉。
其实不是错觉,白苏在药王谷一直练内功,学会了以气运针,针灸效果事半功倍,回来后她所学的本事也都带回来了,平时扎针都会用上 。
不过这些陆问都不知道,撇了撇嘴角,“再厉害也不有可能治愈,她又不是神仙。”
在他的认知里,中医顶多调理调理身体,治病还是得他们西医才行。
“你……”刘阿婆无奈叹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看着唯一的孙子,孙子哪哪都好,就是对中医太多偏见了。
当初她住院大部分原因还是在她,是她不想去医院,是她想自己买点药吃了就行,结果害得孙子记了多么年。
“其实小白医生的医术很好的,你别带着偏见去看。”刘阿婆语重心长地讲。
陆问眼睛微沉,这小白医生到底怎么哄骗的奶奶,以前奶奶可不会三番五次帮人说话。
“好了。”刘阿婆知道孙子不爱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扭头走到准备做午饭的儿媳妇身边,“秀儿啊,你要不去检查一下身体?”
“妈,她就瞎说的,你怎么还信呢?”张秀哭笑不得。
刘阿婆相信白苏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她怕儿媳妇反感,所以没有继续说白苏的好,只是劝说:“你还是去检查一下,不去一下我不放心。”
“我年初才体检过,明年再说吧。”张秀觉得没必要浪费钱。
刘阿婆怎么可能同意,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我还没去过,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妈。”张秀无奈叹气,婆婆咋就磨上她了呢。
另一边,医馆。
正午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进屋内,热得让人火气很旺。
何信骂骂咧咧:“那人脑子有大病吧,每次见到他都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还总是高人一等,真想揍死他。”
白苏喝了口清热下火的菊花茶,“打死人要坐牢。”
“……”何信气鼓鼓的,“小师姐你不生气?”
白苏又喝了一口茶:“生气啊。”
没看到她猛灌菊花茶吗?
“但生气又有什么用,除非他带他妈妈去体检,不然他还是不信。”白苏语气很轻,声音冷淡,那人一开始就带着偏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何信立即拉了凳子凑近,“小师姐,他妈真的生病了?”
白苏点头,脉沉弦硬,困于下焦,已有了病灶,不出半年就会变得严重。
“那他快点带她妈妈去看病吧。”何信语气真诚,就在白苏以为他是一片善心时,下一刻就听到他说:“他就能喊你爸爸了。”
“……”白苏她并不是很想当人爸爸。
何信握着拳头用力在手心捶了一下,“真想看他被打脸。”
白苏淡淡地笑了下,“前提他妈得听她的去医院才行。”
“就他那个态度……”何信叹了口气,“小师姐,咱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几千年的摸索总结,治好了多少人啊,一到他嘴里就不科学,真是欠扁。”
白苏倒是觉得正常,医学发展至今,早已分派成中西,两方对立时,总会出现各种各样声音,陆问作为新时代的医学生,受一些影响也很正常。
不过她没有细说,只是浅浅地提了一嘴:“因为他们讲究实证和逻辑,而我们中医更偏向于哲学,里面的阴阳平衡、气血虚实更是玄之又玄。在他们的领域里,每一个病症都是精准的数值,超过便是病了,于我们而言需要根据各方斟酌,许多都只可自己意会。”
“春弦、夏洪、秋毛、冬石可知道?”白苏轻声念着:“春日浮,如鱼之游在波。春天的脉象比较虚浮,像鱼儿在水面浮动,从容柔和,轻微起伏,虽然背得清楚,可真正把脉时还要考虑实际情况。”②
何信努力的幻想着那个画面,春日湖面上浮动的小鱼儿,画面很美,可是联想到对应的病症以及阴阳、气血就很难了,“好难。”
“是啊,很难。”白苏顿了顿,“这种于他们而言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们认为不符合科学,无法用科学解释,加之也确实有些人医术不精败坏了名声,他们抵触也很正常。”
何信想想也对,心底也没那么生气了,“小师姐,我会尽快学会的。”
“慢慢来吧。”中医要求悟性高,何信的悟性差一些,不过白苏对他要求不高,只要勤奋好学就行,以后就算成不了一代名医,开一间小医馆专做调理也不错。
不过白苏还是想为中医正名,并非只能调理,还可以治各种大病,她正了正色,催促何信继续去背书。
很快,屋内传来何信背书的声音,“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③
书声朗朗,顺着盛夏的热风飘向周围邻居们家里。
腰椎盘突出已经好了的周老三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了看,瞧见白苏正得闲,于是套了件衣服就跑了过来,“白苏,忙完了?”
白苏嗯了一声,转头打量周老三,精神瞧着不错,圆润的肚子也清减了许多,“周三叔瘦了许多。”
“瘦了十二斤。”周老三拍了拍逐渐收紧的肚子,“就每天晒背和用你的三伏贴,效果贼好,李强他们用了也很有效果。”
“有就好。”白苏定定看向周老三,他是客运车司机,还是挺忙的,她不觉得他有功夫找她闲聊,“周三叔有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周老三露出几分难为情,“就是……我这几天喝酒喝太狠了,又吃很多火锅烤串,那什么复发了。”
“前些天贴膏药、三伏贴时都觉得已经好了许多,没想到吃太猛又出来了。”周老三老脸写满了尴尬,要不是痔疮折磨人,久不断根儿,他也不会过来找白苏一个小姑娘说这种隐私。
周老三说得隐晦,但白苏还是懂了,不就是痔疮嘛,出门碰到的一百个人里估计有一半都是有痔青年,没必要藏藏掖掖的,“有流血吗?”
“有,还有点儿肿。”周老三尴尬笑笑,“我老婆想让我去医院割掉,可住院至少一周,回家还得休息一段时间,我这个工作一天到晚都坐着的,除非我辞职,不然根本没办法去做手术。”
白苏帮周老三把了脉,脉象显示虚热集中在大肠,多半已经形成肛瘘,“没用三伏贴时严重吗?”
“有点严重,但每次一不舒服我就喝菊花茶,或是外用膏,能稍稍好一点。”周老三知道白苏治病厉害,因此想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方子,“我这个能彻底治好吧?”
白苏颔首:“如果你能保证注意饮食,多活动活动就行。”
“不吃辣?”对于爱吃烧辣椒的周老三说,不吃辣简直要他命,“我尽量少吃点。”
“……”周老三属于湿热下注型的痔疮,清热祛湿下火是对症的,但依照周老三无辣不欢的生活习惯,白苏就算是神仙也拦不住他的痔疮再发啊。
“嘿嘿,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以吃喝拉撒为主?我啥都不吃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周老三就好这一口,隔几天不吃就浑身难受,“白苏,我知道你肯定有方子,对吧?”
“有,但你还是悠着点吧。”白苏直接开了常用的赤豆当归散,直接磨成粉混合在一起,然后包起来:“每次一勺,一日三次,温水送服。”
一般吃药一周就消了,但白苏担心周老三管不住嘴,所以就没多嘴。
“这药还挺方便,出门上班都不用担心汤汤水水的。”周老三利落的掏了钱,随后拿着药就跑回家,迫切地吃了一次,当归味道有些苦,一勺粉末下去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相隔不远的医馆里,何信听到周老三的哀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扫心底因陆问积起的郁闷,“周三叔真有意思。”
“忘告诉他,很苦了。”白苏眉梢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带着淡淡的一层笑:“不过良药苦口,苦一点好得快一点。”
何信赞同的点点头,一般下泄的药都苦,只能默默同情周三叔一下了。
上午刘阿婆家的插曲很快被白苏抛之脑后,下午面瘫的李龙过来会诊,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堂哥李强。
李龙已经连续针灸一周,抽搐的脸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只剩一点点僵,再扎三次就能完全康复。
李强的腰椎盘突出基本已经不疼,身体痰湿也祛了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是很健康的瘦法,瞧着精神清爽许多。
“小白大夫,这次我是不是又该换药了?”李强已经换过两次药了。
白苏为李强把了把脉,身体内痰湿少了许多,脾胃问题也大有缓解,“最近饮食很严格,看来没有和周三叔一起喝酒吃火锅。”
“没。”李强讪讪笑了一声,他倒是想去呢,可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他去上个厕所都要以防他在里面偷吃。
“这次换主治心肌梗塞、疏通血管的药,一开始用可能身体有些不适,但别慌,几天就好。”白苏重开了方子,以黄芪、党参、麦冬、桂枝为主,另加瓜蒌、薤白、半夏等配伍,继续去痰湿,“吃药期间继续要忌辛辣和酒。”
“好。”李强早就馋嘴了,但为了身体健康,忍吧。
“小白大夫,我还要买二十贴止疼贴,帮同事们带的。”李强好多同事在他和周老三的推荐下来找白苏看了腰,因为每天都要换药,所以谁有空过来就会一起帮忙带回县城去。
“好,我给你装上。”白苏找了小玻璃罐出来,单独装了二十份的分量,足够十个人用两天。
李强看着白苏精准装好的分量,“真的不能多买点吗?或者和厂家合作做成商品?”
“天气炎热,容易滋生细菌,我们也是一次只做一罐。”止疼贴是秘方,白苏暂不打算和厂家合作,“等冬天多做一些,你们就可以多买点。”
“那时候我们应该都不疼了吧。”李强转念一想,万一家里其他人有腰酸腿疼的毛病呢?那还是可以买一些囤着的。
因为不能刷社保卡,李龙兄弟俩付了现金就离开了,他们走后王婆婆又过来了一趟,“白苏,得空了吗?”
“空了。”已经下午六点,没有人再来,白苏收拾着桌面,整理着脉案,“王婆婆,怎么啦?”
“我买点红枣枸杞当归,明天用来炖鸽子汤。”王婆婆说道。
白苏蹙眉,“这么热的天,你们别猛补。”
夏天不适合进补。
“我明天请人吃饭,得做一个像样的汤。”王婆婆连忙解释,“我们少放一点,应该没事吧?”
“那没事。”白苏担心的是王婆婆老俩口吃太补出事儿,做给年轻人吃就没多大关系,“何信,帮王婆婆抓一点。”
她顿了顿,又提醒:“王婆婆你记得将红枣去核,去掉核不容易上火。”
“好。”王婆婆接过可以一小包材料,离开前告诉白苏:“明儿中午你们也过来吃午饭哈。”
白苏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王婆婆生日,往年她生日这天都会喊上爷爷过去喝酒吃饭,“好。”
隔天中午,白苏去买了水果牛奶提去王家,一进院儿就看到屋里聚了不少人,热闹得很。
当穿着白T黑裤的白苏走进来,大家眼前瞬间一亮,“这是谁啊?这么漂亮?”
“是隔壁老白的孙女。”王婆婆和大家介绍着,“她医术很好,我家老头子的风湿关节炎都被她治好了,最近一直没有疼过。”
“真的吗?”
“真的,前几天王表嫂她们还来找她治风湿,也说效果好,你们有不舒服的待会儿可以去找她帮忙瞧瞧。”王婆婆转头询问白苏,“可以吧?”
白苏知道王婆婆的好意,当然没有拒绝,“有需要的话,等吃过午饭可以去旁边医馆里找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婆婆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入座吃饭,“家常便饭,大家随意啊。”
何信望着满桌的鸡鸭鱼肉,这还随意啊,王婆婆也太客气了。
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白苏和何信就回到医馆,短暂休息一会儿就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买王婆婆力荐的止疼贴,一会儿工夫就卖出了几十份。
晚些时候,王婆婆过来看了看,瞧着人不太多了时,又匆匆跑回家,朝坐在屋檐下阴凉处的贝贝几个小姑娘,“贝贝,你去屋里喊你哥哥去找白苏姐姐看一下脸。”
“哦。”贝贝转身就朝屋里跑,将躺在床上打游戏的亲哥生拉硬拽的往外拉,“快点去找白苏姐姐,白苏姐姐超厉害的。”
贝贝哥哥有些烦,之前在市区挂了那么多专家号都没用,一个乡下小中医能治好才怪了,“能有城里大医院的医生厉害?”
“可比大医院有些医生厉害多了,你爷爷的风湿关节炎都是她治好的。”王婆婆拍了孙子后背一下,“快点去。”
“哥哥快点。”贝贝推着哥哥跑到隔壁,朝白苏大喊,“白苏姐姐,我哥哥来了。”
王婆婆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出差去了,这次没回来,只有儿媳妇带着大孙子回来了。白苏打量着贝贝的哥哥,二十来岁,身材清瘦,但满脸红色痘疮,头发油腻,瞧着湿热就很重。
中午吃午饭时,贝贝哥哥一直待在另一间房,并没看到白苏,这下瞧见白苏的模样后,心底的不耐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后悔,早知道收拾一下再来了。
白苏注意到他泛红的脸颊,炎症明显,“坐吧。”
贝贝哥哥呆呆地哦了一声,随后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打量白苏一眼,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气质也好,有点像搞古典艺术的人。
这时,跟过来的王婆婆看孙子没说话,就在旁搭腔:“白苏,他这个痘痘长好几年了,一直都不见好转,你看看这是啥问题?”
“王婆婆别急,我先搭脉看看。”白苏将手指覆在王俊的手腕上,随口问着,“之前都吃过什么药?”
“清火的,外用的,另外还有异维A酸之类的。”王俊瞄了眼气质清冷的白苏,说话刻意的放轻了一些,“吃着觉得好一点,但没办法断更,而且副作用太大了,之后就没再吃过。”
“对,之前他吃药吃得心悸、干痒什么的,还差点晕倒,怕他身体出状况就没再让他吃。”王俊妈妈收拾好厨房,也过来看看,“中药副作用小一些,但吃了一段时间,效果不太明显,加上他学校课业忙,之后也就没再吃了。”
“之前有医生说是痰湿热重,开了不少下火药,吃了短暂有效,但停了之后没多久又开始冒痘痘。”
王婆婆现在特信白苏,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确实有些湿热。”白苏仔细感受着王俊的脉象,虚大而弦,舌苔薄白且红,确实痰湿严重,常喝功能饮料,还贪凉不忌口,但主要问题不是这个。
白苏再仔细确认了下,“大便干结、口干喜喝水,还容易五心烦热?”
王俊点点头。
“肾水不足。”白苏知道王俊久治不愈的原因了,大部分人把脉只能看出表象的湿热,其实在看似有力的脉象下藏着细软,只清泻肺胃并不对症,还要滋养肾水才行。
“补补吧。”白苏直接以知柏地黄汤加减配方,开好方子交给何信去抓三副药,“先吃三副,吃完再来换药。”
王婆婆询问:“那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忌生冷辛辣,少喝各种饮料。”白苏飞快看了眼王俊,声音轻一分,“也少……自我纾解。”
“……”王俊原本泛红的脸蓦地又红了许多,这人连这么隐私的事儿都知道?
旁边王俊妈妈尴尬地眨了下眼,随即飞快转头看向一直等在后边的表弟媳妇儿,忙出声招呼,“袁媛,你是不是要把个脉?快来吧,我们家小俊已经看完了。”
叫袁媛的女人正发呆,听到声音才连忙起身,快步走向白苏所在的位置,她朝白苏扯出一抹笑,笑得十分勉强。
白苏注意到袁媛眉宇间压着厚厚一层郁气,肩膀微微内扣,有点含胸驼背,似是肩膀压了上千斤的担子。
袁媛身上确实压了数千斤的生育重担,她今年三十三岁,结婚也有小七年了,前几年工作忙不想要,近三年想要孩子却又要不上,真是急死人了。
白苏从袁媛面相上就能感受到她肝气郁结,她喝了口水润了下喉,轻声问道:“想看哪方面?”
“我……”袁媛张嘴想说话,但余光瞥见还没离开的王俊以及其他亲戚,担心传出闲话,于是压低了一些声音:“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想调理一下。”
她说完又有点后悔,这个小医生比她还小十来岁,真的能行吗?
白苏明白袁媛为何肝气郁结了,“我先帮你看看。”
袁媛心底有些犹豫,但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好。”
白苏擦了擦手,准备给袁媛把脉:“之前应该有做过检查?”
“做过。”袁媛点点头:“检查一切正常。”
白苏又问:“你丈夫呢?”
“他也很正常。”袁媛有些叹气,“我们也按医生说的吃药促排、多运动了,可就是没怀上,去看了其他中医,说没啥大问题,就是有些宫寒,调理调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