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瞅了瞅药方,药方上的品种不超过十种,回想起其他地方开的药,一次性直接给十几二十种,看着都吓人。
李强老婆瞄了眼药方,听说开药越少的医生越厉害,看来是真的找对人了。
李强又说:“小白大夫,我腰椎盘突出还想买那个止疼膏药。”
白苏点点头,指着旁边正在排队贴膏药的地方,“等下过去贴一下就行了。”
李强:“我听说还可以针灸治疗,能帮忙扎几针吗?我想快点好。”
“可以。”白苏让李强去了里面隔间,等他脱掉上衣后直接帮他扎针,用的是药王谷最常用的病灶取穴法,哪里痛扎哪里。
白苏依次扎了肝俞穴、委中穴等位置,针灸结束后李强身上冒出浅浅一层薄汗,“后腰舒服好多。”
“说明小白大夫针灸术好。”李强老婆心底特高兴,话也多了许多,“不过你这汗出太少了,所以瘦不下来。”
“屋里凉快。”李强擦擦额头上黏黏的细汗:“确实没咋出汗,但我在外面出,平时热极了出一颗一颗的大汗珠,干了脸上都还有盐粒。”
“其实出大汗反而不好。”正处理毫针的白苏抽空告诉李强,“用其他医生的话说会导致电解质紊乱,但从我们的说法是汗血同源,易损阳气,而出汗减肥应当是减浊不减精,出粘腻细汗就行,大汗淋漓反而带走了我们的精气。”
“难怪我大汗淋漓过后身体还不舒服。”李强后怕的吸了口凉气,“幸好小白大夫解释了一番,不然我们还一直以为出大汗好呢。”
“我之前也是你这么以为的,没想到是错的。”其他贴膏药的人也凑巧听了一耳朵,“那以后还是别为了出汗而出汗了。”
“现在长待空调屋里,出汗的时间也不多。”有人打着扇子,“这天儿可真热,不吹风扇空调真的受不住。”
“别对着头吹,容易着凉,运气不好风邪入体,经气阻滞后会导致面瘫。”帮人贴完止疼膏药的何信插了一句,“对吧,小师姐?”
白苏点点头,“大家多注意一点。”
“谢谢小白大夫,你人真好,回去后我再给你介绍病人过来。”李强听周老三说白氏医馆之前的大夫不是白苏,她继承重开后因为年轻,病人并不多,因此他想着帮忙介绍一些,毕竟这么好的大夫哪里去找。
接下来李强开公交车时,都会和乘客闲聊几句,有需要的就推荐来这里。
因着他们的口耳相传,不少有相同疼痛病症的人都找来了,以至于白苏的止疼贴都不够卖,于是她又多做了许多。
忙着忙着,又几日过去了,转眼已到小暑。
虽然天热,也是晒书的好时间。
趁着正午没人出来闲逛,白苏半阖上医馆木门,将爷爷用过的书籍和行医几十年的医案都搬到阳光下晒一晒,这些书保护得很好,全都没有虫蛀发潮的痕迹,足以可见爷爷有多爱惜这些书。
趁着晒书的功夫,白苏也翻一翻这些医书,很多医书都只有上册或是半册,好多白家经方和针法都在早年间遗失了。
祖辈去世得早,而那时爷爷也小,根本没能力找回来,爷爷说若是祖辈珍藏的医书没有遗失,他的医术还能更好一些,也不会让白家走向没落。
以前白苏因为心结,觉得没落就没落吧,也不会有人再因此而死,可直到爷爷去世时,她又懊悔自己不该转行,应该好好从医,应该好好守在家里,爷爷也不会疾病忽然去世。
再或者,早些回来也好,白苏愧疚埋着头,一言不发的晒着书,任由阳光落在后背上。
何信擦了擦脸上的汗,“小师姐,太热了,你先回屋吧,剩下的我来晒就好。”
“没事,一起晒,早些晒完早些休息。”白苏继续晒书,晒着晒着看到中间夹着一个木头盒子,盒子大概A4纸那么大,她轻轻擦拭了下外壳才小心打开,里面放着几本中医医师执业资格证书。
最上面一本的封面已经磨损严重,看得出经常被人翻开抚摸过,白苏翻看封页,看到里面的老旧照片以及深埋心底的名字,心底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诶?我怎么把这个搬出来了?”何信抱了厚厚一沓出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盒子夹在其中,“师爷最宝贝的就是这个了,总是仔细放在柜子里。”
“怎么会夹在书里了呢?”何信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是他收拾的时候弄乱了?
白苏垂下眼眸,压了压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哑,“我前几天办手续拿了我的,你拿去放好。”
何信小心问:“不晒啊?”
“不用。”白苏看着被爷爷塑封了内页的证书,“就这么放着吧。”
“诶。”何信小心抱起盒子往屋里跑,真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以民间传承的方式考到这个证书。
白苏望着何信的背影,眼底浮出一抹晦涩,心情低落地翻了翻书。
这时前院医馆方向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白苏忙放下书,匆匆去了大堂。
开门一看,是之前见过的娇娇妈妈,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
娇娇妈妈李玉问道:“小白大夫,在休息吗?”
她身侧的女人满脸发愁的打量着如墨竹站立的白苏,这么年轻漂亮?能行吗?
“没,在晒东西。”白苏拉开门,让两人进来,“我看外面没什么人,就没留人在前面。”
“外面太热了,大家都在屋里吹空调呢。”李玉让身边的朋友坐椅子上,“我们也是着急,所以才大中午的跑过来。”
白苏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瞧着只有两岁的样子,孩子没什么精神,恹嗒嗒的靠在妈妈怀里,“不舒服吗?”
朱琳顾不上猜疑,顺势点头,“前些日着了凉,生了场病,好不容易好了之后一直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胃口,一直想法子给他做好吃的,可还是什么都吃不下。”
“原本肉嘟嘟的一个小孩儿,现在瘦了不少。”做妈妈的最是操心了,一看孩子吃不下东西,自然急得不行,“在家附近找了两个中医开了方子,可是喝了好几天都不见效,听李玉说你厉害,所以专程从县里赶过来的。”
“你别急,我帮他看看。”白苏帮小孩把了把脉,脉象细软,脾胃虚弱,“之前生病着凉是拉了很久的肚子是吗?”
“对,拉了好几天,连输几天液才止住。”朱琳懊悔不已,“早知道不带他去玩水了,也不会生病住院。”
“谁也不知道会这样的。”李玉拍拍她肩膀,劝她别把错都怪自己身上,“小白大夫应该有办法的,对吧?”
前些天,她儿子就来扎了一针,喝了一碗药,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了,她相信白苏的本事。
“我会尽力。”白苏认真辩证,确认生病时腹泻严重导致泄了阳气,以至运化失调,终而导致精神不济,没有食欲。
把完脉,白苏轻轻摸了摸小孩儿细软的头发,柔声问道:“先针灸一次,让他先有些食欲。”
“针灸?他特别怕打针,每次打疫苗都疼得大哭,能哭半小时。”朱琳舍不得儿子哭,于是小心询问白苏:“能不扎针吗?”
“可以,但好得慢。”白苏微顿,“针灸其实不太疼,只有酸酸麻麻的感觉,他现在精神不济,应当也没太大感觉。”
“朱琳啊,还是针灸一下吧,针灸过后有了胃口才能养好身体。”李玉在旁劝说,小孩再瘦下去,想养恐怕就养不回来了。
朱琳纠结了一分钟,最终还是同意针灸,疼一下总比继续生病好。
她同意后,白苏取了银针帮小孩针灸,以中脘穴、足三里、胃俞穴为主,轻轻捻动运气,让针灸效果达到最好。
等针灸完,白苏眉间浸出一层薄汗,小孩儿的脸色倒是好了一点,拉着妈妈的衣服领子说想吃糖。
“想吃糖?我给你剥糖吃。”朱琳欣喜极了,顾不上小孩能不能多吃糖,只要孩子有胃口想吃东西就行。
白苏并未阻拦,转身帮小孩开药,“小朋友一开始生病拖太久,泄了阳气,光是调理脾胃补气益血还不够,还得补阳。”
“这两日便要入伏了,入伏后,阳气旺盛,也是养阳、治病的好时机。”
李玉心思一动,看向门口摆放的广告:“入伏后是不是应该贴三伏贴了?”
“是。”白苏看向也有些意动的朱琳,“大人可以贴,但三岁以下的小孩最好不用,里面有通经活血的药物。”
“不能用啊。”朱琳有些失望。
“小朋友不能用三伏贴,不过可以用桂圆花椒艾绒贴。”这个方子简单却很实用,小孩也能用,白苏让何信现做一些出来:“和我开的药配合使用,白天上午八九点太阳不晒时可以多晒晒后背,温阳驱寒,调理脾胃,很快就能精神起来。”
隔壁邻居去文大妈家打麻将,经过医馆时听到这话后凑了进来,“白苏,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多晒晒背?”
“当然可以。”白苏看了眼旁边只卖出去十副的三伏贴,心思一转,“正所谓冬病夏治,初伏去肌表病邪,中伏去脉里病邪,末伏去脏腑病邪,无需单独制药,贴我做的三伏贴便可以了,另外再多晒晒,益气温阳、散寒通络,效果最好不过。”
“那我买几副回去试试。”随着王爷爷、周老三等人腰椎、风湿等问题的好转,周围邻居从一开始的怀疑态度,对止疼贴逐渐推崇起来,也不再因为白苏年轻就轻视她,所以她一说三伏贴好就愿意花钱买,“确定有效哈?”
“有效的。”王婆婆提着篮子走了进来,见大家问,便把自己当案例:“我和我老伴儿前几天就开始用了,早上晒晒背,晚上睡眠好很多。”
“我就是睡眠不好,那我买几贴。”
“我也试试。”
一会儿工夫,白苏就卖出去了十五贴三伏贴,还有人买了祛湿贴,准备双管齐下的排毒去湿。
白苏看大家都打算回家晒背,多提醒几句,“但注意别晒到头了,也别太阳正毒时去晒,小心中暑,出汗后及时补水,别喝冰水。”
“放心吧,我们记着了。”李玉会心一笑,拿了三伏贴撑着遮阳伞,同朱琳一道里去,出了医馆后才对朱琳说道:“我说得没错吧,这个小白大夫别看气质清冷,但人却很好。”
朱琳也这么觉得,第一眼看见时还担心年轻不顶事,现在看看儿子好转的气色,悬着的总算是落回了肚里,“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竟然有好大夫,城里的大夫都比不上她。”
李玉笑了笑,“好大夫都藏在小地方的。”
“我也这么觉得。”朱琳看着怀里精神好了点的儿子,丝毫不觉得手累,“我们小区群里也有孩子是这种情况,回头也和她们说一声,免得着急。”
买三伏贴的人都离开后,偌大的医馆只剩下白苏、何信以及王婆婆三人,王婆婆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的是她自己搓的手工冰粉,“我买的冰粉籽搓的,做了两大盆,给你们送一盆过来。”
白苏接过冰粉,发现里面还放了花生碎、红豆、葡萄干以及熬过的红糖,“王婆婆,你全都准备好了呀?”
“我要做就顺便做了,你们自己做还怪麻烦的。”王婆婆让白苏快尝尝,“好几年没做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看着就很好吃。”白苏舀了一碗,又往里面添了配料,拿勺子搅了搅,随后尝了一口,冰凉香甜,嫩滑爽口,她清润的眼睛浮出满足笑意,“好久没吃过了,很好吃。”
“喜欢就好。”王婆婆看白苏喜欢,心底涌上几分心疼。
这些天看白苏忙上忙下的,瞧着又厉害又觉得陌生,这会儿瞧着倒是有些像老白头还在时的样子,之前果然还没走出来吧。
白苏没看到王婆婆眼中闪过的怜悯,认真吃着解暑的凉粉,之前在药王谷里每天学医制药,都没有再碰过这些小吃,现在吃着不由感慨:还是回来好。
第10章
现在的人常年住在楼房里,除了上下班,其他时候都鲜少出门,运动少,加上熬夜贪凉,身体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从白氏医馆回去后,李玉就带着家人一起贴三伏贴,上午阳光不算烈时去小区楼下的院里晒晒后背,等到初伏过半后,家里人患有的感冒、失眠、轻微过敏等症状都好了很多。
小楼里住的人多,很容易注意到了李玉每日的举动,好奇的就会问一问,得知是医生推荐的后,对这种养生方式不排斥的人也纷纷试一试,反正太阳是免费的,晒晒又不要钱。
于是小镇里潜移默化的慢慢掀起一阵晒背风,有些懂得养生的也会在其他药房里买点三伏贴、祛湿贴搭配着一起,不过效果远不如白氏医馆的三伏贴效果好。
住在小镇另一侧的刘阿婆出去打麻将时听说了一下,也跟着学了学,早上买菜回来后,就搬了凳子到院里去晒太阳。
“奶奶,你咋坐太阳底下?”陆问穿着沙滩花短裤,踩着人字拖从屋里出来,打着呵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刘阿婆摇着扇子,“我晒背。”
“晒背?”陆问声音抖了下,有些走调,像是劈了个叉。
“对啊,现在三伏天,多晒背去湿补阳气。”刘阿婆喝了口米汤水,“我平时老觉得疲倦乏力,就是湿气重,损了阳气,多晒晒就能好。”
陆问没好气的说:“你晚上少熬夜刷视频听小说就不疲惫了。”
刘阿婆连忙否认:“胡说,我手机坏了之后都没再玩手机了。”
她的手机拿去修了,因为缺零件,暂时还没拿回来,这两天就只能看看电视。
“就这两天没看而已。”陆问蹲到屋檐下,“奶奶快进来,别晒中暑了。”
刘阿婆觉得上午九十点的太阳热度刚刚好:“不会的。”
奶奶曝晒在太阳下,陆问怎么可能自己进去,外面这么热,万一得了热射病怎么?“奶奶你快进来,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晒十分钟就进去。”刘阿婆搬凳子挪到阳光足一些的地方,“人家医生都说了,每天晒背十几分钟,什么毛病都能治好。”
陆问皱起眉头:“刷视频刷到的?”
刘阿婆:“不是,是小镇的一个医生,冬养三九,夏养三伏,现在正是晒背的好时间。”
“哪个庸医说的?真是害人不浅。”陆问真的奶奶也太好忽悠了,“我和你说啊,你别信这些有的没的,要是晒晒太阳就能把病治好,拿医院做什么?那我们学这么多年医做什么?”
“这和你们学的又不一样,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人家都晒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作用的。”刘阿婆年纪大,人也比较守旧,一点都不想听孙子念叨,嫌弃地摆摆手,示意孙子别管自己,“你快进屋去看你的书,放假也不要放松,我要继续晒背去湿气了。”
“奶奶。”陆问看奶奶坚持要晒,一口闷气梗在心口,“有什么作用啊?要真那么厉害,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因为生气,陆问的话里偏见味儿更足了,“还有你忘记你之前被庸医耽误病情的事情了?他们就是想赚你的钱。”
前些年刘阿婆有点气短,就去药房看病,医生把脉后说气血不足给她开药,结果补进了医院,要不是送医及时,陆问就没奶奶了。
自此以后,陆问就对中医没啥好印象,后来为了家人健康着想,他大学选择了学医,如今已经读了几年,虽然还没毕业,但自认也算是入行了一半,“奶奶,你别乱相信这些。”
刘阿婆被噎了下,“那是好医生太少了,现在这个很好,我听人说她治病可厉害了。”
“真好怎么说什么晒背补阳气这种玄幻话?补阳气,我还补阴气呢。”陆问掰着手指和奶奶说盛夏暴晒的危害,“我和你说哦,中暑都是小事,曝晒过后你还会晒黑,还会长各种斑,你之前还说脸上斑太多想治一治,现在不怕了?只是长斑倒还好,万一晒出皮肤癌什么的怎么办?”
“你别恐吓我。”刘阿婆心想她又不是吓大的。
“谁吓唬你了,有统计数据的,喜欢晒太阳的人皮肤癌发病率高达50%。”陆问翻出之前的研究报告给刘阿婆看,“除了这个问题外,还会紫外线过敏、诱发心脑血管疾病,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刘阿婆眼睛跳了跳,“不会吧?”
“怎么不会?而且现在太阳早不是早些年那么回事了,紫外线有害,晒多了各种问题都来了。”陆问拉过准备去上班的亲妈,“张女士,你说对吧?”
张秀点头说对:“妈你听小问的吧,别听别人忽悠,都是骗你钱的。”
“我没花钱。”刘阿婆就是听说后才自己在家晒晒的。
“反正别信。”张秀也对这个不太信,主要是她父亲也是因为遇到庸医而死的,恰好对方又是中医,因此去世后她也没再去看过中医,“我去上班了。”
等张秀离开后,陆问又拿出数据继续对刘阿婆说:“这是数据……”
刘阿婆说不过孙子,只能搬着板凳回了房,等回屋坐了一会儿后听到孙子出门的动静后,又鬼鬼祟祟的跑到阳光下继续晒,她可是听说了,那个医生帮人治好了多年风湿病和腰椎盘推出,应该是有本事的。
反正晒晒太阳嘛,又不吃亏。
刘阿婆就这样偷偷摸摸的晒了几天,睡眠质量好了许多,她又听一起出去买菜的老太太说医馆大夫也治高血压,有高血压的她听着怪心动的。
于是找了个晴朗的早上,拎着买菜篮子就去了白氏医馆。
医馆刚开门,白苏也才刚刚坐下,刚喝了口水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鬼鬼祟祟地走到医馆门口,她轻轻扬眉,“你好?”
刘阿婆瞄了眼铺满青石的老街,前前后后都没有人认识她的人,这才放心走进医馆,进来后打量了白苏一眼,长相年轻、漂亮,是大家口中的小白大夫,“是小白大夫?”
白苏颔首,神色没什么变化的问道:“你是来看病?”
“是。”刘阿婆点点头,扶着桌子坐下,“我听说你治高血压厉害,所以想麻烦你帮我看看。”
旁边摆弄药材的何信听了忍不住问:“您也听过小师姐的名头了?”
“听过,我认识的人都来买三伏贴了。”刘阿婆朝白苏竖起大拇指,“他们说你治风湿腿疼这些也厉害。”
“我治其他也厉害的。”白苏说着为刘阿婆号了脉,细涩脉、舌质紫暗,“经常头晕头痛?”
怕儿媳妇和孙子担心,这事儿刘阿婆没和他们说过,没想到小白大夫一下子就把出来了,看来是真有两把甩子:“吃了药好一些,药效过了又开始了。”
白苏发现刘阿婆是淤血阻窍型的,血管有点堵塞:“四肢是不是有时候会发麻?”
刘阿婆看白苏又说出自己一个症状,心底越发相信白苏有真本事了,此刻完全把孙子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小白大夫,我看她们的血压都控制住了,不吃药也很平稳,我这种情况好控制吗?”
“可以的。”白苏写着脉案,行书潦草,笔锋锐利,“你想快些控制的话得配合针灸,得扎十次,两个疗程。”
刘阿婆:“每日早上来吗?”
白苏疑惑的看她,“你有空时都能来。”
“那我早上买完菜就过来。”刘阿婆笑着解释,“我孙子担心我上当受骗,不让我随便吃药,所以我得避着他一点。”
白苏:“……”
老太太你一把年纪还这么叛逆。
确认刘阿婆愿意针灸后,白苏便带着她进侧间针灸,以涌泉、百会、曲池、足三里和悬钟为主穴,因头晕头痛再配风池和大椎,四肢麻木则配穴外关。
刚针灸上刘阿婆便觉得扎针的穴位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几分钟各处都热乎了起来,“小白大夫,你这手法很好,不像有些人,扎得痛得很。”
白苏诧异望向她,“你也懂这些?”
“不太懂,只是以前针灸过,用的电热艾针灸,半响才有点热乎劲儿,不像你针灸的,几分钟就有感觉了。”刘阿婆越发觉得自己来值了。
默默运气助力的白苏笑了笑,“只要对症了,效果都还不错的。”
“所以说你手法好。”刘阿婆觉得扎得怪舒服的,头也不怎么晕了,“以后就认准小白大夫了。”
白苏觉得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的,笑着嗯了一声,病人认可她,她也很高兴。
等扎完针开好药,白苏又仔细叮嘱,“最近上午可以晒晒后背。”
老太太点头:“有在晒的,最近晒了几天睡眠好了不少。”
白苏颔首,“晒一会儿就进屋,但别贪凉,不然功亏一篑。”
“好。”刘阿婆摇了摇扇子,“我不爱吹空调,我听人说吹多了容易面瘫。”
她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口角歪斜、眼睛时不时抽搐一下。
白苏看清他的情况后,转头看向老太太,这老太太是言灵吧?
刘阿婆也是懵的,她就是随口一说啊,咋还真有面瘫进来了?
“小、小医生,快、快帮我看看。”男人捂着脸,眼角抽抽个不停,说话也很不利索:“我、我昨晚、吹空调,今早就介样了。”
何信听他结结巴巴的艰难说着话,忍着笑:“是刚出了汗就对着头猛吹了吧?”
不止对着头吹。
还吹了整整一夜。
李龙懊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贪凉了。
白苏无奈摇头,近十天里,她都治了好多个贪凉导致腹泻、感冒发烧、心肌炎的人了,“你这是风邪入侵,经气阻滞,导致了面瘫,最好用针灸治疗。”
“我看其他医生也这么说的。”李龙眼睛不受控的又跳了起来,“我堂哥让我来找你针灸。”
何信连蒙带猜地听明白他的话:“你堂哥是谁啊?”
李龙:“李强。”
白苏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我这样了,能、能治好吗?”李龙说话间口水止不住的又淌了下来,他连忙擦擦嘴角,他可不想一辈子这样。
白苏颔首:“可以。”
她笃定的语气让李龙觉得安心许多,“那快点帮我扎。”
李龙说完后,忽然想起个重要事儿,嘴角一抽一抽的问道:“能刷社保吗?”
白苏:“……”
难为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要刷社保卡。
之前爷爷不会弄,白苏后来接手也没管过。
李龙听到不能,顿时如丧考妣,手里好不容易能经手几百块钱,结果还没揣热又得拿出去,“怎么就不能呢?不能现在去弄一个?”
白苏眉心跳了下,“你确定想等我办好了再来针灸?”
李龙眼角抽了抽:“……现在就扎,随便扎。”
花钱就花钱吧,总不能让脸一直抽。
听到他的话,白苏轻抬眉毛:“不会随便扎,只扎地仓、颊车、太阳、阳白、风池、翳风等。”
李龙听不太懂:“啥?”
何信为李龙解释:“就是穴位。”
“噢噢。”李龙的脸又不受控地抽了起来,他连忙按住脸,“医生,能快点扎吗?我太难受了。”
“小白大夫你先忙,我先回去了。”刘阿婆已经拿到了药,小心藏在菜篮子下面才鬼鬼祟祟的离开。
白苏瞥了眼刘阿婆的背影,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探究,低头帮李龙仔细把脉,脉浮,舌苔薄白,很明显的风寒入体的急状,“之前是不是有耳痛、眼睛震的情况?”
李龙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有。
一旁的何信崇拜的望着白苏,小师姐真厉害,一把脉就知道病人之前的情况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帮病人把脉啊?
何信虽然主背素问,但里面有脉象相关内容,所以平时也要背脉经,也会尝试着给自己把脉,不过只能认出最基本的虚弱。
白苏注意到何信的眼神,“想试试?”
“可以吗?”何信瞪圆了眼睛,让他看起来更憨厚了。
难得遇见一个面瘫案例,让何信感受一下也行,白苏点点头:“你试试。”
“诶。”何信立即摸了摸,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白苏,“小师姐,好像很浅,一下子就摸到了,是浮脉吗?”
白苏颔首:“举之泛泛而有余,如水上漂木。”
“好像没什么力。”何信努力回忆着脉经上说的,浮脉主要主表证,多见于外感风寒或风热,“面瘫和风寒风热一样?”
“空调冷气和风寒差不多。”白苏顿了顿,“但也有细微的差别,他的少阳和阳明的经气明显不畅,不过要等你学会了见多了才能分别出来。”
何信崇拜地望向白苏,小师姐真厉害,他只能感觉出脉象在表面跳动,至于寸、关、尺哪里不一样,他就分别不出来了。
白苏笑了笑,他还有得学呢。
把完脉,白苏开始给李龙针灸,地仓、颊车、太阳、阳白、风池、翳风为主,另配侧三里、上巨虚、灵骨、驷马、通肾穴,斜斜刺入,深刺久留,再内力推动,以达到最好的效果。①
二十分钟后,李龙脸颊抽搐这个情况停了下来,不过口眼歪斜依旧,但这也让他喜极而泣,“我不抽了?”
“这就高兴哭了?口眼歪斜还没好呢。”白苏取了针,活动了一下手腕。
李龙还以为自己好了,“那怎么办?”
“明天继续来扎针,需要再扎几次。”白苏另外还要开方子,“方子只开一副,两天后再换药。”
李龙捂着不抽了的脸,“听小大夫你的。”
白苏提笔开药方,用的是伤寒论里的名方葛根汤,以葛根为君,麻黄、桂枝为臣,再配以白芍、生姜、大枣和炙甘草,“另外何信再称半斤半边风,打磨成粉后给他外敷。”
李龙心想咋还有外敷的药,这得多少钱?“半边风?”
“不想要?”白苏语气清冷地提醒:“半边风治面瘫、偏瘫、四肢麻木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