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姐姐,我现在真的丑死了。”女孩就住在小镇入口方向,叫许天天,欲哭无泪的说着:“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红点,慢慢的就变大了,又红又肿又痛,会不会毁容啊。”
她本来就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痘痘,哪想到越长越大,吓得她赶紧来医馆。
“好像还有点化脓了。”白苏看了眼,亮得像个灯泡似的,“你挤掉吧。”
许天天摇头:“我不敢,一碰就疼。”
“……会继续严重下去的。”白苏给许天天把了把脉,脉象脉数,热毒蕴于肌肤,从而气血凝滞长出火疖,“平时爱吃上火的食物?”
许天天连连点头,芒果、榴莲这些都是她的最爱。
白苏问道:“前些天刚吃过?”
许天天心虚的再次点点头,“昨天还吃了一个。”
“怕是不止一个,至少三五个,而且之前就长了你还吃?”白苏也挺无语的,“你身体本来就有热毒,你再一直吃热性食物,就将疖子拱了出来。”
“你还好来得早,要是晚来几天,可能还得长几个。”
许天天一想到满脸疖疮,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抓住白苏的手祈求:“漂亮的白苏姐姐,你救救我啊,我不想变成丑八怪。”
“别慌,不会让你变丑八怪的。”白苏摸出银针:“先给你扎一下去掉脓,然后再喝药泻火。”
许天天一看那银晃晃的针,忽然有点害怕,委屈巴巴地说道:“不扎行不行?吃药可以吗?”
白苏无奈说道:“继续任由它长大以后脸上可能留个坑,你确定不扎?”
“啊?”许天天有点不信,“真的假的啊?”
白苏:“不信你可以网上搜。”
许天天翻了翻手机,看完后非常坚定地看向白苏:“来吧。”
说着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白苏扬起嘴角笑了笑,随后轻轻扎了下疖,随后就看到有脓慢慢往外溢,她拿干净的纸巾小心帮许天天清理干净,“好了。”
“这就好了?”许天天伸手摸了摸长疖子的地方,好像是小了许多,“诶?还真好了?白苏姐姐,你也太厉害了,我以为会很疼,结果只有挤的时候有一点点疼。”
“是你自己吓自己罢了。”白苏将桌子清理干净,然后同许天天开了清热解毒的大黄泻热汤,另外还开了一个黄连粉外敷,帮助疖子快点消散:“药粉得中午才有时间给你磨,你晚点来拿?”
许天天不着急,晚点就晚点吧。
因为何信还没回来,白苏就一个人开药抓药,贴膏药都是病人互相帮忙贴了,王婆婆就帮着收收钱,再帮着给大家递一递纱布之类的。
等中午忙完,王婆婆捶着后背,“我就帮你收收钱就累得腰疼,你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肯定都累坏了。”
“何信啥时候回来?当初那小伙子能不能再回来帮忙?”
白苏活动了下酸疼的肩颈:“我告诉何信明天开门,他大概傍晚才会过来。”
“你就是好心。”王婆婆觉得白苏还是太善良了,对学徒还那么好。
“他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他很担心家里的事儿的。”白苏揉了揉脖子,“与其天天惦记,不如去处理好再回来安心干活。”
“也是。”但王婆婆觉得何信回来了也挺忙,“你要不再找两个人帮忙?你好歹也能休息休息。”
“我回头网上找找。”白苏打算晚上写个招聘启事贴外面去。
王婆婆操心得很:“那你一定要找。”
“放心吧,我晚上空了肯定写。”白苏拍着胸脯保证,不过还没等晚上写招聘启事,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下午白苏正帮人看着病,程冬冬就背着包跑到了医馆门口,双眼放光地望着白苏:“白医生?”
白苏诧异地看着他,“你来了?”
程冬冬迫不及待问道:“对,昨天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啊?”
“你确定你想来?”白苏昨天看程冬冬的样子是想留在大城市里的。
“嗯,我想来!”其实昨天程冬冬是想再等等其他医院的结果,但回家后就看到老妈在和朋友聊天,朋友刚好在说中医无用。
因为他就是学中医的,他妈妈就很生气,为他和朋友吵了一架。
挂了电话又在家骂了一通:“这些人不了解就净瞎说,怎么会没用呢,几千年的传承,要是没用早淘汰了,这些人肯定是卖合成药的贩子。”
“冬冬,你可不能被这些话动摇了,好好学,以后一定要像杏林堂啊、同仁堂啊、白氏医馆里面的大夫一样牛逼。”
程冬冬听到白氏医馆后就想起了白苏,于是追问了一番,这才发现网上有关于白氏医馆的视频,并了解到了白苏的厉害。
他妈妈得知他昨天地铁站遇到的女中医就是白苏,而且今天儿子还问人家招不招人,顿时高兴得恨不得连夜将儿子打包去小镇。
“她可是能治好糖尿病、腰椎盘突出的神医!一定要去啊!工资再低,地方再偏远都得去!”
“你这小子,傻人有傻福,哈哈哈哈!天降大喜事啊!你可不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程冬冬不再等其他地方的通知,今天就背着包过来了,他扬起眉梢,露出灿烂温暖的笑:“白医生,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好好干活。”
“收下我吧~~~”程冬冬双手合十,像个阳光可爱小傻子。
白苏觉得他也太活泼了,有点想笑。
后面等着的病人看程冬冬一直堵在门口,以为是插队的,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反而非常不满,“你得去排队,你们认识也不能走人情啊!”
程冬冬委屈说自己不是。
白苏笑了笑,“不是插队的,是来帮忙干活的。”
她朝程冬冬抬了抬下颌,“先帮人贴膏药和抓药试试?做得不好可不能留下来。”
“保证完成任务。”程冬冬立即走进去开始帮忙贴膏药,贴了膏药又去抓药,因为这里药材太多了,他刚来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还是只能问白苏,“白医生,独活在哪里?黄芪在哪里?牡丹皮呢?”
连续抓了十来付药后,常用的黄芪、当归这些他就知道放在哪了,抓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大家看他抓药速度快,纷纷夸着:“这小伙子不错,抓药和那个姓何的小伙子一样快了。”
刚走到医馆门口的何信就听到大家在拿他做比较,疑惑的往里看。
刚好看到穿着他围裙的程冬冬正在熟练抓药,顿时心塞塞:他只是回家一次,小师姐怎么又背着他找了个人!
第44章
忙里偷闲给自己泡了杯茶的白苏, 一抬头就看到了何信幽怨的小眼神,吓得她忽然呛咳了一口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不回来都不知道医馆又多了一个人。”何信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师姐, 要不是自己提前回来, 还不知道小师姐提前开门营业, 还不知道小师姐又找了个人代替自己干活, 因此语气极为幽怨:“他是谁啊?”
这么幽怨的语气, 让白苏心底莫名心虚, 轻咳一声:“你家稻子都收完了?”
“上午就全收完了。”何信幽怨地望着小师姐, 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这个人又要待多久?”
白苏看他以为程冬冬和陆问一样只是临时来打杂的,更心虚了,“他是学中医的, 如果干得好, 可能会长待下去。”
“长待?”何信惊讶地看了两眼那个小圆脸,竟然是学医的?
白苏点了点头, “来医馆的人越来越多,光靠咱俩忙不过来, 刚好他愿意来我就留下。”
想了想, 她又补充了一句;“他下午刚来, 比你先到一个多小时。你别多想。”
何信没有多想,自从医馆人多起来, 自从陆问回学校后, 他就知道小师姐未来肯定会雇人,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耷拉着肩膀嘀咕了一句:“就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又不是娶老婆, 要什么心理准备?”白苏拍拍何信肩膀,“他在学校学过, 懂得多,能帮你分担不少事,以后你家里有事回家能稍微多待两天。”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何信就警惕起来:“我以后每次回家,医馆不会就再多一个人吧?”
白苏迟疑着回了一句:“尽量不会。”
何信不敢置信瞪大眼:“……小师姐你竟然犹豫了。”
连骗他都懒得骗。
被抓包的白苏尴尬笑了下,“好了,大叔还等着看病呢,你快进去放东西,等下出来帮忙。”
何信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将几袋子山里的特产提到后院放好,洗把手就走到药橱旁边帮忙。
“你好啊。”程冬冬刚好抓完一副药,有空和何信打招呼,“我叫程冬冬,你叫什么?”
“我叫何信。”何信瞅了两眼程冬冬身上印着白氏医馆的围裙。
“你好啊,以后请多关照。”程冬冬见他一直盯着围裙看,伸手拍了拍上面的药屑:“怎么了?”
何信望着熟悉的围裙:“这围裙是我的。”
“……啊?抱歉啊,我现在脱下来还给你?”程冬冬没想那么多,就是给人贴膏药时怕弄脏衣服就随手拿来穿上的。
“不用了。”何信已经接受现实了,小师姐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助手,围裙也不可能一直属于他,“你穿吧。”
“哦,那我穿了。”程冬冬觉得他何信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理会,因为又有人过来抓药,他扬起脸,朝病人灿烂一笑:“我帮你抓药?”
病人看着程冬冬暖阳似的笑,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好,你给我抓药。”
何信困惑地望着程冬冬灿烂明艳的笑脸,他怎么那么开心啊?
病人:“小伙子,看啥呢?快点给我抓药,我着急去档口买冒烤鸭。”
何信回过神,接过药方看了看:“您这药得忌口吧,怎么爱吃油腻的?”
病人理直气壮地说:“我趁着还没喝药之前再吃一顿,开始喝药就不能再吃了。”
“……你也太会钻空子了。”何信拿着药方去帮病人抓药,他熟知各种药的位置,很快就抓好了一副。
程冬冬不太熟悉,找不到某些药就只能询问何信,“何信,鸟不站在哪个位置?”
何信指了指右边十几排的药柜,“倒数第二排左边,应该是写的雷公刺。”
“噢噢。”程冬冬顺着何信指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雷公刺。
接下来,他有不知道的都会问何信,何信虽然心塞他的突然出现,但也不藏私,都一一告诉了他。
一直有注意两人的白苏,看两人相处友好,也稍稍松了口气,以后是要一起工作的人,若是气场不和,很容易起争执的。
“小白医生,这会儿你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病人在排队时,看到白苏又要把脉又要针灸,还要去抓药算账,忙得脚不沾地,看得她们都很想上去帮忙。
但她们都不认识药材,也只能干着急,“这两个帮手身强力壮的,看起来就很好用。”
白苏笑着嗯了一声,还清闲的喝了一口水,确实挺好用的,就是不知道程冬冬能否适应这里的活儿。
等傍晚六点,最后一人针灸完离开,白苏就问了问程冬冬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程冬冬年轻小伙儿一个,跑来跑去一点都没觉得累,反而觉得挺充实的,他搬了椅子坐到桌子的一侧,略带讨好小心地问白苏:“白医生,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我能留下来吗?”
白苏抬眸看着他微圆的脸颊,一双杏眼也是圆圆的,非常清澈干净,“你觉得呢?”
程冬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觉得我做得还可以。”
白苏偏头看向坐在门口的何信,“何信你觉得呢?”
正思索着等下煮蘑菇汤还是煮苦瓜丸子汤的何信回过神:“小师姐,你问我啊?”
白苏颔首。
何信偏头打量着了满眼期待望着自己的程冬冬,很爱笑,做事也认真,抓药也快,最重要的是能让小师姐轻松许多。
于是他肯定地点点头:“小师姐,我觉得他做得挺好。”
白苏笑了笑,“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们就留下他了。”
何信点点头,都听小师姐的。
“谢谢白医生。”程冬冬伸手揽住何信的肩膀,“嘿嘿,谢谢哥们儿!”
性格内敛的何信被程冬冬抱得不知所措,这人也太自来熟了。
白苏笑了笑:“先别急着高兴。”
她顿了顿:“医馆虽然比较小,但杂事特别多,只要有空都得做,你先做几天适应适应吧,若是做不下来可以离开。”
“我肯定能适应的。”程冬冬下午抓药时都看见了,白苏一号脉连病人上一顿吃的什么都能把出来,可比学校老师厉害多了。
因此他就萌生出死也要跟着白苏学医的想法,她不同意他留下来,他也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白苏下午观察他,觉得眼里有活儿,做事也勤快,至于品性还得再观察观察。
程冬冬看白苏答应了,开心得笑弯了眼。
白苏看他这么爱笑,品性应该不会太差,“你初来工资不会太高,不过你有中医毕业证,给你暂定三千五,能接受吗?”
她这话是同程冬冬解释,也是同何信解释。
“能!” 程冬冬眼睛亮晶晶的,其实三千五已经挺高了,他有些同学工资还不到三千呢。
而且程冬冬觉得钱不钱的无所谓,最主要是能跟着大佬学,只要能学会治一个大病,他就能流芳百世了!
白苏看他接受良好,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时间:“你今天要回去吗?还是直接留下来。”
来之前,程冬冬就和妈妈说好如果白苏同意,他就不回去了。
白苏颔首,转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何信:“何信,带他去你隔壁那间空屋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小伙伴了。”
如果可以。
不要也罢。
“我带你去。”何信领着程冬冬去了后面放药材的这个院落,他平时就住这里,既能听到大堂里的动静,也能守着满院子的药材。
他简单和程冬冬介绍下布局:“这个院的房间堆积的全是药材,后面种着梨树又是一个院落,是小师姐住的地方,不过我们平时吃饭、看书都在里面那个院。”
何信推开医馆入口边上的小屋子,“屋子比较小。”
屋子大概十五平,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椅子,程冬冬觉得还挺好,比他以前实习的地方好,“已经挺好了。”
“你自己打水擦一擦,需要什么等下出去买。”何信指了指外面的水龙头,示意在那儿接水,“你先收拾着,我去帮小师姐整理大堂。”
白苏将大堂收拾得差不多,让何信将用完的药补一补,随后将垃圾收一收扔到街口外面的垃圾桶里,再折回医馆就开始准备做止疼贴的膏药。
何信跟着走进来:“小师姐,晚上吃什么?我带了一些野菌子、鱼、家里种的蔬菜过来。”
“你看着弄。”白苏相信何信的手艺。
何信诶了一声,花了半个多小时做了三菜一汤,红烧鱼、苦瓜炒肉、凉拌折耳根以及一个菌子汤。
买完被褥洗漱用品回来的程冬冬闻着香味跑了过来,“好香啊,都是你做的?”
何信嗯了一声。
“你手艺很好诶。”程冬冬性格外放,毫不吝啬的对何信一顿猛夸,“闻着比我爱去的小炒店做的还香。”
何信被夸得怪不好意思,耳朵泛红,好在周围天色暗了下来,屋里灯光也昏黄,看不太清他的异样。
“你快洗手吃饭。”何信将碗筷摆好。
“我这就去。”程冬冬连忙去洗手,顺道还帮着将米饭端了过来。
等白苏落座,大家就开动。
红烧鱼鲜嫩入味,苦瓜炒肉清淡去燥,菌子汤更是鲜美,大家都很喜欢。
因此程冬冬又再次夸了夸何信的手艺,何信怪不好意思的,脸又有些红了。
白苏看两人处得挺好,也就放心了。
饭后,程冬冬主动去洗碗收拾厨房。
白苏和何信则将止疼贴做出来,昨儿她一个人在家就做得少,今天得多做一些,最近天气凉快一点,可以多做几天的备着。
两人一边做一边聊着这两天的事情,“小师姐,你买到人参了吗?”
“没有,被人截胡了。”白苏说到这事儿不免想起了沈陵泉,心底一直有个疑惑,他当初为什么要瞒着?为了骗她家的人参?
何信说道:“小师姐没事的,暂时也用不上,而且师爷给你留了一根。”
白苏点点头,再等等药材商老板的好消息,家里这一根能留就尽量留着,保命用的。
何信还记得孙家的事情:“那个人呢?”
“器官衰竭,我也没办法的,只能让他多活几天,让他们想办啥就快点办。”白苏白天收到古老爷子的消息,说孙家打算给孙老办寿宴冲喜,唉,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就是这么擅长能物尽其用。
但也不一定,遇见的檀越就没有,想到他,白苏忍不住看了下手机,他助理并没有发消息过来,也不知道吃了药之后效果如何。
何信问道:“小师姐,你看什么?”
“没什么。”白苏莫名的有点心虚,她将手机扣着放好,顿了顿说:“对了,给你买了几套衣和鞋子,你等会儿试试。”
何信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都没舍得换,她正好赚了两笔钱就给他也买了几套。
“诶,谢谢小师姐。”何信感激道谢,谢过后开始说起自己的背书进展,将这两天回家背的内容背给白苏听。
“脉有阴阳之法,何谓也?然:呼出心与肺,吸入肾与肝,呼吸之间,脾受壳味也,其脉在中。浮者阳也,沉者阴也,故曰阴阳……”①
洗完碗出来的程冬冬听到何信在背脉经,就走到制药房的门口,轻轻敲敲门,“白医生,我可以进来吗?”
白苏颔首。
程冬冬走进去,站到熬药的锅边,闻着浓郁的药香味听着何信慢慢背着内容,同时也回忆一下自己学过背过的知识。
等何信背完后,白苏看程冬冬听得认真,于是问他:“什么脉为阳?”
程冬冬记忆不错,很快从自己背过的一段内容里找到了相关答案:“凡脉大为阳,浮为阳,数为阳,动为阳,长为阳,滑为阳;沉为阴,涩为阳,弱为阴,弦为阴,短为阴,微为阴。”②
白苏颔首,“背得挺好。”
程冬冬嘿嘿笑着:“我的医古文都背得挺好。”
“是吗?”白苏扬眉,又考了他一个,“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③
“emmm……”程冬冬仔细回想着,但一旁的何信已经背了出来,“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③
程冬冬没想到何信背得这么快,“你背好快。”
“我最近一直都在背内经、伤寒论、脉经。”最近何信主背脉经,但怕忘了,所以其他两本也要反复看。
“你每天都看啊?我们就有一学期学了,之后就没怎么看了。”程冬冬觉得自己也应该重新背起来。
何信点点头:“我有书,可以借你先看看。”
程冬冬乐呵呵地道谢:“谢谢啊。”
何信轻轻嗯了一声:“不客气。”
白苏看程冬冬很有上进心,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制药,等熬好了药差不多十点,“时间不早了,去洗漱后就回去休息吧。”
“这么早?”程冬冬看了时间,才十点,他平时还要玩游戏到0点之后才睡的。
“医馆规矩,十点半必须上床休息。”白苏顿了顿,“你是学中医的,应该知道早睡的好处。”
程冬冬知道是一回事,可哪有正经大学生睡这么早的,“我晚点睡也精神的。”
“六点半起来运动,起不来就回去吧。”白苏说了一句,便继续清理制药房。
程冬冬顿如晴天霹雳,为了学成一代名医,他的游戏伙伴们,抱歉了,今晚必须得失约了!“我现在就去洗澡睡觉。”
虽然躺上床时间早,但生物钟忽然打乱,程冬冬还是熬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睡得正香时就被何信叫了起来。
没睡好的他耷拉着脑袋跟着何信走进后院,跟着白苏一起练了八段锦,练习时白苏提点了一下呼吸之法,这对练气有很大帮助。
白苏不指望两人能练出内功,只想让他们找到气感,以后用在针灸上,也能事半功倍。
练完后,程冬冬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圆圆的脸颊上又漾出笑来,他美滋滋的跑去买了早餐回来,“才七点,外面已经排着二十几个人了。”
“有些老太太睡不着,六点就过来了。”何信早就习以为常了,“先吃早饭,八点再去开门。”
程冬冬好奇:“不提前开啊?”
何信说对:“早上脑子清醒,还可以再看看书。”
他说着三两口将包子塞进嘴里,然后抱着脉经跑去后院外面的药田旁边背书去了。
程冬冬:“……”
这么卷的吗?
他三两口吃了包子,也拿了书跟着跑去药田旁边,他基本上只见过晒干的草药,没看过鲜活种植的,所以一颗一颗查看,对照得出名字再记下来。
白苏没多管他,吃过早饭后将需要用到的书、银针、药方笺搬到大堂,再给自己泡一壶早茶,等八点一到便打开了门。
门一开,排队的病人就都涌了进来,“小白医生早。”
“我进来是买膏药的。”
“我昨儿针灸肩膀好多了,今天再来针灸一次。”
“只买膏药的直接排队到程冬冬那儿,只针灸的先坐在椅子上等我一下,需要号脉看病的排我这里,抓药收钱找何信。”白苏简单分号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多了一个人,医馆明显轻松许多,不到三个小时上午来排队的人就都看完病离开了。
王婆婆出来买东西,看到门口已经没人了,于是走过来说道:“今儿好快。”
何信解释:“程冬冬一直帮忙抓药,所以快了很多。”
“那真是太好了。”王婆婆就担心白苏像昨天一样忙得中午饭都没时间吃,“人多就是力量大,小伙子也不错。”
程冬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袋,小镇上的婆婆们咋都这么好哦。
白苏早就习以为常,“王婆婆才出去买菜?”
王婆婆点头:“对啊,本来说在菜园里随便摘点菜吃的,可你王爷爷非说想吃凉拌猪耳朵,我就只能出去买一个了。”
程冬冬有点馋:“凉拌猪耳朵好吃。”
白苏看何信似乎也想吃,于是请王婆婆帮忙代买一份:“那您也顺便帮我们买一个回来吧,再买一斤五花肉。”
“好,我这就去。”王婆婆转身出去时,门口又有一个老太太走进来。
老太太拽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小白医生。”
“你老慢点。”何信上前去搀扶着老太太坐到椅子上。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太太拿出帕子,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感冒了?”白苏问老太太。
老太太点点头,“前些天不是下了场大雨吗?就那一天忽然着凉了,这都小十天了,还有点咳,身上也疲软无力,我女儿担心我,非让我来看看。”
“那我帮你把把脉。”白苏把着脉,脉象浮紧,疲软无力,有结代。
她看了看外面没人,于是又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的程冬冬和何信,于是问老太太:“我这儿有两学徒,我想让他们也帮你把把脉,可以吗?”
“可以,不耽误你事儿就行。”老太太也是过来人,以前是学裁缝的,师父不能只领进门,还得多让他们学着做才行,光是眼睛看可学不会。
“不耽误,希望没耽误你的事儿。”上午忙,白苏也没办法让两人一一来摸脉,现在人少可以试一试。
程冬冬有些欣喜,没想到刚来就可以摸脉了,真好。
何信则十分紧张,因为他还只给自己、小师姐和家人摸过,只知道个大概,等会儿没摸好,小师姐会不会生气啊?
“你们试试。”白苏让出位置,让两人分别试一试。
等两人一一摸过后,白苏问两人,“脉象如何?”
何信说道:“好像有点浮,还很弱,感觉很严重。”
白苏颔首,看向程冬冬,“你呢?”
程冬冬说:“我觉得还有点紧,风寒就是脉象浮紧,还很细弱,,脾胃很虚弱。”
白苏多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你们觉得怎么对症下药?”
何信想了想,斟酌说道:“她说身体疲惫,可以用点小柴胡汤?”
程冬冬则说:“不对,她很虚弱,应该用麻黄汤。”
白苏笑笑,语气却很冷淡,“看来你们俩都将太阳病背得很熟。”
“是啊。”程冬冬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立即将太阳病的内容背了出来,“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而肋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④
白苏挑眉问两人:“这话如何辩证?”
程冬冬仔细想了想,做了个简单文言文翻译,意思就是太阳病过去十日了,外表的病症已经没了,但脉象浮细喜欢卧床,如果有胸闷肋骨疼就用小柴胡汤,要是脉象虚浮就用麻黄汤:“老太太就是脉象浮,必须重用麻花汤。”
程冬冬说得有点浅,白苏转头看向何信。
何信想了想也说了太阳伤寒的用药,不过提了下为何邪气侵入的原因,侵入后除了伤寒症状会导致脾胃问题,如有还需要调理,以免影响阴阳营卫之气,所以他认为应该调理脾胃。
白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再想想?”
程冬冬怔了怔,是要考虑这些吗?他又顺着何信的思路想了想,“难道不是寒气去侵,是身体脾胃问题导致的?”
“不是,是身体不好,才被寒气入侵,才导致情况更严重。”何信觉得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