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关灯
护眼

他俯身,在宋小河的脸颊上嘬了一口。
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宋小河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将沈溪山的脸给推开,臊红了脸,咬着牙低声说:“这么多人呢,你就不能管好你的嘴?!”
沈溪山认真点头:“好,回去后我好好教训它。”
宋小河听他不正经,用双手将他往后面用力搡了一把,然后转身正了正脸色,对鱼皎道:“方才你师娘为你求情,让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你现在将这些百姓放走,我们可以酌情减轻你的罪责。”
鱼皎还未说什么,杜雨瑶就忙道:“如此,那便多谢宋姑娘了!”
她又转头,对鱼皎道:“皎儿,还不快将这些无辜的人放走?”
鱼皎缓缓抬起头,双目有些赤红,咬着牙道:“师娘,这是最后一次。”
杜雨瑶脸色大变,“皎儿!”
只见他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响哨,所有傀人应声而动,猛地跳到了百姓的边上,利刃往人的脖子上架,被挟持的人吓得痛哭,由于被沈溪山的噤声咒限制,仍旧是无声状态。
鱼皎无视了师娘的呵斥,盯着宋小河道:“我知道双鱼神玉在你手里,把它交出来。”
宋小河答:“不可能。”
鱼皎道:“那这些无辜的百姓,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他身后一个傀人不知得了什么指令,高举利刃,正准备照着一妇女的脖子下刀,宋小河抬手,掌中迅速聚集光芒,冰霜就隔空攀上了傀人的手臂,将它落刀的关节冻住。
“你还要继续作恶,辜负你师娘为你求的情吗?”宋小河扬声质问。
杜雨瑶也泪流满面,祈求道:“皎儿,别再继续犯错了……”
“师娘。”鱼皎眼底泛着泪光,梗着脖子倔强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得了双鱼神玉,我就有办法为你打造一具完整的躯体,你不是最喜欢骑马舞剑吗?等有了完整躯体你又可以回到从前!”
“若是这些东西皆是你用无辜之人的鲜血换来,那我宁可余生如此!”杜雨瑶转头,对宋小河道:“宋姑娘,若他执意如此,我的确没有能力阻止,我将这最后一个灵器还给你,离开此地,日后与他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师娘……”鱼皎慌张地唤了一声。
宋小河的目光落在鱼皎身上,又转回杜雨瑶的面,道:“那便给我吧。”
杜雨瑶取出帕子擦了擦泪,然后捧着灵器朝宋小河走去。
她站在宋小河的身边,将灵器递还。
却在宋小河抬手接灵器的时候,她猛然出手,双手握住木刃,用力往自己心口捅去!
事发突然,宋小河原本注意力全在师父的灵器上,又被杜雨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用力将木剑往后抽。却不想她求死之心急切,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一时间没能让宋小河将木刃抽回去。
“师娘!!”
鱼皎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木刃刺入杜雨瑶心口的前一刻,忽然停住了。
沈溪山不知何时出的手,握在剑柄的前头,轻描淡写地遏制了杜雨瑶的力量,任凭她再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将木剑往前一寸。
宋小河趁机将木剑给扯了回来,虚惊一场让她出了一背的冷汗。
只听沈溪山语气淡漠道:“宋小河的剑不杀无罪之人,你若想死,可以来找我。”
杜雨瑶被力道冲了一下,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都怪我,我才是这一切的罪人!我本就是该死之人,皎儿自有聪颖无比,多少人参不透的千机古法他一看便懂,若非为了救我,皎儿也不会背上罪名叛逃千机,如今怕是早就成为名震四方的天才,而不是在四处为恶,走上残害无辜的道路!”
“源头是我,我死了,他就会醒悟……”
“路是他自己选的。”沈溪山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的眼眸扫了一下鱼皎,说道:“今日你就算是杀光了所有百姓,也难逃一劫,若你伤一人性命,我便就地裁决你,若你现在束手认降,就留你几日活命,押回仙盟候审,你自己选。”
鱼皎吓得浑身是汗,没了方才的锋利,语气添上几分央求,“我可以认罪伏法,不过我求你们将双鱼神玉借给我一用,只要给师娘一副完整的身躯,我便是死了也无妨。”
“你没有第三选择。”沈溪山漠声道。
“皎儿,皎儿。”杜雨瑶喊道:“我不要双手双脚了,你快放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不行啊师娘,我还想再看你奔跑起来。”鱼皎哭着说。
那边两人正哭得可怜,这边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中年妇女,奔跑到宋小河面前一下子跪了下来,双膝重重落在地上,不停地朝宋小河磕头。
沈溪喊抬手,解了她的噤声咒。
“仙师,仙师!我知道你要将山上的宝贝给带走,但是能不能在带走之前再帮帮我?我儿,他才二十岁啊,正是年轻的时候,还未娶妻,他不该死啊——”
那中年妇女,正是先前在客栈门口炸糖糕,又在路上被撞翻了一桶冰的人。
她往前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宋小河的腿,哭着央求,“仙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日后一定会有好报,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吧!没有了儿子我可怎么活啊!”
宋小河偏头看着旁处,只留了个侧脸对着中年妇女。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泛起生生的疼来。
双鱼神玉就在她身上,只要她点头,就能拿出来,解决这个女子的苦难。
沈溪山安静站在一旁,并未出口干预此事。
片刻后,宋小河说:“不行。”
中年妇女听到之后哭得更加厉害,脑袋不停往地上磕,一次比一次用力,几乎哭得喘不上气。
可不论怎么乞求,宋小河都未松口。
她道:“不行就是不行。此玉我们不但回收,还要将城中那些本就已经死去的人送入轮回。”
城中利用山上神力起死回生的,大多都是自己的爱人亲人,自然是听不得此话,旋即急眼,纷纷想冲上来与宋小河理论。
却又因为噤声咒与身边的傀人不敢随意动弹。
磕头许久的中年妇女声嘶力竭,仿佛知道宋小河不会改变主意,面上陡然浮现恨意,扑上来要撕咬她。
沈溪山一抬手,她便被金光打飞,倒在地上。
中年妇女爬起来,开始大声咒骂宋小河。
沈溪山想再次给她上噤声咒,却被宋小河的手挡了一下。
就听那女子如恶妇一般,坐在地上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先前我见你心善,还真以为你是个好人!他们说得对,你就是为了这山中的宝贝而来!根本没有什么好心,不过是借用一下你都不肯!你凭什么将这仙物据为己有?!你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们所经历的痛苦吗?你凭什么剥夺我们与亲人再见面的权利!”
“我不懂?”宋小河用力地咬了一下牙,一抬头,双目已是赤红一片。
她的目光滑过面前的每一个人,用缓慢的语速来掩饰话中的哽咽,“就在两个月前,养育我长大,陪伴我近二十年的师父亡故,我如何不懂失去至亲的痛苦?”
“我身后的这座城,还有这块让你们再次与死去的亲人一起生活的神玉,都是我师父留下的东西,是留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带走?”
宋小河擦了一把泪,看向杜雨瑶,说:“你方才问我,是否能明白目睹亲人犯错的心情,我当然能明白,我知道师父犯了错,伤害了无辜之人。”
她声音拔高,每一个字都十分用力,“所以我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身体化作无数记忆碎片,从我指缝中流走,留不住分毫,可是这又如何呢?师父犯错,理应受罚,天下间所有人都是如此。”
“师父不是例外,鱼皎也不会是。”
宋小河的眼睛还是湿润的,火把的光将她的黑眸映得明亮,衬出了坚韧二字。
“这城里的东西,我不仅要全部带走。”她冷然道:“就是你们用这块玉所‘复生’的人,我也要杀掉,一个不留。”
“可都听清楚了?”沈溪山走到她边上,揩了几下她脸上的泪痕,转头对众人道:“若是再闹,人头落地我可不管。”
说完,他又对抱在一起哭的两人道:“鱼皎,若你现在认罪伏法,我倒是有方法帮你师娘恢复双手双脚。”
鱼皎惊喜地抬头,“当真?你说话可当真?”
“我可是正派人物,岂能跟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一样?”沈溪山扬了下眉毛,说:“自然是说到做到。”
鱼皎吹了一哨,撤去了所有的傀人,而后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是为认罪。
百姓们没了生命威胁,纷纷开始跑回山林,逃离此处。
宋小河这才松泛下来,忙活了一夜,只感觉无比疲惫,想立即倒头睡过去。
沈溪山见她满脸倦怠,抬手往她脑门上抚了几把,说:“累了是吧?我背你回去,这城中的东西,明日叫仙盟派人来清点,到时候运回仙盟,全部存在你的名下,你随用随取,一个都不会少。”
宋小河点点头,趴在沈溪山宽阔的脊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回去的路上,宋小河打开了最后一个灵器。
崇嘉三年,七月初七。
我寻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山头,将这座城藏在山中,今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开启此城。
梁颂微,我要回去了,奔波这些年,我似乎也没做成什么事,那盏长生灯也不知有没有用,但我不能再四处游荡了,那些害你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我不甘心。
虽然我现在对抗他们犹如蜉蝣撼树,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哪怕耗费我十年二十年,我总会有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
届时我将揭穿那些恶人的嘴脸,让世人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的风雷咒。
最后,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你生前,我不是懂事的弟弟,经常与你争执置气,让你为我兜底。
你死后,我却还是一事无成,既没有学会风雷咒,也无法为你报仇。
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在梦中。
能让我再唤你一声,哥哥。
崇嘉三年,梁檀在山上留下了这座城,埋下了七个灵器,然后去了仙盟,上了沧海峰,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后来,他收养了宋小河,日子才没那么难过了。
宋小河趴在沈溪山的背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灵器。
上面的泥土没有被擦干净,随着走路时的摇摆,在沈溪山的胸前蹭了不少泥巴。
沈溪山低头看了一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将灵器没收的冲动。
下山时,一只狐狸蹲坐在高高的树梢上往下眺望,背后是一轮皎白的圆月。
月明星稀,尘埃落定之后,风也变得柔和了。
仿佛在抚慰每一个在深夜难眠的伤心人。
沈溪山把宋小河背回客栈,才刚关上门,苏暮临破门而入,扬声喊:“小河大人!”
他回身瞪了一眼,吓得苏暮临立即缩起脖子。
然而为时已晚,宋小河已经被吵醒。
她从沈溪山背上滑下来,揉着眼睛,满脸的困意,“怎么了?”
苏暮临弱弱道:“你让我们抓的人,已经抓到了,在楼下的大堂里,我还带回了别的东西。”
宋小河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那下去看看。”
沈溪山拦了她一下,手覆在她的侧脸,用指腹摩挲着眼睛,“不累吗?先睡觉吧,明日再看。”
“就现在吧。”宋小河有些羞赧,不习惯在旁人面前与沈溪山如此亲昵,她赶忙偏了偏头往前走了两步,清醒不少,“现在解决了,我睡得踏实。”
苏暮临也小声道:“我也觉得现在比较好,那关如萱……”
“她怎么了?”宋小河边往外走边问。
“她快要死了。”苏暮临答。
客栈中点上了灯,一楼大堂明亮。
宋小河下了楼梯就看见钟浔元与关如萱被捆得结结实实,背靠背坐在地上。
边上还有一个吴智明。
桑悦跷着腿坐在桌子上,身边是濯雪。
见了宋小河,濯雪两三步跳到她身边,想顺着身子往上爬,被沈溪山一把提住,扔到了一旁。
钟浔元像是受了重伤,身上几乎全是血和爪痕,正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这应该是桑悦抓到的,宋小河心想。
走到近处,宋小河绕到另一边,关如萱抬头,与她对上视线。
宋小河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分明就这一会儿的时辰,关如萱竟然苍老得像是七八十岁,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双目也浑浊无比,浑然看不出年轻时候的清冷貌美。
“你……”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擅用了神鬼铃。”桑悦将发辫捏在手里转,嘲笑道:“驱使神鬼铃需以阳寿为代价,驱使的魂魄越厉害,则换取的阳寿越多,她便是用神鬼铃驱使我和桑暮临,才耗尽了阳寿。”
宋小河发出疑问,“但是她的寿命有那么长吗?”
沈溪山解释道:“神鬼铃不会杀人,只会夺取寿命,看她的样子似乎被夺取了超过五十年的寿命,那么下一世下下一世,她都是早夭之人,直到偿清被夺取的寿命才能正常轮回。”
“原来如此。”宋小河问关如萱,“你可能连着两三世都早死,你可后悔?”
关如萱此时情绪平淡,翻开眼皮看了她一下,道:“要杀要剐,尽快来,少废话。”
宋小河挠了挠脑袋,“你倒是挺硬气。”
沈溪山却看出她的心思,嗤笑一声,“想得倒挺美,我们不会擅自给你定罪,明日会有人将你押回仙盟,连同你们关氏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查个清清楚楚,该有罪的,一个都跑不掉。”
此话戳中关如萱的软肋,她猛地挣动了一下,喊道:“杀了我!杀了……”
噤声咒一落,她再如何歇斯底里,都没有半点声音。
关如萱的疯狂挣扎惊动了钟浔元,他缓缓抬起头,嘴边全是血,被打得不轻。
钟浔元看了几人一眼,道:“鱼皎死了?”
“他认罪了。”宋小河说:“你呢?你认不认罪?”
“我这里只有输赢,没有什么认罪。”钟浔元有气无力道:“计划执行得不顺利,他们两个太蠢,才导致如今的败局。”
“怎么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只接手了后半段的计划。”钟浔元道:“前面的事,你得问吴智明。”
吴智明原本正装死,听到有人提了他的名字,吓得没忍住,浑身一抖。
苏暮临上前狠狠踹了两脚,“让你装!”
吴智明痛得大嚎,连连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招!”
宋小河和沈溪山各自捞了个凳子坐下来,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吴智明道:“起初,是有人传信给我,说有机会杀死沈溪山,我将信将疑地回了信,对方给了我一个消息,我虽是散修,但前两年混得吃不上饭,大家族也看不上我,于是就跟着关氏后面捡掉下来的米粒儿吃,得了此阵之后,我立即献予关氏家主,家主就立即派人前去布阵。”
“那消息,便是日晷神仪出现在酆都鬼蜮境内,关氏家主将消息传给了仙盟之内的关如萱,由她在里面引导,将消息递给了仙盟盟主。日晷神仪如此珍贵,必定会派出沈溪山带人前往回收,是以计划到了这里,便是一切顺利。”
“沈溪山出发之后,关氏家主仍不太放心,陆续向其他仙门放出他行动的消息,因此沈溪山在路上颇为受阻,进了鬼蜮之后恐怕也不得安宁。”
沈溪山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对宋小河说:“当时爆发了很凶的内斗,我差点就死了呢。”
宋小河心想,这话我能信吗?
吴智明继续道:“当时也的确传出消息,说你葬身在鬼蜮之内,我们都以为此计成功,只是还未庆祝多久,你却又回来了。计划失败,若是顺藤摸瓜必定会追查到我和关如萱身上,于是我们便将那一段记忆抽取出来,封在灵石之中,由我埋在了此城边上的山里,如此一来,就算你们调取记忆抽查,也不会查出当时之事是我们所为。”
“只不过我后来再来此处寻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才在此逗留多日,今夜山上迷阵破了之后我才找到那块灵石。”
“难怪当时一提你埋在寿麟城的东西,你就如此慌张。”宋小河听完,心里憋着一股火,骂道:“心肠歹毒,卑鄙无耻。”
吴智明连忙磕头,“我已诚心悔改,也将事情全盘托出,还望各位大人念在我积极认错的份上,饶我一条性命!”
“想都别想!”宋小河才没有那么傻,凶道:“你便是不说,抽取你的记忆也一样能知道!你死定了,等死吧你!”
吴智明吓得浑身发颤,打着哆嗦想要继续为自己求饶,得到的也是噤声咒一个。
“该你了。”宋小河道:“钟浔元。”
钟浔元垂着头,咳了几口血,慢慢说道:“一开始的计划,是要沈溪山破无情道,修为散去八成,不论如何埋伏都是死路一条,此事主要由关如萱来办,只是她太无能,浪费了许多时间也没能办成,最后无法,才有了这山上的一计。她说那阵法是高人给关氏的,在酆都鬼蜮锁住了你一次,同样会锁住你第二次,没想到竟失败了,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相信她。”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完全没了往日的神气,尤其是现在还受了重伤,说话都气若游丝。
宋小河听了这话,忽而偏头看了沈溪山一眼,意味不明。
沈溪山与她对视一眼,弯唇露出个灿烂的笑。
“好没用……”钟浔元喃喃道:“本想着做出一番大事,再回钟家扬眉吐气,让曾经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皆仰望我,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我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宋小河忍了忍,最终还是拍桌而起,气道:“你不是这样的结局还能是什么?当真以为肆意行恶就能被人仰慕了?我告诉你,这人界正道长存,就算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制裁你!”
钟浔元垂着头,没有接话,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自知有愧。
不过宋小河觉得是前者。
桑悦下手太重,快把人给打死了。
这时候沈溪山拿出一个药丸,抛给苏暮临,道:“别让他死了,得留他活口将孟观行的手臂还回去。”
“孟师兄的手臂?”宋小河问:“什么意思?”
“他摘了孟观行那条印着仙印的手臂装在自己身上。”沈溪山道。
“难怪我上回见他两只手的肤色不一样呢!原来如此。”
宋小河与桑悦和苏暮临道了别,随后追着沈溪山的脚步上了楼。
两间房门都开着,沈溪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脚一拐,就进了沈溪山的房中,反手将门给关上。
沈溪山正将外袍给脱了下来,随手扔到屏风上挂着,舒展筋骨。
宋小河走过去,他听见了脚步声,就转身来,顺势将走到面前的宋小河抱进了怀中,低声问:“是不是很累?要睡觉吗?”
“倒也没有。”宋小河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听到他心腔传来的心跳,闷闷道:“怎么有那么多人想要害你?”
沈溪山笑:“或许我比较招人讨厌?”
宋小河说:“才不是。”
她以前从来不知,这世上会有那么多人,只是因为那些天才不是出自自己家族或是仙门,就想方设法,百般迫害。
从前是她师伯,现在是小师弟。
猪油蒙了心,他们眼里只有家族的荣耀,没有人界的荣耀。
只在乎他们在人界的地位,不在乎人界在六界的地位。
宋小河觉得自己确实累了,她连一句愚蠢都不想再骂。
只是沈溪山的拥抱给了她十足的安慰,仿佛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不足为惧。
宋小河贪恋沉溺,用力汲取。
她抬起头,仰脸看着沈溪山,“究竟是什么高人给出的阵法,能让你差点折在酆都鬼蜮呀?”
沈溪山想了想,说:“其实方才吴智明的话中有一处地方说错了,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
“当初酆都鬼蜮的阵法,是用业火红莲作为压阵之物,才能将我的灵力尽封。而在我第一次去鬼蜮之前,业火红莲的力量没有得到压制,仅凭关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抵达红莲腹地,设下阵法,更别提以业火红莲压阵,所以当初在鬼蜮的阵法,不是关氏所布。”
“或者说,不是凡间之人所布。”
“难道想你折在人界的,不止凡人?那还有谁?魔族?妖族?”
“天界之人。”沈溪山道。
宋小河惊愕地瞪大眼,“怎么会?”
沈溪山语气平静道:“有些蹊跷,我不细究,不代表没察觉。那阵法非凡人所能掌控是其一,当初进入鬼蜮,我知道其中地貌是因为我本就走过一遍,苏暮临知道,是因为他在里面生活多年,还有一人却也从头到尾都知道,这是为何?”
宋小河一怔,没答上话。
沈溪山继续道:“其二,当初在鬼国之中,良宵公主身边的那位国师,你可还记得?”
宋小河当然记得。
“其三,仙盟藏宝之处隐秘而牢固,你师父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得日晷神仪?又是如何得知开启日晷神仪的办法?当日将你师父带进大殿之中的,并在最后把你师伯的魂魄从苏暮临体内抽出的,都是她。”
“要知道这些事情,光是活得久可不够。”
“你想说什么?快告诉我。”宋小河猜不透,急得直挠他手心。
“传闻天界有一神族,掌万象罗盘,算尽六界之事,拥有知晓过去,窥探将来之神法,被称为,卜算神法。”
沈溪山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指关节,道:“而那个神族,便是步氏神族。”
宋小河心头大震,盯着他问:
“你怀疑,是鸢姐计划了这一切?”

第110章 指天破誓沈溪山弃修无情道(一)
“倒也不是。”沈溪山说:“不过是一些无凭无据的猜测罢了。”
步时鸢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目的,尚且无从得知。
但沈溪山知道她绝非那么简单的一个角色,至少她与宋小河的因缘不止这一世。
沈溪山敛了眸, 手臂一收, 将宋小河抱得更紧了。
“宋小河。”他语气里有一丝埋怨, “怎么那么多人跟你有因缘呢?”
与其他人相比, 他因日晷神仪的时光缝隙到宋小河六岁的那年结下的缘, 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沈溪山打小以来, 只有别人的年龄能走在他的前头, 其他任何事他都没有落后于人过。
只是缘分一词着实奇妙,非任何人能够掌控,就算是沈溪山有心, 也无法赶超在别人前头, 与宋小河缔结最重的羁绊。
而这些心思宋小河并不知道,也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什么。
她在沈溪山怀中闷了一会儿, 抬起头之后脸颊红红的,清凌凌的眼眸全是笑, 有几分腼腆, “你是说……咱们俩吗?”
沈溪山一顿, 反问,“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羁绊很深?”
“那当然啊, 我六岁的时候, 就见过你。”宋小河回想起往事, 有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说:“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差不多年岁, 不过与你相识之后,你好像并不记得此事, 那日我提起你我之约,你也没有应声,我一度以为当年的事是我做了一个梦。”
宋小河说起此事也觉得疑惑,问他,“不过先前你不是又提起了此事吗?你究竟还记不记得?”
先前宋小河问他这话的时候,正处于失去师父的噩梦之中,本身就频频往梦里钻逃避现世,若是当时解释此事必定要提到日晷神仪,宋小河难免因此想起伤心事,所以那时候他才避而不谈。
不过现在的宋小河不会再因那些事情绪崩溃,沈溪山倒是可以放心解释。
他揽着宋小河的腰,一下子将人拎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在床榻上,让她坐在身边,说:“此事说来也并不复杂。”
宋小河捏他的手指,自信地说:“复杂点也无事,我听得明白。”
沈溪山心说若是往复杂了解释,你可能还真听不明白。
他从储物锦囊中掏出了油纸包着的糖果,塞到宋小河的手中,才慢慢解释道:“先前在长安时,你师父启动了日晷神仪,带着我们回到了过去。但那毕竟是上古神器,神仙亦难以轻易掌控,更何况是你师父,他虽吸收了许多魂魄将其开启,最后返程时他的灵力支撑不住日晷神仪,导致我在途中意外落进了时光缝隙。我所落的地方,就是崇嘉十七年,你六岁的那一年。”
“我在林中看见了正在哭泣的你,走近询问,才得知你……”
“我那铜板换了吃的,被师父教训,独自跑去后山,结果迷了路。”宋小河将后半句话接过去。
她嚼着糖,一遍又一遍地舔着唇,使得唇瓣看起来颇为水亮,沈溪山的目光悄然滑过,停留片刻。
“对,但我知道你是因为敬良灵尊要将你送往玄音门,与他置气才将铜板送出。”沈溪山抿唇一笑,回忆起幼嫩的宋小河,眸中覆上一层柔和,勾了宋小河的一缕小辫子捏在手中,道:“当时你的头发乱糟糟,比鸟窝好不到哪儿去,是我给你梳理了发辫。”
“都是你呀。”宋小河腮帮子圆鼓鼓的,舌尖将糖顶到另一边,说:“让我撒泼打滚留在仙盟,要我十六岁时下山去救你,还说是我唯一的小师弟,这些都是你,我可记得的。”
沈溪山欺身过去,凑近了她,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朵尖上,“那你能想明白我的用意吗?”
宋小河觉得耳朵痒,气息一落上来,她的耳根就条件反射地开始发热,染得白皙的耳朵红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