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关灯
护眼

她往后缩了缩肩膀,用一只手捂住耳朵,漂亮的杏眼一转,看着沈溪山。
或许她仔细想一想,也能想出来沈溪山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但眼下她看着沈溪山,只觉得他双眸黑得纯粹,深邃无比,陷进去就很难再爬上来,咚咚的心跳声也加快。
“用意?”宋小河思绪打着圈转,随口糊弄道:“或许是你让我去酆都鬼蜮救你。”
沈溪山想把她的脸捏肿。
他抬手,掐住宋小河的下巴抬起来,贴得更近了些,几乎蹭上她的鼻尖。
他说:“你还不明白吗?酆都鬼蜮之行,你救不救我,我都不会死。我之所以让你留在仙盟,是想在你十六岁时与你相遇。”
于私,沈溪山希望六岁的宋小河留在仙盟,才能有日后她偷去外山,与他相遇。
于公,他也希望宋小河能有酆都鬼蜮的那一场试炼,认清楚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获得业火红莲的机遇,不再是受欺负的废柴弟子。
沈溪山亲自种下了两人相遇的因,生长十年,才得了后来两人相爱的果。
沈溪山非常自私地说:“是我想要你,来到我身边。”
说完,他用鼻尖蹭了宋小河小巧的鼻头一下,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
入口是一股充满花香的酸甜,沈溪山轻松撬开了她的唇瓣和牙关,舌尖探进去,就触碰到她口中那块还没完全融化的糖。
宋小河到底还是少女性子,羞得一张脸通红,本能想要瑟缩后退,却被沈溪山一下子按住了后脑勺,不准她退。
于是只能张开嘴,让沈溪山极为放肆地在牙齿间作乱,勾缠着她嘴里的糖,搅得心头春水四溢。
身量高大的少年,低头亲吻时难免要将脊背弯下来,看起来像是完全将满面绯红的少女笼罩在怀里一样。
宋小河被桎梏住无法退后,被迫仰高头与他共尝糖果的酸甜,一手攥着糖,一手搭在他的肩头,虽看起来有些慌乱,但没有丝毫挣扎,较之先前几次在客栈中的亲吻,这次就显得格外乖顺。
烛光摇曳着,两人的身影落在地上,洒下一片旖旎春色。
夜晚静谧,只剩下两道有些失控的呼吸声交缠。
也不知多久,宋小河嘴里的糖都完全化掉了,唇舌也有些酸软,这才扭头,隐隐有了分离之意。
沈溪山也不勉强,亲够了,就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慢慢退离。
宋小河浑身泛着热意,手心和后背都起了汗,低着头将嘴唇舔了又舔,粉嫩的舌尖频频冒出头,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她一下子站起来,打着磕巴道:“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沈溪山抓住她的细腕,讶异地问:“你要回去?不在这里吗?”
“这是你的客房。”宋小河微微侧身,飞快地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说:“我留下来做什么?自然要回我自己房中。”
沈溪山见她认真如此,也跟着站起身,“先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为何?”
“因为你总是……”宋小河顿了顿,声音稍稍减弱,“总是亲我,我睡不好。”
“你若是睡着了,我亲你的话,你也不会知道。”沈溪山实话实说。
宋小河听闻就瞪了他一眼,“那就更不能留下了,我先走了,明日再说。”
沈溪山在后面跟了几步,问她当真不留下?
宋小河的耳朵尖还是红的,语气严肃地说当真。
然后她就这么回了自己的房中。
沈溪山在她门口站了片刻,失笑地回了自己房中。
谁知道就这么一别,宋小河睡了整整五日才醒。
她醒来之后先去隔壁找了沈溪山,见房中没人,便出了客栈。
就看见街道上放眼望去有不少仙盟弟子,细细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睡了几日,期间仙盟派来了不少人,一部分进山去清点山中那座城里的东西,一部分则在城中挨家挨户搜寻已经死了的人,统一消杀。
城中的百姓已经闹过了,但闹也无用,凡人本就无法与修仙弟子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死而复生”的亲人被带走。
沈溪山没城中,他去了山里,亲自监督梁檀留下的那座城的清点情况。
宋小河吃了顿饱饭,也进了山,去那座城中。
白日里看得更为清楚,城门大开,最上头挂着威风凛凛的三个大字:不辞春。
两边守着仙盟弟子,身着丁字级的猎服,见了宋小河纷纷低头,朗声道:“宋猎师。”
宋小河给这场面给吓了一跳,虽然她很早以前就想着有朝一日走在仙盟里,身边的弟子纷纷避让向她低头尊礼,但是真到了这一日,她却又不好意思了,摆着手道:“不必如此庄重,你们辛苦了。”
“为宋猎师贡献绵薄之力,是我们的荣幸!”
“是呀宋猎师,听说你杀了一只百年魔兽,实在太厉害了!”
“这城中的东西也都是你的,少说你现在也是个城主了!”
守门的弟子大多都年轻,见宋小河这般没架子,也都兴奋地跟着攀谈起来。
任何族类,慕强都是天性。宋小河又不是头一天在仙盟,过去的十几年里,从不曾有人这样恭维她。
而今却都围上来,将她捧上了天地夸。
可偏偏,宋小河就吃这套,一声又一声的夸赞让她腰杆越挺越直,满面春风得意,若是有尾巴,这会儿已经翘上天了。
她在城中寻找沈溪山,路上只要遇见仙盟弟子,都会颔首向她打招呼。
宋小河现在当真觉得自己地位不一样了,得意得路也不好好走,下巴一仰,压着嘴角傻乐。
城中道路算不上宽阔,道路两边的房屋商铺也并不奢华,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繁华的大都城。
往前行了一刻钟,宋小河就在路边看到了一座庙。
那座庙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大概是城中的人经常修缮,是以并不显破旧,墙上的红漆还是鲜亮的。
庙比周围的屋舍要高出不少,坐落在路边相当显眼。
沈溪山就站在庙门口,宋小河面色一喜,正要喊他。
却见手里正拿着一个册子,正在与身边站着的几个弟子说话。
宋小河咽下了嘴里的叫喊,缓步走过去,很自然地站在那几个弟子的边上。
“东半区的东西都记在……”沈溪山翻动手中的册子,话刚说了一半,忽而偏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宋小河的身上。
沈溪山弯眸浅笑,“醒了?”
宋小河微微点了点头,“你继续忙。”
沈溪山没有多说,将册子上的东西一一核对,然后交给了身边的弟子道:“这些东西先运回去。”
几个弟子得了话,拿着册子离开了。
沈溪山转身朝向宋小河,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却见她往后仰了一下,躲开他的手。
他笑容一顿,“怎么了?”
“这里人多,莫要动手动脚。”宋小河一本正经道。
“我怎么动手动脚了?不过是想摸摸你的脸。”沈溪山颇为不爽道。
“那也不行。”宋小河往后闪了一步,转头在周围看了看,问:“这里的东西清点多少了?我睡的这几日,你都在这里忙吗?”
沈溪山轻哼一声,“还剩下两条街没清理,实则东西也没有多少,都是你师父那几年走南闯北搜罗来的东西,有些宝贝,不过更多的都是凡物。”
“师父留在城里的东西,总有能留下的道理,届时我再去看一看有什么。”宋小河又问:“这座城还会回收吗?”
“你若是想带回沧海峰也可以。”沈溪山道。
“就留在此处吧,这城我带回去也没用,倒不如让满月在这里玩。”宋小河摆了摆手,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又回头望着沈溪山,笑着问:“沈猎师,可愿与我在这城中走一走?”
沈溪山心知她有意隐瞒两人的亲密关系,有自己的顾虑,他便也不勉强,只能顺着宋小河。
他没说话,扯了下嘴角抬步跟上宋小河的步伐。
这几日,沈溪山已经将城中转了个遍。
城门处的高墙只围了一半,再往后就没有围墙了,屋舍也零散,不知是双鱼神玉当初没能拓印完整,还是这城中地貌本就这样。
宋小河走到后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疑问道:“若高墙是为了防御,那为何墙只围了一半,城的后面不需要吗?”
沈溪山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我如何得知?”
宋小河站在原地,看着那稀疏的屋舍,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想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让这城墙建了一半。
他几步走到边上,抬手往她脑门上一按,“你别想了,本来你的脑子也不是用来思考这些的。”
宋小河道:“今日不同往日,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吗?”
沈溪山挑眉,“说来听听。”
“我可是城主。”宋小河说:“我进城的时候,好多人都跟我行礼,叫我宋猎师呢。”
沈溪山很不走心地问:“宋猎师如今可是个厉害人物了,日后若飞黄腾达了,不会忘记了我吧?”
宋小河笑呵呵道:“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日后我发达了,自少不了你的辉煌。”
一句话,将沈溪山气得肝疼,转头走了。
宋小河在后面追了半条街跟他说话,他都没搭理。
原本还拉拉扯扯,到了有人的地方,宋小河就一下松了手,落在他后面几步。
沈溪山更气了。
二人行到城中央,碰见了苏暮临。
桑悦解决了事,已经带着人回了魔族,苏暮临送别了她之后也没得清闲,被沈溪山抓到城中来帮忙清点,这几日忙得团团转。
分明是狼,累成了狗。
他看见宋小河后,刚要奔过来,被沈溪山甩了一眼刀,就又不敢妄动。
心中说不妙,这沈溪山的脸黑得像煤炭,自己生气不说,还要迁怒别人,可不能在这时候让他抓着发作的把柄。
幸好宋小河看见了他,跑过来与他闲聊了几句,随后与他一起清点屋中的东西。
沈溪山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见宋小河有事情忙,也就转身继续监督其他地方的清点。
梁檀在这条街留下的大多都是书籍,有些是本国的,有些却是其他文字,看起来很杂乱。
苏暮临一边清理,一边将宋小河睡着的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给她。
关如萱和吴智明,以及鱼皎和他师娘四人已经提前押回仙盟了。
先前吴智明所说的记忆灵石也已经找到,里面还存放着关如萱的记忆,相当于关氏伙同他人谋害沈溪山的铁证,押回去之后审门会处理,之后等处理结果就好。
而钟浔元却留了下来。
沈溪山说此人狡猾,会一种将魂魄转移到傀人身上的本事。
先前宋小河在夏国里杀的莫寻凌,就是他分了一魄进去的傀人躯体,来到寿麟城之后,他就扮成了孟观行,而那个假的钟浔元,也是傀人所扮。
沈溪山怕仙盟弟子被他蒙骗,路上出纰漏,就暂时用缚灵捆住了他看管起来,届时要亲自押回去。
而真正的孟观行也已经找到了。
他刚出仙盟没多久,就被钟浔元给抓走,好在性命还在,只不过被砍了那个印了仙印的手臂,又身负重伤,昏迷了好几日才回到仙盟中。
手臂还能接回去,只要孟观行还活着,就不算什么大事。
山上迷阵破了之后,程灵珠带领的一队猎师自然也就能够出山,他们在山中打转许久,幸运的是没遇到什么危险,无人伤亡。
只是最开始那批,留下留声螺的那些人都被钟浔元的人所杀,尸体挂在林间,被仙盟弟子找到给收殓起来。
此事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
只需要将城里剩下的东西给清理干净,他们就能启程回仙盟。
宋小河坐在地上翻阅那些陈旧的书籍,忽而挑中了一半,看见上面记载了无情道相关的文字。
无情道究其根本,不过就是最初时,凡间之人为学习天界诸神所创立的派别。
传闻神性淡漠,无情无欲,才能有那般至高的境地,是以凡人若想飞升得道,也要断情绝欲,六根清净。
只是大多凡人都无法真正做到断情绝欲,一边嘴上说着修无情道,一边成婚生子,乃至最后突破大关之时,杀亲证道,以求飞升。
这类无情道延续多年,最后被天界发现,便亲自传授了一种命契法咒,乃是以命格向天道起誓,以七情六欲换飞升命途。
此被称为新的无情道。
当然,也不是说立下命契就能飞升,不过是天赐良资,修炼比旁人更轻松而已,能否得道还是要看自身。
只是背弃此道要承受的代价巨大,加之便是入了无情道得道的机会也难说,是以无情道在人界并不受欢迎。
宋小河翻了几页,看见最后一段文字的内容表示,若修无情道者一旦动心,产生情.欲,修为便会停滞不前,再无精进之可能。若要弃修无情道,需指天破誓,自弃天资,那么天道就会散去其八成的修为,此为破道。
她看得心惊胆战,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最终将书“啪”地一声合上。
声音惊了苏暮临一跳,见宋小河脸色不好,忙追问:“小河大人,你怎么了?”
宋小河赶忙摇头,将书随手放在一沓书上面,说:“没事没事。”
想了想,又将书给夹在了中间位置,然后一把给抱起来,说:“走吧,搬出去。”
苏暮临没有多想,抱着书出了屋子。
收拾完最后的书籍,记录了数量后,天已经黑了。
沈溪山忙完之后就在城门处等宋小河,其他弟子皆陆续离山,城中没了人,他站在空荡荡的地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老远看见她与苏暮临并肩走来,沈溪山往前迎了段路,“忙活这么久?你饿不饿?”
宋小河一下午都心不在焉,这会儿忙完了看见沈溪山,才感觉饿了,点头说:“回城里吃点吧。”
沈溪山扫了苏暮临一眼,眼神的意思太过明显,苏暮临立即道:“小河大人,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迈开双腿狂奔离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走出了城门,沈溪山落下金光结界,将城封起来,他道:“城中的东西应该清理完了,明日就能回去。”
宋小河应了一声,问:“你这结界封住了,满月进不去怎么办?”
“结界只拦人,不拦兽灵。”沈溪山捞了一把,牵起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说:“现在没人了,我能牵一会儿了吗?”
宋小河倒没挣扎,反手回握住,与他十指相扣。
今夜月亮不亮,繁星闪烁,沈溪山提了一盏灯,牵着宋小河慢慢走着山路。
山风清爽,将二人的衣摆撩动,晃得树叶纷响。
“你脖子上的禁咒痛得厉害吗?”宋小河忽而问他。
其实先前她覆在禁咒上的寒冰之力只管了两日,最近两天都灼烧着,不过沈溪山并不在意这些疼痛,只是宋小河问起了,他自然也不会如实回答。
只道:“痛也是我该受的,你不必在意。”
宋小河一下中招,心疼得很,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那我回去再给你用寒冰缓解一下。”
“算了。”沈溪山叹道:“没什么用,也不过缓解几个时辰而已。”
“那我几个时辰之后再给你施法就好了啊,不能算了!”
“可你还要睡觉,我不想睡一半还要跑去隔壁打扰你。”
宋小河脱口而出道:“那我今夜就与你睡一起。”
沈溪山等的就是这句话了,立即接话: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反悔,我就痛死在榻上。”

第111章 指天破誓沈溪山弃修无情道(二)
宋小河觉得可能是自己连睡了五日的缘故, 这会儿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睡意。
自山上回城之后,两人一块去吃了饭,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跟沈溪山躺上了一张床。
回房的时候, 她后知后觉上当, 但对上沈溪山那隐隐含着春光的眼睛, 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催动极寒之力帮沈溪山缓解了脖子上的禁咒, 这才发现禁咒的灼烫比之前更为厉害了, 上回她的手覆上去时只感觉微微的热, 这回却烫伤了她的手心。
房中只留了一盏小灯, 光线相当昏暗,但宋小河悄悄抬手,还是能看见手掌心红滚滚的禁字。
禁咒的威力比想象中还要迅猛, 现在用指尖摸上去, 还火辣辣地痛着。
她倒是可以用寒冰缓解伤痛,可一想到沈溪山的后脖子无时无刻不在经受这样的痛苦, 宋小河就消了缓解伤势的心思。
宋小河举着手,用指尖在手心的禁字上轻轻描摹, 有一些痒, 但更多的是痛。
她正走神, 耳边传来了沈溪山的低声,“睡不着?”
宋小河蓦地偏头, 就看见沈溪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正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睡得太多, 现在不太困。”宋小河回答说。
沈溪山没吱声,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前拉, 宋小河就一下子握住手掌,往后缩。
但他的力气大, 宋小河那先微乎其微的挣扎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还是被他翻开了掌心,露出手心里红彤彤的灼伤。
沈溪山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伤到了为何不告诉我?”
宋小河蜷起手指,被他的眼神一质问,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怎么痛,算不上什么伤。”
沈溪山的手指往她掌心一按,她立即叫了一声,“啊。”
随着一瞬的轻痛,掌心的灼伤便消失了,恢复如初。
沈溪山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语气虽轻描淡写,但隐约流露出了那么一丝疼惜,“我皮糙肉厚的,这点痛尚能忍受,你的肉嫩,不必吃这些苦头。”
宋小河嘟囔:“这算什么苦头。”
沈溪山没有接话。
方才他一睁眼,看见宋小河正静悄悄地玩着自己的手,像个乖巧的小孩,那一瞬,沈溪山的心都化了。
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双眸睁得大大的,有几分懵懂之色。
或许动了心的人总是贪一些,沈溪山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个人对他有着那么大的吸引力。
她的任何举动,任何表情,都能在不经意间让沈溪山生出占有的心思。
从中甚至延伸出,将她据为己有,不准任何人染指的阴暗念头。
沈溪山捏着她的手,忽而翻了个身,仰面朝上,不再看她。
他的心思太多,而宋小河似乎又没心思,一次两次倒还好,毕竟宋小河好哄,若是欺负狠了,宋小河长了记性,下次就没那么容易骗了。
沈溪山闭上眼睛,真的打算睡觉了。
只是刚闭眼没一会儿,宋小河忽然开口说话了。
“沈溪山。”她用很小的声音唤道。
沈溪山没睁眼,“怎么?”
“你幼年时的是不是非常严格刻苦,每日都在苦修中度过?”宋小河问。
沈溪山认真想了想,模棱两可道:“经常被师父罚抄。”
宋小河惊讶道:“罚抄?抄什么?”
“很多。”沈溪山说:“各类心法,仙盟律法,和其他的修身养性的书籍。”
宋小河唏嘘,“没想到你竟然会被盟主罚抄这些东西。”
都不用沈溪山多说,这三言两语间,宋小河就已经想到了具体的画面。
幼年的沈溪山坐在案桌前,一坐就是一日,埋头抄写着长篇大论,从日升到日暮。
纵然是天才,也须得加以苦修辅佐,加之青璃上仙看起来就颇为严格,身份又特殊,她将沈溪山当做飞升之人来栽培,自然倾尽心血。
沈溪山或许比仙盟里的任何弟子都辛苦。
宋小河反手将他的指头握住,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
沈溪山反问,“你真明白?”
宋小河点头,“小时候我不好好修炼,师父也总是罚我,不过我只要哭一哭师父就会心软,然后放过我。”
与沈溪山相比,她倒还算是幸运,毕竟以沈溪山的性子,定然不会在受罚的时候哭着求饶。
沈溪山回想起自己每次被罚抄的原因,说道:“多数时候,也算是我该罚。”
宋小河宽慰他,“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这里只有你我,不必说那些违心的话。”
沈溪山顿了片刻,便道:“确实我也觉得我不该受罚,毕竟那些事我并未真的去做。”
最多也只是口头威胁恐吓罢了。
宋小河又问:“你三岁进仙盟,是不是鲜少有时间回家?”
沈溪山说:“仙盟与江南隔千里,回去一趟确实不容易。”
当然,主要还是沈溪山并不太想回去,他三岁离家,若不是这些年零星回去过几次,现在恐怕都把爹娘的脸给忘记了。
沈家倒是每年都往仙盟给他送东西,每年送来家书,问他何时有空归家,沈溪山都找理由推脱。
所以先前梁檀说他亲缘薄,也并非胡说。
亲情于沈溪山来说,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别的深意。
不过宋小河不那么认为,她觉得亲人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自己没有爹娘自然无从可寻,但知道沈溪山爹娘都在千里之外,这么多年来又没能回家见几次面,更为心疼。
正如她所想,沈溪山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那些期望会化作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困住沈溪山。
宋小河的身上就从来没有那些负担。
一开始,梁檀希望她能学会符箓,将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后来养了宋小河一段时间,觉得她脑子可能有着异于常人的蠢笨,于是放低了要求,退而求其次,盼望宋小河能学会风雷咒就好。
再后来,宋小河吵着学剑,梁檀彻底放弃了对她的要求,只盼望她能少吃点,毕竟他也不能总跑去别的山偷鸡,被人发现了挨骂不说,还掉面子。
宋小河对自己的要求倒是挺多,比如学会剑法,考入猎门,成为天字级猎师,再与小师弟一起并肩作战。
如今看来,好像都慢慢做到了。
宋小河思绪发散,越想越远。
沈溪山像是确实累了,许久没说话之后,他平稳的呼吸声就慢慢传过来,是入睡之后的状态。
宋小河看着他的侧脸,一夜未闭眼。
天亮时,沈溪山像往常一样在同个时辰睁开了眼。
就看见宋小河侧躺在他身边,手里正挑着他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着玩儿。
像昨夜她玩自己的手心一样,安安静静的,垂下的浓密眼睫遮不住澄澈的双眸。
宋小河没注意他睡醒,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将那缕长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再一圈一圈地松开。
沈溪山伸手过去,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
她抬手捂住脸,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沈溪山醒了,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将他抱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沈溪山的胸膛钻。
这力道这么有精神,一点不像是睡过的样子,难不成一夜没睡?
沈溪山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拢,只觉得宋小河的身体软得像棉花,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沈溪山打心眼里喜欢。
他抱着宋小河,把她在怀里捂了一会儿,才问:“为何一晚上没睡?”
宋小河的头发都乱了,笑嘻嘻地抬头看他,“我昨晚要睡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你的脸,我就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想了一整个晚上,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小嘴跟抹了蜜糖一样,一大早就开始说一些让沈溪山心情舒畅的话。
不管是喜欢脸,还是喜欢他的剑法,总归都是喜欢是不是?
沈溪山眼里攀上笑意,嘴角却压着,不让这个笑露出来,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的确难以解答,我估摸着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不如……”
不如就多在我身边睡几晚,说不定会有些头绪。
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宋小河就从当中截断,一边从他怀里爬起来,一边说:“所以我觉得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房中睡吧,若是夜夜看见你的脸,夜夜睡不着,那我岂不是无觉可睡了?”
说完还觉得颇有道理,肯定地点点头。
沈溪山险些大惊失色,一下子坐起来,道:“我的脸难不成还成了你的梦魇,怎么会夜夜看夜夜睡不着?”
宋小河蹬上鞋子,站起身拂了拂有些揉皱的衣裙,回身一笑,“自然是喜欢的睡不着啊。”
一句话噎得沈溪山接不上来。
顿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烦忧,愣神的工夫,就眼睁睁看着宋小河推门出去了。
寿麟城如今已经全然没有往日的热闹,即便是天色大亮了,也没有多少人在街道上走动,多半都是仙盟弟子。
苏暮临倒是起得早,蹲在客栈边上跟小孩玩儿。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收服那些小孩儿的,先前还在路边指着他骂,现在一个两个都服服帖帖地叫他老大,排着队给他献宝。
宋小河过去瞅了一眼,说是宝贝,其实就是小孩儿自己在路边捡的石头,送给苏暮临的时候,就说是什么东海珍珠,天山宝剑,有什么编什么。
苏暮临就更能编了,说这些我都有,不是稀罕玩意儿,我不要。
她刚出门,苏暮临就看见了他,拂开身边围着的小孩奔来,“小河大人!”
后面几个小孩儿也跟着跑过来,一口一个小河大人地喊着。
宋小河威风死了,双手叉腰,说:“想做我的小弟,这些宝贝可不够,最起码要是九重天上的神仙用的宝贝才行。”
小孩们争先恐后地问是什么。
宋小河说:“糖葫芦。”
然后领着小孩儿去了蜜果铺子里,一人给买了一串糖葫芦。
当然,用的是苏暮临的银子。
吃完糖葫芦之后,宋小河带着苏暮临又去了一趟山里,与其他仙盟弟子一起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完,再检查了几遍,而后沈溪山带着仙盟的灵锁来,以自己的灵力加持,将城门给锁上,落下了一层不防兽灵的结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