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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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人吵架的动静其实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只是两个少辈口头争执,倒不用长辈们出来管教,是以众人并不在意。
但听得两人一来二去,定下了这么个约定,皆不约而同地投来注意力,盯着宋小河。
就见她手脚并用,略显笨拙地爬上了船头前方的栏杆,踩在上面,站得高高的。
面前就是拥挤在一起,纠缠涌动的妖藤。
她背对着所有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从耳垂上取下了那个玉葫芦挂饰。
原本只有指甲盖的大小,但放在掌心之后,一阵微芒过后,玉葫芦就变大,像个寻常酒壶。
只是这玉雪白无瑕,雕刻着翱翔的鹰,和朵朵祥云,栩栩如生,一眼就能看出这玉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也是梁檀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宋小河下山之前偷来的。
这其实是个储雷的法器,只需要催动灵力念对谜语,就能释放其中的雷法。
这东西宋小河从未见师父用过,但师父每回喝醉了,都会宝贝地捧着这玉葫芦,拉着宋小河吹嘘它的厉害之处,如何如何撼天动地。
宋小河也觉得这宝贝应该是师父炼的那一堆灵器里最成功的一个,毕竟光从外形上看就极为金贵。
就算不成功也无所谓,谁还不知道她宋小河是个能力低微的废柴?
她脸皮够厚,不怕别人嘲笑,何妨一试呢?
她尚记得密语,于是催动其身体里微弱的灵力,按照师父所说的方法来催动玉葫芦。
萤火般的光芒朝玉葫芦聚集,慢慢将它包裹在其中,但那光比宋小河的夜光珠还要微弱。
甲板上一片寂静,无人说话,皆默默看着站得高高的宋小河,见她一动不动,不知道搞什么鬼。
钟浔之得意极了,不耐烦道:“既做不到就下来吧,少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的时间,宋小河都沉默着。
正当众人等得乏味时,头顶的天幕出现异动,滚滚雷声,似乎从遥远的苍穹传来。
所有人抬头,只看到密集盘绕的妖藤和一片漆黑,但那雷声却是实打实的,越滚越近。
像是一场马上就要降临的暴风雨般,雷声发出沉闷的低吼,一声比一声重,直到传来了近处,盘旋在头顶上,轰鸣不断。
宋小河已无暇去想别人会是什么神色,什么想法了,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纤细修长的手指中,有细小的银色闪电在缓缓流动着,将她的双手环绕其中,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凝聚在双手上。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震撼的神色。
沈溪山仰头往上看,听着阵阵雷声的低吼,再去看宋小河的背影。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划过,即便是被黑雾笼罩,妖藤绞缠,那光芒也渗了进来,落下几抹炽光。
约莫就是这一刻。
“九天雷法,皆听我令!”
宋小河双指一并立于身前,眸光一肃,声音清脆:
“召来——!”
短暂的沉寂过后。
下个瞬间,雷电自天穹裹挟着万军过境之势疾速砸下,撕破黑暗,贯穿天地!
如一柄诛天利剑,穿破了黑雾,劈碎妖藤,斩碎一切黑暗,光芒如明昼,照亮了视野所能看到的极限,仿佛天明。
与此同时,雷声轰响,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在所有人的魂魄上狠狠劈了一下,灵魂都得以震荡。
在这种雷势之下,诸天妖邪都将荡然无存。
这便是九天神雷。
雷电极昼,恍若天光乍泄,狂风骤卷,所有人都本能地施展法诀祭出灵器,捂住耳朵闭上双眼,痛苦地抵御这压迫力无比强大的雷法。
沈溪山在满天的银光中抬眸,看见宋小河的长发被狂风卷得纷扬,衣裙吹鼓起来,猎猎翻飞。
她却站得笔直,屹然不动,仿佛置身于这场浩大而震荡天地的银色瀑布之中。
而后,她缓缓侧身,从满天雷光中将头偏过来,纷飞的长发没遮住她的眼。
与沈溪山在肆虐狂风里对上视线。

第15章 各怀鬼胎相互算计(一)
这道雷,不仅让步时鸢吐了一大口血,还把苏暮临生生从晕死的状态中吓醒,看见面前的景象时又吓得肝胆俱裂,藏在角落里抱着头,蜷缩一团。
其他门派的人也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白胡子老头修为深厚,硬生生压住反上来的一口气,压制着紊乱的呼吸,脸色相当难看。
而羊角女子则直接连吐几口血,当场昏死。
明修泽与另一人也没好到哪去,也顾不得擦嘴角的血,只忙着调理身体的灵力。
这九天神雷落得位置太近了,所有人都收到了不小的冲击,吐血的吐血,昏的昏,还能站着的只有寥寥几个。
钟浔之与谢归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内伤。
谢归严重,吐了血后昏死过去,云馥藏得及时,受伤最轻,又是医修,便将谢归搬进屋去疗伤。
妖藤被剿灭得一干二净,宋小河从栏杆上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已然一片狼藉。
她虽然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实际上一双耳朵因为近距离听了巨大雷声的冲击,暂时失聪了,什么都听不见。
她走到沈溪山的面前,仰头看他,就见他嘴唇微动,说了句话。
她猜想,无非就是什么“你的雷法从哪学来的”“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真厉害啊能收我当小弟吗?外送一个狗腿子跟班。”
宋小河就道:“不用仰慕我,我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沈溪山:“……”
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流鼻血了。”
宋小河就嘴一撇就笑起来,带着无比高深莫测,又有些得意的神色,双手负在身后,顶着两行鼻血嚣张地离去。
沈溪山一阵纳闷。
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这雷又把脑子劈坏了?
宋小河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东西流到唇上,她伸手擦了一下,看见指尖上有赤红的血。
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她赶忙掏出锦帕往鼻子上一顿乱蹭,不一会儿整个锦帕上就全是血色。
白胡子老头缓步走来,脸色已大好,慈祥且带有几分郑重地对宋小河问道:“小姑娘,你师从何处?”
宋小河正低头擦着鼻血,没听见也没看见,没有回应地就从老头的身边走过去。
老头在玄音门德高望重,被一个小辈怠慢,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尴尬。
沈溪山在一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很快就看出她听不见。
“她是仙盟弟子,宋小河。”沈溪山替她报家门。
老头见有人接话,面子好赖没掉在地上,赶忙道:“仙盟当真是人才辈出,前有一个剑修天才沈溪山,后有一个能召九天神雷的宋小河,少辈如此,人界仙门的未来将不可同日而语。”
宋小河没听见这些,她的世界现在一片安静。
甲板上还能站着的人所剩无几,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她,其中的震惊于艳羡不必细说。
她从未受过这般瞩目的待遇,不觉有些得意洋洋。
宋小河在地上找到了嘴边带血,晕死过去的钟浔之,冷酷地哼了一声,蹲身拽下他腰间的锦囊,说道:“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钟浔之现在回不了任何话,痛苦地皱着双眉,无法再摆出嚣张的脸色与宋小河争执。
她拿了钟浔之的锦囊,晕晕乎乎地回了房中。
许是使用玉葫芦消耗了太多灵力,宋小河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了四日。
雷法劈碎了妖藤,辟开了宽敞的道路,灵船得以脱身,顺利驶出鬼国境地。
但船上大半的人都受到雷法的冲击,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但好在伤势不重且船上有几位修为很高的医修,在几天的治疗下,多数人痊愈。
宋小河一下就在船上声名鹊起,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来自仙盟。
往常宋小河在船上随便转悠,也没人会主动搭理她,现在只要她出门,就立即有人围上来攀谈。
她性子活泼,很快就与人交流在一起,来人自然是明里暗里打探风雷咒,但宋小河东拉西扯的说的尽是废话。
于是他们也不知道宋小河是装傻故意掩藏雷法的使用,还是真的傻,听不出他们的打探意图,拉着他们唠闲话。
由于缠着她的人太多,宋小河躲回了房间,研究从钟浔之那里得来的锦囊。
里面除了各种叠放在一起的符箓之外,就是各种丹药,还有些玉石挂饰,灵器等小物件。
也有几柄长剑,都是精铁打造的上乘武器。
这些宋小河都不感兴趣,她将里面的符箓全部取出来,然后锦囊就扔在了一旁的桌上,开始研究那些符箓。
符箓都是画好的,上面附带了灵力,可以直接使用,这对宋小河来说才是有用的东西。
宋小河不怕死,但是怕挨揍,所以这些符箓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一保她。
她正盘腿坐在床上研究时,房中响起敲门声。
她爬下床去开门,就见钟浔之站在门外。他的头扭到旁边,目光落在门框处,不看宋小河,别扭道:“你……你别误会,我向来愿赌服输说话算话,锦囊归你了,但是里面有我换洗的衣物,你把那些还给我。”
宋小河想起那个锦囊上绣了麒麟,边上又有“学文”二字,想来是长辈绣给他的礼物。
她将锦囊拿来,扔给钟浔之,“里面的符箓我全拿走了,其他东西对我无用,还给你了。”
少年心性尚不成熟,拌嘴吵架都是常有的事,宋小河当时生气,事后又很快忘记,从不将这些小恩怨记在心中。
钟浔之接住了锦囊,输给宋小河一事让他负气,但家门家训又不允许他抵赖,只用嘴硬维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无需你多余的好心。”
宋小河才没在意这些,摆摆手,“快走快走,我懒得和你废话。”
说完她就将门给拍上,把人关在门外。
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云馥每日都来给她把脉,检查体内的灵力。
待她醒来之后又送来了几味丹药,看起来花花绿绿像糖豆,实际上却是极苦。
宋小河不吃,就骗云馥说已经吃过,实际上她的肚子里全是烧肉烤鸡。
灵船一路向西,已经到了极为偏远的地方,放眼放去尽是贫瘠的土地和寸草不生的荒山,越往西就越荒僻。
而酆都鬼蜮,就在那渺无人烟之处。
宋小河拿了一沓符箓,出门去找谢归,却在甲板上看见了朝远处眺望的步时鸢。
她这才想起当日步时鸢也受了伤,吐了一大口血,不由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鸢姐。”宋小河走到她身边,观察她的脸色,“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步时鸢本就身子弱,脸色极其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笼罩着病气。
之前赶路的时候,宋小河就很害怕她随时随地驾鹤西去。
步时鸢身着厚重的外袍,捂着唇轻咳两声,说道:“无妨,养养就好了。”
宋小河想了想,从储物玉镯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给步时鸢,“这是我师父种的人参,他中了几十棵就活了这么一棵,我临走的时候把它摘出来了,人参养气,鸢姐你拿去泡水喝了吧。”
步时鸢看了看掌心里的东西,说道:“这是棵白萝卜。”
宋小河道:“师父说人参的小名就是叫萝卜。”
步时鸢担忧地看着她,“小河,这话你跟别人说过吗?”
宋小河:“当然没有了,我就这么一棵人参,只给了你!”
步时鸢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师父传授你的东西都是隐世绝学,日后莫要随意告诉他人,知道吗?”
宋小河也不知懂没懂,总之点点头应了。
步时鸢收下萝卜,忽而抬手,朝着南方指了下,说道:“这个方向一直向南,有座山谷,名唤龙息之谷。”
宋小河不明所以,朝着那方向看去,然只能看见铺满天空的云层和无边无尽的黄沙荒土。
“那是你的宿命之地。”她道。
宋小河哪能体会什么宿命因果,只问道:“你是又给我算了一卦吗?难不成我的死劫在那里?”
步时鸢摇头:“一个预言而已。”
一旦步时鸢开始高深莫测地说话,宋小河与她基本就聊不来了,大多时间都是自说自话,她自个站着傻乐半晌,然后抓着符箓与步时鸢道别,前去找谢归。
谢归正在房中刻木雕,掌心里拿着半成型的玉兰花,听到宋小河来了便放下东西起身相迎。
“这是你自己做的?”宋小河一眼就看见了木雕玉兰。
“家妹喜欢,做给她的。”提及妹妹,谢归弯眸笑笑,满目柔情。
宋小河把一沓符箓拿出来,让谢归帮忙辨认。
其中雷符七张,火符十张,其他的更厉害的符箓都需要强大的灵力去催动,在宋小河这里暂时是废纸。
剩下的就是瞬息千里,隐蔽生息,防御结界等逃命或是保护自己的符纸。
谢归给她细细讲了每种符箓的用法和功能,叮嘱她小心使用,因为符箓乃是死物,不会认主,一旦使用不当就会伤到自己。
他语气温柔,说话慢慢的,仿佛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除了符箓之外他没有过问别的,更绝口不提风雷咒一事。
跟他相处,宋小河感到轻松。
她听得认真,但脑子里也装不了多少知识,只将两种符箓分类放置,向谢归道了谢后欢欢喜喜地离开。
晚上吃了饭,宋小河沐浴之后,反而将衣裳穿得整齐,拿着绳子,一端绑住自己的手腕,咬着另一端将自己拴在床头。
宋小河是个很能睡的家伙,基本不会再夜间醒来,所以对于每日早上都出现在沈溪山床上这个问题的原因,她始终没能想明白。
当然也做不到熬夜来探求事情的真相。
于是她把自己捆在床头,用这个非常聪明的主意确保她能一直睡在自己床上。
看沈策还能如何污蔑她!

第16章 各怀鬼胎相互算计(二)
这一招果然有用,宋小河次日醒来,四仰八叉地睡在自己床上,薄被被蹬掉在地。
往日她睡觉虽然不板正,但也绝不会这般放肆,眼下床上一片狼藉,就像她晚上在床上翻滚打仗似的。
宋小河解开了手上的绳子,稍微疏通了下血液,扭着有些酸痛的脖子下床洗漱。
她往头上系好发带,整理好雪白的衣襟,随后开门而出。
行过走廊,尽头处落了灿阳,云馥就站在那处。
宋小河笑着喊她,云馥就扭头冲她露出个笑,“小河,今日的药吃了吗?”
宋小河赶紧说吃了,同她一起走到甲板上去。
万里无云的晴空,日光晒得人皮肤都发烫,甲板上十分热闹,众人站在四处,不知在讨论什么。
立夏时节临近,风尚是温和的,吹得人心旷神怡。
“有什么好事吗?”宋小河跟随云馥走到前头,那处站着谢归和钟浔之二人。
钟浔之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脸上还有些别扭的神色,处于一种看她不爽但是又没脸开口讥讽的状态。
“进入秘境领域了。”谢归指着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答道:“秘境的入口就在此地。”
那座山绿荫遍布,与荒漠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宋小河了然:“原来是到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睡草地,睡山洞,冒雨顶风地赶路,折腾了将近半个月,可亏得是宋小河头一次下山,精力旺盛,根本不觉得累。
她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木剑,心里很清楚,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
在几人说话时,苏暮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凑到宋小河的身边碎碎念,“也不知你到底是仙盟的弟子还是寒天宗的,整日与那些外门派的弟子混在一起做什么,我家大人……”
宋小河正与云馥说话,听到这声音时就做了个手势,先暂停了与她的闲聊。
随后转身,一拳砸在苏暮临的脑袋上,凶道:“啰嗦什么?又欠揍是不是?”
宋小河不是欺软怕硬之人,实在是因为苏暮临这种软骨头又欠又好欺负。
每回只要宋小河威胁吓唬两句,他就害怕了,仿佛夹起尾巴躲藏。
但他又很勇敢,是个很尽职尽责的狗腿子。
宋小河给了他一拳之后,他果然老实很多,捂着脑袋掉眼豆子,“大人喊你过去。”
这还是沈策头一回找她,宋小河立即向谢归云馥告辞。
苏暮临在前面带路,领着她下了一层,脱了鞋子后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房的当中摆着方形桌子,上面摆满了茶具,房中燃着檀香,弥漫着浓重的味道。
沈溪山坐在桌边,一腿支起来,手里卷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
另一边坐着个中年男子,身姿挺拔,面容清俊。
宋小河认得此人,他是这次仙盟派出来的队伍之中的领头人,罗韧。
他也是仙盟内门弟子,加入猎门已有二十余年,是天字级的猎师,连沈溪山都要称一声师兄。
宋小河不敢不敬,收敛了一身的散漫,规规矩矩地打招呼,“罗师兄。”
罗韧转头看她,笑道,“小河,不必拘谨,过来坐。”
宋小河循声过来,在沈溪山的身边落座。
罗韧问,“你是外门弟子?”
宋小河摇头:“不,我是内门弟子,师父是敬良师尊。”
罗韧愣了一下,大概是在回想敬良师尊是哪号人物,想了半天终是没想起来,又问,“你师父名讳是何?”
“梁檀。”宋小河非常老实地回答:“字子敬,今年六十二岁,座下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平日居住在沧海峰。”
罗韧还是想不起来,又问:“你师父可有婚配?”
“有,是长安钟氏的钟慕鱼。”
“哦——”罗韧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他。”
沈溪山不由从书中抬眼,望了宋小河一下。
这对师徒在仙盟究竟多不起眼,好赖也是内门的人,在仙盟简直就像查无此人,当徒弟的因月考核不过被频频罚到外门,当师父的还得靠媳妇儿才能让人想起这号人物。
笨蛋徒弟和她那吃软饭的师父。
“难怪你会用风雷咒。”罗韧大概是想些什么,但想起梁檀这号人物之后,就有了答案,“你前几日召雷,用的可是雷玉葫芦?”
宋小河点头,“正是。”
“这雷玉葫芦是十分厉害的宝贝,里面的神雷用一点便少一点,且杀伤力巨大,你不可乱用,暂且给我保管,待回了仙盟我亲手送还你师父。”
罗韧说此话时,摆着一副理所应当的长辈神色,朝宋小河伸出手。
宋小河低头瞄一眼他的手掌,再抬头时脸上带着笑,“罗师兄,师父交代过我,玉葫芦绝不可转手他人,况且我还要用它收雷。”
“现如今的人界,已无人再能召来九天神雷。”罗韧道。
“这就不用罗师兄担心了。”宋小河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有个主意,我死劫已定,指不定哪日就葬身鬼蜮之中,师兄可等我死了之后自我手中拿走,这便不算我交给他人,师父也不会生我的气。”
罗韧嘴角猛地一抽,不知如何接话。
宋小河完全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戏耍。
沈溪山还坐在旁边,苏暮临也瞪着大眼睛看两人交谈,罗韧无法当着两个弟子的面抢夺,于是只得作罢,说道:“胡说什么,你自然是能跟我们一起安全回到仙盟,不过你是私自下山,待回去之后必需去领罚。”
宋小河点头,看起来有些敷衍了。
做为一个把老师父都气得随时随地要翘辫子,天天被骂的逆徒,宋小河一点也不怕别人给她甩脸色,更不怕罗韧的威胁。
宋小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罗韧奈何不了她,只得转移话题。
他在桌上轻敲两下,“沈策,你现在就将地图画出来吧。”
沈溪山放下书,拿出纸笔,一言不发地开始写写画画。
宋小河很好奇,她凑过去,头几乎抵到他的肩膀,脑袋遮住了光,在纸上投下一个圆圆的影子。
沈溪山用笔杆抵着她的脑门,将她往后推了推,“别挡光。”
宋小河就趴在桌边,小声问他,“你在画什么?”
沈溪山运笔很流畅,线条在他的手下变得粗细自如,很快就勾勒出一个地形来。
没有得到回应,宋小河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盯着他的笔,看他在纸上完成一张图。
粗略看来是精简的地图,上面写了北南两字,其中画了一座高山,宋小河觉得那是她刚才在甲板上看到的那座布满绿荫的山峰。
沈溪山将地图推到罗韧面前,道:“按照现在灵船的速度,今晚便可抵达山峰之处,你只管带着人沿着我画的这条路走就行,只要穿过红木林就能找到鬼蜮的入口。”
宋小河看了又看,总算知道沈策这人在这个队伍之中的原因了。
他并非以仙盟弟子的身份上来的,而是跟罗韧达成了交易,用这份地图换了他进入队伍的资格。
但他为什么会知道鬼蜮的入口?还能将地图给画出来?
罗韧拿起地图,上面会遇到什么妖物,什么地形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他问道:“那我如何能带着人脱身?船上少了仙盟之人,其他人肯定会察觉。”
“放心,你们绝对有机会脱身。”沈策又靠回去,拿起书,边看边道:“今夜就是朔月,是进鬼蜮的最佳时机。”
罗韧将地图卷入袖中,没再说话,推门出去。
苏暮临赶紧跑去将门关上。
房中又静下来,宋小河就爬到沈溪山的旁边,做贼似地喊他:“沈策沈策。”
沈溪山:“有话直说。”
宋小河小声问:“你给他的是假的地图吗?”
沈溪山轻轻扬眉:“我为什么要给他假的?”
宋小河就直说了,“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沈溪山:“你要是没话说就闭上嘴,给我个清净。”
宋小河哪会那么容易就老实,她歪着头,去看沈溪山手里拿的书,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还画着奇怪的图案,“这是什么书?”
上次与钟浔之争执时,沈溪山也站出来说了句话,那在宋小河的眼里,他们就是一致对外的同门弟子。
是一伙儿的。
宋小河看到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卜算神法,即使沈溪山不理人,她也要自说自话,“我从师父那里听过,卜算神法是天界神法,凡间所流传的都是假书,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看了。”
沈溪山放下书,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来,说道:“怎么就不能是你师父说的是假的呢?”
宋小河道:“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沈溪山才不相信宋小河的师父,能教出这么笨的徒弟,师父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将铜板摆了个阵,随后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几个铜板同时一蹦,翻出了不同的面。
他正低头分辨时,宋小河又把脑袋凑过来,好像对沈溪山做的事都好奇得很,“这是什么意思?是好卦吗?”
沈溪山正要说话,门突然被打开,步时鸢从外面走进来。
她往沈溪山和宋小河这边瞥了一眼,两人,说道:“沈少侠还没放弃?”
沈溪山低头看着铜板,低低应了一声,“卜算神法太难参透。”
步时鸢坐下来,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窥得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何须自找烦恼。”
沈溪山把铜板一一收起,“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他拿出张纸放在桌上,宋小河瞄了一眼,见也是张地图,她覆身过去,趴在桌沿看。
地图上也画了那座高高的山峰,但其他图案却与刚才沈溪山画的截然不同。
“入山峰处有一汪瀑布,自瀑布向北行,途径一片飞蛾地,再往北寻,便可看到一个山洞。”沈溪山的指尖随着说话时滑动,落在边缘处,说道:“若是能在这里集合,我就带你们进入鬼蜮。”
步时鸢道:“途中可有什么危险?”
“飞蛾地有沼泽坑,陷进去便出不来,走路的时候看着点就行了。”沈溪山道:“我最迟等到寅时末。”
步时鸢颔首,“多谢。”
宋小河在一旁,看看步时鸢,又看看沈溪山,一脸的疑惑。
随后她附到步时鸢的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他一脸算计,当心有诈。”
谁知沈溪山听见了,说:“你可以跟他们走,对你来说并无区别,只是死得更快而已。”
宋小河撇撇嘴,“耳朵倒是好使。”
步时鸢拿了地图,起身离开,宋小河就跟上去。
苏暮临当门童当得勤快,刚将门关上,沈溪山就拿出几张纸,递给苏暮临。
“暗中送给各派领头,行动隐秘些,别让任何人发现。”
沈溪山一给他派活儿,他就特别高兴,立即兴奋道:“放心吧大人,我保证不让第三人发现。”

第17章 各怀鬼胎相互算计(三)
“鸢姐,你真的相信他?”宋小河跟在步时鸢身后,碎碎念道:“先前我在仙盟外门查过,弟子册中没有他的名字,我感觉他一开始就不是仙盟的人,他来历不明,身世不明,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感觉很危险。”
“无须担心,我们与他并非敌对。”
“但他给仙盟那伙人的领头人指了另一条路。”宋小河道。
步时鸢将地图给了宋小河,说道:“你收好,不要给任何人看,这是进鬼蜮中危险最小的一条路,切记要在寅时之前找到山洞,否则朔月一过,再进就难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凝重,像在交代宋小河很正经的事情。
宋小河怀疑沈策,但相信步时鸢,于是将地图收下。
中午饭是跟云馥一起吃的。
云馥手巧,仿佛什么菜都会做,宋小河最喜欢这样的人,边吃边劝,“舒窈,你跟我回仙盟吧,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再收你一个也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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