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前,表情一定要展现出无辜又脆弱的样子,她眨了眨眼,哀伤的情绪涌上眼角:“我……我……”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就像是快要站不稳一样,“虽然今川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他毕竟是和我一起掉下楼去的,我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想起他那张快死的脸,好害怕……我就想去寺里为他求个超度,师傅说需要他的一件物品作为寄托物,所以我就来找找看……”
她看起来有些瑟瑟发抖,诸伏景光皱起的眉头有点松懈了下来,也对,一个平日里只在花店里生活的女孩第一次经历这样可怕的事情,有点害怕和惊慌是正常的,无助到求神拜佛也没什么问题。
他最近都在忙着寻找真相,忘记了对她的安慰和照顾。
他的语气瞬间温柔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朝她走去:“没事的,他犯了非常严重的罪,这样的结局是罪有应得,不关你的事情。”
“真的吗?”中露怯生生地说道,“可是我总有点不放心,还是想要去寺里求个心安。”她演的都快要骗过自己了。
“既然师傅这样说,去寺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诸伏景光小心地关掉了手电筒,在黑暗里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刚才找到了什么物品呢?”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是却暗暗地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中露却感觉自己的冷汗有一点点从背上渗了出来,她明白这句话仍然带着试探的意味。
找到了名片,找到了花店转让协议,找到了水晶手链的中露自然不能把这些交出来,她用另一只手偷偷地往后胡乱摸了一把,最后摸出一把细碎的头发,她颤颤巍巍地说道:
“他的头发,可以拿去寺里烧掉。”
诸伏景光笑眯眯:“头发吗?这是亲子鉴定需要的东西呢。”
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玫瑰,花瓣的颜色有一点陈旧,像是已经放了好几天的了。
“在这个时机送我玫瑰花吗?”中露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玫瑰在黑夜里依旧艳丽。
“这是在今川的房子里找到的玫瑰花,你可以当作是他的物品烧掉。”诸伏景光把玫瑰花递到了她的手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在你的花店里买过玫瑰吗?”
“好像……没有接过他的订单。”中露想了想后才回答他。
“那就奇怪了。”诸伏景光抬起玫瑰花束包装上的小卡片,上面打印着一段日常的祝福语,“这张卡片是你花店里的款式呢,连油墨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把卡片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中露心里一惊,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张藏在她身上的花店转让协议,冥冥中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痕迹绕成了一个环。
“明天我和你一起把花拿去寺里烧掉吧。”他平静地看着黑暗中的玫瑰花,幽幽地说道,“今天这件事就不用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中露想跟着诸伏景光一起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她一开始进今川公寓的时候是翻墙进来的,那她现在跟着诸伏景光又该怎么出去?总不能在他面前再表演一次空中飞人一秒翻墙,这样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人设更加站不住脚了。
诸伏景光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回过头问中露: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似乎有查封犯罪者公寓的警员吧。”
中露干笑了两声,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大开的窗户和翻过的墙,编了一句瞎话:“我趁他们轮岗的时候偷跑进来的。”
“门口的封条似乎是完整的。”
“撕下来又贴回去了。”中露扯谎的表情已经变得越发的自然了,“毕竟除了大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来了嘛。”
她看了一眼高大的围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似乎在暗示,像她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寡妇怎么会翻墙呢。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高大的围墙,沉默了一秒。
他把自己是翻墙进来的这件事默默地藏进了肚子里,对比从门口趁警务人员换班的时候偷溜进来,还是翻墙比较宽敞大方。
但是他只听见中露用着温柔地声音轻轻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两个用着相同翻墙手法爬进来的人,正在不约而同地摆出极其真诚地表情,企图说服对方。
诸伏景光毫不心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围墙,就马上移开了视线:
“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走进来的。”他努力撒谎说道,“趁警员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封条撕下来又贴了回去。”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毕竟除了大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来了。”
两个人都假装不知道这个位于一楼的公寓翻墙大概有八个合适落脚点的消息,两个墙角各自都留下了一点墙灰脱落的痕迹,平静地仿佛真的无人来过。
“我是来找今川的物品,你是来干什么的?”中露发现了疑惑的点,连偷偷摸摸都能不小心撞上,大概率撞上的两个人都不安好心。
但是诸伏景光一脸正气,就好像偷偷溜进别人住宅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的表情严肃,丝毫都没有掩饰地说出了他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证据。”
“证据?”中露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已经死亡,杀人的事情也已经有了定论吗?”
“还有一处细节被忽略了。”诸伏景光的语气变得严肃,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恐怕从你买下花店的一开始就盯上了你作为猎物,我怀疑他有其他线人提供信息,所以来收集消息。”
中露想起了那张她贴身保存的花店购买协议,她的猜想似乎有了更多的支撑,但是她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拿出来那张协议,毕竟绿川光只是一个兼职的侦探,还没有下定论的怀疑证据还是保存在她那里比较好。
“我们先出去吧,警员巡逻换岗的时候快到了,可不能被发现。”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就拉住了中露的手腕往大门口走,他们两个明明都是轻松翻墙进屋的,此刻却要选择最艰难的路径离开。
诸伏景光数着手表上跳动的指针,看着时间终于跳动到了规定的换岗时间时,他轻轻地扭动了大门,想趁着无人看守的时候带着中露偷偷溜走。
但是就在这时候,门外同样也有一只手在同时扭动了大门的门锁。
“轮班应该结束了,明天等待警局的同事来清点赃物。”一位小警员正在打开大门的锁,“上级领导要求再检查一遍屋内的陈列,才可以下班,在米花町的工作真是辛苦呢,不知道明天还有几个房子需要清点。”
她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公寓的大门,门口的电灯一打开,只看见本应该被封锁的公寓里竟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和穿着警服的她面面相觑。
胆子也太大了!私闯民宅,私闯被查封的住宅这么光明正大的吗!米花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诸伏景光在打开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门外也有一股力正在打开大门,他心里一惊,恐怕是巡逻的警员第二天要清点赃物,今日是最后一遍的检查。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来不及带着中露躲起来了,下一秒他们就会被发现私闯警方查封的民宅,以他现在伪造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在警方的公众视线里。
情急之下,他拉着中露换了一个方向。
小警员一打开门,就发现里面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屋里走,他们两个还站在
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是刚从门口潜入进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她大声呵斥道,一只手紧张地握紧了警棍。
“这里……还有人住吗?”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转过了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株玫瑰,有些尴尬地不知道放在哪里。
“不是没人吗?”中露的表情看起来欲哭无泪,“警/察还管没有人住的地方吗?”
“这里是警方查封的地方,不能私自进入!”小警员看见他们手里除了一只玫瑰花外什么也没有,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但是还保持着警惕。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还想趁她不注意继续往空荡荡的屋里走,眼见着他们可能会破坏公物,小警员连忙喝止住了他们:“快点出去!从大门赶紧离开!”
“好吧好吧。”那个拿着花的男人看上去有点沮丧的样子,灰溜溜地带着女孩从门口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陈列完好的公寓。
小警员瘪了瘪嘴,有些鄙夷地说:“怎么约会还跑到这里啊,秀恩爱也要有点边界感吧。”
诸伏景光把玫瑰花投入了燃烧的祭拜炉,八个面的炉子雕刻着不同的图腾,火里燃烧着渐渐塌陷的纸扎祭拜物,玫瑰的最后一片红色的花瓣也渐渐地融入了红色的红光中,僧人转着手里的念珠合上了最后一扇风炉的小窗,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听不清语义的法咒。
“这样仪式就完成了。”中露垂着眼,低头对僧人作揖道别。
她原本只是来圆昨天她撒下的谎,来到寺庙用今川的物品做一场仪式,求个心安。其实她巴不得这个杀人犯转生困难,下炼狱受苦,所以在仪式前默默地在心里先诅咒了十句八句骂爹的话。
她回过头的时候,寺庙的风穿过风铃正好吹起了她的长发,就像是从茂密的林间行走过的风一样,诸伏景光竟然从风中感觉到了一阵微微的清香。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刻,温柔的她心里在骂人。
她的头发很顺很直,此时她呆愣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诸伏景光看着她的长发,竟然从顺直的长发中看见了一根蜷曲的发丝,就好像是海面上突兀的一艘船。
她没有发现诸伏景光有些思索的神情,她正看着不远处支
起的一个小房子,路过的僧人友善地询问她:
“要不要去求一张符?”
“你要去吗?”中露转过头礼貌地询问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意见,她担心他一会儿有事忙碌。不过她还没等回答又低头笑了起来,“你应该不相信这些吧,看你对刚才的仪式也是神飘其外的样子。”
“我倒还好。”诸伏景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求签处,“和你一起去哪里都不错,不过幸好你没遇上我从前的同学,他可是一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人。”
“那和他一起一定很无趣吧。”中露说着,步子已经朝着求签处走去了。
诸伏景光对求签问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求签需要的是诚心和独行,他被僧人拦在了门外,只留了中露一个人进去。
中露也从未进过寺院,她对求签也没有很大的兴趣,但是为了走完心善迷信的人设,她也不介意尝试一些未知的经历:“不需要求签。”她摇了摇头,对僧人说道,“我来求两份平安符,不是我自己,是给别人。”
她踏出来求签处,面对着在门外等候的诸伏景光,她把一块小牌子塞进了他上衣的口袋里。
诸伏景光没有看清,他疑惑地拿出来,看着上面用歪歪曲曲的笔画书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字符,牌子有些重量,用塑封盒子包装里起来,系了一条小小的红绳:“这是……平安符吗?”这似乎和他印象里的平安符有些不一样。
“这是平安牌。”中露的眼睛弯弯,她解释道,“寺里的师傅说比普通的平安符要灵验哦,光看重量就重了很多,一块小小的牌子可要随身携带。”
重量重了很多,价格也贵了很多。诸伏景光感觉这可能就是寺庙隐性收入的来源,但是对于中露的心意,他还是默默地把这些话放回了心里。
“好。”他把这块平安牌又重新收进了上衣口袋里,郑重地拍了拍胸口。
“每天都要随身携带。”中露不放心,又继续叮嘱道。
“我把它放进上衣的内兜里,遇上抢劫也丢不掉。”诸伏景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惹得中露眼睛弯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寺庙,但是中露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她一侧的口袋里,那里放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平安牌,还有一张薄薄的签——
她最终还是求了一张,上面画着一个盘坐在地上的神明,只不过……神明张着两张风格各异的脸。
就像她一样。!
第72章 亡夫出轨?
中露串好了安室透送给她的手链,水晶一颗都没有少,用银色的链子串起来依旧闪着漂亮的光彩,小小的铃铛溢出了空灵的声音,一颗一颗一……
诶,少了一颗铃铛。
中露心里一惊,她用手指拨动着手链,珠子转动着,但是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她眯着眼睛细细凑上前去看横截面,应该是断裂的痕迹。
原来是有一个铃铛从手链上脱落了,她脑海中回闪过一个画面,是她倒在305门前的场景,手腕磕碰到地上……
她眼睛一亮,铃铛应该是掉落到了那里!
中露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开家门,在305门前的走廊上摸了大半天,都是除了灰尘一点铃铛的印记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真的丢了吗?
她有些沮丧地举着手,看着手腕上流光溢彩的手链,这下就算是找回了手链也没办法和安室透交代了,没过多久就弄丢了手链的一个铃铛,他不会是认为她没有好好保管手链吧,他会生气地一走了之吗?
中露穿了一件长袖的衣服,在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
“害怕伤口受风吗?”安室透给她递了一杯柠檬水,“恐怕你接下来在我这里都要喝柠檬水了,在伤口恢复前我是不会让你碰酒的。”
“那我下次可要换一家酒吧了。”中露虽然这样说着,却自动伸出手接过了安室透递过来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她穿着长袖衣服只是为了遮住手腕上的手链,希望安室透没能看见上面缺失的一小个铃铛。
“那我就要去另一家酒吧应聘了。”安室透的语气很是平常,但是中露总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比以往对她要更疏离一些。
有时候一个人的疏离会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们之间空出一拳的距离,比如他想靠近又远离的手。
难道她今天有什么不对吗?中露有些疑惑,她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感受一下今天的香水是不是太过浓郁。
“你的铃铛怎么少了一块。”
听到这话,中露的心一惊,她抬起头,发现安室透竟然还在平静地擦拭着吧台的桌面,他的目光似乎根本没有看向手链的方向,在她抬起手的这短短一瞬,他竟然精准地看出了她的手链上少了一块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缺口。
“少……少了一块吗?”中露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磕磕巴巴的,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把手腕背在了身后。
“疼吗?”安室透突然说了一句让她捉摸不透的话。
“什么……疼不疼?”中露有些疑惑,刚才他还不是发现了手链的事情吗?
安室透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手腕,转动了手链的位置,将缺失的一块展露在了他的面前:“看这个断裂口,应该是碰到某个地方才断掉的,结合你之前经历的事情,是不是那天被爆/炸犯伤害的时候,倒在地上磕到的。”
安室透的答案对了,但是过程错了。
但是中露眨了眨眼,决心把真正的真相埋进肚子里,反正倒哪里不是倒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起来就发现少了一块。”
“给我吧。”安室透丝毫没有质问的语气,他轻轻地拿下来她手腕上的手链,“只不过一个小小的铃铛而已,我帮你把它修补成原样。”
“谢谢你。”中露是真心地表示感谢,不管是手链还是上次在医院。
她把手链塞进了安室透的时候,同时又在他手里塞进了另一个东西,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物体。
“这是什么?”安室透认真地辨认上面的文字,“上面是画的是特定的符号吗?”
这当他还在努力辨认的时候,酒吧的老板突然凑进一个脑袋来,他的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串珠和符纸,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每人拿一张,每人拿一张~”他往中露和安室透的手里塞了两张摸着粗糙的黄色符纸,还不停地向空中洒着水。
中露被他手里的水撒个正着,打了一个冷颤:“这是怎么了?”她问道,“老板你中邪了?”
“这不是最近米花町最近犯事的多,求个平安,保佑我这个酒吧平安无事发生吗我过两天还打算再去请一次巫师呢。”酒吧的老板闭着眼睛,继续嘴里念叨着法经。
安室透没有阻止老板,但是却对中露说悄悄话:“每年的香火都很旺盛,但是米花町的犯罪率依旧每年升高,不过是寺庙敛财的另一种手法而已,这样一点也不科学的方式可不要学习。”
老板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耳朵很灵,听到他低声说得话,连忙把眼睛一瞪:“才不是迷信!心诚则灵!”
安室透一偏头,没有理会老板的神神叨叨,转头疑惑地问中露:“对了,这是什么呀?”
刚刚成为迷信宣传大使,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收获满满的中露有些尴尬,默默地想把她塞进安室透手里的平安牌收回来:
“没什么,小小装饰品。”她想含糊过去。
没想到老板凑近一看,非常识货地认了出来:“嗨呀,这不是平安牌吗?听说比平安符还要有用一点,需要贴身携带的,我在寺庙里有见到售卖的。”
他一溜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立刻伸手想拿走他手里的平安牌:“不过你好像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这些迷信的东西诶,看你嫌弃的样子,不如给我吧,我急需保平安。”
安室透微微地一抬手,就躲过了老板的魔爪,他默默地把平安牌放进了口袋里:“胡说,我最喜欢平安符了。”
老板一脸鄙夷:“可你上次明明说你从小到大都不……”
他的话被安室透打断了:“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呢。”他拿着平安牌,再灯光下细细地看着上面弯曲的符号,刚才的驳斥老板的话仿佛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他无比自然地说道,“这是特殊文化的熏陶。”
“其实我也不怎么爱好,这次只是凑巧路过,所以……”中露有些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张求来的签纸,似乎有些发烫。
“原来这个平安牌只有我才有啊。”安室透满意地笑了笑,细心地收起了手里的平安牌。
求了两个平安牌的端水大师中露,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了一下。
这种贴身携带的物品,应该不会撞见同款吧,就算是不小心看见了,也可能是寺庙批发的呢。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成功走出了白天夜晚送出同一份礼物的愧疚感。
“手链我会尽快给你的,下次可不要再遇见危险了。”
他看着灯光下光泽微弱的手链,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刚才满足的笑脸在此刻竟然显得有点落寞。
“对了。”安室透看着默默喝着柠檬水的中露,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你和你前夫讲话,会很温柔吗?”
中露感觉自己最近炸了前夫窝。
许久不见的三浦女士突然凑上去,她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问道:“中露呐,你的亡夫是不是叫……叫诸伏什么的……”
安室透端着酒杯的动作明显地停滞一下。
中露猜想她一定是上回听到了那个保险顾问来回访时他们的对话,她点了点头:“是姓诸伏。”
“那就奇怪了。”三浦女士扶着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前几天正好在公安注销我丈夫的账户,有几个熟识的亲戚正好在资料机关,我只是好奇哈,好奇一下你丈夫的光荣事迹。”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奇”,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好奇地查询了一下,只记起了‘诸伏’这个姓氏,所以只能按姓氏搜索了一下,但是发现系统里只有一位叫做‘诸伏高明’的警官,而且他还在任。”
三浦女士皱着眉头,低下了声音问道:“怎么没有你亡夫的名字啊。”
中露扯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她当然是知道为什么警员系统里没有诸伏景光的名字,因为他的基本信息都是保密的文件,没有权限是不可能查到的。
但是她不能将这样的情况说出去,也不能任由他人猜测诸伏景光在公安里消失的档案,她打算再度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但是这时候,安室透突然毫无理由地帮她讲话了。
“可能是因为已死亡的警员,信息会被注销的原因吧。”安室透的语气很平淡。
“安室先生也懂警员的档案系统吗?我怎么记得死亡信息也会被标注起来的呀。”三浦女士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私自查询公安内部系统是违法的。”安室透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有些严肃,“不是所有的信息都会向外部公布,大多数米花町的公民都应该知道这个常识。她的……她先生的信息应该还在档案里,只是你漏查了。”
听到“违法”的话,三浦女士乖乖地闭上了嘴,也没有继续追问,强烈的八卦之心被硬生生地压制了下来,她识趣地走到了别桌开起酒吹了三瓶。
“谢谢你。”中露看着安室透,感谢他及时地解围。
但是安室透似乎没有回应她感谢的眼神,就仿佛是避开她的视线一样:“我去仓库拿一瓶酒。”
他起身离开了座位。
安室透的心里乱成了一个毛线团,她是否知道诸伏景光还活着的消息,景光又是否知道她现在居住在米花町的一个角落,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未知的事实。
他原本可以直接询问诸伏景光的,但是每次的话语在心里绕了两圈到了嘴边,他又迟迟没办法说出口。
毕竟……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他转头看了看中露坐在吧台前的背影,毕竟她现在是单身了。
安室透从仓库里取了酒,正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去,他将以何种姿态再面对中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上上下下地打鼓,就像是站在一个无人的十字路口徘徊。
这时候,他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一旁暗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毫无遮拦地溜进了他的耳朵里。
做着卫生清洁工作的保洁员拿着清洁器具站在角落里,正和门口的保安偷偷八卦:“你知道天天晚上来我们酒吧的露西娅吧,就那个长得漂亮死老公那个!”
保安:哦哦哦知道知道的。
安室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保洁员压低了声音,用手捂着嘴,悄咪咪地八卦:“听说哦……她老公不是因公殉职的,是出轨被抓住悲愤自戕的!”
安室透差点没有一个踉跄带着他手中的酒跌倒。
保安(惊讶):啊~不会吧!?
保洁员赶紧凑上去继续八卦:“是真的!不然公安系统里没有她老公的名字,还不是因为在外面太过花心,一看就是犯重婚罪被公安除名的!”
保安(愤怒):“她老公太过分了,就是个渣男,幸好死了!”
“没有这样的事!”安室透缓过震惊的情绪来,他的脚步比刚才快了很多,硬生生凑进来插上一嘴,“没有出轨的事!”
保洁员眉头一皱:“你认识?”
保安眉头一皱:“你了解内情?”
安室透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不认识,不清楚。”
“我知道你和那个女孩子好,但是她受过情伤,老公出轨,你可以心疼她,但是不耽误我们辱骂渣男。”保洁员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毕竟她可是八卦过全程的人。
安室透有口难辩,捏着酒瓶半天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让这个奇怪的流言自己被大家遗忘吧,总会有更加劲爆的假瓜盖过它的。
就是苦了你了,景光。
诸伏景光在热气腾腾烧着汤的厨房里,不知为何突然脊背一凉。!
中露丝毫不知道在酒吧里,自己的八卦已经满天飞了。
安室透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但是还是没有把自己听到的这些离谱的传言告诉她,毕竟这样平添烦恼的事情还是少让她知道吧。
但是中露总觉得今天晚上,酒吧里的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像是带着怜悯和同情。
她端着酒杯疑惑地环视一周,大家都开始躲避她的眼神,甚至还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甚至她在卫生间门口还收到了保洁阿姨的特别关心:
“啊人生就是这样起落落落落,还是看开点好。”
中露一头雾水,如果是单纯地心疼她失去丈夫的话,这样的同情未免来得也太迟了一点,她都已经是酒吧的常驻客人了。
而且安室透最近的表现也奇奇怪怪的,自从在酒吧里碰上那位保险顾问之后,他都似乎和她疏离了很久,就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位保险顾问,那天之后还有来找过你吗?”安室透擦着杯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露看着手里的柠檬水发呆,好几天没碰过酒的她觉得人生有点无趣,连大脑转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保险顾问……似乎后来只联系过一次。”
安室透皱了皱眉头,问道:“他联系你做什么?让你提供了什么信息?”
他似乎也是发觉了自己追问的态度有些奇怪,连忙补充解释说,“只是我看他面相,长得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中露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那位保险顾问长得还蛮帅的,放在酒吧里值得她去喝上一整晚,如果他早来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犹豫一下选谁比较好。
“似乎只是希望我给他的业务留一个好评。”她回答道。
安室透要来了网页的地址,一边浏览一边悄悄地皱眉:“这家伙的假资历做得还挺好。”
“什么?”中露没听清他轻声说的话。
“没什么。”安室透一边回答着,一边反手给了一个超大的差评,变成精选评价置顶。
独自一人在天台上吹风的赤井秀一,连之前保险经理人的衣服都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此刻却收到了那个伪造身份的第一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