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检查具体结果。”谈星桥笑了一下,应道,“都有可能。”
“我刚才听到他家属说刚下夜班?”一位年轻的女士这时搭茬道,“这什么工作啊,现在下夜班,好家伙,又该上夜班了吧?”
帮谈星桥按电梯的那个人闻言惊讶道:“工作这么辛苦,难怪会这样,唉,挣的钱又不全是自己的,病倒是全是自己挨,真是惨。”
一时间大家都吐槽起工作来,又陆陆续续地下电梯,等到十七楼,竟然只有谈星桥一个。
回到科室,值班的陈雅琦刚挂断电话,说要去急诊会诊,“脑梗的,说是谈总……”
话刚说到这里,就见谈星桥回来了,她立刻笑着问他:“你说你怎么不在急诊待久一点儿,你直接会诊,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谈星桥微微愣了一下,赶紧看一眼自己手机,“刚才那个?可是也没人给我电话啊?”
这谁知道呢,陈雅琦摆摆手,倒是好奇:“大英雄,你怎么碰上那个病人的,会诊回来的路上?”
他在一楼楼梯间救了人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但科室同事倒好奇,他什么时候下楼去的。
弹性身食指蹭蹭鼻尖,有点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过来了,给我带了晚饭。”
“哦哦哦——”
大家啧啧地调侃起他来,“谈总很不厚道啊,有好吃的自己躲起来吃,独食难肥知道不知道。”
“哎哟,看来谈总是烦我们了,也对,我们见天儿蹭吃蹭喝呢,说不定这回还是女朋友亲自做的,谈总肯定舍不得分给我们。”
“哎哎哎,老谈,快说说,你女朋友送什么好吃的来了,说出来让我们羡慕羡慕。”
谈星桥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她做的,就是外头饭店买的,素包子你们肯定都吃过,有什么好分的……”
华锋见他一脸窘迫地辩解,觉得有趣,故意逗他:“主要是没吃过你家富婆送的素包子,我想尝尝是不是有爱马仕的味道。”
他这话一说,满办公室的人都哄堂大笑。
谈星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撑着笑脸,等心里那股尴尬中有点小甜蜜的情绪慢慢过去。
后来他带的小吴问他:“谈总,那你的外卖怎么办,给你放起来,到时候吃宵夜?”
吃宵夜谁要吃饭呐,谈星桥忙道:“不用了,你看看谁菜不够的,分来吃了吧,不用给我留。”
回头晚上忙完,要去休息之前,他跟秦鹊打电话,说起晚上她走之后发生的事。
秦鹊乐得差点停不下来,“下次我买多多的包子,你提回去分给大家吃,就会知道,就算是世界首富买的包子,它也还是包子味儿。”
谈星桥顿时就笑了,也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逗了。
秦鹊又问他:“那你明天想吃什么,还吃包子?”
她这是送饭送出瘾来了,不过谈星桥倒没觉得不好,他还巴不得多见见她呢,当即嗯了声,“都行,你送的我都爱吃。”
秦鹊听了就嘻嘻笑起来,说他:“现在比以前嘴巴甜很多了嘛。”
“你少胡说,我以前跟你说好听话说少了?我都叫你姑奶奶,叫你祖宗!”谈星桥说完,又嗤了声。
听起来非常不甘心。
秦鹊哈哈大笑,又叫他现在立马就叫自己姑奶奶,跟他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半天闲话,直到她都开始打哈欠了,谈星桥这才说要挂电话。
等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了,通话时长刚好半小时。
秦鹊一时间忍不住咋舌,难怪人家说谈恋爱影响搞钱呢,瞧瞧,一个电话就打半个小时,可不是浪费时间么!
她滚进棉被里,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以前她觉得找男朋友找老公,一定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话题,可是现在却觉得,兴趣爱好不一样也不要紧,她可以带他一起玩嘛。
于是她期待起周末的约会来。
但在约会之前,她和乔磬还要接待从京市过来的杨晓光导演。
杨晓光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制片人张向阳和编剧穆闻,另外还有美术总监杨芳。
主要还是考察裳荷集能不能做出符合他们要求的戏服,还有能不能按时交货。
按照杨芳的说法,“我们打算在七月份中旬开机,服装应该至少提前半个月到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
现在已经二月下旬,算算时间,还有四个多月差不多五个月,听起来好像时间相当充裕,可事实上却不然。
你要做戏服,总要研究剧本吧,要研究角色性格特点吧,也要和剧组的美术总监来回磋商定稿吧?
从接单到进入实际生产这段路,多的是要解决的事。
而且听说《大明风云录》这部剧要多达几百套服装,这又是部群像剧,主要的男角色很多,裳荷集在做男装这块,还是有点欠缺的,不如女装钻研得透彻。
但秦鹊想搏一把,“当然能,我对我们的设计师和工厂有信心。”
她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但之前那一抹犹豫却依旧进了杨芳的眼,她和杨晓光他们对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去看看生产线。
秦鹊立刻点头道:“应该的,我现在立刻让人安排车,咱们去服装厂走一圈。”
张向阳一直没怎么说过话,这时突然说了句:“秦总,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近距离看一下你们那套梧凤之鸣?”
秦鹊微微一愣,倒也没拒绝,“当然可以,不过这套衣服放在一楼的收藏室,我带你们过去吧。”
一楼的收藏室,是裳荷集最重要的地方,用秦鹊的话说就是,比她办公室还要重要,价值连城。
尤其是那顶奢华至极的头冠,杨芳看得眼睛都亮了,“这要不是形制不适合,我都想借走了!”
“秦总你可不知道,我们也找人定制了凤冠,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如你们这个精致。”
她啧啧称奇,秦鹊也只笑着道:“一分钱一分货,我们这顶,光是工期就一年半,更别说花的钱了,几百万的东西,我自己戴都要小心,出去都要有专人拎着盯着的,还投了保。”
言下之意,两个字,不借。
杨芳听出她的意思来了,点点头,“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磕了碰了要心疼死,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秦鹊听了就笑了一下,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结果她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杨芳继续道:“但是秦总,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是真的缺头冠呀,别看我们说投资大,可是现在演员片酬高呀,我们好多钱都花在请演员上了,别的地方就只能抠抠嗖嗖的。”
秦鹊听得瑟瑟发抖,她这辈子最怕人家跟她掏心窝子。
为什么?因为肯定会伤钱。
但是她真不想借这顶头冠出去,“这个不合形制……”
总不能一部明代背景的剧里,皇后皇妃还有诰命夫人戴着其他朝代的头冠吧,那不就穿帮穿大了么!
杨芳点头,“我知道,这个肯定不行。”
意思是不借这顶,秦鹊松了口气,刚要点头,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又警惕起来,试探着问:“杨总监,您意思是……这次订购服装的金额……”
要打折扣?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疑虑,如果只能挣鸡碎那么点钱,还工期那么紧,她就要考虑一下这个合作了。
杨晓光和张向阳还有穆闻三个人原先在一旁看戏,闻言忙替杨芳应道:“杨总监不是这个意思,置装费这块我们还是准备得很充足的,秦总大可放心。”
秦鹊闻言一愣,不是钱的问题,那杨总监什么意思?
她有些疑惑地和乔磬对视一眼,见她也是有点不解,于是又看回杨芳。
杨芳这时咬了咬牙,指着另一顶龙凤冠道:“我是想跟秦总借这顶。”
那是一顶十二龙九凤冠,原型正是万历皇帝的定陵中出土的孝靖皇后的十二龙九凤冠。龙凤冠的正面顶部饰一龙,中层七龙,下部五凤;背面上部一龙,下部三龙;两侧上下各一凤。[1]
全冠采用的是纯手工花丝镶嵌工艺,银镀金的材质,帽底铺满了银丝,用了大量的宝石和珍珠,造型雍容华贵,华丽奢美至极,博鬓两侧用小银珠串接起来,走动时像步摇一样闪耀。
这顶头冠的价格比那一顶要便宜很多很多,工期半年,花了秦鹊二十多万,用她的话说,也就一两个包的钱罢了。
但她很爱惜,不然也不会特地放进恒温恒湿的柜子里,和几百万的头冠并排放在一起。
所以杨芳开口说要借这顶头冠的时候,她挺舍不得的。
见她目露挣扎之色,杨芳立刻又开始劝她:“秦总,你想啊,到时候皇后的礼服可是你们提供的,那么华贵大气,要是配个一般般的头冠,那岂不是拉低档次?”
“有时候衣服和首饰是相互衬托的,要是头冠很拉胯,这也会让服装的风采打折扣哇!”
“而且你知道扮演皇后,有机会戴你这顶凤冠的是谁吗?是杨莉!飞天奖视后杨莉!”
杨芳说了一大篇话,连哄带劝,最后杨晓光也跟着和她商量,说不会借很久的,等到要拍需要凤冠的戏份时再借过去,专人来接,一定会保管得好好的。
“你放心,我们会把有凤冠出场的戏份集中在一起拍完,大概也就是几天。”
按照明代定制,凤冠是皇后受册、谒庙、朝会时戴用的礼冠,平时是不戴的,这样的戏份肯定不多,所以杨晓光说只借几天也是真话。
秦鹊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到底是这顶凤冠不那么贵,她不是特别心疼。
杨芳如愿以偿地借到了需要的凤冠,心情特别好,去服装厂的一路上好说话得很,主动跟秦鹊和乔磬说起筹备这部剧途中的一些事来,也是这个时候,乔磬和秦鹊才知道原来她是杨晓光的妹妹。
去服装厂看过设备和正在生产的各种汉服,回来之后,杨晓光就跟秦鹊签了合同。
“回去我们马上就把相关的剧本和其他信息发给你们,咱们一定好好合作!”
随着杨晓光这一句话,裳荷集与《大明风华录》剧组正式达成合作。
秦鹊高兴得想去放鞭炮,送走杨晓光一行人,回到办公室,当即就宣布:“今晚海底捞,我请客,大家好好庆祝庆祝,下周开始好好干活!”
老板请客吃饭,大家立刻呱唧呱唧地鼓掌,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秦鹊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看几点,直接就给谈星桥打电话。
碰巧谈星桥刚从手术室出来,准备去麻醉科借电脑开个术后医嘱,看到来电显示还有些惊讶,“阿鸾?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她兴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进耳里,敲击着他的耳膜。
谈星桥登时就笑了,“什么好消息?”
就等他问了,秦鹊回答得很有点迫不及待,“我们和《大明风华录》剧组签约了,给他们提供演员的服装,大概是两百套左右!”
谈星桥一愣,有些惊讶,“是网上一直宣传的那部《大明风华录》?”
“对啊,你也知道吗?”秦鹊笑问道。
谈星桥嗯了声,“看到娱乐新闻有讨论说主演是谁。”
顿了顿,他又问:“那到时候电视剧开播,我们岂不是可以看到裳荷集的衣服出现在电视上了?”
秦鹊最兴奋最得意就是这点,她嗯咯一声,声音都压得有点发尖,“是啊是啊,就是这样的!我真是牛逼大发了,到时候我要一天发十条朋友圈宣传这部剧!”
谈星桥立刻就乐得不行,问她:“有这么大的喜事,秦总打算怎么庆祝?”
秦总好大方地拍拍胸脯,“请大家去吃海底捞啊,随便吃,我买单!”
谈星桥哦了声,“可是我吃不到啊,分享不到你的喜悦,怎么办?”
秦鹊眨眨眼,沉吟了几秒,“那……明天你休息,我单独请你吃一顿,还请你看电影,怎么样?”
“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了。”谈星桥笑着道,又提醒她,“记得不要挑恐怖片,我女朋友胆子小,我怕吓着她。”
秦鹊:“……”
“交班的怎么还不来?”
一大早, 谈星桥就敞着白大褂站在办公室门口嘟囔开了,一边嘟囔,一边叹口气。
值班护士从休息室出来, 看见他这模样,先是说了句:“谈总,你扣子不系, 院感的要是看见,咱们科分可就扣完了。”
啧啧啧, 住院总带头不遵守规章制度, 无视院感条例, 这还得了。
然后又笑话他:“站在这儿是要当门神啊?”
谈星桥嗤了声, “你懂什么, 不系扣子才方便脱,院感办今天不上班。”
方便脱?咦惹, 这种虎狼之词……
值班护士啧啧两声,又好奇地问他:“谈总你这是有事着急下班?”
谈星桥点点头, “跟我们家爱马仕女士约好了去玩。”
“哦哟,原来是有约会, 难怪说白大褂方便脱呢。”值班护士闻言立刻朝他眨眨眼, 意味深长地道,“我看, 是想方便你女朋友脱吧?”
谈星桥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有点耳热, 但又只能强撑着面上的镇定,清了清嗓子,“……咳,你不要乱讲, 没有的事,白大褂多脏。”
对方立即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一边吐槽:“难怪说谈恋爱影响工作呢,看看我们谈总,现在干活都不积极了。”
吐槽完就飞快地溜走了。
谈星桥想想自己一周几百个工作电话,忍不住叹气,这还不叫积极,那什么叫积极。
好不容易等到八点半,接班的同事过来了,和他们交完班,谈星桥冲小吴他们一挥手,“撤!”
他和他带的学生就呼啦啦地撤退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到家,秦鹊才刚起来,头发都没梳,过来给他开门时还在打哈欠揉眼睛。
一边抓头发一边往回走,嘟囔着说道:“你下次不要按门铃叫我了,直接进来行不行?”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谈星桥心里一阵雀跃,忙点头答应道:“知道了,下次一定不吵你睡觉。”
他应完,转身去抱吃完早饭正在洗脸的小梨花,年前在紫荆园住了一段时间,它比之前肥了一圈不止,脸都要圆了,肉嘟嘟的,特别好rua。
谈星桥搓着它的脸,跟秦鹊说话:“你跟乔磬她们约了几点,在哪里集合?”
“约了十一点半,下午车。”秦鹊应道。
谈星桥一愣,“车?你们去哪里玩,集合了还要开车过去?来得及吗?”
他是完全的小白,秦鹊听到他的问题,差点笑死,哈哈哈半天才告诉他,“车”在剧本杀里就是组的意思。
“人齐叫锁车,游戏开始叫开车,有人放鸽子不来叫跳车,顶车是人数超了,炸车是有人不按照套路玩,搞得游戏玩不下去,体验感很差,上午车就是上午开始,下午车就是下午开始咯,还有修仙车和养生车,修仙车是深夜开始的车,一般玩到半夜甚至天亮,养生车刚好相反。”
谈星桥听完:“……”你们黑话好像有点多。
反正他就听明白了,今天的剧本杀是下午场,那就是说,“咱们可以吃了午饭再玩?”
秦鹊点点头,“去那边吃,刚好商场六楼有家一茶一座。”
那是一家吃台湾菜的餐厅,谈星桥哦了声,继续rua小梨花的脸,rua还不够,还要将人家翻过来,把脸埋在人家软乎乎的肚皮上吸猫。
小梨花被他弄得一脸生无可恋,四脚朝天地别着头,看见秦鹊洗漱完出来要去厨房,忙喵呜了两声。
小梨花:妈!救命!
秦鹊闻声看过去,忍不住喷笑,“小梨花你忍忍,他虽然是个不要脸的老男人,但他是你爸啊!”
小梨花:“喵——”
谈星桥闻言松开猫,扭头看过来,嗔了句:“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是老男人,我明明跟你一样大。”
“明明你比我大一个月。”秦鹊不服气,“谁跟你一样大,我还小呢!”
说完她哼了声,腰一扭就进了厨房。
她的早饭很简单,两个小小的核桃包、两个干蒸烧卖和三个三鲜蒸饺,再加一杯刚煮出来的拿铁。
谈星桥抱着小梨花蹭过去,“哎,有我的么?”
秦鹊端着杯子,朝他摊开手板,“给钱!”
谈星桥闻言做为难状,“嗯……我没钱,以身相许行不行,我肉偿?”
“咳咳——咳——”
他刚说完话,秦鹊就被呛住了,连连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停下来,嗓子都哑了,瞪着他:“你不想给钱就算了,还想赖上我,你有没有点道德心?”
谈星桥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把小梨花往她手上放:“那我把我闺女抵给你。”
小梨花啥也听不懂,碰到秦鹊的手,就开始伸爪子想扒拉她另一边手端着的杯子。
秦鹊赶紧一手把它捞过来,夹在胳肢窝里,叫它一动都不敢动,“老实点,等下烫着今天就能吃猫肉火锅了。”
小梨花喵了声,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有点可怜。
秦鹊把它放回地上,“去,自己玩去。”
谈星桥从厨房出来,端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和秦鹊一模一样的早餐,不过他喝的是冲泡的豆浆。
吃过早饭,秦鹊去换衣服,二月的天,别看立春和雨水都已经过了,气温还是有点低,她穿了件粉色的针织连衣裙,配米白色的开司米外套。
春节过后,她的头发也染回了之前的深栗色,发尾烫出大卷来,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十分优雅娇俏。
换了衣服后,她戴上发带,坐在梳妆台边上化妆,卧室门敞开着,谈星桥站在门口,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描眉画眼。
他很喜欢看她打扮的样子,这里涂涂那里画画,然后就变得更加亮眼起来,是那种他闭着眼都能看到的艳丽,他喜欢她这样。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永远都有好心情。
秦鹊化完妆,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问他:“你觉得我今天这妆怎么样?”
谈星桥低头看着她涂了豆沙色口红显得更加粉嫩的嘴唇,眸光微微一闪,伸出手指碰了碰,“很好看,又温柔又乖。”
秦鹊闻言得意地笑起来,刚要说话,就见他突然弯下脖子来,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四瓣唇贴着摩挲,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欲罢不能,谈星桥一再在心里调整自己的打算。
直到他听见秦鹊发出的难耐的嘤咛。
他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回过神来了,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秦鹊已经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掐着腰,上半身也紧紧贴在一起,满脸绯红,妆容比刚才更艳。
“阿鸾……”他低声地叫她名字,头微微一侧,就又吻上她的脖颈。
温热的呼吸顺着脖颈往衣领里钻,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秦鹊揪着他的衣襟,伸手推他,嘟囔着抱怨:“要亲也不提前说一下,我妆都花了。”
谈星桥觉得好笑,“这种事还有提前打报告的?想亲就亲了,我又不嫌弃你口红吃了不健康。”
“滚!”
秦鹊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手底下一使劲,就把他推开了,转身踢踢踏踏地回到梳妆台前,拿起一面小把镜,开始补口红。
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艳红的双颊,又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谈星桥被她推开了倒也不恼,仍旧笑盈盈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补好妆,又凑过去看她挑哪个包。
爱马仕女士今天没有背爱马仕,背了个白色的芬迪Peekaboo手袋,全幅绣着白色亮片,看起来精致又优雅。
她背上包,高高兴兴地和谈星桥手挽手地出了门,到和乔磬她们约好的商场时,才十一点。
“要去逛街么?”谈星桥问道。
秦鹊点点头,“也可以逛逛。”
说完看他一眼,意外地看见他面上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有些好奇,“你不想逛逛么?”
谈星桥抬手蹭蹭鼻尖,实话实说,“时间还早,我想弄一下论文,之前投的那篇综述,杂志社给了修改意见。”
而且还有一篇论文等着要完成,已经要三月份了,他再不抓紧时间投出去,恐怕会来不及发表。
“我本来想着如果快的话,十月份一年住院总任期满了以后,就可以申请考核,现在看来恐怕不太可能,我另一篇论文还没写完,等写完了投出去,也不一定一次就能投中。”
如果核心期刊这么容易发表,它就不叫核心期刊了。
秦鹊闻言忍不住问道:“你的论文叫什么名字?”
“你问综述,还是另一篇?”谈星桥眼睛眨了一下,“综述的题目是《胶质瘤相关巨噬细胞与胶质瘤关系的研究进展》,另一篇的主题是神经外科术后合并DVT的形成因素和预防措施。”
秦鹊听得脑子嗡一声,满脸茫然,“那什么……DVT是什么东西啊?”
“下肢深静脉血栓。”谈星桥解释道,又暗戳戳地卖惨,“我觉得我应该写一篇手术医生导致静脉曲张的危险因素去投稿才对,你都不知道,我天天站着腿疼,得亏我还没有腰椎间盘突出,不然腰也疼。”
秦鹊也不懂这些,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着急,“那怎么办?你们是医生,难道没办法避免这种事吗,这算工伤吧,单位有补助吗?”
好家伙,她居然能想到这个方向,跟杠精找到一个清奇的角度去杠人似的。
谈星桥噎了半天,摇摇头,“怎么可能,你的员工熬夜画设计图秃头了,也算工伤吧,你发补助让人家去植发吗?”
“凭什么呀!”秦鹊想都没想,张口就反驳,“谁知道他们熬夜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去嗨。”
谈星桥:“……”
发现跑题之后,他沉默了片刻,又赶紧把话题往回带。
“其实有一个办法,就是穿弹力袜,可以防止和治疗静脉曲张,我们平时都用这玩意儿。”
说完他又看一眼秦鹊。
秦鹊被他看了一下,愣了愣,哦了声,应完了才有点反应过来,试探着问:“嗯……这个东西好用么,那我给你多买几双换着穿吧?”
说完就见这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你非要给我买,那我就收下了,谢谢阿鸾。”
秦鹊:“……”
因为谈星桥还要整理论文,秦鹊也就没有去闲逛,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等乔磬她们过来。
这次除了他们朋友三个,还有小周和另外几个也想玩剧本杀的同事,十一点半之后陆续都到了。
为了不浪费时间,秦鹊和他们先上六楼,在一茶一座拿到号,然后去闲逛,一直到十二点四十分,轮到他们进去了,秦鹊才打电话叫谈星桥上去。
这段时间刚好他按照修改意见修改好论文稿,重新发到了编辑的邮箱,又写了两段新的内容。
一茶一座吃的是台湾菜,三杯鸡、胡椒虾、咖喱鸡锅和卤肉饭味道都不错,几个人吃得挺开心,结账的时候,是秦鹊去洗手间,顺便就解了,回来就说可以去玩剧本杀了。
下午一点半发车,他们正好四男三女,挑了个很欢乐又很经典的本子,《青楼》,很适合谈星桥这个新手玩。
这还是谈星桥第一次穿汉服,像模像样的,就是玩游戏的水平实在不咋的,好不容易有点感觉了,结束了。
从剧本杀馆出来,天都要黑了,几个人站在店门口,秦鹊问:“要一起吃饭吗?”
几个男生不好意思一直蹭她饭,又见她紧紧抱着谈星桥一边胳膊,立马很有眼色地道:“不用了,我们回去路上随便吃点就得,鹊姐你和姐夫谈恋爱去吧。”
谈星桥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管他叫姐夫,既觉得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红了一片,嘴角翘起来就没放下去过。
秦鹊倒很满意这句话,“年轻人,你很有前途,我看好你哟。”
说完就把他们几个扔给乔磬,拉着谈星桥扬长而去,说要去楼下吃茶餐厅,还要去看电影。
谈星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秦鹊摆摆手,“放心吧,阿磬会带他们去吃火锅的。”
谈星桥这才放心,很高兴没有别人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电影是秦鹊选的,说是一部青春爱情片,开头就很唯美,年轻的男女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觉不觉得像我们?”他靠过来,将两人之间的扶手抬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声问道。
秦鹊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他肩膀上,嗤了声,“人家可没有做春梦才确定心意,跟你哪里一样。”
怎么还记得这事,谈星桥心里嘀咕,又有点讪讪的,捏着秦鹊的爪子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电影演到男女主角的初吻,谈星桥心里一动,目光从大银幕上转开,垂眼看向怀里人精致的侧脸。
离得那么近,她身上的香味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霸道得很。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忍不住问道:“阿鸾,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好香。”
秦鹊一听就扭头过来了,把手抬给他闻,“戴着口罩你也能闻到呀?刚才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还补了一点,另一个玫瑰味的,怎么样,好不好闻?”
谈星桥伸手把口罩扯了下来,挂在下巴上,然后握着她的手腕,轻轻闻了一下,“闻到了,甜的。”
说完,又在她手腕上轻轻亲了一下。
秦鹊就嘻嘻地低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在影院昏暗的环境里若隐若现。
谈星桥突然就捧住了她的脸,将她的口罩也拉了下来,亲昵地吻上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好像小鸟啄食一样。
秦鹊觉得有点痒,想躲开,可她刚动了动,就被谈星桥握住了腰,他的手在她后腰上无意中按了一下,她忽然一哆嗦,整个人就软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