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摸上密码锁,又想起来秦鹊还在生病,赶紧缩回手, 转身走到对面的1102。
秦鹊刚洗漱好量完体温,听见门铃声就来开门, 把体温计塞给他看, “应该没发热?”
刚刚好37℃,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发热, 但是谈星桥摸了摸她的额头, 的确感觉比自己的要热一些。
他一时间有点无语:“你这个温度……要不要去发热门诊,很难确定啊。”
现在疫情防控常态化了, 去一附院就诊的发热病人都要去发热门诊走一趟,经由分诊进入各科室。
秦鹊眨了眨眼:“我是绿码, 我打了疫苗的,三针!”
“那也得去, 这是为了防疫, 不能马虎。”谈星桥应道,又拉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快去换衣服,多穿几件, 记得别化妆,还有头发盘起来,减少感染风险。”
秦鹊一脸不情愿地吸吸鼻子,“可是我体温才37℃啊。”
“我知道, 一会儿去了再测一次,我看看情况再说。”他一边说一边又哄她,“乖了,反正我会陪着呢,跑腿也是我跑,你怕什么。”
“这也太麻烦了,还不如不去看,吃颗药明天就好了。”秦鹊忍不住嘟囔,十分后悔放他进来,搞得自己现在进退两难。
谈星桥听见,追在她背后教育道:“鹊姐你这思想很危险啊,防微杜渐知道不知道,你不把小病当回事,万一它变成大病怎么办?”
他唠唠叨叨,秦鹊觉得烦,加快脚步就进了自己卧室,然后反手迅速使劲一甩门。
“嘭——”
谈星桥一个没刹住车,差点鼻子就撞上门板,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隔着门就吐槽她:“撞坏我鼻子小心我赖上你!”
尾随大人过来看热闹的小梨花:“喵——”
谈星桥听见猫叫,弯腰一手将它抱了起来,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它的肚皮,“你伤口好了么,我看看疤在哪儿。”
说着就开始扒拉它肚子上的毛,小梨花愣了愣,随即开始嗷嗷叫唤起来。
小梨花:“喵——”这里有流氓。
谈星桥抱着猫在客厅转了好几圈,这才等到秦鹊出来,她穿着一件蓝白格纹的毛呢半身裙,裙摆刚到小腿,蓝色的细带绑成蝴蝶结从腰上垂下来,上身一件白色的交领上衣,他一看便知道这应该是她工作室出的汉元素时装,因为裙子再长点,盖住脚面,这就是一套汉服的样子了。
他眉头一皱,“穿这么少,不冷么?还有,你这裙子能不能换个再长点的,你脚踝不冷么?”
秦鹊手里还拿着一件冰蓝色的毛呢大衣,闻言冲他抬了抬腿,“我脚上有穿东西,光腿神器,understand?”
谈星桥好奇地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啧了声,“你们女孩子可真好,秋裤都这么多花样,不像我们。”
秦鹊:“???”你是不是对光腿神器有什么误解?
“医保卡拿了吗?”他把猫放下,转头问道,“有没有小瓶的酒精和洗手液,拿一个吧,还有口罩要戴好。”
秦鹊一边点头,一边套外套,谈星桥伸手帮她提了一下衣领,发现衣服的分量着实不算小,毛呢的料子摸起来相当扎实,这下他总算放心了。
直襟款式的毛呢长外套长度直达小腿,衣襟上粉色的团花刺绣是两朵盛放的牡丹,衣摆开了十几公分的衩,看起来非常好看。
他打量了一下,问道:“这是一套的?”
秦鹊点点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个月的新款,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谈星桥点点头,认真地应道:“好看。”
秦鹊听了就冲他露出个赞赏的目光,“谈医生你还是很识货的嘛。”
谈星桥干笑了一声,心说我什么时候不识货过,他鹊姐就算穿个麻袋,他也得夸好看啊,要不然那后果……
不敢想不敢想。
兴许是心情不错,秦鹊的脸色看起来比一开始好了不少,但说话还是有很重的鼻音,并且她开始流鼻涕了,去医院的一路上都在擤鼻涕,鼻子都擦红了。
到了医院,谈星桥带她进了门诊,没有立刻带她去发热门诊,而是带她到了急诊,让她在门口等了一下,“你等等,我进去拿个体温计先帮你测一下。”
都已经来了这里了,秦鹊自然什么都听他安排,乖巧地点点头,哦了声。
他进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又出来,拿着个电子测温枪,给她测了一□□温,这下是37.3℃了。
“看来必须去发热门诊一趟了。”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秦鹊。
秦鹊眼睛一眨,“我很确定我不是肺炎,你不能给我走个后门么,这里是你的地盘耶。”
谈星桥摇摇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一趟吧,很快的。”
发热门诊是单独设立的,在门诊楼旁边的一栋两层小楼里,一楼是发热门诊,二楼是肠道门诊。
人不多也不少,谈星桥陪着秦鹊进去,跟前后都隔着一米,有穿防护服的大白认出谈星桥来,招呼了他一声:“谈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朋友感冒,有点低热。”谈星桥应道。
大白立刻过来问:“具体什么症状?体温测了吗?有没有去过外地?”
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还看了秦鹊的绿码,然后道:“没什么大碍,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就去看感冒吧。”
秦鹊点点头,转头就看见谈星桥已经帮她把信息登记好了,连忙又回头冲大白道了声谢。
谈星桥领着她出来,往各自身上都喷了点酒精,又用免洗洗手液搓了搓手,这才领着她进了门诊楼。
先去简易门诊开了个单子验血,结果很快就出来,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都升高,谈星桥说去找医生开药。
却没有去挂号,而是穿过门诊楼,直接进了住院部。
“怎么不去挂号,从这里去门诊比较近么?”秦鹊有点疑惑地问道。
谈星桥按了电梯,应道:“带你去呼吸科找师姐看看。”
“不挂号能看么?”秦鹊还是觉得疑惑。
“待会儿拿药的时候补号也行。”谈星桥解释道,一般只有在个别时候老病人去住院部找医生开药会这么操作,用的都是手写处方了。
秦鹊哦了声,又道:“我之前去社区医院看牙齿,听说要是不挂号系统里开不出药来。”
谈星桥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眼尾微微往上翘着,“你不是说让我带你走后门么,喏,这就是后门。”
秦鹊愣了一下,想到刚才在发热门诊根本都没等,进去就有大白来跟谈星桥打招呼,顺便帮她看了,不由得哇了声,“这就是医院有熟人的待遇吗?”
“是有靠谱的熟人才有的待遇。”谈星桥小声给她解释道,这熟人也是要看熟的程度的,一般般的熟人,其实也就那样。
这大概就是人情社会吧,秦鹊听完之后啧了两声。
电梯停在了十三楼,这里是呼吸科病区,谈星桥领着秦鹊走进去,刚到护士站,就见坐在电脑后面的值班护士抬头望过来,“咦,谈总你来会诊啊?”
谈星桥摇摇头,应道:“我来找舒檀姐有点事儿。”
“哦哦,舒医生就在办公室,你去吧。”值班护士说着指了指另一边。
秦鹊虽然没来过这一层楼,但住院部每层楼的格局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她知道护士指的应该是医生办公室。
走到门口,谈星桥先敲了敲门,“舒檀姐,有空么?”
秦鹊好奇地看过去,看见柜子前一个女医生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哎了声,“来了呀,快坐。”
这话听起来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秦鹊愣了愣。
这时舒檀把拿出来的书放到桌子上,拉开两张椅子,坐下来之后才问:“检查结果呢?”
谈星桥将秦鹊从身后拉出来让她坐下,又把检查单递过去给舒檀,应道:“还有点低热,刚才测的37.3℃。”
舒檀点点头,问道:“有什么症状?喉咙痛吗,有没有鼻塞流鼻涕?”
秦鹊应道:“可能是最近太累闹的,喉咙隐约有点痛,流鼻涕,稀稀的清水一样的鼻涕。”
“啊——”舒檀拿出小手电示意她,“看看扁桃体。”
看完之后,舒檀笑了一下,“小问题,回去吃点药,多喝热水,注意保暖和休息,要是体温一直没下来,或者继续增高,记得过来医院看看,暂时不用打针。”
秦鹊连忙点点头应好,接着就听她玩笑似的调侃道:“谈星桥给我发信息说朋友病了必须我看才行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
“谈总你这样很得罪人啊,今天我们徐主任门诊,你小心我告你一状,说你看不起她,连感冒都不让她看。”
谈星桥听了立刻求饶,“我没有这个意思……”
当着秦鹊的面被师姐这样调侃,他多少觉得有点尴尬,连忙摆摆手,示意舒檀别说了。
舒檀见状眉头一挑,又看一眼满脸看热闹神情的秦鹊,冲谈星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懂了懂了,在女孩子面前,要面子的嘛!
她笑了一声,把签好字的处方递给他,交代道:“记得补个号啊,几块钱也是钱,你师姐这个月吃粥吃饭就看你了。”
谈星桥嘴角一抽,“……那我下周去跟厉师兄聊聊,让他以后别克扣你的伙食?”
舒檀闻言立刻脸往下一拉,把他往门外推,“滚滚滚,我没你这种爱打小报告的师弟!”
谈星桥立刻就笑出声来,秦鹊看着他们觉得有些好奇,看起来似乎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你跟你师姐是同门?”等电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谈星桥。
谈星桥摇摇头,笑着解释道:“不是同门,不过我们两个的老板关系很好,经常一起组饭局,又在同一个单位,互相请会诊多了,你懂的。”
人情人情,都是靠来往走出来的。秦鹊了然地点点头。
看着电梯慢吞吞地往上升,谈星桥忽然想起了宋丽的事,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宋丽?来都来了,她就在楼上。”
秦鹊一愣,她原本都忘了这事儿,被谈星桥一提醒,才又想起来。
但却有些犹豫,“……去吗?”
谈星桥淡淡地应道:“看你,要是提起她就会想到不开心的事,实在不想见到她,咱们就不去看了,医院病菌多,你该多休息才是。”
秦鹊哦了声,看着电梯上闪烁的数字,犹豫了片刻才下决心道:“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以前是同学,知道她病了连看都不看一眼,不太好。”
至于以前的事,都已经是过去了,再说,宋丽有错,岳林清就没有么?
如果不是他自己动了心思,宋丽怎么可能勾引得动他,他要背叛她,就算没有宋丽,也会有张丽王丽,不是当时,也会是后来随便什么时候。
谈星桥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她盘起的包包头,他家阿鸾,永远都这样心地柔软又善良。
“那就走楼梯上去?”他笑着建议道,“才三层楼,你多爬爬楼梯,锻炼锻炼。”
秦鹊点点头,“行吧。”
顿了顿又道:“夏天的时候,我们工作室组织员工旅游,我提议要去黄山,结果没有一个答应我的。”
说完叹了口气,谈星桥闻言嘴角一抽,“……秦总,你放过孩子们吧,你当初自己从黄山下来以后瘸了一周,现在你就要去祸害别人么?”
“哎哟——”秦鹊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只是想让大家领略祖国山川的美好,怎么能说是祸害呢?”
谈星桥呵了声,明摆着不相信她这鬼话。
俩人斗着嘴,上到了十七楼的神经外科,值班护士看见谈星桥,有些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妈呀,谈总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有点事,朋友过来看个朋友。”谈星桥应道,扭头对秦鹊道,“她在38床,你自己去吧,我去办公室写会儿病历,好了你来叫我。”
秦鹊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了声,口罩外头露出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模样别提多乖巧了。
等她往病区走去,值班护士看一眼她的背影,回过头,八卦兮兮地问谈星桥:“谈总,女朋友?”
谈星桥这下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爱马仕。”
“嗷——”值班护士惊呼一声,兴奋地确认道,“……富、富婆?”
她想看看富婆长什么样子,谈星桥假笑一声,告诉她:“富婆今天不舒服,来看感冒的,没化妆,她是不可能让你们看见她素颜的。”
死了这条心吧!
值班护士:“……”
秦鹊不知道在她背后发生的这段小插曲,挨个从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忘记看床号,找到38床的病房,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门开的一瞬间,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宋丽,她正躺在病床上,双眼有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其他床的病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跟家里人说话,电视的声音被调低了,在放着无聊的广告。
她叫了一声:“宋丽。”
宋丽被突然惊醒,扭头看向门口,一个穿着冰蓝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女郎站在门口,她愣了愣。
待看清来人那双眼,她忽然便想起大一刚入学时,她第一次走进寝室,有一个人笑得开朗又热情地招呼她:“我叫秦鹊,睡你隔壁床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
再然后,是她望着她和岳林清时,眼里的愤怒逐渐褪去,只剩下冷漠的模样。
想起旧事,宋丽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她的瞳孔忍不住一缩,颤抖着开口:“……秦鹊,你来了。”
第22章 . 第二十二章 这种嫉妒犹如附骨之疽。……
无论是宋丽还是秦鹊, 都没有想到再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她躺在病床上,仰望着她的眼睛。
昔年初识, 她也想过和她成为密友的,宋丽想道。
可是毕业之前就闹得不愉快,之前还算活跃的宿舍群也在毕业之后迅速沉寂, 到现在,已经是一年都没人冒一次泡了。
其实应该散群了的, 但几个人谁都没有提, 也没有人退出, 也不知道留着做什么, 追忆青春?还是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的人脉?
鸡肋一样。
宋丽淡淡地想着, 她们对于秦鹊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普通的大学同学,仅此而已。
“听说你病了, 我来看看你。”秦鹊一边往里走,一边应道, “来得着急, 没带礼物,你别介意。”
宋丽摇摇头, 笑了一下,“你能来我就很感激了, 是谈……谈医生跟你说的?”
“当然,除了他还会有谁。”秦鹊点点头,又问她,“你得了什么病, 严不严重,要不要帮忙?”
宋丽摇摇头,“不用了,他没跟你说我得了胶质瘤?”
“保护病人隐私。”秦鹊应了句,又安静下来。
她们实在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本来就闹翻的人,又已经多年不见,彼此的生活早就翻天覆地。
还是宋丽先挑起了别的话题,问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家里的公司?我记得你家是开公司的。”
秦鹊笑笑,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你记性还是那么好,不过……我没有进家里的公司,跟朋友创业,开个小小的服装工作室,饿不死就行了。”
说完又问她:“你呢,不是出国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大概一年了吧。”宋丽说了个外企的名字,说是在这家公司的中国总部的市场部工作。
秦鹊哦了声,“我知道这家公司,我妈有个客户,是你们公司COO的太太。”
宋丽笑了一下,“我不认识,你们能认识的人……有些离我都太远了。”
“又不能当饭吃,认识不认识,没什么所谓。”秦鹊淡淡地应了句,又问她,“你这个什么胶质瘤,是不是得做手术?”
宋丽嗯了声,“下周一做手术,听说这个肿瘤恶性度很高,不知道我会是哪种。”
“哪个医生主刀?”秦鹊又问道,“有谈星桥能帮忙的么?”
听见她熟稔地叫着谈星桥的名字,宋丽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们走在一起时的场景。
那时候也是大一,容城的大学一般都冬训,开学典礼之后就直接上课了,放学的时候,她们寝室四个人结伴去食堂,秦鹊进了食堂没有去排队,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就指着一个方向说她去那儿,让大家一会儿过去找她。
“你不去打饭吗?”寝室长问道。
秦鹊摇头,一脸的高兴:“不用,我朋友说已经帮我打好饭了。”
等大家打好饭过去找到她,才看见她正在和一个男生手舞足蹈地说着来上课的老师是个帅哥,男生一边听一边把自己餐盘里的蜜汁小鸡腿夹给她。
然后笑着吐槽她:“你多看点老师的脸,看看到时候期末考能不能及格,要是不及格那就好笑了,我一定让紫荆园每家每户都知道秦大小姐大学第一学期就挂科。”
“谈星桥你还是人吗?!”秦鹊拍着桌子瞪他,扭头看见她们过来了,便立刻换上笑脸,招呼她们过去坐,又介绍说,“这是我发小,谈星桥,医学院的。”
那是宋丽第一次见到谈星桥,他容貌清隽,还有点少年人的青涩,气质很干净,一双凤眼里潋滟着温和柔软的笑意。
他温声地同她们问好,说谢谢她们对秦鹊的关照,看起来关系不太像普通朋友,有一点亲密,但又不像男女朋友,或许更像家人,所以后来秦鹊和岳林清在一起时,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谈星桥的呢?宋丽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在他每个周末都在宿舍楼下等秦鹊一起回家时,也许是在他背着崴了脚的秦鹊上学放学时,又或者在校运会上看见跑一千米的他最后冲刺的身影时……
喜欢总是一件很玄妙的事,也因为这份喜欢,她开始为谈星桥抱不平,秦鹊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他这样周到,明明她发起脾气来就像一个被娇纵坏了的大小姐。
可是秦鹊的确有被娇纵的资本,同住一个屋檐下,宋丽很快就打听清楚了秦鹊的家庭背景,甚至旁敲侧击地知道了谈星桥的家境,她更加心动了。
对于一个来自小地方的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来说,改变命运的一条路是读书,读完书留在大城市进大企业工作,另一条路就是嫁人,嫁一个有钱人,迅速实现财富和阶级的跨越。
宋丽将目标设置成谈星桥,可是她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发现,秦鹊不在的时候,谈星桥根本不会和她们说话,而且到了大二快结束的时候,秦鹊谈恋爱了。
之前谈星桥为她做的一切,都由岳林清接手,谈星桥迅速在宋丽的视野里淡出,她试着从秦鹊那里打听过,得到的消息是他很忙,忙着背书忙着实验忙着见习,连寒暑假都要去见习,而她连去医学院堵谈星桥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也怕自己做得太明显,被秦鹊看出什么来——她始终心虚。
谈星桥是个很难拿下的目标,而这时的岳林清和她们接触多了起来,他比谈星桥的条件更加优秀。首先他有英俊的外表,是那种痞帅风的帅哥,想也知道,秦鹊就是个隐形的颜狗。其次他比谈星桥更加风趣幽默,不管是对谁都如沐春风。最后,他家是另一个市的豪门,他是个富三代。
他很快就变成了宋丽的新目标,并且这个新目标明显没有谈星桥那么难以接近和自律。
“我只是帮她测试了男人的忠诚度。”
夜深人静最心虚的时候,宋丽这样安慰过自己,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暗示得多了,她自己都信了。
所以当她和岳林清在酒店门口见到秦鹊时,她的内心不仅没有慌乱失措,而是有种诡异的欣慰和满足,她甚至还能笑着上前想要拉秦鹊的手。
然后迎接她的,就是秦鹊狠狠的一巴掌,和一句:“岳林清,我们分手,我不用再犹豫要不要出国了。”
秦鹊永远是骄傲的,连分手都这样骄傲,她利索地甩了岳林清,并且在自己所有的社交软件上公布这个消息,而这时,谈星桥再度频繁出现在宋丽她们的视野里。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她和岳林清在国外学习和生活,每次她费劲心思讨好岳林清稳固自己女朋友的位置时,总会想起秦鹊和谈星桥,她已经不喜欢谈星桥了,但却永远嫉妒秦鹊。
这种嫉妒犹如附骨之疽,在回忆起往事时,会默默地啃啮她的理智。
她无数次庆幸,幸好她们可以永不相干。
但生活似乎很爱开玩笑,你看,她病了,偏偏就来了这家医院,遇到了谈星桥,成了他的病人,接着又见到了秦鹊。
她叹了口气,回答秦鹊的问题:“不用了,谈医生是我的管床医生,他已经帮了我很多,多谢。”
秦鹊也就是随便问问,既然她说不用,她也就不再劝,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考虑是不是该走了。
她正想的时候,宋丽忽然说了句:“岳林清也回来了。”
秦鹊一愣,挑了挑眉,“……你们一块儿回来的?”
宋丽摇摇头,“我先回来的,他……才回来没多久吧,不清楚。”
秦鹊觉得她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你跟他不是在一起么,怎么会不清楚?”
“我们分手了。”宋丽回答道。
说完她就看着秦鹊,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惜没有如愿。
秦鹊的眼神一点波动也没有,仿佛听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平平静静的,甚至还淡淡地说了句:“那可惜了。”
宋丽忽然间就不知道还说什么,总觉得一口气忽然就梗在了喉咙里,怎么都顺不下去。
就好像是……她曾经捡了她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现在也不属于她了。
她早该知道的,岳林清能被她从秦鹊身边抢走,就一定也会被别人从她身边抢走。
而她抢不走的,比如谈星桥,会永远陪在秦鹊的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说完可惜之后,秦鹊又开始想要不要走。
门外传来说话声,一把稍有些年纪的女声道:“谈医生今天也上班么?你们真的是辛苦了。”
“没有,回来有些事,马上就走了。”谈星桥笑着应道,推开了门。
秦鹊立刻就站了起来,他叫她:“阿鸾,回去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姨,介绍道:“这是宋丽的妈妈,阿姨,我朋友是宋丽的大学同学,听说她生病了,来看看她。”
宋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些感动的神情,“谢谢啊,谢谢你来看小丽。”
说着连忙走进来,去床头柜那里拿水果,“你要不要吃皇帝柑,这个还不错的。”
秦鹊忙道:“不用了阿姨,我这就要回去了。”
宋母闻言动作顿住,挽留道:“这么快就走吗,要不再坐坐,小丽一个人住院也挺闷的,难得有人来看她,跟她说说话……”
秦鹊还没回答,谈星桥就道:“她有点发烧,得回去吃药。”
听说她身体不适,宋母这才没继续挽留,送了她出来,看他们走远了,这才关上病房门进去。
秦鹊跟着谈星桥走,没有沿着来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后走,拐过了两个弯,这才看到一个小电梯。
“这是内部使用的货梯,没这么多人,从这里下去就到药房了。”谈星桥解释道。
秦鹊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宋丽她……胶质瘤是什么肿瘤,好治么?”
谈星桥给她讲了一下胶质瘤的分级,然后道:“好不好治……看命吧,如果病理出来是I级和II级,就不幸中的万幸,要是III级和IV级,就很麻烦了。”
就像宋丽同病房那个病友说的那样,有时候胶质瘤就像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割都割不完。
秦鹊忍不住咋舌,又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
听出她语气里的真心实意,谈星桥觉得有点奇怪,扭头看了她一眼,叫她:“阿鸾啊。”
秦鹊抬头看他,眼睛里透着一股茫然。
谈星桥的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笑意从他眼角溢出,他问道:“你不恨她吗?”
秦鹊一愣,恨她?谁?宋丽?
她摇摇头,“有什么可恨的,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恨她就表示她还在意她,可是她的生活里有这么多的事等着做,有这么多人和她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她哪里还有精力分给一个旧日的同学。
谈星桥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
心头的大石总算暂且落下,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觉得满足和安心的。
“叮——”
电梯停下,谈星桥领着秦鹊出来,跟在外面等电梯的相熟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有过一段走廊,进了取药大厅。
取药大厅对面就是缴费处,谈星桥去排队缴费,顺便补了个号,然后让秦鹊去一旁坐着,他去交处方。
周末的医院人也很多,药房等着拿药的人也不少,谈星桥都没椅子可坐,只能站在一旁跟她说话。
他问她:“中午咱们吃什么?”
秦鹊看着从窗户蔓延进来的阳光,看光柱里有灰尘飞舞,忽然间便觉得时间慢了下来。
她吸吸鼻子,应了句:“去吃萝卜牛杂吧,我好久没吃了。”
第23章 . 第二十三章 要不然,我今晚住你这儿?……
萝卜牛杂, 是秦鹊和谈星桥整个少年时代里最喜欢吃的小吃之一。
将牛心、牛肺和牛百叶之类的牛下水,甚至还有牛腩,和白萝卜一起处理好之后, 放进用草果桂皮之类的香料熬好的汤汁里多煮,吃的时候加点辣椒酱或者甜辣酱。
那时候他们上中学,下午放学之后, 上晚自习之前,都会光顾学校门口的一家走鬼档, 现在小推车边上, 看牛杂在锅上慢慢地炖着, 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老板一点一点地拿剪刀剪开, 装在泡沫碗里,再加上一勺辣椒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