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儿 20瓶;【LUO罗】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更◎
“姚家, 姓绣,绣铃……难道姚大姐说的刺绣世家,是真的……”沈惠惠惊呆了,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然后呢,妈妈, 后来怎么样了?!”沈惠惠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后来啊……”绣芬缓缓道, “后来姚铃告诉我,观音贺寿图是她在地上的杂物中捡的。”
绣芬呕心沥血绣了那么久的作品, 白家收了后,竟然直接往地上扔。
说的好听一点, 叫地上的杂物。
说明确一点, 不就是垃圾堆里吗……
尽管早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白家人的无耻,这一刻沈惠惠对他们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点。
白启智这会儿要是站在沈惠惠面前, 沈惠惠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骂人了。
见绣芬一脸落寞, 沈惠惠连忙伸出手, 握紧绣芬的手道:“别管白家了, 反正没有他们, 我们现在也过得很好, 要是现在白家回头请我们回去,我还觉得困扰呢!”
绣芬看着优秀出众的女儿, “嗯”地一声, 点了点头, 继续道:“姚铃看出了我的绣艺和姚家有关,自寿宴之后一直在找我, 可惜茫茫人海, 始终没有
遇到, 没有想到在这一天, 我放弃油画,去画馆告辞的这一天,我们竟然碰到了。”
想到这,绣芬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命运如此神奇。
当她决定放弃油画,重新捡起刺绣的时候,让她遇到了姚铃,刺绣世家的传人,不仅认可了绣芬的绣艺,更是缓缓掀开了那早已尘封多年的过去。
“我告诉姚铃我和姚大姐的故事,姚铃认为,姚大姐就是姚家多年前失踪的上一任首席,姚晴。”绣芬道。
“姚家上一任首席姚晴?”沈惠惠闻言,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是了,绣芬从小被假父母养大,爹不疼娘不爱,连名字都没有。
姚大姐看她可怜,给她起了名字,也送了个姓给她。
送的不是姚大姐自己本身的姚姓,而是绣这个姓氏!
只有一辈中最优秀的首席才有资格姓绣,姚大姐能把绣这个姓给绣芬,不就证明,她是姚家那一辈中,最优秀最出色的人吗。
所以她才有资格赠送绣这个姓氏,不仅仅是认可了绣芬的实力,更是代表了一种传承。
沈惠惠轻声道:“妈妈,还记得当初南省别墅里,您给我穿的那件儿童刺绣连衣裙吗?”
没想到沈惠惠会突然提起这段往事,绣芬仔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先生把她们带去南省省城后,入住了白琴名下的别墅。
白琴虽然名义上把人接到家中,但却避而不见,留下苏志宇和一堆下人故意恶心她们母女。
那时候绣芬刚从村里出来,自卑,敏感,眼界窄,没见过世面,还是在沈惠惠的帮助下在别墅站稳脚跟。
那会儿的绣芬整个人懵懵懂懂,许多事情都看不透。
如今来京都这么久,又接触了画馆那些有钱有闲的艺术老师、艺术生,眼界开阔了不少,在回顾这桩往事,自然看出了不少端倪。
白琴刻意留下苏志宇这个儿子膈应她们,没想到她家惠惠更胜一筹,直接将整个别墅变成了囊中之物。
尤其是白琴卧室里的那些衣物,护肤品。
苏志宇故意把雪花膏吹上天,让她们用雪花膏,像把白琴那些进口昂贵的护肤品全都藏起来。
结果沈惠惠反其道行之,劝说绣芬使用“便宜”的进口护肤品,把雪花膏全都留给了白琴。
想到沈惠惠那会儿机灵的模样,绣芬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这般聪慧机灵。
最终不仅把白琴的进口护肤品全都用光,连带着白琴那些没穿过的好衣物也都被她们用过,白琴反而成为了那个捡剩下的人。
而那些衣物之中,白琴最宝贵的,莫过于那件儿童刺绣连衣裙。
“白琴说,那是她花了巨款拍卖下来的,某位贵人的作品……”绣芬说着说着,逐渐回过神来。
那件儿童连衣裙的绣法虽然稚嫩,但与今天姚铃身上衣服的风格,不是如出一辙吗?!
绣芬惊讶地看着沈惠惠道:“你是说,那件连衣裙是姚铃的作品,白琴当初想要讨好的贵人,是姚铃?”
沈惠惠道:“不止是连衣裙,白家寿宴上,姚铃也是作为贵客参加白家寿宴的,甚至当时寿宴的场地织星园,好像都是姚家的产业。”
绣芬愣住了。
姚铃表明身份后,她看出了姚铃的不一般,但却没往深里思考。
直到此刻沈惠惠仔细剖析出来后,绣芬才真正意识到,姚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那是比白家还有更有钱,更有底蕴,更有社会名望的家族。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刺绣世家啊。
“白家是白启智白手起家建立出来的家业,应该是靠了纪家的关系,才有资格和姚家人认识。”沈惠惠道。
沈惠惠上一世的家境不错,在省内可以算排得上名次的富豪,但要放到全国最顶层,同样不够看。
只不过沈父经营的是药材行业,人命攸关的事,总能多得到一点儿尊重。
作为商人的女儿,对于这种富豪圈内的潜规则歧视链,隐形阶层,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白家这样的情况,说好听点是商人,说难听一些,就是暴发户,正常情况下,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上流社会,
九十年代,传统工艺落寞,但并不代表顶层世家跌下神坛。
相反,他们经过百年的发展经营,名下大量产业钱财,在足够富裕的情况下,坚持传统追求艺术,反而更容易让人高看一眼。
如此一来,白家和姚家的社会地位差距,一目了然。
绣芬作为白家千金,是因为抱错才流落到了崖子村。
这已经是极小概率事件。
姚晴的情况,恐怕比绣芬的要更加复杂。
要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姚家上一代的刺绣首席,作为万众瞩目的千金明珠,获得一身荣誉后,竟然也出现在崖子村,这里头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绣芬道:“姚铃想找回姚晴,请求我带路,带他们去崖子村。”
沈惠惠看着绣芬憔悴的脸:“您同意了吗?”
“我答应了。”绣芬道,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虽然从小在崖子村长大,但那段回忆对绣芬来说,并不幸福。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姚大姐之外,其余的人和景物,都灰蒙蒙的,像是全都涂抹上了一层灰泥,肮脏,恶臭,令人恐惧作呕。
“就算没有姚铃,我早晚也是要回去一趟,把姚大姐接出来的,她是我这一生的恩人。”绣芬转过头,神情恍惚地对沈惠惠道,“惠惠,妈妈要重新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沈惠惠看着神色惝恍的绣芬,这才明白短短数日,她为什么变得如此憔悴。
虽然早就看清白家人的真面目,但姚铃从垃圾堆里捡到贺寿图的事,依然深深刺痛了绣芬。
当年是因为意外,才令她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然而如今真相大白后,亲生父母却选择再次抛弃她。
崖子村中,自称是绣芬父母的人,肯定一早就知道真相,从小故意苛待绣芬。
那是她婴童起就生长的地方,给她留下了极为可怕的童年阴影,甚至很可能已经造成了应激创伤。
正常情况下,绣芬这辈子都不用再提起崖子村,更不可能回去。
但现在已经明确知道,姚大姐原来并不是崖子村里的人,而是姚家失踪的女儿!
绣芬特意问过姚铃,姚晴的双腿是完好无损的吗。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听到她的提问后,姚铃脸上的表情。
沉默了几分钟后,姚铃才艰难地道:“是完好的……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而崖子村里的姚大姐,却跛了腿!
崖子村地理位置偏远隐蔽,即使绣芬回头找寻,都得费一番功夫,常人根本找不到这种偏远孤僻的小村落。
所以为了救出姚晴,绣芬必须要回去一趟。
她必须直面自己内心的最黑暗与最恐惧。
沈惠惠忍不住抱住绣芬,轻声安慰起来。
女儿的身体虽然瘦小,却软软的,暖暖的。
绣芬无力地倚靠在沈惠惠的身上,感受从女儿身上源源不断传递来的温暖与力量。
沈惠惠抱着绣芬,心中暗下决心。
“下次和姚铃见面,带上我吧,我想见见她。”
一周后,在绣芬的安排下,沈惠惠在学校附近的茶楼,终于见到了姚铃。
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着一袭深蓝色的旗袍,越发衬托得乌发雪肤,典雅高贵。
“沈惠惠,南省高考探花,闻名已久,有幸一见。”一看到沈惠惠,姚铃主动道。
“姚家新一代刺绣首席,织星园的主人,久仰。”沈惠惠道。
姚铃闻言微微挑眉。
织星园是姚家的产业,但真正落到她手中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对外公开,沈惠惠竟然直接猜到了?
沈惠惠但笑不语。
对于姚家来说,绣这个姓,不仅仅代表了刺绣实力上的认可,应该更是通过了心性智慧等等全方位的考验。
既然已经是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人了,那么姚家的产业迟早要落到首席人的手中。
织星园虽然是姚家的产业,但那天作为主人参加白家寿宴的人,却是姚铃,说明这园子早就是她的掌中之物了。
姚铃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猜得不错。
虽然才刚见面,但短短两句寒暄,不论姚铃还是沈惠惠,都对彼此有了比较清晰深刻的认识。
为沈惠惠沏好茶后, 姚铃没再多说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五个保镖,一个配刀, 另外几个有自己趁手的东西。这些东西过不了安检,只能自己开车带过去, 四个司机负责轮流开车, 一个女性生活助理,大部分物资都放在两辆车上。每个人都配套相应设备, 登山服休闲服运动鞋,包括内衣等等, 每人都有一个大容量背包, 里头的各种工具用品,都会提前帮忙准备好。”
姚铃开门见山道:“这趟行程, 你们只要负责带路, 别的事情, 不管是人、车、还是钱, 全都有姚家负责。”
沈惠惠饶是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姚铃这些话, 也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刀……安检……开车……
不愧是九十年代的大家族,就算姚铃这样外表古典内敛的女性, 一旦干起大事, 也是十分狂野的啊。
上次和绣芬分开之后, 姚铃显然做足了功课。
五个保镖保障安全,四个司机轮流开车避免疲劳驾驶, 甚至还有个女性生活助理。
给每个人都配了设备, 连内衣都能帮忙准备, 可谓是再细心周到不过了。
不过, 她字里行间的意思,似乎她本人也要去。
而且最后一句话用的词是,你们?
姚铃看出了沈惠惠的疑惑,嗤笑道:“我亲自带队,你不放心啊?”
“那倒不是。”沈惠惠道。
想要把旗袍穿得好看,身材必须玲珑妙曼,凹凸有致才行。
姚铃的身材非常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曲线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说是完美身材也不为过。
她容貌姣好,气质古典,非常符合姚家继承人的身份。
只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更适合在宫殿城堡中赏花看花,崖子村这样的地方,也许对姚铃这样的大家族继承人来说,过于凶险了。
“怎么,看不起我,你能去,我当然也行。”姚铃道。
沈惠惠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没开口说自己要跟绣芬一起去,姚铃已经提前猜到了。
姚铃看到沈惠惠露出惊讶的神情,得意地翘了下嘴角。
织星园的事情被沈惠惠一眼猜出,现在总算轮到她扳回一城了。
既然姚铃已经猜出来了,沈惠惠也没必要隐瞒,她今天来见姚铃的主要目的,也是在此。
沈惠惠道:“我确实不放心妈妈,想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
“我知道。”姚铃道,“所以我更应该去。”
于情,姚晴是姚铃血缘上的亲人,家族中的长辈一直都很惦念着她。
现在终于有了她的消息,不管真假,姚铃都必须去看一看。
于理,姚晴是上一代首席,姚铃是这一代首席,即便她们不是亲人,身份上也是紧密关联的,她有责任把姚晴带回来。
姚晴所在的崖子村并不安宁,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做足准备,带够人手。
找的是姚家人,自然也得由姚家出人出钱。
如此一来,绣芬一个人跟着姚家一大堆人出发,内心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为了避免刺激到长辈,姚晴的消息姚铃暂时还没放出去,这些都是她用自己手里的钱和人脉筹备。
以她在姚家的身份地位,如果担心有危险,随便指派个表弟堂弟带路,这事万一失败,后果由绣芬和表弟负责。
万一成了,姚铃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是负责筹备的人,要是想要揽功,那么她一定是第一受益人。
坐镇后方,自然是十分安全,但于情于理不符。
再加上考虑到绣芬的处境心态,这一路上有姚铃跟着,对负责带路的绣芬绝对百益而无一害。
所以姚铃才会回答沈惠惠,她更应该去。
茶叶在热水中逐渐舒展,袅袅茶烟中,姚铃将茶杯递到沈惠惠面前。
“大红袍,我的私藏,平时没舍得喝,总算找到个适合它的场合了。”
沈惠惠低头看着面前的茶盏。
不论是姚铃的行程安排,还是这杯茶,都是她初步表达的诚意。
沈惠惠看着那盏茶片刻,抬手接过:“那到时候,可就要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了。”
姚铃看着她拿起茶杯细品。
虽然沈惠惠没有明说,但通过她的表情,姚铃知道,她都明白。
好聪慧的小姑娘,不愧是她女神绣芬的女儿。
聪明人之间对话总是很省时间的,这一场对话看似漫长,但从明面上来看,两人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门打开,绣芬走了进来。
当看到姚铃和沈惠惠已经坐在一块儿喝茶了,绣芬一愣,特意低头看了手表一眼。
“约定的时间是一点,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五分,时间没错啊……你们两个都早到了?!”绣芬惊道。
沈惠惠和姚铃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巧合啦。”
绣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姚铃优雅古典,沈惠惠甜美可爱。
但她怎么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几分狡黠呢。
三人针对接下来崖子村一行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讨论。
绣芬越听越不对劲:“等等,姚铃你要去,惠惠,你也要去?”
“对啊。”姚铃和沈惠惠再次异口同声地道。
“这怎么行。”绣芬立即道,“你们没有去过那儿,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崖子村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建立在悬崖上的村庄。从村子里下山只有一条路,那是一条长长的索道,滑行而下,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底……”
饶是做好准备,当回忆起关于崖子村的一切,绣芬的脸色依然有些发白。
不过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握住。
每当她难过低落的时候,沈惠惠就会握住她的手鼓励她。
绣芬感受到女儿的手,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另一边握着她的人是……姚铃?
“惠惠从小跟您在乡间长大,即使在农村中从来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依然凭靠自己的智慧来到京都,京都顶级学府上学,宁平县时,她的表现得到了全国人民的认可。绣芬,您的女儿虽然瘦瘦小小,但她也许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柔弱。”姚铃道。
她话音刚落,紧接着,一旁的沈惠惠也道:“上一代首席失踪,整个姚家青黄不接,小一辈虽然人数众多,但都不堪大用,就在整个姚家岌岌可危的时候,是姚铃站出来,撑起了下一代的这一片天。新一代年轻人中的首席,可不仅仅用绣艺碾压别人,以一个年轻女性的身份,力压群雄,让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心悦诚服,姚铃小姐虽然温婉典雅,但却是一位外柔内刚的人。”
沈惠惠道:“这次出行,所有一切都是她准备的,各种贴心细节都考虑到,扪心自问,我可没办法做到这么周全。”
姚铃听着沈惠惠的话,立刻笑了一下:“因为我平时并不会一直呆在京都,是不是喜欢自己出行游玩,累积出来的经验。”
“原来姚铃小姐有独自出门旅行的经验,难怪难怪。”沈惠惠说着,看向绣芬道,“妈妈,姚铃姐姐听起来,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厉害呢。”
“惠惠的医术,临场反应,还有聪明智慧,一个顶我十个。”姚铃也立即道。
绣芬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唱我一和,哪还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难怪明明定了一点,她都已经提前过来了,结果这两人却早已经坐下喝茶。
原来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商量好了啊!
“不行,崖子村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我坚决不允许你们去。”绣芬说着,明白两人都已经合伙一唱一和了,肯定是不好说服的,她看着两人,沉声难过地道,“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姚晴会出现在那儿的原因,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绣芬话音落下,不论是姚铃还是沈惠惠,都陷入了沉默。
姚铃失踪的时候,已经不是孩童了,而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一名年轻女性,出现在偏远山村内,还瘸了腿,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崖子村很穷,没人出得起我的彩礼钱,所以我没有被留在崖子村,而是以三百块钱,被我的父母卖给了福水村的沈勇……”
绣芬颤声道:“我可以重新回去,但你们,绝对不可以。”
姚铃闻言,缓缓道:“失踪的是我的亲人,是姚家的上一任首席,只要我是姚家人,我就该去。”
绣芬看着姚铃,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她看向沈惠惠:“惠惠,听妈妈的话,好吗?”
“妈妈,如果我告诉你,宁平县下雨了,我打算去宁平县一趟,您会同意吗?”沈惠惠道。
她的话音甚至未落,绣芬就已经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让沈惠惠独自一人回福水村,结果陷入宁平县雨灾,是绣芬有生以来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
滂沱大雨淹没了全城,被水困住的,被淹死的,被电死的……
各种各样的尸体沿着河流冲刷遍布全城,一直到很多天后,还能在偏僻的角落,找到早已肿胀生虫的尸体。
她的女儿,那个时候才刚从初中毕业,在这样噩梦一样的城镇中,待了数日。
所有人都在歌颂每一个医护人员的救治与付出,沈惠惠也由此获得了十佳好学生等等荣誉。
绣芬虽然嘴上没说,但每当想起那几日,就有一种莫大的恐慌袭来。
即便明知道宁平县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她绝对不同意沈惠惠在下雨天,再回到那个地方!
“那如果我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回去一趟,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沈惠惠又道。
绣芬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不放心沈惠惠涉险,沈惠惠也是同样的心情。
因为知晓绣芬与姚晴的过往,明白这一行非去不可,沈惠惠没有阻拦绣芬。
她唯一的要求,只是陪同自己一起去面对那片黑暗而已。
沈惠惠看绣芬低着头不说话,明白绣芬陷入了挣扎之中。
她连忙道:“我答应您,一旦有危险,立刻撤退,跑得比谁都快!”
“不能过铁索。”绣芬轻声道。
进村的唯一出路是通过铁索横跨悬崖,到达崖子村。
绣芬这是同意沈惠惠陪同,但不允许她进入崖子村。
沈惠惠明白,这已经是绣芬的底线了。
她没再多言,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好。”
伴随着国庆佳节临近,沈惠惠特意抽空去了趟医院,和纪舒华与白画告别。
她没有说崖子村与姚晴的事,毕竟涉及到了绣芬与姚晴的隐私。
沈惠惠只简单说了下,自己国庆要跟随母亲出一趟远门,怕是这几天都没办法来医院看望白画了。
白画一听,气得把画笔都摔了。
“本来就没什么天赋,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这样怎么成为画家?”
沈惠惠明白,白画因为病情的缘故,无法正确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不是真的生气,而是舍不得自己。
沈惠惠连忙蹲下身,哄了很久,签订了不少不平等条约,比如学画画的时间每次都加半个小时等等,才勉强把白画哄好。
不过……延长学画画的时间,确定惩罚的对象是她,而不是白画吗……
哄好白画后,沈惠惠又向纪舒华提出告辞。
纪舒华看着沈惠惠,欲言又止。
绣芬是她的女儿,沈惠惠是她的孙女。
突然决定出一趟远门,纪舒华本能觉得有些异常。
但以她们的关系,沈惠惠不说,纪舒华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要是当年没有抱错,要是之前寿宴,她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一切,要是白家人没有故意瞒着她……
好在,纪明远已经传来消息,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纪舒华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跟沈惠惠告别。
1号清晨,两辆全副武装的车辆从京都出发,一路朝西南驶去。
【??作者有话说】
爆更结束,一百章啦,撒花~~!!
谢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你们太不容易了,追文太辛苦了,群亲亲,谢谢大家,鞠躬。
爱你们,晚安~~!!
崖子村位于南省边缘, 建立在高海拔山脉之上。
山脉贯穿南省,西省和国界区域,虽然是贯穿三省的重要通道, 却因为地势险要的缘故,无法发展。
九十年代, 全国大多数村落都十分贫困。
而崖子村因为地理位置偏僻的缘故, 只会比普通的小乡村还要更加贫穷落后。
因为车上携带管制刀具的缘故,沈惠惠一行人无法乘坐公共交通, 两辆车直接从京都出发,横跨多个省份, 终于在四天后到达南省边缘。
越往西南方向行驶, 海拔越高,空气潮湿, 气候寒冷冰凉。
姚铃出行之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连七天内的天气预报都仔仔细细地查过。
然而她从小在京都土生土长长大, 习惯了北方干爽的天气, 从来没有意识到, 同样的温度下, 南方被潮气覆盖,湿气入侵人体, 会让人体感上更加寒凉。
金秋十月, 南方沿海区域尚有余热, 但内陆山脉区域,虽然地理位置在南方, 山上的温度却不比北方要低。
四天不眠不休地赶路,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尤其是姚铃, 十分不适应这股湿漉漉的潮气, 宛如每时每刻都将湿衣服穿在身上一样。
她一开始还极力忍着,伴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湿度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她终于忍不下去了。
“两条岔路,一边通往西省,交通发达,崖子村不可能在这个方向,那只能边境走。”姚铃拿着地图,对绣芬和沈惠惠道,“地图上没有标注崖子村,我们现在已经在南省、西省还有国界的交界处,这条路唯一的人群聚集地就是前方的小镇,崖子村应该就在这个小镇的管辖之下。”
姚铃道:“我打算进镇,买点衣服,补给一下物资,你们觉得呢?”
绣芬和沈惠惠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车子拐弯,进入了边境荒凉小镇。
九十年代的汽车,是比房子还要珍贵的奢侈品,更何况是两辆挂着京都车牌的汽车。
为了不引人注目,姚铃让司机把车子停在小镇外的郊野平地上,隐藏在茂密的丛林后面。
沈惠惠绣芬两人在车上休息,姚铃则自己下车,带着生活助理还有几个保镖一同入镇。
因为体感寒凉的缘故,姚铃没在别的地方耽搁,入镇后第一时间就走进小镇里唯一一家服装店。
小镇的服装店自然没有京都那般宽敞明亮的规模,狭窄的小店内,两边的墙上挂满了衣服,店内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最里面的柜台天花板上那个橘色的电灯泡。
灯泡瓦数很低,只能勉强照亮一米内的范围。
姚铃看着黑黢黢的店内问道:“有人吗。”
她话音落下,一个脑袋突然从柜台后面抬了起来,当看到姚铃一行人后,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小姐,买衣服吗?”
虽然说的是普通话,却带着浓浓的口音,好在姚铃之前做过功课,学了些南省的方言,勉强能听得懂。
她点了点头:“有棉衣吗?”
“有有有!”老板说着,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直到她走到姚铃面前,姚铃才发现,这家服装店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
她留着及腰的长发,用皮筋简单地扎在脑后。
由于海拔高,紫外线强烈的缘故,皮肤被晒得黝黑紫红,咧嘴一笑,脸上和唇上的厚皮都凸了出来。
老板娘熟练地拿起撑衣杆:“小姐是外地来的吧,听口音不是南省人,是北方人?”
姚铃没有回应她。
老板见状,识趣地没再继续询问,而是抬高撑衣杆,指着最高处道:“这几件都是非常厚实的衣服,小姐要哪件?”
店内一片昏黑的,那衣服挂的高,什么都看不见,姚铃道:“拿下来我看看。”
老板娘立即用撑衣杆将几件衣服都拿下来,递到姚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