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捡起一片树叶，起身跑到男人身边，拽着他的风衣角道：“哥哥，我这片叶子上有两种颜色呢，一定就是这里面最漂亮的。”
男人垂眸望她，唇角漾起和煦笑容，而后伸手接过女孩手中那片树叶。
有风倏然刮过，梧桐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而后随风盘旋两下，缓缓落地。
画面定格的一瞬间，她赶忙拿起相机，对准这一幕拍下。
作者有话说：
温苧：首先，我绝对没有跟踪迟先生
迟宴：我懂，缘分嘛

她一连按下好几次快门，生怕错过每一帧画面。
这是温苧的拍摄习惯，她喜欢过后再慢慢挑选出一张最完美的。
穿着黄马甲的中年妇人从院子里走出来，拍手招呼梧桐树下的小孩：“好了好了，我们要排队准备去学校啦，快点集合。”
男孩群动作迅速，争先恐后跑到妇人面前做队伍第一名。
迟宴面前的小女孩似是万般不舍，扯着他的衣角说：“哥哥，我晚上放学回来你还会在吗？”
迟宴单腿后撤半步，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这是秘密，放学后哥哥再告诉你。”
“……”
明目张胆骗小孩。
小女孩咧嘴笑出声：“嗯，一定哦。”
“……”
小女孩，好容易被骗的。
她看着小女孩连蹦带跳朝队伍跑去，眼角也随之弯了弯。
到底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哪里听得懂那么复杂的话。
点名过后，队伍喊着口号朝胡同口出发。
温苧目送他们离开，低头查看刚刚拍的照片。
第一次，每一张都完美到不想删除。
她站得地方视角很好，大树下的景几乎都拍得到。
小男孩在梧桐树左边，各个脸上挂着笑，那是在成年人身上几乎见不到的表情。
毫无杂质，天真烂漫。
而右边，是迟宴和小女孩的互动瞬间。
地面平铺一层黄澄澄的落叶，为照片定下了主色调。
迟宴五官莫名上镜，就连身材比例都是完美的，在镜头下竟挑不出一点瑕疵。
之前说他拒绝任何媒体采访，就连网上照片都少得可怜。
唯一一张还算清晰的，就是孙雨涵拿给她看的那张背影。
这会儿再看照片，温苧蓦地就认证了孙雨涵的那段点评。
他的脸，真的是尤物级别。
温苧看的出神，丝毫未注意到有脚步声靠近。
“在拍我？”
头顶倏然传来一道声音。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心虚的把屏幕熄灭，抬头看他。
他带着特有的温柔站在她面前，唇边是浅淡的笑。
温苧莞尔一笑：“迟先生，好巧啊。”
嘴比脑子先行动。
他都发现在偷拍了，还要说这么欲盖弥彰的话。
她轻抿唇角，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迟宴视线轻扫她脸颊，似是在确认什么，而后语气轻松：“来做什么？”
还好，脸上的印记完全消掉了。
见他不提拍照的事，她也顺势转移话题：“打算去项目现场看看。”
他点头，“对这附近熟吗？”
温苧：“特别熟。”
迟宴：“不介意的话，带我逛逛？”
温苧：“好啊。”
她把单反关机，而后问他：“想从哪里逛起？”
他顿了顿，偏过头，和她四目相对，笑意浮现在眼底：“你最熟的。”
其实她对老城区哪里都熟，毕竟十二岁以前她都生活在这里。
哪里有好玩的秘密基地，哪里的池塘鱼最多，哪条巷子口卖的包子最好吃。
闭着眼都能找到。
她不确定这些东西还在不在，却还是指引着迟宴跟她走。
小朋友入学后，老城区只剩下零散散步的老人。
大概是很少有陌生人会出现，他们每到一处，便会有人停下脚步注视他们。
有些爱聊天的老人家，还会叫住他们聊两句。
温苧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简单交流后便下意识往迟宴身后藏。
好歹是公司老板，怎么也会比她习惯应付这种场合。
迟宴倒是极具耐心，大多数老人说话语速极慢，吐字不算清晰，他也不急，总认真听他们一字一句地提出问题，而后再做解答。
有些听力不好的，他便会俯身凑近他们，脸上永远挂着温润的笑。
温苧站在一旁，举起相机悄悄把这些画面记录下来。
隔壁村庄已经进入改造阶段，意味着这里也不会存在太久。
于她而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值得纪念的时光。
老城区面积不算大，逛完却也需要些时间。
两人差不多结束行程的时候，天色已不似来时的明亮。
她这才想起来一开始的目的是去项目现场取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而后轻叹口气。
今天大概是去不了了。
迟宴与她保持礼貌距离并肩行走，察觉到她的动作，轻缓开口：“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温苧抬眸看他，抿唇微笑：“不是的，我本来也打算在这逛完再去现场的，是我没计算好时间。”
她出门本来就晚了，哪怕没遇见迟宴，一个人逛完也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别的地方。
路过巷子口，一阵新鲜出炉的包子味顺风飘过来。
温苧蓦地想起，以前上小学时妈妈起床送她，总喜欢在路口小摊位上给她买两个包子在路上垫肚子。
夏天的时候她还嫌热不愿意吃，一到冬天却十分积极。
因为包子还可以用来暖手。
她顺着香味望去，原本的小摊位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装修朴素的店面。
店名简单直接，就叫巷子口。
不知是不是被这香气勾引，她隐约感觉肚子有节奏地叫了两下。
小巷四周宁谧，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下意识朝迟宴看去，似是担心他会听见这尴尬的声音。
好在后者依旧注视前方走路，没太在意她这边的动作。
她正打算放心，迟宴蓦地开口。
“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她不自觉握紧相机，整个人头昏脑涨的，不确定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邀请她，总不能是真的听到了吧？
两人默契的停在包子店门口，他侧身与她面对面，而后垂眸注视着她。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家包子还不错。”
那是她在游玩过程中随口提起的，在巷子接近路口附近，有家她从小吃到大的包子，味道五星推荐，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老板有没有换人，味道会不会变。
不过是顺口念叨的事情，他竟认真听了。
曾几何时，她也希望宋子译会记得她说过的话，哪怕任何一件。
可惜他从来没有过，不论是她认真讲与他听，亦或是她心血来潮随口一提，他从来也没在意过。
广告灯牌的光线将他们笼罩其中，迟宴还在等她回应。
他眸光清浅柔和，睫毛微微颤动着，眼下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小店老板看见门口站着人，赶忙走出来热情招呼。温苧最怕应付这样的场面了，想拒绝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店里。
她是犹豫迟宴不适合在这样的小店吃饭，更何况要请客也该她来。
乙方请甲方吃饭，合情合理。
店面不算大，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们选在靠门口的位置坐下，老板给他们倒茶。
“两位想吃什么？别看我们店小，东西可都是最全的。”
说着，他手指墙上贴着的红色广告布。
上面写满了菜式名字。
除了特色包子外，炒菜米饭，面点米汤应有尽有。
确实够全。
这种路边小店是没有传统菜单的，她怕迟宴觉得麻烦，便主动请缨：“我来点吧。”
迟宴笑笑：“好。”
等菜间隙，她打开相机，低头查看今天的收获。
虽然没机会去项目现场，可这些东西显然价值更高。
是她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的。
翻看几下，倏然察觉出不对劲。
好像每张照片，都有迟宴的身影。
她发誓，真的没有刻意拍他，只是恰好觉得有他的画面都值得留下。
可是越往后翻越觉得心虚，她是抓住野生寰宇总裁就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吗？
头皮一阵发麻，她立刻关机，抬头。
猝尔和他视线对上。
迟宴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温苧反而像做坏事被抓包，视线飘忽一会儿，终是败在理亏心虚上。
“迟先生。”她胡言乱语起来：“你为什么要拒绝媒体采访？是不喜欢拍照吗？”
她想咬舌自尽。
见过做贼心虚转移话题的，没见过自己把话题往坏事上带的。
闻言，他思忖两秒，慢条斯理道：“我很注重肖像权。”
语气难得严肃认真。
像是在提醒她，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犯罪行为！
她耳根莫名发痒，端起面前的茶杯，也顾不得温度还烫，一饮而尽。
舌头被烫的火辣辣，她下意识呵气，试图降温。
缓过劲儿来，再开口，竟变得有些大舌头。
“其实我今天是拍您了，但我可以马上删掉。”
就是有点可惜又舍不得。
他看着她，促狭的笑意在眼中浮现，语气轻盈，“我有更好的提议。”
她问：“什么？”
迟宴指尖轻点桌面，一字一句道：“不如用它来抵付，温小姐今日的‘导游费’。”
温苧赶忙摆手：“不用的迟先生，我不收费。”
说罢，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若有所思点头，低醇的声线落在她耳畔：“看起来，是不满意。”
温苧啊了一声，“什么不满意？”
迟宴：“可我实在没多少钱。”
温苧：“？”
迟宴：“温小姐不介意分期支付？”
温苧：“好了迟先生，照片抵付，还有的找，要不我给您退几张？”
迟宴：“好，发我微信，麻烦了。”
“……”
倒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暗示她不删照片。

孙雨涵只休假半月便决定提前复工。
前一晚和温苧在微信抱怨, 最近总约不到满意的弟弟出去玩，在家待着又被各种嫌弃，还不如回到工作室打发时间。
温苧看着消息嘴角一抽, 在老板面前承认工作只是为了消遣。真的好吗？
翌日大早，她在工作途中接到孙雨涵的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满是抱怨：“我去，我就休息了半个多月，你们小区怎么都不让人进了？”
温苧匆忙摘掉眼镜起身, 拎着外套打算出门, 顺道安慰她：“抱歉抱歉, 忘记跟你说了, 我现在来接你。”
那天回来过后, 她把多要一张门卡的事抛之脑后，也忘记提前跟孙雨涵打招呼。
才往外套里塞了一只胳膊, 孙雨涵便出声制止她：“不……不用了, 我进来了。”
她脚步顿住，问她：“怎么进来的？”
孙雨涵支支吾吾地, 也说不清楚, 只道：“见面说，我先开车了。”
温苧又把外套褪去仍在沙发上，转身回座位继续工作。
提起房卡，蓦地想起半月前从老城区回来路上，两人无意间聊到有关景江别苑的事。
她只是随口问他怎么会对接近荒废的小区有兴趣，他便耐心跟她做了解释。
“偶然间路过, 注意到附近商区正在开发, 于是晚上加班和团队讨论后觉得, 很有投资价值。”
温苧对商场上的事不太懂, 听的也是一知半解，他那么说，她便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总归不是她以为的人傻钱多，随便收购一处小区玩玩。
迟宴似是看出她没明白，又补充一句。
“不必在意，你可以单纯理解为，我是为了满足私心。”
她还记得迟宴说完这句话，跑车便恰好停在景江别苑门口。
温苧松开安全带，本打算直接下车的，那会儿却莫名其妙把话问了回去。
迟宴指尖轻敲方向盘，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下次告诉你。”
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下一次见面，却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温苧没有究根问底，毕竟是私事，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她想事情容易沉浸式，直到门铃再次响起，才勉强把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她看了眼玄关方向，张嘴就想问孙雨涵怎么不自己开门，话到嘴边猛然间想起，之前改了密码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这下又多一宗罪，她可有的解释了。
脚下步子加快，一刻不停拉开大门。
“我忘记告诉你……”之后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以为门外是孙雨涵。
也确实有孙雨涵，只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不算陌生的面孔。
迟宴和陈舟。
孙雨涵咬牙问她：“改密码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开除了？”
这句话声音不算大，她应该是对身后的人有所顾忌。
意想不到的组合出现了，温苧怔楞半晌，而后侧身让他们进来。
孙雨涵难得有眼色，绕到一边让甲方爸爸先进门。
迟宴朝她颔首：“谢谢。”
一如既往地有礼貌。
两个男人先进门，孙雨涵跟在后面嘀嘀咕咕：“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迟宴啊，刚在门口他助理跟我搭话，我还以为是遇见搞诈骗的呢。”
温苧觑她一眼：“他们是你带来的？”
孙雨涵直摇头：“他们对工作室的位置，简直比我还熟门熟路呢。”
三人是在大门口遇见的，孙雨涵提前不知晓门禁这回事，跑车嚣张的停在路中央，堵得后面的车一个也进不来。
她那会儿真的是进退两难，后来陈舟来敲她车窗，在看见她模样的一瞬间便叫出她名字。
孙雨涵见多了这种套路，第一时间就觉得遇到诈骗了。
直到对方掏出名片给她，顺带吩咐门卫放行，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温苧确定他们之间是没见过面的，就连签约都是她独自前往，孙雨涵甚至还没机会亲眼见过甲方的样子。
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合作，对方必然是把W工作室的一切都提前调查清楚了，会认出孙雨涵也算意料之中。
好在工作室她每天都有做打扫，即使突然有人到访也不会尴尬。
温苧招呼他们坐在房间正中心的办公桌位置，走进茶水间烧水，打算沏一壶茶。
孙雨涵趁机跑进来，假借帮忙的名义和她聊天：“我早说的吧，迟宴的长相绝逼不一般，枉我混迹夜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这么极品的。”
温苧小声质问她：“你不用出去陪甲方爸爸吗？”
孙雨涵耸肩：“我哪敢啊，面对那么绝的一张脸，说话都得结巴。”
温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畏手畏脚的孙雨涵，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啊，你居然也有认怂的一天。”
水烧开了。
孙雨涵丢给她一个大白眼，从柜子里拿出茶包放进水壶里，冷不防问她：“对了，宋子译这两天跟疯了一样，每天给我打十几个电话找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温苧倒水的手一顿，慢悠悠地回：“没吵架，分手而已。”
静默两秒，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从茶水间传出。
“分手了？？？”
迟宴正随手拿起桌上的草稿图欣赏，听见这声音，略微敛眸，眉宇缓慢舒展开来，眸底漾开一线软和。
陈舟就坐在他对面，不经意瞥一眼，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老板这是……遇到啥喜事了？
那嘴角都快压不住要翘上天了！
温苧端着茶具出来，身后跟着像是被抽了灵魂的孙雨涵。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不过休息半个多月，这个女人身上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宋子译，却也清楚温苧爱他到什么程度。
她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毕生所爱的事业，连工作室都不打算继续经营。
怎么可能就这么分手了？
而她还没有参与全过程！
接下来的项目会议里，孙雨涵都持以摆烂的态度，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打算出来。
好在温苧和迟宴还算熟络，聊起来不算尴尬。
他们初步拟定了设计风格，以及估算大概工期。
这些事本该是由她主动去甲方的公司开会讨论，怎么他就这么亲自上门了。
她分明记得合同上的开工日期是一个星期后，还特意把单子只接到前一天，之后就打算专心投入这个大项目了。
温苧期间一直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一切以服从甲方意愿为主。
一直忙到中午，温苧还打算继续工作。
孙雨涵受不了了，跑到她耳边撒娇：“我的苧，饭点了，你要不先歇会儿吃个饭？”
“我不饿。”温苧头也不抬：“你自己去吃吧。”
孙雨涵轻咳一声，推她胳膊肘，趴在耳旁道：“你不饿，也不能晾着迟总吧！”
温苧笔尖停住。
她差点把迟宴忘了……
猝尔转身寻找迟宴身影。
后者正坐在她平时画草图的位置看手机，似是听见她们这边的议论声，抬眸看过来，而后勾唇浅淡一笑。
孙雨涵捏着温苧的胳膊咬牙道：“他这个笑，是不是在诱惑我！”
温苧胳膊被她掐的生疼，没忍住嘶了一声，“是是是，诱惑你呢。”
而后拧眉将她的手拿开。
女人失控起来，力气可不比男人小。
她摘掉眼镜起身，正打算邀请迟宴出去吃饭，门铃响了。
孙雨涵跑去开门，陈舟拎着大包小包朝里走。
温苧也才发现陈舟刚才不在工作室，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舟招呼其他三人：“先吃饭吧。”
原来是去买饭了。
温苧特别不好意思，甲方爸爸不仅亲自上门找她开会，还自掏腰包请她们吃饭。
往餐厅走的时候，和另一方向而来的迟宴不期而会。
他们并肩同行，温苧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快走到餐桌的时候，迟宴温润的声线蓦地落在她耳畔：“我真没诱惑她。”
温苧：“？？？”

温苧拎着走到玄关处，正打算先放下开门，手上猝尔一轻。
鼻尖瞬间充盈着熟悉的冷调木质香, 她侧身看去。
迟宴与她擦身而过, 门被打开的同时偏头垂眸：“一起。”
温苧来不及拒绝, 只能紧跟其后。
不过是两袋极轻的垃圾, 倒也用不着两个人去丢。
未免太隆重了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垃圾桶旁, 迟宴主动掀开盖子，将自己手中的丢进去, 而后随手接过温苧的那袋, 一起扔掉。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到毫无违和感,
温苧站在一旁看着, 只觉得这一切和他矜贵雅致的外表实在不怎么匹配。
回工作室路上，迟宴很随意提起：“午饭是否合意？”
温苧想起中午的粤菜，几乎都是她上次带迟宴去的那家小餐馆点的，其中就有那道被她五星推荐的焖牛腩。
她起初还在奇怪，那家小店并没有开通外卖服务，距离景江别苑又有好一段距离, 想吃的话开车也得半个多少时。
她第一反应大概是同类型的粤菜, 不过点了相同的菜式, 却在吃进第一口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味道也一模一样, 分明就是同一家。
她以前真的是很爱吃，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可自从在那里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她就戒掉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突如其来的回忆影响了心情，她语气显得沉闷：“我已经决定不吃那里的菜了。”
说罢，才觉得话多了些。
他们也没到可以口无遮拦聊天的地步，人家大老远跑去买来她推荐的菜，却被这般不领情，要是她的话，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不知交往界限的人打交道了。
极度懊悔。
温苧压低脑袋，咬唇自省，正想解释之际，迟宴却开了口。
“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注意。”
毫不介意她的越界行为。
大多时候，即使她想法只表达出半分，他也总能轻易洞察余下的那些隐意，而后在不拆穿的情况下替她解围。
和这样的人相处，竟莫名感到轻松。
她轻缓一口气，肩膀跟着放松下来，其实特别害怕被讨厌，从小到大都是。
害怕到，根本没多余心思分析他那句“下次注意”是什么意思。
二楼属于温苧的私人区域，露台特意改造了一处休息的地方，遇上没灵感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那里的秋千上放空。
迟宴又返回工作室待了会儿，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温苧自知不能把甲方爸爸晾在一边，又怕忙起来没办法分心照顾到旁人，便告诉迟宴可以到她的秘密基地打发时间。
迟宴上楼后，温苧思忖半晌，还是走进茶水间冲了两杯咖啡。
平时为了接待客户，工作室常备着咖啡打包盒，就是为了方便拿在手上行动。
她端着咖啡正打算上楼时，被孙雨涵撞了个正着。
孙雨涵眯眼打量她两下，摇头叹气：“唉，本来以为你分手了，总算是可以正眼瞧瞧我，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为了另一个男人重色轻友。”
温苧失笑，好脾气地回：“给你也准备了，记得给陈特助端一杯。”
孙雨涵随即换了笑脸：“这还差不多。”
下午两点，室外温度极其舒适，风很轻，云很淡。
温苧上去的时候，迟宴正倚靠在沙发区闭目养神。
身后柔和的阳光将他笼罩其中，画面看上去美好而恬静。
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实在不想惊扰这片刻的安逸。
奈何木地板久经淋晒，早已有所松动，一旦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的声响。
动静不大，却足以引起注意。
男人身子跟着动了一下，眉心微蹙，而后掀起眼皮，目光触及来人身影后，面色稍作缓和，眼神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温苧忙掩下眸底的尴尬，即刻调整步调，上前将咖啡递给他。
迟宴道谢接过，他的手很冰，过程中不小心与她的指尖短暂触碰。
凉意随之袭来，温苧忍不住一颤，快速收回自己的手。
迟宴垂眸，指尖摩挲两下咖啡杯壁，低声问她：“买的？”
温苧摇头，而后坐在他身侧，“速溶，味道可能不太好。”
露台只放了一张沙发，幸而面积还算宽大，即使并排坐下，也不会超过正常社交距离。
迟宴就着杯口轻抿两下，似是在认真品尝，片刻后，轻笑出声：“很好喝，谢谢。”
温苧当然听的出他是在讲客气话，以迟宴的身份，平常喝的多半是些顶好的品牌，怎么会瞧得上这种大众速溶。
可她还是偏头看了他一眼。
迟宴双腿交叠而坐，端着咖啡的手随意搭放在上面，整个人虚靠着，姿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似是真的很享受。
温苧将信将疑喝了一口，味道介于甜腻与苦涩之间，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多好喝。
难道有钱人的品味都比较特殊？
沉默片刻，温苧口袋的手机倏然嗡嗡作响。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宋子译最近似乎总在这个点有空闲时间骚扰温苧。
过去半月里，她都会在同一时间收到他的好友添加通知。
起初还会耐心拒绝，后来频率实在太高，她觉得麻烦，索性放在那里不管。
大概是她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反倒给了宋子译希望，他比前些天更加锲而不舍，一连发了十几条。
震动声断断续续，一听便知是短信通知。
在露台刻意营造出的雅静氛围下，略显聒噪。
她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才解锁，一连串的消息蹦出屏幕。
不耐地叹口气，而后点了拒绝。
迟宴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却无法忽视她突然地情绪转变。
偏头看去，目光不小心落在她手机上。
恰好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宋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须臾，他想起早上那句从茶水间不小心传至耳边的话，不知怎的，就想再确认一次。
“男朋友？”
他问的隐晦，怕太过直接，会吓跑还身处状况外的小姑娘。
有些事急不来，会物极必反。
之前的每条好友提示都附有备注，温苧一次也没仔细看过。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天的消息加起来，甚至多过于他们在一起这两年的所有交流。
她以为他是不喜欢打字，在以往的信息回复里，十个字，大概就是极限了。
温苧本打算拒绝后直接拉黑，却因为迟宴的问题停顿两秒。
也是这片刻地停留，让她不小心看到最后一条备注。
宋：我在大门口，你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温苧情绪毫无波澜，再次点了拒绝，而后唇角掀起一抹自嘲，“前男友罢了。”
作者有话说：
保底还有一更，争取两更，我可以的！

期间再给她发消息，她一次也没看过。
空气里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路边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上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犹如她的心情，本来还挺开心的，偏要跑来打扰她。
孙雨涵不知何时跟陈舟混熟了关系，两人坐在工作台上研究项目相关事宜。
谈不上不务正业, 就是说话方式不算客气。
孙雨涵毫不注重淑女形象：“你懂个屁, 度假村没点特色拿什么吸引人？靠你们迟总的脸吗？”
温苧没忍住在心底认可, 那也不是不行, 指不定会有奇效。
陈舟反驳：“难道靠你这种酒吧一样的装修风格啊, 这样的设计外面到处都是，何必跑来度假村多此一举, 那还不如我们迟总亲自营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