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叶汐忍不住地干呕,女人趔趄地向她迈了一步。
叶汐赶紧往后躲。
“快跑……”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沙哑的嗓音难辨性别,但恐惧分明,“他们会杀了你……”
“快跑……”
1楼主卧里,叶树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从一张DNA鉴定报告开始,他坐在检测室外的椅子上,恍惚分辨出被检测人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女儿叶汐。
个人信息下面是一张表格,表格里的各种专业数值他看不懂。
但在表格最下方的检测结果里,有一行被加粗的字:被检测人叶树岩与叶汐之间不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好几分钟时间,叶树岩脑子都是懵的。
他好似半晌都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心里没有戏剧性的恼怒和耻辱感,只有一重更甚一重的茫然。
直到……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她背叛你……”
“她欺骗你……”
“她辜负你的感情……”
“她让你抬不起头……”
这个声音一遍遍说着「她」,没有提及名字,却像有魔力一样,让他想到赵茉。
“不……”叶树岩下意识地否认。
残存的理智让他并不认为妻子会做出这种事。
那个声音继续说:“她是你人生的污点……”
“她让你成为笑柄……”
“她不该存在……”
“她是个错误……”
依旧只是「她」,可这回,他想到了叶汐。
“不,不是……”他怔怔摇头。
小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呢?大家都说他们长得很像。
“她们应该死在这里……”那个低沉的声音带起了一点笑音,“你应该终结这个错误。”
“不……不行!”叶树岩终于意识到不对,望向面前空荡的走廊,“你是谁?你出来!”
那个声音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大家都会理解你的!”
“这只是她们应该受到的惩罚!”
“杀了她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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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冷的梦境始于一幢陌生的房子里。
房子是一栋三层别墅, 复古风的装修十分豪华。他突然出现在楼道中,弄不清状况,便试图寻找其他人。
转过一道弯, 他看到楼道一侧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有插着鲜花的花瓶,还有一个B5规格的相框。他下意识地身后将相框拿起来, 发现里面的照片竟然是他和叶汐的结婚照。
画面里的两个人眼含笑意, 姿态亲密。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肖冷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心里接受了他与叶汐已经结婚的「事实」。
他把相框放回原位,忽略了那张相片是黑白的。
亦或并不是忽略, 而是出于某些原因,他觉得黑白照片很正常。
他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路过一扇房门的时候, 听到门内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笑闹声、娇喘声……声音很熟悉,他怔了怔,小心地拧动门把,将门推开一条缝。
他看到了叶汐, 她躺在床上,面朝窗户, 看不清脸, 可他确定那就是她。
除了她之外, 床上还有一个人。
是谢江。
清晨, 叶汐醒来后习惯性地先摸出手机看时间, 屏幕时钟显示6:42。
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坐起来, 接着便一眼看到肖冷坐在旁边那张床的床尾。
他的手支着额头, 样子看上去有些颓废。房间就这么大, 两张单人床离得也不远, 她起来的动静他应该能感觉到,却没有任何反应。
“肖冷?”叶汐小心地喊了他一声,肖冷的呼吸滞了滞:“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你先忙。”
“好……”叶汐感觉到异样,没有打扰他,先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传来水声,肖冷依旧坐在那里。他尝试分辨梦境的虚实,但很难分清。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掺杂在一起,就像深埋在地底的树木根系纠缠错杂,他尝试将剥离开来却收效甚微。
凭着强撑的理智,他在叶汐走出卫生间时喊住她:“叶汐。”
叶汐脚下一顿:“好点了吗?”
“嗯,问你个问题……”肖冷的手搓着额头,显得很不安,“你结婚了吗?”
叶汐:“?”
她凝神屏息:“你……被污染了吗?”
“没有。”肖冷矢口否认,迟疑了一下又改口说,“应该没有。”
然后他看向她:“回答我,谢谢。”
“当然没有啊。”叶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脚下捕捉痕迹地往房门退了半步,以便在他异化时能尽快冲出去。
嘴上又说:“我结婚了还纠结你和谢江的追求?道德感是不是太低了……”
“谢江……”肖冷略作沉吟,“他是……”
说到一半,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太多意义,摇了摇头,问她说:“我是谁?”
“啊?”叶汐讶然。
她考虑了一下,觉得他应该不会变怪物了,便上前蹲到他面前:“你是肖冷啊。”
“我知道……”肖冷哑笑,“我是说……身份。职业这类身份。”
“你……”叶汐看了眼他身后。
床头柜上有两瓶「纯净水」,是她之前买的囤货,在新副本开启之后直接刷新在了这里。
她走过去拿起一瓶递给他:“喝了。”而后解释道,“你是17号3队的队长,17号是专门处理规则怪谈的应急部门,我们现在就在一个规则怪谈里。”
肖冷手里拿着那瓶「纯净水」并不想喝,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被污染。但心力交瘁的感觉让他分辨不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还是因为受到污染才对「纯净水」心生抵触,于是还是逼迫自己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喝掉之后,他确定自己刚才的感觉没错了。他的确没被污染,喝完这些水之后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脑海中的混乱也并没有缓解。
叶汐蹲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能不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说不清楚……”肖冷稍微回想了一下就觉得头疼,扶住额头,眉心紧锁,“应该是因为……一场梦吧,应该是一场梦。”
叶汐:“什么梦?”
“我不确定是不是梦……”肖冷徘徊在那种混乱里,在纠结一些不必要的细枝末节。
叶汐很有耐心:“就当它是梦。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
肖冷沉默良久,深深缓了口气:“我看到,我们是夫妻。在一幢很豪华的三层别墅里,柜子上有我们的结婚照。”
结婚照?
“等一下。”叶汐抓住重点追问,“结婚照,照片里的我是长现在这样?”
肖冷茫然地看她一眼:“对……”下一秒他猛地回神。
脑海里另一股记忆告诉他,她并不是这个样子。就连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是照片里的样子。
照片里的他们,是规则怪谈赋予的面孔。
随着这些想法的涌现,他脑海中的混沌瞬间消退了一些。仿佛大雨冲刷过被泥浆覆盖的石壁,泥浆流淌而下,石壁就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叶汐继续问:“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和谢江……”肖冷声音顿住。
叶汐不明就里:“我和谢江怎么了?”
“不太好描述的事情。”肖冷神色尴尬,见叶汐一愣,他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汐沉默了三秒,吐出一个字正腔圆的:“靠。”
她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抽搐:“床戏是吗?!”
肖冷:“嗯……”
叶汐嚯地站起身:“你看了?!”
“你看了多久?!”
“我没看!”肖冷双颊通红,“你们在……被子里,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潜意识里知道是你们。”
“哦……”叶汐冷静了。
虽然还是感觉很古怪,但总比被他看了直播强。
这什么鬼怪谈,还给人参与者看床戏!!
肖冷又喘了口气,揉着太阳穴道:“让我自己缓缓。”
“行。”叶汐神色复杂地点头。
她感觉她也很需要缓缓。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今天冰箱上要求的做饭时间是几点。
目前他们的已知条件之一是父母那边的规则要求不在意用餐时间,而且这条规则是真的。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条规则可以反证他们规则中关于做饭时间的要求是假的。
可副本里在闹鬼,很可能还不止一个鬼,这就又说不好了。一旦双方的规则不归同一个鬼管,他们盲目地根据规则A反推规则B,可能就会触犯规则。
叶汐于是先下了楼,去看了眼冰箱上的要求。
冰箱上的字条显示:“12:00吃午饭。”
也就是11:00要把饭做好。
现在还不到七点,离午饭还早得很,早饭没有具体的时间要求也不用着急。叶汐就先不紧不慢地准备起了早餐,刚把鸡蛋放进锅里开始煮,身后划过嘈杂的脚步声,然后便听斜后方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接着她听到妈妈奋力拍着门喊:“老叶!老叶你开门!你别吓我!”
叶汐猛回过头,看到妈妈被关在厕所门外,一脸焦灼。
“妈?”她忙赶过去,“怎么了?”
“哎……我也不知道啊!”赵茉眉头紧拧,“你爸一早上起来就不对劲,不跟我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刚才我觉得实在奇怪,追问他怎么了,他突然转身就走,然后就……就把自己关卫生间里了!”
说完她又继续拍门:“老叶!小汐还在这呢,你有什么话你出来说啊!”
“别……你们别理我!”叶树岩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自己静静,我怕伤着你们?”
赵茉一头雾水:“什么伤着我们,你……”
叶汐攥了下妈妈的胳膊,压低声音跟她说:“让爸爸自己待会儿吧。肖冷……今天也不对劲,是做了怪梦导致的。”
“怪梦?”赵茉一滞。
叶汐打量着她:“您昨晚有做梦吗?”
“也做了……”赵茉点点头,边回忆边说,“我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好像在躲避什么,很恐惧地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然后呢?”
“然后她被那种老式的井沿绊到,掉下去了。”
叶汐呼吸微滞:“死了吗?”
“不知道,应该、应该是死了吧……”赵茉搜罗细节,“我听到了水声,那是水井,应该会把人淹死……”
水井……
水井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因为这是个户外设施,可这个副本看起来是被限制在房子之内的。
但,这幢房子被改建过。
叶汐蹙了蹙眉,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向沙发区。
“小汐?”赵茉被她突如其来的安静吓到了,以为她也有什么不对劲,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叶汐在沙发上坐下,扫了眼妈妈的脸色,攥住她的手:“妈……别紧张,我就想理一下思路。”
“哦哦哦,好,那你理,妈妈陪着你!”赵茉一边松气一边不停地张望卫生间的方向,还在担心叶树岩。
肖冷在这时下了楼,首先也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出什么事了?”
“我爸也做怪梦了,内容未知,但他说怕伤到我和妈妈,所以可能和你是同类梦境。”叶汐简明扼要地做出总结,弯腰在茶几下层翻了翻,抽出几张A4纸,还摸出几支笔。
她扭头问赵茉:“妈,你除了梦到水井和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还梦到什么了?”
“花园?”赵茉迟疑道,“面积不太大,是个小花园。还有……天挺阴的,可能是要下雨,也可能是傍晚。”
叶汐点点头:“建筑呢?”
“建筑……”赵茉很是回忆了一下,才恍惚想起自己梦境中确实划过了一座建筑,“哦,好像有个小楼,就是那种……咱们去隔壁T市看到过的小洋房。”
叶汐:“您是说旧租界遗址那边?”
“对!”赵茉连连点头,“就是那种,看上去得有三层吧,修得还挺漂亮的!”
叶汐和肖冷对视一眼,又问:“那花园和水井,是洋房前的配套设施?”
“对对对,肯定是了!离得特别近!”赵茉道。
叶汐幽幽吁气,望向肖冷:“和你梦里的别墅对得上吗?”
“嗯……我梦里没有出去,不知道外面有没有院子和水井。但如果说是老式洋房——”他语中一顿,“我突然想起来,我看到的结婚照是黑白的。另外,房子里的装修风格也很复古。”
好,破案了。
现在搞复古装修可能还算个热门,但有几个人拍结婚照会拍黑白的?
叶汐将这些信息记录到纸上,边写边说:“我也做梦了,我梦到的是一套普通的公寓住宅,画风跟我昨晚洗漱时看到的幻境很像,一个男人因为怀疑女人出轨在家暴她。”
“在我走近的时候,幻境突然消失了,我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就看到那个女人满身是血,头上还有被利器砍伤的痕迹。”
“她对我说,快跑。”
她说完也正好写完,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
一张纸被这个十字分为了四份,左上角是肖冷的梦境,总结为「肖冷看到婚姻被背叛」。
右上角是爸爸的梦境,由于内容未知,叶汐只写了一句「伤害我和妈妈」,后面还画了个「」。
左下角是妈妈的梦境,总结是「女人匆忙逃命、失足落入井中」。
最后的右下角是她自己的,提炼为「家暴,女人惨死」。
“两场关于受害人的梦,两场关于施害者的梦。”叶汐定定地看着肖冷。
肖冷微微屏息:“就是说,我们弄错了自己的身份。”
叶汐颔首。
“你是她,你是她,你是她,你是她……”
「你是他,你是他,你是他,你是他……」
他们凭经验以为这两条规则是按起始地点划分的,肖冷和叶汐住在二楼,对应的是出现在二楼的「你是她」,爸爸妈妈住在一楼,对应的就是一楼的「你是他」。
现在看来并不是。规则其实是按照参与者性别划分的,女性参与者是「你是她」,男性是「你是他」。
肖冷踱过来,坐到叶汐身边,看着她手里的笔记思索了片刻:“那么第一晚的时候,他们或许在区分参与者的性别。”
叶汐一怔:“谁?鬼吗?”
“对。”肖冷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轻咳,“你昨天提到鬼摸你的时间比较短,方便透露一下都摸了什么位置吗?”
“……”叶汐脸上的肌肉发僵,“呃……胸口。”她采用了一个相对委婉的用词。
“嗯……”肖冷点了点头,“女性的胸部,具有一些性别特征……所以能摸到,一定是女的。但是特例也有,所以摸不到……不一定不是女的,咳……”肖冷说到最后,已经尴尬得不敢看她。
叶汐敏锐地意识到一些问题:“所以那些鬼摸你的时候,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肖冷深深埋头。
叶汐脑内翻译了一下:对,鬼对我上下其手,全摸遍了。
她对此深表同情,突然想起妈妈还在旁边,头皮发麻地想请妈妈回避,赵茉已经痛苦地扶住额头:“怪不得你爸那边也比较久。”
叶汐:“……”
她相信在这个过程进行的时候,无论是爸爸还是肖冷一定被恐惧占据了大脑,没有在意什么尴尬。
但现在这样聊起来,真的不能更尴尬。
谁家正经副本搞成这样啊!
有病吧祂!!
三人一并沉默了半晌,卫生间门锁响动,叶树岩终于拧开门出来了。
他脸上挂着水珠,上衣的衣襟也湿透了大半,显然刚用凉水洗了脸,而且洗了不止一次。
可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来,坐下歇会儿!”赵茉忙起身扶他坐过来。
叶树岩一坐下就抱住了她,完全顾不上女儿和男友也在,嘶哑的声音满是委屈:“就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吓死我了。”
赵茉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问:“什么梦?快说来听听,小汐正在这分析线索呢。”
“我梦见、我梦见……亲子鉴定。”叶树岩说到这儿真的哭出来了,“我梦见小汐不是我女儿!”
赵茉气笑:“见鬼了好么?小汐从小不是被说像你,就是被说像你妹妹。”
“对啊……”叶树岩痛苦到,“可梦里她长现在这样,我也是。”
赵茉哑了哑,看看「怪谈版女儿」又看看「怪谈版丈夫」,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嘿。
叶树岩继续大吐苦水:“然后在梦里还……还有个声音一直怂恿我杀了你们,说这是一种耻辱,我应该杀了你们终结这一切,还说大家都会理解我的。”
说到此处,他暴躁吐槽:“理解个屁啊!就算你真的出轨搞出一个孩子,不是也应该走流程离婚吗?杀什么人!”
“这是心智干扰。”肖冷听完叶树岩的描述,思索道,“其实我也听到了类似的建议,只是声音很轻,重复的时间也不长,可能是纠缠我的那个鬼魂怨气比较轻。”
赵茉想了想,给出另一个推断:“也可能你是国家公职人员,心智比较坚定,不容易被动摇?还有你比较年轻,按恐怖片的常规设定,不太容易被鬼严重伤身。”
“或许。”肖冷颔了下首,“但总之结合这些因素,我们应该真的是搞错身份了。”
“搞错身份?!”叶树岩刚才只顾在卫生间里emo,错过了重要的讨论。
叶汐言简意赅地给他解释了一下,叶树岩讶然点头,消化着这些新信息,肖冷跟着叶汐的话说:“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应该涉及四对情侣或夫妻,其中男方都是加害者,女方是受害者。”
“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双方都死在了这里,死后冤魂不散,干扰新入住者的心智。”
“那就是说,不是四个冤魂,是八个?!”赵茉咋舌,抬眼张望周围,“那住得还挺挤的哈。”
肖冷失笑:“的确很挤。”
叶汐加以补充:“另外根据现有线索,这个楼应该至少改建过两次,第一次是从洋房别墅改建成老破小那种公寓,第二次是从老破小公寓改成现在的loft。前后覆盖的年代可能不止六七十年,而是一百年以上。”
说罢她扭头看爸爸妈妈:“但咱们发现的那种老式床单……一百多年前用吗?”
“也用,那种风格现在看着俗,但之前流行时间很长。”赵茉说得很笃定。
叶汐困惑道:“您确定吗?”
“确定呀!”赵茉一哂,“你太婆婆,1913年出生的,以前是地主家小姐嘛……早些年我和你外婆一起收拾她的遗物,看到几套床品,是她嫁妆里的东西,崭新的,从来没用过,就是那种风格。”
“那就说得通了。”叶汐的拇指把手中的圆珠笔按得咔啦作响,“可是到底怎么通关呢……”
她回想着先前的经验:“报警吗?可是百年前的案子,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老式公寓那个也一样……虽然年份离得没那么久远,但人死了、楼也拆过重建了,报警很难有什么结果。”
在之前的规则之境里,把报警作为大结局的都是能查到东西的。
育良一中的警方查到了那位学姐的死因,逮捕了校长。蔷薇别墅的警方找到了先前被藏匿的尸体,还上了新闻。
如果没有这些,把报警作为大结局好像就没什么意义。
“还有,规则里提到的各种……怪癖和喜好,又是什么意思呢?”
叶汐把四个怪癖也写到纸上,随手在外面一层层画圈。
过敏症、强迫症、洁癖,还有「不喜欢潮湿」。
四个怪癖在两份规则里互相对应。
叶树岩推测道:“四个怪癖对应四个鬼,违反规则就会被鬼找上门?”
“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算是被鬼找上门了吧?”叶汐踌躇道,“或者说违反规则会被直接击杀?”
“也许不着急想这些。”肖冷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笔记,“你看,你和叔叔梦到的应该是同一件事的不同视角;我和阿姨梦到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真的有四组鬼魂的话,现在还有两组没有出现。”
“也对……”叶汐吁气,“可以等他们都出现,看看另外两组的情况再说。”
“要不用一下道具?”赵茉提议道,“你爸爸的【打假器(2级)】已经用完了,我的【制定者(2级)】还一次都没用,可以对两份规则各用一次,看看会增加什么条款。”
「制定者」的道具机制是——“使用道具后规则页上会添加一条规则,规则内容随机,但必定跟副本有关,且一定是真规则”,很多时候的确能提供至关重要的通关线索。
但叶汐想了想,摇头:“不急,万一在把两次机会用在同一份规则上更合适呢?”
“可是……真的要等另外两组鬼怪也出来吗?”赵茉稍作设想都打哆嗦,“上赶着等闹鬼,挺吓人的……”
肖冷微微侧首:“其实我还想做一件更吓人的事。”
叶汐眉头一跳,回视过去:“你想在闹鬼的时候开灯?”
肖冷一下子就笑了。
“啊??”旁边的两口子跟不上节奏了。
两份规则里唯一完全相同的一条就是「夜里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打开卧室的灯」,他们为什么会想开灯?
“那个……”赵茉心惊胆战地提醒叶汐,“小汐,这条你爸爸验过了,是真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开灯。”
“嗯,一般来说真的不能开灯。”叶汐悠悠点头,“但代入一下两份规则的第一条,在这里我是「她」,肖冷是「他」……您说开灯是会伤到我们,还是会伤到「她」和他?”
赵茉被绕懵了:“你等我盘一下逻辑……”
作者有话说:
叶汐:你梦到什么了?
肖冷:这段晋江不让写。
叶汐:?
肖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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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汐的逻辑其实并不复杂。
两份规则的第一条分别是「你是她, 你是她,你是她,你是她」和「你是他, 你是他,你是他, 你是他」, 后面的规则针对的是各种行为。
那么用做数学题的感觉代入一下「夜里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打开卧室的灯」,开灯后受到伤害的就很有可能不是参与者本身,而是前来捉弄参与者的鬼怪。
赵茉和叶树岩都很快理解了她的想法, 但两个人都坚决反对。
反对的逻辑也不复杂———叶汐和肖冷的推测固然是可能的,但万一错了呢?万一开灯不能伤害鬼,反倒让鬼发疯, 怎么办?
叶汐在长久的17号工作经历之后,对于冒险已经习以为常,却无法说服父母接受这种冒险。
于是在一番据理力争之后,叶汐和肖冷退让了。双方约定再等一等, 因为现在还有两组鬼魂没有出现过,他们可以等鬼魂全部现身摸一摸新的线索再决定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依旧没有直接通关的办法, 再冒险开灯直面鬼怪也不迟。
当晚, 叶汐洗漱的过程没有再遇到危险。她早早躺到床上, 拿着一沓稿纸写写画画。
“5.他有过敏症, 菜品里不要出现花生;
6.他有强迫症, 家中所有物品务必摆放整齐;
7.他有洁癖, 请将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
8.他不喜欢潮湿, 下雨天请紧闭门窗, 并打开空调除湿。”
“5.你对花生过敏, 但不吃进去就没关系,如果看到菜品里出现花生,挑出来就好;
6.你有强迫症,如果看到家中物品摆放不够整齐,请自行摆放整齐;
7.你有洁癖,如果看到家里出现脏污,请自行收拾干净;
8.你不喜欢潮湿,但潮湿其实也没什么,下雨天请不要太在意。”
她将这八条规则默写到纸上,反复阅读,肖冷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的专注便走过去,但直至坐到床边才被她注意到。
“嗯?”她明显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影吓了一下,肖冷看着她:“在想什么?”
“这个……”她把那张纸递过去,肖冷一目十行地扫过,又问:“怎么了?”
“我在想这些规则到底指向什么。”叶汐说。
肖冷沉吟道:“你先前说一组鬼对应一种怪癖应该没错。再准确一点的话,我认为是每一个男性鬼对应一条规则,女鬼在世的时候可能因为违反这些规则受到过伤害。”
“我知道。”叶汐缓缓点头,“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肖冷皱了皱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叫「意味着什么」?”
“就是,它会是线索的一部分吗?”叶汐陷入沉思,“我总觉得它是,可是又想不清楚。还有……桌角底下的那片血迹也很奇怪。”
她顿了顿:“如果那片血迹是为了向我们表明这里「死过人」和「有鬼」,逻辑还算通顺。可道具说那是「非致命伤」,也就是说受害者就算后来还是死了,也和那个伤没有直接关系,那这片血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个问题。”肖冷微微凝神,“你说得对,它们一定有指向性。”
说完,他伸手拿走她手里那沓稿纸:“但今天先睡吧。规则怪谈里……空想一般是没用的。”
“是啊。”叶汐苦笑,任由他把那摞纸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兀自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空想的确没用。他们都是怪谈水平过硬的队员,大多数时候思路卡壳都只是因为线索不足。
线索不足,就像是在做数学题时条件缺失,那光靠想当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叶汐心下叹了口气,摒开杂念,放自己进入梦乡。
她依旧睡得很快,却不知自己睡着了,只觉得是躺在那里缓了一会儿,就在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响中一下子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