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三兄妹只求能抱大腿有饭吃更不用提。
既然要动身,之前散放在外的物件都要收拾起来。
众人一起动手整理收纳,一直到天黑才各自歇下。
江易是被一阵爪子刨地的声音给吵醒的。
他睁眼一看,就发现原来是小黄狗在外头挠他的帐篷。
江易侧耳细听,除了小黄狗以外,并没听到什么异响,但还是抓起放在垫子下的弩箭,拿起竖放在帐篷边上的工兵铲,出了帐篷。
小黄狗看到主人现身,一口就咬住了江易的裤腿,把他往院门那边拖。
江易摸摸狗头,放轻了脚步走到院门口。
果然就听到了远处的说话声。
江易忙回身去把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众人听到外间传来的断续说话声,都紧张起来,陶婆子她们系好弩箭,就连焦家三兄妹,都被赛子一人塞了一根棍子。
江易悄悄地爬到破庙内的一棵大树上,朝远处眺望。
就看到石槽子那边站了几个黑影……他数了数,足足有三个!
而且看身形,这些人可都是成年汉子!
江易的小团队,虽然有七个人,但能打的,似乎只有江易一个啊!
石槽边上,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从水槽里捧起水,喝了个痛快。
喝饱了清水,一个汉子抹了把嘴,“痛快!”
另一个汉子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陆老弟,幸亏你知道的多,还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不然一路跑过来,可要渴死爷了。”
“昨儿那死豹子肉吃的我直恶心,这手上都粘乎的……我先洗洗再说!”
汉子两只手捧着水就往身上,脸上泼。
另外两个汉子也跟着有样学样,洗着身上的血污。
他们几个都是凤柳城人,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也常结伙去偷鸡摸狗,敲诈勒索啥的。
凤柳城破,这几个人也趁乱抢了两家铺子一家富户,和乱民一起出了城。
只是路上的流民太多,几次械斗后,死伤无数,把这些平时好勇斗狠的赖汉也给吓到了。
因此这几个汉子也没走寻常路,也走了废弃古道。
他们本有五个人,都是壮汉又会几下拳脚,路过小村子,这几个家伙耀武扬威,自觉没人敢惹,竟在光天化日下,去农户家里吃吃喝喝,还把人家的鸡杀来吃。
先头是去的小村子,村里本来也没几户人家,没办法只能任他欺压。
然而他们没得意两天就踢到了铁板。
前日他们又路过一个小村子,见那村子里不过十来户,就故伎重施,还想白吃白拿呢。
谁知道他们去的那家,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婆子一嚷嚷,就跳出来五个儿子,加上老爹,加上邻居三个壮汉,个个手拿农具,红着眼睛杀将出来,吓的这些人发一声喊,撒腿就跑!
这三个是跑在最前的,落后的两个人就被农户给抓住了,几把镐子棍子砸下去,那个惨叫声……吓得他们仨更死命地跑!
直跑得鞋子都掉了,脚底板都磨出了血,那些农夫们才算是没再追在后头了。
这仨才算是逃出了生天。
就这仨的模样,再看见村子,就是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妄动了。
前儿就干饿了一天。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昨儿在路上就瞧见树丛里趴了只死豹子。
那豹子的一只前腿上溃烂流水,还夹着只捕兽夹,估计就是因为受伤严重,又没法子取下夹子,硬生生给熬死了。
哥几个一合计,就上前把这豹子给扒皮吃肉了。
虽然肉不算新鲜了,那也比饿死强啊!
昏天黑地地走到这儿,就是因为陆癞子说,这边有个不错的地方,破庙前有个天生的石槽子往外冒清水,哥几个可以在那儿喝口水,歇歇脚。
这三个汉子喝了喝饱了,洗也洗过了,就又合计上了。
“陆老弟,你不是说还有个破庙?在哪儿呢?咱进去睡一觉!”
陆癞子挠挠头皮,“我也没来过,只是听老家伙说起,咱们不若找找看吧。”
三人吃了豹子肉以后,也不想顶着烈日走路,就寻了个大树,躺在树下一直睡到了傍晚,趁着没日头才走的,走到这深更半夜,就是为了寻这个破庙,当下东瞧西找,磕磕绊绊,总算是发现了破庙的所在。
“啊呀!在这里!”
三人加快脚步朝破庙走去,等发现破庙的大门没了,只搭了草帘的时候,就停下了步子。
“有人?”
“怎么办?”
这草帘子总不会是破庙自己搭的。
个头最高的汉子头一扬,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有人才好啊!
有人就有吃的,有财物。
正好月黑风高,干它一票!
三人正猫着腰,准备闯入呢,突然就听到破庙里传来了声音。
“三位朋友,这破庙已经破败不堪,无片瓦遮顶,我们这些逃荒的人只能躺在地上睡,这院子里也都满了,还请三位另寻地方,先谢过了!”
这声音自然是江易的。
他说了这番话,自然是不希望有冲突,能不动手尽量不动。
但实际上,就算这三人真的不进来,也未必没有隐患。
现在是天色漆黑,看不清人影。
如果这三个埋伏在外,等白日庙里的人出来再动手,那也是相当的头痛。
但很快他就没了这个担心。
外头的人骂骂咧咧起来,“这破庙是无主的,你进得,我们就进不得?”
“老子就偏要进去看看!”
只听刷的一声,挡在庙门口的草帘子被一把扯了下来。
甚至还被点着了火,扔进了庙内。
外头的三个人借着火光,看清了挡在门口的,其实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里头,又只有一个像是大人,另外两个还没到他们的肩膀高,不过是半大小子而已!
这下之前在村子里被反杀的恐惧就都散去了。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还不快让开!惹急了老子,可让你们这些要饭的吃不了兜着走!”
那陆癞子甚至还认出了江易!
“咦,这不是开当铺的姓江的?你也被流民抢了,跑出来要饭了?哈哈哈!”
他顿时就想起当初他想讹诈姓江的,结果没成反而吃了个小亏的仇来了。
出来闯荡,手里自然也有家伙,他一把抽出别在腰里的菜刀,就冲了上去。
他可是记得,这姓江的手劲不小,他这回可不跟他比力气,直接上刀砍就好。
他两个同伙也快步跟了上去。
既然是什么开当铺的,那身上想来也不会少了银子,这一票空不了手!
哪知道他们还没走进庙门,就听到陆癞子一声惨嚎,弓着身子就栽了下去。
这就让两个人动作犹豫了下,但还是决定闯进去。
毕竟,一个文弱掌柜,加两个半大小子,能有什么武力?
陆癞子无非是让人给砸中了哪里,只要他们够灵活就不会……
然而昏暗里嗤嗤连声,这两个脖子一疼,也不由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江易射出了三箭,赛子也射出了三箭,焦大郎手上没有弩,却拿了块石头,照着对方脑袋就砸了下去。
不过一照面的工夫,三个大汉就失去了战斗力。
“点子扎手,快跑!”
个头最大的汉子,捂着脖子掉头就跑。
啊啊啊啊……他的脖子中箭了,他还能不能活啊!
这个杀千万的陆癞子,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这是让哥几个送命啊!
眼看着三个人都跑了,焦大郎就要追,被江易一把给抓住。
“地上还有夹子!”
破庙门口围着草帘子,普通的小野兽是进不来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在入口的地方摆了些捕兽夹。
陆癞子急着想要找回场子,昏暗里自然不会留意脚下,可不就当先被夹中了腿?
这夹子,却是越挣扎越紧的,陆癞子急着后退,后背上就挨了一石头,他也顾不得腿上剧痛,连滚带爬往外跑,悔恨他刚刚第一个冲在前,又恨同伙们不救他。
等江易把地上的夹子取了,赛子和焦大郎冲在前头,几棒子下去,就把陆癞子打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江易也不去追那两个跑了的。
而是走到陆癞子跟前,对准他的脖子,又补了两箭。
赛子和焦大郎看着这人抽了两下就断了气,都是又激动又敬畏。
“大爷,这人没气了。”
江易点点头,“就让他在这儿吧,明日天亮了再处置。”
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流民匪会过来呢,先在庙里过了夜再说。
这一夜,算是渡过了危机。
江易倒是对焦大郎高看了一眼。
这小子,倒是胆大,有事敢上。
培养好了,也能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帮手。
虽然流民匪一死两逃,但众人已经没了睡意。
陶婆子索性起来,烧了锅汤,汤好了一人喝了一碗,又分了饼子吃了。
早早地把饭吃了,天亮也就不用再吃早饭了。
再说万一再有流民贼摸进来呢?
吃饱了饭好有力气打架!
作者有话说:
陆癞子的尸身躺在庙门口七八步远的地方,早就凉透了。
江易让两个半大小家伙搭了把手,一起将陆癞子给抬到了山崖边上, 抛尸灭迹。
不得不说, 这个时空的少年少女们心理承受力还是很强的。
要是换成温室里的花朵,这会儿没准就要崩溃,要做心理辅导什么的了。
至于陆癞子的两个同伙,江易顺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走到了小道上,眼看着那血迹没入了草丛中, 就再也找不到了。
回想昨夜,江易和赛子一共放了五箭,因为是近距离,箭无虚发,那两个人不是中了三箭就是中了两箭,还都是胸口和脖子这种要害位置。
这样的话, 就算当时没死, 在这种荒凉无人的深山中,没吃没喝的,恐怕也很难逃生。
反正江易他们要启程离开,也就不打算再去追踪这些逃走的家伙。
赛子喂小灰喝了最后一次水, 给它套上马车,壮大成七个人的江家团队就准备开始上路了。
忽然脚步声响,从山道的来路上传过来, 众人都朝那边看过去。
而小黄狗却摇着尾巴冲了上去!
江易不由一愣。
这个地方,这个时候, 难道, 来的人竟然还是在凤柳城的熟人不成?
王柱子走在山道上, 脚步是恓惶又快速的。
他就是心急啊!
他怕他到了破庙,却找不到江掌柜。
如果找不到江掌柜,他就得一个人走完飞虎陉的全程,就他一个半大的小子,哪怕他背的干粮足够他吃半个月,怕也未必能活着去到彭河城了。
忽然他脚下一绊,差点就摔个大马趴。
等他站稳了身形,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条黄狗,欢快地朝他扑过来!
是小黄!
是江家的小黄狗!
既然小黄狗在这里,那江掌柜他们,也定然没走了!
柱子抱了抱小黄狗,揉了揉狗头,原本疲惫的身体里顿时又有了劲头,撒腿就朝前方跑去!
等终于看到了江掌柜,看到了陶婆婆,还有牵着灰骡的赛子,柱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呜呜……江掌柜!”
江易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背。
柱子这般的打扮,看上去跟刚见着焦家三兄妹差不多。
除了脸上有肉,身板没瘦以外,这少年蓬头散发,衣衫褴褛,手脸上都是黑污,混在流民堆里,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
江易知道柱子家里有老娘,还有刚从外地回来的哥嫂和侄子,应该是一家五口。
但这会儿只有柱子一个人流落在外,定然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再想到焦家三兄妹说的,凤柳城也被流民占了变得大乱,心情就不由得沉重起来。
江易只拍了这么一下,就把自己的手上拍得全是灰。
索性就拉着柱子去石槽那边洗了头脸,又给他换上了身衣裳。
陶婆子又给柱子发了张饼,让柱子先吃饱再说。
江氏团队启程出发。
柱子他家的遭遇,还是在路上柱子断断续续地说的。
原来江易他们离城没过两天,柱子他大嫂的娘家人,一共七八口子,在他们本地也活不下去,跑来投奔柱子大嫂了。
他们家倒是还带着些钱财,交了入城费以后,就不剩下什么了。
柱子家和他们是亲家,虽然家里地方也不大,但总不能让亲家露宿街头吧?
王婆子就让亲家这些人都在自家住下了。
谁知道这可是引回来些祖宗。
王家本来在粮价高的时候也买了不少粮,粗粮为多,细粮为少,只要不狠着吃,全家五口人那怎么也够吃半年的。
这也是多亏了柱子之前跟着江掌柜跑腿,挣下了不少银两。
毕竟,柱子大哥带着媳妇在外头做工,回来时竟是一文也没上交,两口子倒是厚着脸皮装做不懂,只管在家里吃喝。
王婆子嘴里虽然嘀咕,但总是自己的儿子孙子,也不能不给饭吃,再说如今的世道,家家户户都尽量闭门不出,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着吃食,叫老大上哪里挣钱买粮去呢?
等过了这个坎不管是打也好,骂也好,再收拾老大两口子不迟。
哪里想得到,又多了七八张嘴吃饭!
眼看着家里的存粮下去的飞快,王婆子嘴上都起了大燎泡。
偏偏大嫂的娘家人还十分的不识礼数,反客为主,一天天吃得比王家人还多。
甚至还有个娘家哥,惦记上了王婆子养的鸡,故意装作不小心,把一只鸡给踢死了,还说要吃鸡。
王婆子早就忍得不行了,这会儿见自己养的老母鸡被踢死,就竖眉大骂,要把赵家人都赶出家门!
这两下里就吵了起来。
吵吵着就动了手,推推搡搡地,不知道怎么地,王婆子被推到在地,后脑磕到了门坎上……
可怜王婆子,操劳一辈子,只想过些含饴弄孙的安生日子,却无辜就这么断送了性命。
王家和赵家这就结下了死仇,柱子就要跑出去报官。
却被赵家人给关进了柴房。
而他大哥栓子,就是个会出气的死人!没血性的窝囊废!看着母亲弟弟被欺压,也不敢放一个屁,反倒是还说些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大事化小的鬼话。
柱子被关了一天,多亏他机灵,半夜的时候设法逃了出来,本想往官衙跑。却正好赶上凤柳城被流民们里应外合攻破了。
流民们进了城,那是四处杀人抢劫。
柱子心一横,也给自家小院放了把火,还用木棍把院门给别上了。
他放完了火就混在流民堆里,逃出了城外。
他亲娘没了,大哥大嫂那简直成了仇家……可不就想到了江掌柜?
众人听了都是唏嘘叹息。
原本王家和赵家加起来,男丁不少,流民就算攻进来,没准他们这些人还能守着小院,平安渡过一劫呢。
哪能知道这亲家分寸全无,心思又恶,居然把王婆子给害了!
这下子就算王家家破人亡了,赵家也没落下什么好啊。
逝者已去,活下来的人还得把日子过下去。
柱子逃出城来就拼着一口气要去投奔江易,如今真的投奔了江易了,那股子劲儿也就下去了。
柱子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落之中,有时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却勤劳得让人害怕。
正如江易推测的那般,流民中知道并且走飞虎陉的,并不是只有陆癞子和柱子,还有少数小股另有想法的流民,在江家这个小团队到达彭河城的十来天里,又有两三回遭遇。
虽然江家这一伙人,看上去武力不强,又有马车,像是好抢的肥羊。
但只要稍稍交手,就能感觉到这帮人手上武器凶残,那三个少年又极猛,动起手来一点也不留情,也就熄了心思。
然而好不容易到了彭河城,彭河城外却已经驻留了上万名流民。
据说想要进城,不是得重金贿赂守城小吏,就是得有读书人的功名。
江易一看这架势,直接转向,准备渡过彭河,去更南边的大城。
彭河是大晋朝境内最大的一条河流,由西向东,将大晋朝分了江南江北。
彭河城过了河再往东,就是大晋朝最为繁华发达的地域。
一行人来到彭河上一处渡口,这处风烟冿距离彭河三十多里,自古就是漕运小镇。
风烟冿这个小镇不像彭河城,有高耸的城墙和护城河,没法阻止流民进镇,镇上的老百姓只能自发组织巡镇小队,只要流民敢在镇上做奸犯科,就毫不留情地出手教训。
而流民们饿着肚子一路走到彭河城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尽了运气了。
能从彭河城再来到风烟冿,那更是又少了一大半。
略有些好处的是,在这里,物价虽也上涨,但好歹能用钱买着吃喝了。
能来到风烟冿的流民,倒也没存着留在本地的心思,都是想要租船过河去对岸过安稳日子的。
流民里虽然穷苦的最多,但身上有钱的也不少。
风烟冿的大小渡船,从早到晚,不停地满载着客人往对岸而去。
即使这样,还是有许多人等在岸边,挤不上过河的船。
又时不时传来,某日某船载人太多,不幸遇上浪头,船翻人亡的消息。
但在流民中,又有船工趁火打劫故意翻船,好谋财害命的恐怖传闻。
多方打听以后,江易就在江边寻了块地方扎营。
他打算自力更生,自己搞出条船来过河!
大概是小时候看得公案小说里,水鬼劫财害命的故事太多了,再加上风烟冿这里又实在混乱得紧,本地人兴许还能得一二公道,外地来的流民,在河里送了命,那真是连个喊冤的苦主都没有。
他可不能把这八条性命,交在旁人的手里!
他那个权益卡动用了五次,还有五次可用。
八个人,只要有一条冲锋舟就可以。
而在其它回收库里,报废的冲锋舟还真有好几个!
至于旧救生圈,那更是有好几百个。
江易愁的就是怎样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又能看上去比较合理?
不过他这种只在公园划过船,在泳池里游过泳的,就算当下给他冲锋舟和旧救生圈,他也不敢贸然地横渡彭河啊。
自然要做各种准备工作:多打听些路线信息,还要锻炼团队成员的水性。
他们一共八个人,除了江易之外,就只有柱子和陶婆子是会水的。
江易拿出五个救生圈,充好气发给大伙,让大家分组在河边熟悉水性。
五个救生圈在没充气之前,分量很轻,还能折叠,因此就算拿了出来,大家也只当还是番邦之物,倒没太惊奇。
毕竟,天天有那么多的流民因为坐不上船,在河边哭天喊地的呢!
如今有人当主心骨,给大伙想法子,还有什么可啰嗦的呢?
好在如今天气炎热,要习水性的都是少年和青年,男女分组,一组下水,另一组就在岸边望风和看着营地。
也有流民望见他们的举动,就站在远处指指点点的。
哪想得到没过多久,就有流民效仿他们,也在身上绑了竹管葫芦之类,下河学起游水来。
还有人更为大胆,学了两日,竟然就朝对岸游去……要知道,撑船也得近半个时辰才能到的呀!
后来听说,这些莽着游过去的,还真有好几个都活着到了对岸。
但是也有好些个人,就成了彭河底的一抹亡魂。
挑了个风和晴朗的天气,眼看着日头西落。
江易让大伙用过了晚饭。
到了这会儿,他们从凤柳城里就做好的饼子,已经全部吃完了。
幸好靠着河边,还能下鱼笼捕些河鱼,不然粮食就要不够吃了。
其实在镇上也能花高价买到粮,只是江易想着要过河,尽量轻装简行,这才没再补上。
吃完了饭,江易就让大伙收拾行李,收起营帐。
众人都愣了。
“收起了帐蓬,夜里睡哪儿呢?”
江易笑道,“是时候过河了!”
众人更是都听傻了。
这些日子大伙倒是都会了水,但要让他们身上套着那个空心圈圈游到对岸,那是绝不敢的。
还是陶婆子倚老卖老,去问江易,“难道咱们都游过去?”
就算人能套着空心圈圈子游过去,那马车怎么办?
江易就神秘一笑,“到时候自然有船。”
等一切捆扎完毕,骡子身上被绑了两个空心圈圈,马车的车轮上也绑了两个大的,被推入水中,载沉载浮。
而天色这会儿已经暗了下去,众人都站在岸边,不禁齐齐看向江易。
这是真的要让大家游过去吧?
就见江易笑着挥了挥衣袖,岸边就多了一只小船!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各个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什么神仙法术?
陶婆子脚一软,“大,大爷?”
江易笑道,“有话咱们上了船再说。”
众人晕晕乎乎地把船推下水,又听江易的话,把骡子和马车绑在船后,八人一狗上了船。
大爷就递了把铲子给焦大郎,叫他和大爷两个人坐在船头,两人用铲当桨,只划了几下,就见连船带人向着河心悠悠行了过去。
船上好半天,都没人敢吱声。
都被江易那一空手变船的神仙技能给震着了。
于二娘心里飞快地盘算。
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就不可能是她姐夫!
她姐夫要是有这个本事,当初她姐也不至于生个孩子还一尸两命了!
这一定是不知道哪路神仙下凡,顶了她姐夫一个名儿吧?
反倒是江易自己先笑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一手袖里乾坤,也是当初在外游历时,遇到位游方道长教的,这船,是早就买好的,只不过用法门寄在别处,要用时再拿出来就好。”
陶婆子咋舌道,“大爷有这本事,岂不是跟半仙也不差多少了?”
她就说么,大爷放着凤柳城的房子铺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路上还收了四个人,一点也不担心粮食不够吃,倒是让她担心了好些天呢!
船上其他的人都目光烱烱地盯着江易。
江易笑道,“哪里就半仙之体了,只不过是会了些障眼法,小把戏而已。”
焦家三兄妹互相看了眼,都是满脸喜色。
他们倒是走运,跟的主家竟这般有能耐,那就算到了南边,也不用担心是外来户会混不下去了。
众人一路说着话,中间又换了人手划船。
江易始终瞄着自己的夜光户外手表,这表盘上有个小指南针,夜里看不清方位,但只要方向不错,就不会走错了路线……这处彭河河段的下游,可是有不少险滩难关哩!
半个时辰之后,小船成功靠岸。
脚下踩到实地,众人都忍不住发一声欢呼。
就连小黄狗从船上跳下来,都欢脱地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
众人一起将马车和骡子从水里捞上来,这才算松了口大气。
只听说哪路外来的被本地船工给坑了,有人财两失的,也有只剩下了条命的……相比起来,可不是只有自家撑船过河最为平安?
只是这船……
众人都看向家主江易。
众目睽睽之下,江易走上前一挥衣袖,小船倏地不见。
饶是已经见过一回神仙手段,大伙还是倒抽了口气。
其实,江易的内心正在滴血……
从回收库里出来的东西,不管是没用上,还是再回收进去,都要扣双倍的绿叶币。
可怜他为了装神仙法术,被倒扣的那五千绿叶币哟!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大晋王朝(41)
郦州城, 文秀坊内,甜水巷第一座宅院在空置了七八年后,终于搬进了人家。
几个闲着的婆子牵着小孙子, 好奇的站在路边瞧看。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男子, 身穿淡灰色棉绸长袍,身量高挑,模样俊朗……
婆子们见了,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就是买房子的家主了, 那日就是他来看的房。”
“听说是从北边凤柳城迁过来的。”
“哎哟,北边的风柳城,那离咱们郦州城可远着呢!”
说话间车上又下来一位年轻女娘,这年轻女娘二十来岁,倒也标致好看,穿的是藕荷色的小袄, 淡绿色长裙, 婆子们还没来得及议论,马车里又跳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女童站在车门前,伸手搀着一个婆子下了车。
而先前站在院门口开门的几个半大小子, 已经将院门大开。
年轻男子大步走进院内,年轻女子也跟了进去。
半大小子们将马车也牵进了院。
院外只剩下扶着女童的婆子,这婆子穿的体面, 但也能看得出来是家中得势老仆。
她下马车走了两步,看到路边的婆子们, 眼睛就是一亮, 满脸带笑的同婆子们打着招呼。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之间, 熟起来再容易不过。
一个笑脸,几声招呼,再说上几段八卦,顿时就能称姐道妹。
“陶姐姐,刚才进去的那两位莫不是你主家和主家娘子?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怎么没见小郎君?”
老妇人么,最关心的可不就是夫妻孩子这些家事儿?
陶婆子赶紧摆手。
“是我们家大爷和大爷的妹子。小郎君还没有。”
在凤柳城,街坊邻居都认识大爷和于二娘,如今来了新的地方也没人认识,大爷就特意吩咐,让她对外称二娘子是大爷的妹子。省得被人说闲话。。
这样倒是好,不像在凤柳城好好一个院子,还得分隔成前后院,来回都麻烦。
只是这说法也摆明了大爷的意思。
她先头想的大爷和二娘子过成一家算是没戏了。
“咦,你家大爷难道还没有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