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拆迁办—— by撕枕犹眠
撕枕犹眠  发于:2023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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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又翻找一通,确认没有更多线索后,便直接转移到了无人的次卧内,从自己包里摸了纸笔,飞快写了张纸条,叠好后小心翼翼地解除了所在的模拟场景,伸手将之放到了房间的书架上。
——这个“家”里的次卧,原本是给“哥哥”睡的。不过因为现在邱雨菲更“受宠”,所以已经被许玲做主转给了邱雨菲。这也是许冥选择将纸条藏在这里的原因。
当然,出于谨慎,许冥和邱雨菲还给这种交流方式另加了两种保险——首先就是藏纸条的位置,过于明显肯定不行。正好这房间内有一个简易的小书架,里面排列着不少老书,两人便约定,专门将纸条贴在书架的下面,这样一来比较隐蔽,二来找起来也方便。
第二重保险,则是书写的方式。
根据邱雨菲的说法,那小女孩目前识字挺全,但明显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许冥也记得401胡伯伯的日记里曾说过,这屋里的小孩一开始连字都不认识,还是他教的……
于是,许冥很快便拿了主意——之后的交流,都得用英文。
甭管标不标准,反正能看懂大概就行。都是低分飞过四六级的,基础表达能力还是有的。
再说,她就不信,胡伯伯除了识字,还能连带着英语一起教了!
许冥暗自琢磨着,趁着房间无人,迅速将纸条藏好。跟着便再次躲回了模拟场景中,才刚躲好,便听外面脚步声响起,脚步偏轻,落地声脆,正是穿着皮鞋的邱雨菲。
许冥登时松了口气,一面闲不住地四下翻找起来,一面等着邱雨菲进来翻纸条。没想过了一会儿,没听见邱雨菲进来的动静,反倒听见那小孩细细的嗓音再次响起——
“姐姐,我困了。你再来给我讲一讲杨朵朵的故事吧。”
门内的许冥:“……”
距离卧室只有一步之遥的邱雨菲:“……”
孩子,不知当不当说,但什么都听只会害了你,真的。
房间内的许冥无奈地拍了下额头,随即便听见邱雨菲略显僵硬的应答声。熟悉的脚步声很快远离,许冥估算了下,觉着这房间的模拟场景还能再撑好一会儿,便也没急着挪窝,而是继续在场景内走动起来,边翻找边继续等待。
……偏偏就在此时,她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另一道脚步声,沉重滞涩,从远处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了次卧门外。
“……”正倒腾着床头柜的许冥动作一顿,当即警觉地望了过去。
这个时间,邱雨菲在讲故事,许玲在听她讲故事,那会出现在门口的只有一个“人”。问题是,它怎么会来……
不等许冥想明白这事,虚掩的房门已被轻轻推开。一道扭曲的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果然是“哥哥”。
“哥哥”的手里还提着个袋子,一进门便熟练地打开了书桌抽屉,开始往袋子里装东西。许冥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收拾东西的。
一想也是,毕竟这里原本是它的房间,肯定多少有些私人物品。既然房间易主,那这些东西自然也得带走。
再看它拿走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碎布料、扎成束的头发、折断的口红之类的小物。有些许冥之前搜索时翻到过,有些则是见都没见过,可见藏得有多隐蔽。
许冥不知它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只在旁边默默看着,同时挪动着脚步,慢慢往房间门的方向靠去,随时做好出门转移的准备。
反正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吧,别收到书架这边来就行……许冥暗自想着,一手已经按在了虚掩的门上。不想这时,还真见那“哥哥”站起了身——转身朝着书架走来。
许冥:“……”
行、行吧。毕竟这里是它的房间,它有书放在这儿也说得过去。对方应该也只是拿了书就走,只要别在书架上摸来摸去,问题应该就不……
“嘶啦!”
许冥:“…………”
望着被对方一下扯下的小纸条,她忍不住再次拍了下额头。
不是,你是打算把整个书架都打包带走吗?没事你往下面摸什么摸……
冷静、冷静。不要自乱阵脚。别忘了你那张纸条可是英语写的,这家伙可未必能看懂……
“Open the gate for me now……”
尚在思索,房间内的“哥哥”已经对着纸条念出了声,发音还挺标准,就是念得特别慢,“as quickly as you can……”
念到这儿,它忽然顿了下,语气带上了几分微小的困惑:“……怪谈拆迁办?”
许冥:“……”
一个用作身份证明的落款而已,倒也不用那么一本正经地念出来。
配合前面的塑料英语,让人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话说回来……
望着下方还在低头读着纸条的“哥哥”,许冥心中忽然窜起些许微渺的期待。
有打翻水杯和汤碗的案例在前,现在又能准确识别纸条上的英语……这是否说明,眼前的“哥哥”,确实还保有些许清醒的神智?
若是这样的话,那如果能和它达成共识,接下去的事无疑会便利许多。等于多发展一个内应,邱雨菲在301室,也能得到更多照应……
远的不提,就说近的。或许不用等邱雨菲回来,她就能在“哥哥”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许冥思绪飞转,目光紧盯着下方的身影,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静。对方却像是傻了一样,只定定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纸张看个没完,片刻后,却将纸条往桌上一放,低头又没事人儿一样地整理起手边的袋子。
许冥:……?
这又是几个意思?是不想搭理?还是……根本没看懂?
许冥一时吃不准对方的态度。不料下一秒,对方又做出了一个更令她诧异的动作。
只见它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了一把刀。
那种推式的美工刀,看上去已经很旧了。许冥看着它将生锈的刀刃推出来,以研究的目光打量着,不由蹙了蹙眉;紧跟着,又见对方陆续又从袋子里拿出不少东西,多是些旧书,还有一些衣服布料,整整齐齐地铺在了书桌上。
接着,就见对方把右手放到自己铺好的“桌垫”上,同时左手再次拿起那把美工刀——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破肉声响,一根食指,被美工刀用力剁了下来!
“……!”
许冥本能地掩了下嘴,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
光切下一根食指,似乎还不够,那“哥哥”拿着刀,原地思索片刻,又再次抬手,又是几声破肉声响,连带着小指和中指也被切了下来。
那手指显然已经和活人的器官大不相同,被切下后径直滚落在地,发出一声硬邦邦的脆响;切口处则是一片发黑的组织,有诡异的黑色液体迸出,溅得“桌垫”上到处都是。
切口处很快干涸,那“哥哥”连着切下三根手指,似是也终于满足,放下刀将滚落在地的手指一一捡起,并排放在手掌里端详片刻,又从中拿起一根,对着指根处,直接啃咬起来。
“……”许冥本就有些被它吓到,见状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口气,头皮发麻的同时,脑袋更是飘满无数问号。
而还没等她想通对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又见那“哥哥”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往袋子里一扫,带着那三根被切下来的手指,慢悠悠地出去了。
许冥迟疑地站在门边,正见它带着手指,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去。敲门进屋,门并未关严,片刻后,许玲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又把自己的手指弄掉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不是能吃的东西……什么不小心切掉的,怎么可能!
“小指和拇指还能再拼回去,食指……食指被咬烂成这个样子,怎么拼?
“干脆别要了,丢了吧。等下次遇到合适的手指,我再给你拼一个。
“不过哥哥,这种不文明的事,下次就不要再做了。你是家里最大的人,不可以做这种不成熟的事情……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很听话,会打扫卫生,还不怕灯,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调到勉强还行的样子……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就把你换掉。好吗,哥哥?”
“……”
“哥哥”似乎回应了一句,但声音很低,许冥没听到。只听到许玲又“嗯”了一声:“弄脏了很多东西吗?那你把那些都拿出去丢了吧。右臂留下,我帮你把手指缝回去……这样没法用钥匙?那门别关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也要问我呢?你才是哥哥呀!”
说到最后,许玲的语气里已经明显带上了几分不耐烦。不知为什么,许冥总觉得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再迸出一句“记住你的身份”。
另一边,主卧内的交流终于结束。“哥哥”拖着它的大袋子慢慢走了出来,整条右臂,已然不见。
它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呆滞无神的表情,拖着袋子来到客厅,又找了个垃圾袋,将那些被黑色液体溅到的旧书旧衣服全部掏出来,转而塞进了垃圾袋里,又慢吞吞地起身,视线若有似无地往周围一扫,跟着便往大门走去。
“如果你在,跟着我。”许冥听到它轻轻说了一句。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许冥正在找机会往客厅转移,闻言一时顿住,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对方却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跟着便打开了大门。
它走了出去,门却并未关上。根据之前听到的内容,应当是因为缺少右臂,无法使用钥匙,所以暂时获得了不关门的资格。
许冥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转身又给邱雨菲留下两条信息后,便赶紧挪到客厅,又借由客厅的模拟场景,一路挪到了门边。
切换回现实之中,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门外已经不见“哥哥”的身影。
对面302的门前,却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那纸团不仅显眼,而且十分眼熟。许冥一眼就看出,用的正是自己给邱雨菲写的纸条。
她小心地摸上前,捡起那纸团。将其打开,果不其然,里面还包着另一个东西。
一截僵硬的、指根处被啃得破破烂烂的,却还保留着完整指纹的手指。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又数分钟后,302客厅内。
那截手指被纸张托着,十分妥帖地放在餐桌上,餐桌旁,则分别是一脸严肃的许冥、一脸茫然的盼盼,以及暂时没脸的坡海棠。
……据说是因为弄丢了盼盼的手臂后,被盼盼责备得颜面无光。索性便把自己整张脸都搓掉了,以表达自己的歉意和羞愧。
不过许冥琢磨着,它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换上这种非常规的造型更不容易被骂而已。毕竟盼盼看着莽,其实胆子挺小,换这种吓人的造型,别说骂了,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盼盼这会儿的脸色依旧难看,还沉浸在自己突然残疾的冲击中,对许冥的讲述也听得一知半解;倒是真·没皮没脸的坡海棠,闻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同样放在桌上的金属盒:
“你该不是说,对面那个‘哥哥’其实是……”
“她那个哥哥是拼接款。”许冥想起这事就觉得脊背发凉,甚至有些隐隐的冒火,不过语气上还是努力保持了冷静,“我怀疑其中一部分,正是来自302的住户。”
也就是那个被楼长请来看住301的帮手,胡伯伯随记中所称的“田女士”。
盼盼听到这儿,终于跟上了节奏,脸色随即一变:“可是,田阿姨是女的啊?为什么会是‘哥哥’……”
“具体逻辑我也搞不懂。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那个身体原本被赋予的身份就是‘哥哥’。”许冥试图解释,“最开始被当作哥哥的,应当是住在402的‘园丁’……盼盼你应该知道?是一个男的。”
“……嗯。”盼盼迟疑点头,“可他很早之前就没了。”
“对,在301的许玲搬来后,他是最早遇害的。而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他应该就是许玲选中的,最初的‘哥哥’。”许冥抿了抿唇,边说边整理着思路,“或者说,是用来制作‘哥哥’的原材料。”
但这份材料并不完美。所以后面许玲才会一直缝缝补补,不断将来自其他人的部位拼接上去,试图打造出更加“完美”的哥哥。
“那它现在到底是谁呢?”鲸脂人琢磨了下,忍不住道,“是由一个独立意识掌握着呢,还是很多意识轮流开车?”
“不确定。”许冥摇了摇头,目光却转向了旁边的桌子,“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那就是属于田女士的意识,肯定有一部分还清醒着。所以它才会在读到自己留下的纸条后,迅速判断出情况,又立刻采取一系列行动进行辅助……
弄脏旧书和布料,是为了有出来丢垃圾的理由,这样就可以开门;连着切下几根手指,是为了导出自己无法用钥匙开门的事实,从而获得不关门的权利。
……而特意破坏食指的指根,是为了确保这根手指不会被许玲回收,从而能被偷偷送出来……
送到他们手里。
偏偏那么巧,他们手里就有一个需要指纹才能开的盒子。除了田女士本人,许冥不觉得其他人能那么快地想到这点。
思及此处,许冥终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哥哥”现在的状态,更是莫名一阵怅然。
坡海棠却已经按捺不住地“诶”了一声,伸手拿起了断指和金属盒:“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别人好意了!猜那么多,不如直接试试……”
话未说完,手指已经按在了金属盒子的锁上。
许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状只得又咽了回去。另一头,果然如她猜测,金属盒咔哒一声开启,鲸脂人伸手进去,很快便掏出一本小小的本子。
“工作手册?好老的款式啊……”鲸脂人喃喃着,随手翻开,看到里面记录的第一个名字,微微一怔,旋即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许大壮?这名字认真的吗?袭明老师你真的确定这东西靠谱吗,里面居然有人叫大壮诶……”
“……”
许冥闻言,表情却是蓦地一顿。
“这个名字,我好像知道。”她喃喃着,抬眸看向另外两人,不知为何,竟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养大她的那个阿姨,大名许壮言。
有时她的朋友会来找她,有时是为了办事,有时是因为三缺一。而她们称呼她的方式,往往就是——许大壮。

【我看到许大壮带来的那个孩子了。】
【嗯, 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是[孩子]。事实上,就在搬进这栋楼前, 我还和许大壮,还有扒手研究过那到底应该算是什么, 我们甚至无法确定那到底算不算是[活物]……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无论如何,这只是个有着孩子躯壳的东西。我们必须对她, 不, 对它, 保持足够的警惕。
【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是对的。大壮才将它送来这栋楼多久,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为了给老杨帮忙,我和扒手都暂时搬了进来。扒手负责巡视楼内的状况, 我则专门盯着那个可疑的[小孩]。大壮本来也想来,她觉得这事责任在她,可她实在抽不开身。毕竟她现在也是个当妈的人了, 养女还是个特殊体质, 没人顾着不行。
【她对此好像还挺自责的,但我觉得这没必要,当初把那[孩子]送到这里来,还是我们几个一起出的主意。而且谁能想到在怪谈随便捡的道具都能自己活过来还追着管人叫妈啊,没人能想到吧。
【说回那个[孩子]。我们也是第一次应对这种状态的道具,以前遇到的最多有[活性],真正活过来的这还是头一个。老实说大家都没什么把握。只能先把她房间封起来了事。后续我会继续观察, 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这是我住在楼里的第三天, 截止目前,一切平静。
【扒手那小子贼得很, 还问老杨要了个小官当,成了什么[楼长助理]。我就没他那么虚荣,我只管老杨要了两个包包。
【对于301那孩子,我们仨这两天又讨论了几次,总算是统一了对它的称呼——[异化根]。
【这个名词是在[根]的基础上衍生过来的。既然已经决定,要管那些怪谈道具叫做[根],而这个[小孩],又是由一个道具变化来的存在,那么就叫[异化根],合情合理。
【不过我个人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其实当初决定要管怪谈道具叫[根]时我就挺反对的,一开始称之为[根],是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是死人用来维持神智的东西,是死人力量的根基。但现在的案例已经证明,这东西并非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起码不完全是。
【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这样叫,多没气势啊,叫[魔武具]多气派,[死者之赠]也很好听。
【可惜我说了不算。罢了,异化根就异化根吧,反正也就我们几个内部叫叫。我都想好了,等这回出去,一定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提交报告,争取抢到所有名词的命名权。
【前提是那份报告能通过上面的审核,我其实对这挺没底气的。毕竟就目前看来,除了我们几个之外,似乎很少有人能看到和使用那种怪谈道具……就像我们自带的能力一样,哪怕是对于其他通灵者来说,这似乎都是件很难以理解的事。
【反正尽力而为吧。怪谈正在变化,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变化必然也会波及到怪谈道具,甚至波及到其他通灵者身上。或许哪一天,所有的通灵者都能接触到怪谈道具了也说不定。
【但这算是好事吗?我无法断言。起码对我自己而言,如果有的选,我会更希望当一个普通人,不,应该说,正常人。】
【那个异化根,还真是神通广大。
【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办到的。明明已经被封在了房间里,却还是通过各种方式从外面骗人进来。我和老杨分析,又给大壮打了个电话讨论,都觉得这多半是从它原本的能力发展而来——这家伙作为[根],主要能力就体现在对讯号的模拟和操控上。
【在它还不会动的时候,大壮就经常把它当联络器用,来向怪谈外面的人沟通求助,也能用来寻找和锁定被困在怪谈内的人。现在看来,功能基本没变,只是从定向寻找,变成随机捕猎了。
【……这样看来,这似乎也算一种电信诈骗?
【好在问题不大。那个异化根小孩虽然能骗人过来,但本身无法突破房间的限制。老杨说,只要尽可能完善楼内规则,将被骗来的人送出去就行。当然,为了避免活人的气息刺激到楼内的其他住户,也要尽可能避免他们之间接触。
【提到这个问题,我又忍不住忧心。我还是觉得将一群死人聚到一起并不明智。不过老杨觉得,她的尝试已经初见成效,为了应对怪谈未来的变化,这种有风险的尝试是必要的。既然她这么坚持,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又向她要了一个包包。】
【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
【有住户来找扒手汇报,说看到其他住户带着误入者的首饰……我们这才意识到,或许不是所有的误入者,都顺利走出了这栋楼。
【异化根已经被控制住了,但其他的住户并没有。扒手试图从虚空中阅读线索,但失败。我们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大清扫,并且加大对这栋楼的控制。
【这事爆出时,老杨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但这种时候,再去追究责任也没用,如果真的有死者发生了变化,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封住他们。
【只是这样一来,我和扒手也没法再轻易离开这里……我在老杨封楼前给大壮打了电话,她没接。只能托人递给口信过去。
【希望等她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稳住了吧。】
【为了加强对这栋楼的控制,我、老杨还有扒手,都不得不拿出了自己所有压箱底的道具。
【扒手手中有一个根,效果是可以通过光照撒布压力和恐惧。这玩意儿这回派上了大用场。他将根的衍生物融进了电表箱和感应灯里,勉强控制住了局面。老杨则用自己根的能力,往楼里安装了不少[门]……但做完这事后,她精神一下差了很多。所以后续的管理还是交给了扒手。
【我在限制行动方面没什么能力。只是身边正好带着其他人以前给我的衍生物,就直接用上了。
【几张[福]字,越相信它,它就越能给人以庇护;还有一把茱萸,这个是以前进怪谈时用的,拿着它不容易迷路,但也可以用来给怪物施加[回家]的规则,只是这样更消耗道具的寿命。
【这些都是我问别人要来的,以前进怪谈时都扣扣搜搜舍不得用,这回几乎都拿出来了。按说至少还能再换个包包,不过看老杨那病蔫蔫的样子,这事还是之后再说吧。
【说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太喜欢用[根]。在所有人里,我是唯一一个能接触根,却从来不用的。
【我总觉得这种东西用起来叫人不放心,有些还好,是明面上让你支付代价,可有些看似无害的,难道就真的无害吗?说不定它也早已暗中支付了价格,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不方便。大壮也这么认为,她说每次进怪谈都要带一堆东西,特别麻烦,尤其她现在还有小孩,她是真的不想让养女接触这些。
【我进来之前,我们曾经约着搓了一次麻将。当时大壮还说呢,要是能把所有的根都压缩在一起就好了,做成手机程序一样,想用哪个就点哪个。扒手却说不如做成书本的样子,这样用的时候就像在翻魔法书,拉风。
【不过这管我什么事呢?我又不用这些。
【扒手说,我不用根,可能纯粹是我用不着。这倒也是。毕竟当你能靠自己的拳头痛殴看到的一切东西时,所有的外力,都变成了花里胡哨。
【这也是我给自己起代号叫[悍勇者]的原因。其实本来就叫[勇者],但其他人都叫三个字的,我没办法,只能多加一个字。大壮倒是曾说过,这种见谁打谁的能力,不如叫流氓或者恶棍……她真的不会起名字,换我就叫恶棍侠。】
【目前来看,情况已经被大致控制住了。这是好兆头。不出意外,下周我就能完成我的报告,到时必须让老杨放我出去,我一定要抢到所有名词的命名权。
【对面的异化根现在也安分许多。不再房间里胡闹哭嚎,骗人的频次也大大减少。只是有时会站在玄关处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怪叫人无奈的。】
【等一下。我在写什么?它的房门不是被封住的吗?为什么我会看见它站在玄关里?】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情况好像又变得不对劲了。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个异化根正在变得更强大,我不知道为什么,它明明没有接触任何东西,但它就是在变得更强大。明明门一直被封着,电表箱和感应灯也一直在运作,可它好像对这些都视若无睹,随时随地都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间屋里。
【我试图去和老杨扒手商量对策,可老杨的状态更差了。她把自己关在门内不肯见人,我隔着门都能听见很重的咳嗽声。扒手看上去也有些急躁,他说楼内其他的住户也受到影响了,有人莫名其妙过来打了他一顿,转头却好像完全忘了这事。
【似乎也完全意识不到自身的异变。
【老杨闭门不出,我只擅长单挑,而且没有道具,压力一下来到了他身上。他说自己会努力再放大根的效果,并且在尽力[读读]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提示。
【我发誓,如果他这次真能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绝对再也不叫他扒手了。而且在我的报告里,我绝对会给他的能力起一个更加拉风的名字,比其他所有人的都拉风。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很挂心。
【在我离开扒手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问我这两天有没有做梦。我问他做哪种梦,他说,梦到[那个]。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们好像都有梦到过,但我没有,真的从来都没有。我只是听他们说过。
【扒手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梦到[那个]的频率明显变高了,看得也更清楚。我想问明白,他却不愿意多说了。】
【扒手的状况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古怪的狂热里,总在研究他带来的根。但同时,那个根的效果确实在加强,我亲眼看见那个异化根被突然亮起的感应灯逼回了房间里。他还给了我两根小手电,说也是用他的根做出来的,可以起到和灯光差不多的效果。但有时限,用完就没了。
【这东西帮了我不小的忙。那个异化根又骗了人进来,这次还真的将人拐进了屋里。我冲进去将人带走,结果差点被它撕掉一条胳膊,它甚至追出了门……还好有扒手给的新道具。
【也是我大意了。因为这家伙平时很少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所以我有些疏忽。它似乎还在进行着找家人的游戏,管这次的误入者叫[新哥哥]……难道说,是因为这次误入者已经被它当做了家人,所以带走对方时,它的反应才格外强烈吗?
【我想和扒手再讨论下这事。但这两天他也开始不出门了,只通过特殊的手机与我联系。我想上去找他,可对面的异化根又给我很大压力。老杨则是彻底失联……真叫人不安。
【不知道大壮收到我的信息没有。希望外面的人能帮着想想办法吧。】
【扒手彻底失去消息了。
【他最后给我留下的,是一条意味不明的信息。他说,他现在不用做梦也能看到[那个]了,他想好好地去看,叫我不要打扰他。
【他还提到,他已经通过自己的特性,找到了破局的方式,线索已经转交给了老杨。根的功率也开到了最大,所有防御措施的运作都将继续保持,叫我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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