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拆迁办—— by撕枕犹眠
撕枕犹眠  发于:2023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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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对许冥认真道,“不用你陪。我自己去就好。”
“你确定?”许冥却有些担心,“这里离新区有段距离,而且那个地址还挺复杂……”
“我可以。”顾云舒却很坚定,“我认得路,也分得清四和六。”
正推着拖把从后面路过兰铎:“……”
“安心,她没说你。”许冥见状,赶紧冲他摆了摆手,“别多想。”
兰铎:“……”
不知是不是许冥的错觉,兰铎听到她这么说,眼神反而更幽怨了。
不管怎样,见顾云舒这么坚持,许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顾云舒行动力也很强,和许冥约定好回来的时间后就直接出去了,剩下许冥一个,和她新接回来的牛头马面面面相觑,看了看公寓内所剩无几的活动空间,又看了看外面尚早的天色。
最终果断决定向顾云舒学习,择日不如撞日,当场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看房子了。
兰铎出于担忧,赶紧追出门给她送了个铃铛,又送了个陆月灵;现在一个正挂在她的包上,另一个则挂在窗上,对着窗外的大棚大惊小怪。
“感觉住在这种地方也挺不错的呢,田园生活。”陆月灵又往窗户上贴了贴,裙摆都垂到许冥腿上,“你就不能在这附近找工作吗?”
“城乡结合部,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许冥偏了偏头,“不过这事也不急。这边生活开销低,我还能接单画画,应该也够维持。”
“画画?”陆月灵惊讶地望了过来,“你还会这个?”
许冥:……不然你以为你工牌上超萌Q版二头身是怎么来的?天生掉下来的吗?
“所以还是你的手绘……”陆月灵低头捧起自己的工牌,盯着看了会儿后,又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开始问许冥的账号。
许冥也没想隐瞒,直接拿出手机,打开账号主页给她看。陆月灵看到那粉丝数,登时惊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触。”
“算不上。只是碰巧有些画喜欢的人多而已。”许冥说着,收回手机,顺手点开账号的消息箱,快速浏览起来。
这个账号是她大学时建的,原本只是当个画稿的自留地,慢慢就发展成了商用号。只是毕业那年许冥要忙的事太多,实在没空打理,之后又不幸进了个996公司,导致她自己也很久没上来看过了。
一打开消息箱,成片的未读消息登时晃得人眼花。许冥嘴角微微一抽,头疼的同时又有些抱歉,趁着现在有空,索性便一条条回复起来。
最新的消息,发送时间是在两天前。不得不说,这种过了很久还被人记得的感觉,还真挺奇妙。
陆月灵坐在旁边,歪头看着她整理私信,渐渐地,似乎也从里面找到了些乐子。
“现在的小孩啊,也不知道受的是什么教育。”许冥听见她道,“短短一段话里,居然用上十多个‘救救孩子’,词汇匮乏成这样,也真是种本事。”
“管他呢,又不是什么很要命的事。”许冥对此倒很看得开,“够用就行。”
相比起来,她觉得不认识水稻好像还更要命一点。
恰在此时,却又听“叮”一声响。屏幕上方一条弹窗推广跳出来,弹窗上,是一行清楚的小字:
【你好,我叫郭舒艺。我现在被绑架了……】
“……”许冥正打算删掉弹窗的手蓦地一顿,旁边的陆月灵已经若有所思地开口:
“郭舒艺?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儿看过。”
“电视剧吧。”许冥嘴角微抿,又克制不住地叹了口气,“也有可能是新闻或者都市传说。”
陆月灵:“?”
“这地方,就城南这块儿,前两年出过一个大案。”许冥继续道,“连环少女分尸案。那段时间闹得还挺大的。”
说起来,她上大学后就基本没再回城南,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事——她上学时这案子还没破。她又比较怕死,阿姨那个时候也已经不在,回来也没啥必要。索性就不来了。
“……!”陆月灵却是微微瞪大眼,片刻后,方不确定地蹙了蹙眉,“我好像,有印象……那个凶手,是不是已经被抓住了?”
“嗯。”许冥点头,“年前抓住的。据说已经行刑了。”
“而抓到人的关键,据说就是这位郭舒艺——”
或者说,是对方留下的信。
而在此之前,凶手足足逃亡近两年。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接连杀人、分尸、抛尸,却总没留下指向性的证据。甚至被他丢掉的尸块,都往往是过了十天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放在这个高度现代化的城市,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城南这地方,说是城乡结合部,但到底算是一线城市,早就有了发达的电子监控网络和信息库。即使如此,他们也始终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
最后,还是有人在城南这边盘下了一间旧仓库,准备修缮时在某个房间的墙壁里面找到了不少手写的信纸,才知道那房间曾被凶手用作囚禁受害人的地点。而那些信纸上,正是郭舒艺在被囚期间留下的各种记录——
因为她的第一封信是求救信,所以后来有人猜测,她当时其实是想把信纸丢到外面的。但在意识到这点实在很难办到后,她就转而用写信的方式,尽可能记录下自己观察到的一切,并赶在自己遇害前,将它们藏到了墙壁的里面……
这些记录里反复提到凶手的种种特征,甚至根据其中的部分特征做出了进一步的推理,这些都在后期警方锁定嫌疑犯时,起到了相当大的帮助作用。
也因为这事本身太过离奇,所以当时在网络上一度传得广泛。再加上郭舒艺这个女孩本身就有些特别——据说她性格孤僻古怪,成绩却相当优秀,在学校里时,也是属于独来独往、不擅交际的小天才那一挂。这个人设,毫无疑问让事情的讨论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于是很快就有人抓住了这个事的热度,将其改编成了小说和剧。而所有作品里,都毫无例外地保留了“郭舒艺”这个名字。
“……好玄乎啊。”陆月灵听完许冥的讲述,面上难得露出几分呆滞,缓过来后,眼神却变得更加微妙,“可现在刑侦手段那么发达,最后帮助破案的居然是几封信,这个发展未免也太小说了……”
“所以它才被改编了啊。”许冥道,“我们大学的法学课上还有讨论过这个案例,不过那个时候郭舒艺的信还没被发现,这案子也是作为悬案来讨论……”
许冥说到这儿,忽然停住。
——这案子出现的时间是两年前。是自己还在读大学的时候。
那段时间,也正是规则书大量出现,某些持有者又在犯浑的时候。
……而且按施绵的说法,在当时那个环境里,一些持有者是会主动躲进怪谈里的,怪谈区域又基本都与世隔绝……
两个时间段正好重合,会是巧合吗?
假如凶手确实掌握着一些能将自己从现世剥离的手段,那警方找不到证据一事,似乎也更说得过去……
许冥眸光微微转动着,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正思索间,却见陆月灵撩了下裙摆,又轻轻挪到了她的旁边。
“那个弹窗……”她边说边试探地看过来,“你已经删掉了吗?”
许冥:“……”
许冥:“还没,你要看啊?”
“有点兴趣而已。”陆月灵目光再次飘过来,“所以那个推广的到底是什么?小说?”
许冥呼出口气,配合地替她将窗口点开,快速扫了眼后道:“不是。好像是关于那事的报告文学。”
估计是因为她在等车的时候顺手搜了关于城南的一些信息,大数据就自动关联到这事了。毕竟城南现在热度最高的关联词条就是这个。
相关事件许冥早就在网上了解过一遍,现在也不是很想回顾。不过看陆月灵很有兴趣的样子,便还是展开文章,又将手机刻意往陆月灵的方向推了推。
陆月灵微微探头,当即好奇地看了起来。阅读过程中,披在肩上的长发时不时弹动一下,时而又紧张地绞拧,好像也在表达情绪的样子。
反倒叫许冥看得有些傻眼。小心观察了一会儿后,方收回目光,跟着一起看向手机的文章,那曾在无数网页上见过的开头,便再次跳入眼帘——
【你好,我叫郭舒艺。
【我现在被绑架了。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求求你,请一定要救救我……】

我叫郭舒艺。城郭的郭、舒展的舒、草字头的艺。
我被绑架了。我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密封的小房间。门从外面锁住, 墙皮剥落严重,距离我一米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但已经从外面用木条钉死。
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我大概能猜到,我现在在城南, 因为我在的房间里有很旧的纸板箱, 它们叠成了我的床。那些纸板箱上面印着一家农副产品公司的名字。同样的名字我曾在我家米袋上看到过,下面的地址写的就是城南。
另一个原因是, 在被绑架的那天, 我有听到雨声。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 被塞进一辆车里,能听见雨水打在车盖上的声音。那声音原本很轻,到最后, 越来越响,甚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而在我被绑架之前,我正好有看今天的天气预报。只有城南有冰雹预警。
对, 我被绑架了。我得记住这点, 我被绑架了。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我很饿,脑子也晕乎乎。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我想让自己相信我在做梦,但这样是不行的。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一点问题就神游。在这种时候,抽离自我是没用的, 我得设法跑出去。
对对对, 是的是的,我得逃出去。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没有时间了。
就在昨天的这个时间点,我听见外面传来另一个女生的惨叫。前天则是另一个,再前天又是另一个……从我的位置,能听到她们被拽出门的声音,她们的位置,距离我是越来越近的。
昨天那个女生所在的房间,如果我判断得没错,就在我的隔壁。
我也曾经试过和其他房间的人沟通,可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不论我如何努力地发出声音,给出讯号,都得不到回应。她们好像本就已经死了,只有在被拽出门的当天,才会发出一两声哀嚎。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听到它的声音了。它正在靠近。它开始拔门上的插销了。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声音,它总是那么刺耳,那么吵——当然,真要说的话,我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吵。那么多的噪音,那么多人在说话,他们总在说废话,总在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吵吵……
不不不,收回来赶紧收回来。不要抽离。不要躲到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那边、看着门。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屏住呼吸,尽可能蜷缩起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房门缓缓打开。
那个家伙走进来了。他很高大,沉重的呼吸像是野兽。
我继续蜷缩着身体,看着他往我走去。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往另一个“我”走去。
那张用纸板箱堆成的床铺上,躺着另一个“我”。
空的书包、加几本书、加做过处理的纸板箱,再加上我带兜帽的防晒衣,看上去不能说十分相似,但至少不会叫人一眼看出来。
至少他没立刻看出来。我死死掐着手掌,看着他一点点走过去,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
终于,他靠近了。他走到了那张纸板箱床的旁边。
他踩上了地上的旧报纸,没有注意到放在上面的东西。
我不敢有丝毫犹豫,赶紧拉动了手里的细绳——
放在报纸另一侧的矿泉水瓶应声倒地,里面的水流出来。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会大意到让我留着自己的书包,里面可以拿来利用的东西可真的太多了,我的书本、我的笔、我新买的珠子和用来编手串的塑胶绳。更别提里面还有我被抓当天,恰好偷拿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小块钠。从我爸实验室里拿的。我本来是想拿去学校卫生间里做实验的,放假的时候偷偷去,里面不会有人。
结果我没能走到那儿。我被带来了这里。
那一小块钠也被带来了。一起被带来的还有我没喝完的矿泉水。它俩随着我的动作,现在混到了一起。
爆裂的声音混着烟雾一起腾起来,纸板箱上窜起火苗。我趁机推开盖在身上的纸板箱,从藏身的门后跑出来,将手里的珠子往地上一抛,转身就往外跑——
我的身后响起了怒骂的声音,我听不清他在骂什么,但我也不敢管。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反身用力推上了门。我想把那个插销插回门上,可那个东西是金属做的,太重了。我没办法,只能将自己手搓的、用来充当武器的硬纸板棒子插了进去……
然后我就跑。我转身继续跑。仓库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我用力推开钻出去,外面正在下雨,雨大得让人什么都看不见。我拼命往前跑,摔了一跤,下巴和身上都是泥,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知道我能拦住他多久,我必须抓紧时间——
于是我继续跑啊跑、跑啊跑。我不知道我在哪儿,但我最后终于跑出了那个荒废的厂区。厂区外面是一条水泥路,我沿着水泥路一直往前,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除我以外的人影。
……隔着厚重的雨幕,我看不太清楚。那是一辆公交车。它正靠站停下。上面的人正在陆续下来,打开的伞像绽放的花。
我赶紧用力嘶叫起来,一边叫一边继续往那边跑。有人回头看我了,看见我的刹那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可我却只想笑。我的脚步已经很重很重,可我的灵魂却像是一下飞了起来。
我终于,得救了。
“……啊。”
愕然望着从自己身边飞快掠过的身影,许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到的汽水,神情一时有些呆滞。
就在两秒钟前,她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旁边是飘来飘去的陆月灵,身后是同样在这个站下车的乘客。好巧不巧,那位小哥打开了一罐咖啡正要喝,又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一个女孩的身影忽然跌跌撞撞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许冥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手肘撞上小哥拿咖啡的手腕,导致小半罐都翻到了自己身上。
……偏偏自己还不好说什么。谁让是自己撞上去的。
再看那道堪称罪魁祸首的身影,这时已经又往前跑出老远,只能看到个背影。
穿着短袖校服,像个中学生。
“……”无奈地收回目光,许冥转头,边道谢边接过旁边小哥递过来的纸巾,目光扫过一旁努力忍笑的陆月灵,忍不住开始反思。
或许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
“行了,别笑了。我要走了。”她扶了下戴着的耳机,边说边往外走去,纸巾压在沾着污渍的衣服上,很快就变得皱皱巴巴。
“你这不行,得用水擦。不然之后会变得很难洗哦。”陆月灵飘过来看了眼,顺口提醒道。许冥认命地点点头,刚好看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个公共厕所,便径直走了过去。
陆月灵飘来荡去地跟在她身后,犹在回忆方才看的文章。那篇报道的笔触很扎实,且引用了大量郭舒艺身前留下的记录,带来的沉浸感很强。
只可惜许冥下车太早了,她都没来得及看完……陆月灵默默想着,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诶,那那个郭舒艺,她后来逃出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许冥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陆月灵愣了下,这才想起早在一开始,许冥就告诉过她这个故事的结局。
郭舒艺没有逃出来。甚至直到她死后两年,凶手才终于被绳之以法。
陆月灵:“……”
“那还真是,怪可惜的。”她嘴角微动,垂下眼帘,无意识地摆弄起过长的裙摆,“从她留下的记录看,她明明有准备的。”
“谁说不是呢。”许冥亦是叹了口气。
郭舒艺信件里有提到,自己包里正好有一块偷拿出来的钠,还有编手串用的材料。为此,她专门准备了一个逃生计划,但那个计划,只有在房门唯一会被打开的时候,也就是凶手过来“提货”时,才有机会实施。
只可惜,她并没有成功。
她接下去的那份记录里,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失败了”。
说起来,这也是郭舒艺所留信件里唯一自相矛盾的一点——按照之前的记述,房门被打开的那天,就是女孩们遇害的时候。然而郭舒艺却在那天逃亡失败后又回到了囚室里,继续活了下来,并留下了更多的记录。信件的更新时间最终停在了她逃亡失败的两天后。
“所以一直有人猜测,这些信其实是伪造的。”许冥边往前边道,“可也有人觉得不对。因为伪造的话,应该更注重细节和真实才对。此外,还有人提出过其他的想法……”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后的陆月灵;“比如,郭舒艺其实根本就没有逃亡过。”
“……没有逃亡?”陆月灵一愣,本能地往前靠了靠,“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认为郭舒艺留下的记录并不是完全真实的。”许冥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一部分是她的幻想,而她把那些幻想也写了下来。”
这些猜测是有依据的。凶手被抓后,郭舒艺的老师和家长都有撰文缅怀,而他们的文字里,都提到过一个细节——
郭舒艺虽然聪明,但在社交方面有些障碍。同时,她还有个习惯,就是在遇到困境时,她会更容易“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去。
“就是……想象吗?白日梦?”陆月灵努力理解着许冥的话,“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懂了……”
毕竟她也有过在被爸妈点着额头骂时,拼命幻想自己其实是抱错的,她的亲生父母下一秒就要开着豪车来接她的中二时期。
“可以这么理解吧。”许冥有些感慨的收回目光,“我猜,应该也是一种抽离吧。”
她对这种处事方式其实还挺熟悉。在她中学那会儿,还没有获得白痴特性的时候,为了能让自己在各种糟糕的环境下保持冷静,她也经常会把自己“抽离”出来——不过她靠的一般不是想象,而是冷笑话。
“总之,因为郭舒艺的这个习惯,很多人都认为她写的‘逃亡’是假的。所有的材料、布置过程,都是郭舒艺为了安慰自己想象出来的。”眼看着公厕已经近在咫尺,许冥微微加快脚步,顺手扶了下耳机,“代入当时的环境,这些说法也似乎更说得通。毕竟凶手再怎么大意,也不至于在她能活动的情况,还给她留下一个包……?”
说话间,许冥已经踏入公厕,跟着似察觉到什么,蓦地转过了头,一脸莫名地看向站在外面的陆月灵。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她奇怪道,“快进来,当心路人看到。”
“……”陆月灵却是蹙了蹙眉,目光飞快地扫了眼公厕内部,掩着嘴飞快后退一步。
“我不要。”她一手提起裙摆,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里面都是湿的……而且为什么瓷砖是黄的?这是上个世纪的卫生间吗?”
许冥:“……”
“湿的说明刚拖过。而且这里是城乡……算了。”她闭眼再次叹气,“你在外面等着吧,我擦好衣服就出来。”
陆月灵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看着许冥嘴角又是一抽。转身走进了女士卫生间内。
这间公厕的设计本身也确实比较古早,大门进来后,便是两面隔断墙,绕过隔墙,则分别是女厕和男厕,洗手台也在隔断墙的内侧,通过洗手池的镜子,可以看到位于身后的蹲位隔间。
许冥快步来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就开始往衣服上擦。因为现在隔得有点远,陆月灵又不喜欢大声说话,因此她耳边倒是难得的清静。
在这份清静中,许冥总算擦干净了身上的咖啡渍。正要顺手将台盆上的废纸收掉,耳边却忽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叮铃铃。
很细弱的声音,若有似无。许冥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终于确定,正在作响的,是自己挂在包上的铃铛。
这铃铛是她出门前兰铎给的。兰铎说她有白痴特性,现在鲸脂人不在,万一进了怪谈,她又看不见某些东西,可能会很难办……
而这个铃铛,至少有一定预警作用。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这铃铛,是在响个什么劲?
许冥眉头不觉拧了起来,飞快地扫过四周,一点点往旁边退去。
虽然不确定什么情况,但这种时候,首先远离镜子,肯定是没错的。
许冥默默想着,一直退到再看不见镜内倒影的位置为止。因为行动的时候没注意看后面,甚至不小心碰翻了墙角的拖把和水桶。
而几乎就在她退开的瞬间,绵绵的铃铛声,终于停了下来。
许冥登时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陆月灵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声线里带上了几分紧绷:
“诶,什么情况?我刚听到砰砰的声音……你没出什么事吧?”
她边说,声音边不断靠近。看样子是终于克服内心的抗拒,走进来了。
“目前还好。”许冥忙应了一声,目光仍警觉地在有限的空间内扫来扫去,“我感觉这地方有古怪,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陆月灵:“……”
“那你不早说!”她忍不住抱怨一句,高高提起裙摆,小心踩在湿哒哒的地面上,边说话边探头朝里看去——许冥这话说得太晚,她人都走到门口了。
目光微微一扫,很快就锁定了其中唯一的人影。后者正俯身,在捡掉在地上的拖把。陆月灵仔细看了看,又瞟了眼倒在地上的水桶,恍然大悟:“原来我刚才听到的是这个声。”
“嗯。刚才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得我撞了一下。”
对方扶完拖把,拍拍手站了起来:“赶紧出去吧,这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陆月灵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侧身让对方先出去,自己负责断后。就在即将踏出厕所正门的刹那,余光忽然撞见个装在墙上的小盒子,又不觉一顿。
“卫生巾互助盒?”她有些诧异地眨眨眼睛,之前有那东西吗?
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想不起来。
陆月灵忍不住蹙了蹙眉,顺手拿手戳了下。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碰到这东西,登时又是一怔,跟着便似意识到什么,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门外传来同伴的催促声,陆月灵仓促应了一声,略一沉吟,还是伸手打开了那个卫生巾盒。
“你、你等一下!”她边伸手在里面,边迅速道,“我刚发现了些东西,你等我看看。我怀疑我们现在已经……?”
话未说完,手已经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张小纸片。
只见上面,是两行潦草的手写字:
【不要让它们发现,你不是她。】
【尽快离开卫生间,这里很危险。】
“……”
什么叫“你不是她”?
陆月灵登时更茫然了。她上次看到这句话,还是在某狗血替身文里。
但不管怎样,第二句话还是看懂了的。陆月灵心里一咯噔,赶紧捏着纸片冲了出去,踏出厕所门的刹那,瞳孔却倏然一缩——
只见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贴着大张大张的电影海报,还有大大的数字编号。
“终于出来了!”等在外面的同伴见她出来,顿时长出口气,迎了过来,“我们赶紧去4号厅吧,电影都快开场了。诶,真没想到,这种电影院的厕所里,居然还会有蟑螂,真晦气……”
她边说,边拽着陆月灵往前走。陆月灵呆呆跟在后面,目光中仍充满震惊。
“不是,等等,怎么会是电影院?我们不是在马路上……”默了一会儿,她终是忍不住挣脱了对方的手,一手紧紧捏住袖口的蕾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你、你就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吗?明明我们刚才……”
她话说一半,却又顿住。
淡黄的灯光照在对面人的脸上。脑海中似有什么雾蒙蒙的东西正在散去。直到此刻,陆月灵才终于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事实。
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许冥。
“你,没事吧?”面对她的质问,对面那女生的表情却越发显得古怪,“你从刚刚起就好像不太对劲了……”
“你真的没事吗……郭舒艺?”
同一时间。
望着走进门的、穿着校服的陌生少女,许冥默了一会儿,张开的嘴终是又缓缓闭上。
……果然。
不着痕迹地握住包上的铃铛,她闭了闭眼,不知第几次在心里叹出口气。
她就知道——当你注意到一个诡异迹象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捅了窝了。
话虽如此,在听到对方对她的称呼时,许冥还是忍不住狠狠震惊了一下。
“郭舒艺?你在里面干什么呢?耽搁这么久。”女生奇怪地看着她,“快出去啦,要上课了!”
“嗯……”许冥下意识应了一声,余光迅速往周围扫了扫,脚步却没动。
根据她的经验,当身处陌生环境的时候,还是先尽可能自己查探一番比较好。直接跟着陌生人走,不管在哪儿,都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正好此时,目光扫到个装在墙上的卫生巾互助盒。许冥大脑飞快转动,借口张口就来:
“那个,我大姨妈来了。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得去再处理下。”
“啊,这个时候啊?”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规则书的加成,对面女生看上去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有些关切,“那你现在不要紧吧?开始痛了吗?哦对,你带小面包了吗,要不我去给你拿吧。”
小面包……许冥因为这个久远的词汇而沉默了一下,很快就再次开口:“没事没事,不用管我。反正这里有卫生巾盒子,我从里面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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