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拆迁办—— by撕枕犹眠
撕枕犹眠  发于:2023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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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第一次的标记没有完全成功——快乐对此的记忆不太清晰,但依稀有印象,似乎是窥探之镜窥见了它们的这次行动,所以联合兰铎一起打断了。
思及此处,再看看仍在昏迷的镜老师,又不由让人一阵唏嘘。
许冥也想到了这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顺手将刚撬出的一个小麻袋交到兰铎手里。略一停顿,又似想到什么,语气倏然带上了些微妙:
“等一下。也就是说它们确实是想抓我的……可你不是说它们一开始没打算让我当钥匙?”
“对啊,竞争上岗嘛。”快乐道,“广撒网和重点捕捞又不矛盾。你资质那么好,又还有一本规则书……”
哪怕当不成钥匙,控制之后做眷属也是极好的。实在不行,还能当养分。
毕竟在她残留的记忆里,那个灯塔确实对许冥挺感兴趣的。
……当然,现在还感不感兴趣就不一定了。
快乐默默想着,又看了眼前面的血肉之墙。原本遍布墙面的脓包已经被戳开至少二分之一,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反而更恶心了。
“好渣啊。”许冥却忍不住摇头出声,边说边继续砸面前的血肉墙,“明明只是把我当备胎,要我开门的时候却一副非我不可的语气,还搬出家长来压我……太渣了。”
快乐:“……”
不是,你在骂别人渣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在干嘛?
许冥却是相当理直气壮,甚至撬墙角的动作都更有力了。
只是她似乎仍在琢磨着什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仍在昏迷的镜老师,面上带着些许思忖——又过一会儿,她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放下镐子蹲到一旁,拿出规则书鼓捣了一阵,又飞快写了张便条交到顾云舒手里,转而将她收进了规则书内。
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这一系列操作间,她几乎没和其他人说过话。而哪怕是对顾云舒,也是以书面交流为主,口头只简单交代了几个字。
这让陆月灵不免好奇。只是看其他人都一副了然没有多问的样子,搞得她也不好意思打听,只好强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继续收拾起堆在地上的根来。
反正许冥不会害人,做事也总有她的道理——对于这点,陆月灵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等许冥撬根撬到差不多三分之二时,这一系列哑谜,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不过一转眼的工夫,他们所在的房间内,就多出了一个卫生巾互助盒。
看上去非常不起眼。如果不是被兰铎抓着当揩布用的影犬突然抬起脑袋呜了两声,陆月灵还注意不到它。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了过去。陆月灵好奇上前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是一张来自郭舒艺的便条:
【TO100:已完成设置-26】
“诶,这啥意思?”她这回是真的按捺不住了,转头好奇地看向许冥,“这个互助盒,难道是和她怪……”
“嗯。”许冥打断了她的话,“算是……算是她的自由发挥吧。”
陆月灵:“……诶?”
“我只是托顾云舒给她带话,要她好好利用我分享给她的规则书,设法在楼层间额外建立一个联系工具而已。”许冥耸肩,“至于这个互助盒,应该是她的私人设计吧。毕竟她老家那边,你也知道的。”
“哦……”陆月灵恍然大悟地点头。确实,作为曾在郭舒艺怪谈里探索过的人,她对此印象非常深刻——在郭舒艺的怪谈里,卫生间互助盒的确是承担着信息交流的功能的。
“所以这个26,是指她现在所在的楼层吗?”她了然地点头,“她又回去了呀。”
“嗯。毕竟那边还有一个曾经的钥匙备选,我觉得最好多点人盯着。”许冥点头,“坡海棠也在那一层呢。你知道的,它一个异化根,怕死怕得要死,有小小郭在,它也安心点。”
“原来如此。”陆月灵再次了然,又看看手中的纸条,“那我们现在要给她写给回信吗?”
“暂时不用。”许冥却道,再次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墙壁上,“不急,等情况再稳定一些。”
……什么意思?现在还不够稳定吗?哪里不稳定了?
陆月灵不太明白,不过看许冥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心大地歪歪头,又跑去整理那一地的根了。
说来也怪,明明只是传信而已,不知为啥,顾云舒离开之后却没有再回来。陆月灵便顶上她之前的工作,负责将许冥撬出来的根一一进行录入登记。只是这样一来,她就顾不上监视镜老师了。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便通过人员调动得到了解决——快乐似是歇够了,也凑过来看许冥撬出的根,顺带接过了根的鉴定和分类工作。狮子猫正好做烦了这活,便转身跳上镜老师的身体,四脚踏踏地原地转了几圈,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蹲下了。
还特意挑了个能看见许冥的位置,有时看到感兴趣的根,还会扬起脖子仔细看看,出声与快乐讨论两句。
那个卫生巾互助盒,则就一直安静地挂在了那里。里面时不时会刷出张纸,有些是来自大力除草和安心园艺的,主要是为了打听第一百层的探索情况,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更多的则是来自拆迁办其他成员的,特意来信询问许冥的状况。
许冥这回倒是乐意回信了,一个一个地回消息报平安;针对大力除草的回信,快乐则很快乐地接了过去——然后陆月灵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笔走龙蛇运笔如飞,洋洋洒洒几百字指责大力除草安保太烂福利太差,并以工伤为由理直气壮地要求赔偿和加薪。
看得陆月灵叹为观止。
许冥好奇过来看了眼,也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要求离职。”
“我也想啊。”快乐直白道,“可他们会给我买PS5诶。”
许冥:“……”
许冥默默捂住陆月灵的耳朵,将她拉到了一边。
——而就在这些信件来来回回的工夫,许冥已经凿去了墙上四分之三的脓包。
因为有些脓包位置偏高,是以越到后面推进得越慢。像现在,剩下的基本就是最上面的一部分了。
那一部分对许冥来说太高了,偏偏现在只有她能弄破这些。影犬倒是很积极,速度飞快地把自己调整成大棕熊的模样,两脚直立地朝许冥走来。粗苯的前爪向外张得大大的,就差没把“来抱抱举高高”挂在头顶了。
兰铎被它搞得一阵难堪,眼睛都不敢抬了。许冥亦是扶了下额,果断选择又去了趟郭舒艺的怪谈,从里面搬了个人字梯出来。
她倒不是觉得不好意思,纯粹是心理上过不去,毕竟太像虐待动物了。
没有要到抱抱的棕熊嗷了一声,又变回了瘦狗模样,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甩尾巴。狮子猫不客气地冲它嘲讽龇牙,那边许冥已在兰铎的搀扶下爬上了人字梯,对准一个脓包,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砸——
哐的一震!
墙壁似是发出尖叫,整个房间都猛地一晃!
许冥都吓得不轻,猛地向下抱住梯子。缓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震感过去后,方小心翼翼起身,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什么情况?”她轻声道。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大家都有些茫然。
不管怎样,有反应总是好事。更说明他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许冥默默想着,强定下心神,再次在梯子上站直身体,冲着墙壁用力下镐——
又一个脓包破裂。藏在里面的根倏然掉落,整个房间再度震颤。
许冥抿唇,调整了下人字梯的位置,屏住呼吸又是一下——再掉,再震。
第三个、第四个……最后一部分的根,似乎关联着某种更为关键的东西,每凿开一个,便是一阵摇晃,且这摇晃还愈演愈烈,待凿完第四个,卫生巾互助盒内都冒出了来自其他楼层的新信件,表示他们所在的楼层出现了震颤,想问问许冥对此有没有什么头绪。
偏偏许冥之前怕自己被震下梯子,特意让陆月灵用发丝给自己做了个固定。这会儿没法下来,便直接让陆月灵代为回信,稍微解释一下;自己则抱着梯子原定缓了片刻,直到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平复,方再次喘着粗气直起了身。
此刻,墙面上大大小小,还剩三个脓包。
许冥脸色发白地做了个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冲着倒数第三个,再次努力扬起了手——
啪地一声,脓包未破,房间却又是一次震颤!
这次震得更是剧烈,就连趴在镜老师身上的狮子猫都一个不稳,啪地滚了下来。它一脸仓皇地忙直起身,下意识往许冥的方向看去,正见她整个人斜挂在空中,更是吓得喵了一声。
许冥也是无奈,谁能想到这次居然震得这么厉害,连被兰铎扶着的梯子都给震翻了,她人在梯子上,自然也跟着翻,问题是她上半身摔下来了,但被发丝捆住的双脚却还在原地……
还好,有兰铎和陆月灵在,到底没出什么大事。摇晃的地面逐渐平静,她也被一点点地扶回梯子上,狮子猫遥遥看着,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正要往镜老师身上跳,却听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别看我的眼睛!”
……?!
狮子猫被吼得一阵,本能地闭上双眼——而几乎就在它合起眼睛的刹那,强烈的光芒直射而来,即使隔着眼睑,也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白光。
下一瞬,却感到这强光如闪电一般,径自从眼前划了过去,跟着便听身后的许冥等人一阵骚动!
狮子猫心头一惊,慌忙睁眼回头,正见一抹白光,如同鳗鱼般沿着血肉之墙快速攀上,眨眼便消失在了天花板中!
“……”
……喵?
狮子猫愕然眨眨眼睛,再次转头,正对上镜老师抱歉的目光。
“不好意思。”她轻轻咳了两声,似是因为手脚上的束缚而感到不适,“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狮子猫:“……”
这是重点吗?!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再回忆起方才的所见,即使再不愿意,它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糟糕的事实——
它搞砸了!
它没看住那个叫灯人!让它给跑了!
它是坏猫猫!
强烈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几乎要将它淹没,连带着耳朵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下一秒,却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怎么回事,飞机耳都出来了?”许冥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梯子,一边撸着它的脑袋,一边往卫生巾互助盒的方向走,“别急,没事,问题不大。”
猫:“……”你就安慰我吧,人都跑了!
其余几人显然也没将许冥的话当真,尤其是陆月灵,几乎是飞奔着拿来了纸和笔。
“接下去怎么办?给其他楼层递消息吗??”她紧张道,“我每个楼层都发一张?来得及吗?该写啥啊?能群发吗?”
“不急。”许冥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怀里还抱着猫,“你就直接写给二十六层就好了。”
“就写……可以开门了。小小郭会明白的。”
……???
陆月灵却是顿住了。
开门?开什么门?
困惑归困惑,纸条还是赶紧写好放进了卫生巾互助盒内。放下的瞬间,正好听到兰铎同样困惑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去二十六楼?”
“不知道,我猜的。”许冥却道,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顺手薅了薅怀里猫猫的脑袋——猫猫仍在纠结着自己的失职,缩成一团,软乎乎地叫着,一点反抗没有。
“逃有什么用?之前快乐不是说了吗?除非找到寄生的宿主,否则叫灯人是无法离开第一百层太久的。”许冥轻声道,“况且,换个角度——如果我是叫灯人,现在我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兰铎与陆月灵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刚刚苏醒的镜老师,叹了口气,虚弱地开口:“修改规则。”
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她笃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叫灯人的特性决定了它的行为模式。它存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开门,而现在这种状况下,关于开门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谋划——如果是我,会设法赶紧修改规则,找回主动权。”
“就是这样。”许冥肯定地点头,“但要怎样才能修改规则?”
关于这点,她只有猜测——很有可能,只有在寄生的状态下,叫灯人才有修改规则的能力。
寄生需要异化根。而二十六层正好有一个异化根。不仅如此,那里还有一个备用钥匙。甚至还有一个拿着复刻规则书的异常存在。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最适合的攻坚地点。
“可它又怎么知道……啊!”
陆月灵原本想问它又怎么知道二十六层有这些,话未说完,却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当时你要说那些……你是说给它听的!”
她这才想起来,许冥是亲口在这房间里提过二十六层的状况的!
许冥只再次耸肩:“赌一把罢了。
“毕竟那么长时间都没反应,除了真死,就只有装死这种可能了。”
如果是装死的话,那说明叫灯人本身就在等待时机。既然如此,卖它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无妨。
倘若真的运气不好,那家伙就是真的昏死,外界什么信息都听不到,那只能算她倒霉。但二十六层依然有自己的优势——鲸脂人也曾经去过门后,按照快乐的说法,叫灯人也是能感受它的气息的。
“总之,算是搏一搏吧。”轻轻呼出口气,许冥对自己的行为定了性,“本来我还在愁呢,剩下那个叫灯人怎么处理。做这些安排也是以防万一……就看防不防得住了。”
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出了什么变故,那也只能在和外界保持沟通的基础上,加紧拆墙,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月灵却是再次蹙眉:“可是,就算它真的进了二十六层,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叫灯人那么麻烦,哪怕把顾云舒她们都叫上,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许冥听着,却是轻轻笑了一下。
“那种东西确实麻烦,可快乐不也说了吗?这种麻烦仅限于它们的主场。”
陆月灵:“……诶?”
许冥将猫放下,拍拍衣服站起了身,顺手指了指墙上的卫生巾互助盒:
“说起来也挺抱歉,之前怕它听见,所以对这东西,我没说实话。
“我确实利用规则书,把云舒送到了小小郭那边,也确实托她带了些口信——但那信息的重点,并不是让小小郭建立情报联系。
“啊?”陆月灵诧异地看了眼旁边的互助盒,只觉自己更糊涂了,“那为什么她要搞个和自己怪谈里一样的东西……”
“不。”许冥却道,“不是一样。”
“它就是。”
“……”
目光再次顿住,陆月灵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蓦地张大了嘴。
随即不敢相信地看了过去:“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把顾云舒送过去,然后又复刻了一次规则书,分享给云舒。”许冥淡淡道,“这样一来,小小郭就可以带着我的规则书,进入她自己的怪谈了。”
“小小郭不是一直在试图进一步掌控自己的怪谈吗?她有很多规则想改,但因为力量不够,许多规则还改不动。
“我觉得九号规则书在这方面可能会有帮助,所以特意托顾云舒带信,让她带着书进去试试……当然,就这么点时间,要全部修改完毕也不现实。规则书也不是万能的,任重而道远……
“但至少,有两件事,是现在就可以办到的。而且她已经办到了。”
许冥说着,再次看向墙上的互助盒,笑意更明显了些。
“第一,释放自己怪谈内的规则,并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这个怪谈的规则。
“第二,扩建怪谈的入口。
“扩建出一个,可以让其他存在,不知不觉进入的入口。”
——同一时间。
另一边。
鬼楼·第二十六层·客厅内。
沙发上,戴着工牌的鲸脂人正襟危坐,旁边是被死死拴着的“猫”,浑浊的眼珠里透着恼恨的光;对面则是盼盼妈妈,正一本正经地整理着茶几上的书面资料,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盼盼妈妈的旁边则是顾云舒,靠后坐着,抱着胳膊,嘴唇抿着直线,散发出莫名的靠谱气场,浑身上下都像是写着“安心”。
鲸脂人却一点都安心不下来。
因为透过紧闭的房门,它分明看见,那从门缝下透出的光。
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里发毛。更别提那白光还随着时间愈演愈烈,在门外不住晃动着,像是暴躁的游鱼。
“你要点灯吗?”——终于,那游鱼开口了。
说话的瞬间,敲门声也响起来了。咚咚咚的声音落在门板上,每一下都敲得鲸脂人脸皮狂跳——
“你要点灯吗?”
“你要点灯吗?”
“你你你你要点灯吗?”
“快点灯、快点灯,快来点灯啊,快快快来点灯,光是恩赐,光是生长——”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语速,越来越大的声响,鲸脂人的心脏也越跳越快,直至最后,终于克制不住地整个儿跳到了沙发上,捂脸发出“嘤”的一声……
另一边,似是察觉到它的崩溃,那光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它如同水一般,穿过门下的缝隙,迅速且安静地穿进了门里。
俯视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蹲在沙发上的鲸脂人,一个完美的食物。于是那团光游得更快,完全穿进房间的刹那,眼前所见却倏然一变——
沙发没了,茶几也没了。整个客厅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银幕。
银幕上没有画面,只透着些微的光。四周黑漆漆的,隐隐可见数排座椅的轮廓。它茫然地直起身体,将光凝成一只纯白的手,竖在地上左顾右盼,犹有些搞不清状况。
黑暗中,有什么似在爬动。陌生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随着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咯咯低笑,窃窃私语;隐隐地,又似听见游乐园木马旋转的乐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些气息更近了,冰冷阴森,带着来自强者的傲慢与嘲讽。竖在地上的光手稍稍缩小了一些,长着眼睛的手掌却转动得更快了。
在哪里,在哪里……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了,快要过来了,她们到底在哪里……
手指无声地蜷缩。明明是一个捕猎器官,然而这一刻,它竟莫名生出了想逃的情绪。
“你好。”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很轻的声音响起——紧绷的手掌立刻转向声音的来处,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女孩儿。
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离它最远的角落,目光盯着空无一物的银幕,声音轻轻又淡淡的。
“你好。”她没有看那只古怪的手,只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叫郭舒艺。”
“城郭的郭、舒展的舒、草字头的艺……”
话语落下的瞬间,四周又是一暗,下一瞬,眼前的银幕又倏然亮起,陌生女生的脸几乎撑满整个屏幕,嘴角带着笑,眼里泛着黑。
四周女声的低笑越发刺耳张狂,那只光手几乎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屏幕上,女生的嘴角机械开合:
“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说得头头是道, 但说实话,毕竟是赌,许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于是趁着解释的当口, 顺手又写了张询问状况的纸条,放到卫生巾互助盒里。
所幸没多久就得到了来自顾云舒的确认信息, 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接下去的事就不是许冥能参与的了, 叫灯人的下场也不用她再操心。许冥只飞快又写了张纸条,叮嘱顾云舒帮忙回收一下散布在楼体外面的阿焦, 跟着又匆匆理了下已经撬出的根, 找陆月灵帮忙打包了一下, 分几次搬进了郭舒艺的怪谈里。
这会儿怪谈里的大家显然都忙着打群架去了,进去都没遇见什么人,好在许冥对这儿已经非常熟悉, 轻车熟路地找了个空房间当仓库,细心安置一番。完事还顺道找了台电脑,坐在跟前, 运指如飞。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 剩下的最后三个根,很可能直接关系着他们出去的方式——就算出不去,所引起的震荡也足够令人重视。
重点是震荡还会波及到其他楼层。那最好还是先做些准备,比如给其他楼层发发通知吱个声什么的。
只是这回,许冥终于学乖了——
知道要用打印机了。
于是,又过不久。
位于其他楼层的卫生巾互助盒内,皆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同样的纸张。
A4纸、打印版、标题二号小标宋、正文三号仿宋、行距28磅, 那叫一个规范有气势。
身处32层的方雪晴一眼扫过, 习惯性地先看了眼落款,果不其然, “怪谈拆迁办”。
再看标题,居中加粗四个大字,【施工通知】。
方雪晴:“……”
好的,更有气势了!
不亏是你,拆迁办!
【施工通知】
【致所有的误入者们:
【截止目前,我司已与当前怪谈的管理者经过多次交涉。对于我司提出的、包括[规范狩猎机制]、[明确出口路线]在内的多项合理诉求,当前怪谈代表始终拒不妥协、拒绝整改。鉴于其恶劣性质与态度,我司决定采取极端手段,特此公告。
【为粉碎当前怪谈封闭、构建新的出口路线,我司现决定对大楼承重墙进行拆除作业,具体通告如下:
【施工地点:鬼楼第一百层
【施工单位:怪谈拆迁办
【施工时间:十分钟后(以施工人员所在时间流速为准)
【施工方式:强行拆除
【施工期间,可能造成地面与墙壁震荡或粉碎,请不要惊慌。
【为免意外,请勿在施工期间使用电梯或进行高空作业。请勿使用卡片进行召唤或交换。
【如您所在的楼层存在安全区,请尽快进入安全区躲避。如没有安全区,请立刻前往电梯进行设置,或在震荡时寻找可靠的掩体。
【施工结束后,请留意卫生巾互助盒。我们会第一时间反馈施工结果。
【鉴于当前怪谈的特殊性,我司不保证拆除作业后一定会出现逃生通道。如果出现,请您务必抓紧时间,立刻离开当前怪谈,谢谢配合。
【如感不适,请及时向您身边的拆迁办员工,或其他专业人士求助。】
【怪谈拆迁办】
“……”
望着手里的纸张,方雪晴深深吸了口气。
她猜得没错,拆迁办果然在搞大动作了!
不过……那个承重墙到底是什么?是这个怪谈的根吗?还是域主的化身?但不管是哪种,都觉得有点吓人啊……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微微抿唇,方雪晴略一思索,又飞快收好纸张,推开面前的“奇迹之门”,快步往房间外走去。
她现在所在的楼层只有她一人,距离电梯也不太远。好歹她也算个专业人员,有自己的保命方式,趁着现在有时间,不如再去电梯那儿看看……
看还有哪一层没有安全区,顺手帮加一个,也算救人了。
——相比起此刻孤身一人的方雪晴而言,田毅亮那头却要热闹很多。
他此刻也正身处“奇迹之门”的后面,旁边的人又换了一茬,现在只剩两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他们所在的这个“奇迹之门”,设定风格明显比较二次元。三人人手一套魔法少女制服,甚至还送了配套的彩色头毛,质感那叫一个好。
……好到两个女生看到互助盒内的通知后,表情竟都出现了几分犹疑。
并在短暂的犹疑后,果断拿定主意,掏出自己的手机,小心地递到田毅亮手里。
“叔叔,麻烦帮我们拍个照好吗?”两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认真,“来都来了,想留个纪念……”
正在琢磨如何做安抚工作的田毅亮:“……”
一时间,竟说不清这俩和楼下准备强拆的拆迁办,哪个对怪谈的侮辱性更大一点。
——同一时间,距离他两层楼远的楚云刚则怀揣着另一个烦恼。
“啧。”他一边咋舌,一边抓紧时间往互助盒内放纸条,企图给其他楼层的人也群发一个通知:
他尚不知道那个曾害他伤了脚的疯袋子已经被许冥塞进了二十六层厨房打猫工,发自内心地担忧这家伙会趁着之后的动荡搞事,一心想抓紧时间给其他人打个预防针。
——而从他的楼层再往下数,来自拆迁办的马泰戈尔则正抖着刚拿到的“施工通知”,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扯着嗓子冲里面大叫:
“同志!同志你看看这个!我们单位刚发的通知——我们真的是正规人员,我们不是来索你命的,你信我啊——”
“我不信!”房门内,大金链子崩溃的声音传出来,“除非你们让我看证据!”
马泰戈尔:“……”
有些无奈地翻个白眼,他将刚拿到的通知连带自己的工牌一起从门缝下递进去,转头冲着旁边的牛不耕摇头。
“就说了,我俩不能一起走。太吓人了。”
“……”牛不耕扶了下自己的牛角,没有吱声。
——再往下一层,七十二层。
浑身窟窿的、高大如小山般的身影,正拿着刚到手的通知,不安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最后小心地将自己藏进了墙角。
顿了顿,似是仍觉得不安全。又从旁边搬了桌子,小心顶在自己头上,这才彻底放心似的,抱着膝盖再次将自己缩了起来。
——再往下,七十四层。
轻型坦克的驾驶舱打开,邱雨菲从里面探出头来,一旁的血水煎茶忙给她看了看自己刚发现的通知,邱雨菲匆匆扫过一遍,有些遗憾地“诶”了一声。
“这就要走了啊。”她鼓了鼓脸颊,“可我才学会开坦克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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