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合理怀疑这人骂他们又瞎又聋。
走到门口的夏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闫丽影。
觉得有点眼熟。
关知家皱眉, 挡住老婆。
“同志，因为你牵连到我家妹妹，这事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卷头发大妈我看看阿仔，又看看关知家。
“哎呦, 这父子俩长得真不像。”
关知家浑身气势立马卸干净, 皱着眉头看向大妈。
大妈根本没关系, 还在那碎碎念。
“不过人话说的有道理, 法院判人还要讲究证据呢, 这事也不能光听那姑娘一个人嚎。”
“你要早像你儿子这样讲理, 也不至于被人抓花脸。”大妈冲阿仔说。
阿仔一骨碌爬起来，“不是不是，不是我儿子, 我哪儿敢当他老豆。”
是他老豆还差不多。
大妈一拍手, “我就说你俩不像。”
事突然被大妈搅和歪了。
夏鹰盯着夫妻俩，“你们是明珠的家人？她从来没说过。”
关知家让阿仔去应付门口这群病人家属, 他搂着老婆朝里走。
“进去说。”
夏鹰点点头，走在最后，顺手就将病房门给关上。
刚刚还老实的人立马推开阿仔, 走到门口想听里头动静。
“我盐水瓶, 小心点。”
“来来来。”卷发大妈把输液大妈给拽进来, “你说, 这事到底咋回事？”
“我看那姑娘都跪下了，没准说的是真的。”
“听听，听听。”
病房里。
闫佳慧跪在病床边，双手拽着明珠一只手，泪眼婆娑地请她放过她。
“我不能离婚，真的不能就这样离婚。”
明珠也不反抗，就躺着任由小胳膊被闫佳慧掐住一道道青痕。
疼痛刺激着，明珠还清醒不少。
她温柔地笑，“恩，不想离那就不离。”
闫佳慧浑身一顿，哭得更厉害。
“那你帮我劝劝夏鹰，他鬼迷心窍一定要离婚，你看你这么年轻，没了他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我不一样。”
“恩，确实，你年纪大了，又是二婚，离婚之后确实没什么市场。”
“……！！！”
明珠被攥的手拍拍闫佳慧胳膊，安慰道。
“可你要相信自己能创造奇迹，不要自卑。”
这什么跟什么！
闫佳慧真想哭了。
进来的小夫妻也一脸迷茫。
这怎么回事？
明珠抬头，看到管关知家和闫丽影神色闪了闪。
“关总，闫姐。”
闫丽影挑眉，看向明珠的眼神带着探究。
这次不喊大哥哥了。
“你怎么样？”
“没死成，还活着。”
“……”
闫丽影皱起眉头，这是改直球风格，打算噎死她！
“那还怪可惜。”扫了眼还跪着的闫佳慧，下巴指着她问明珠，“怎么回事？一进来就听说你被小三。”
闫丽影最后的善意。
明珠笑了，笑容里多了几分复杂。
“可能我肉比较香，好好养着病，血腥味道都能吸引疯狗扑上来咬一口。”
闫佳慧变脸，随后很开心。
就说被她这么泼脏水，是个人都忍不住，这不就破功了。
闫佳慧保留着眼泪畅通下流，想着是策反新来的家人让对方同情她，还是直接打成包庇者，娇弱地扭过头，对上闫丽影水汪汪的眼睛。
“啊！你怎么在这。”
闫丽影没好气，“这是病房，我来当然是看病人，老公，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怪不得见着人就喊小三。”
“你你你！”
闫佳慧猛地扭头，盯着明珠，又转过来看闫丽影。
“你和明珠什么关系！”
闫丽影瞧见她这反应，“你认识我！”
语气肯定。
“老公，你见过这人吗？”闫丽影问。
关知家摇头，“没见过。”
但关知家知道是谁。
他决定跟闫丽影在一起时，就了解过她父亲那边的关系，怕的就是有人出来折腾闫丽影，从而扯他后腿，影响他在王华心里的印象分，从而不帮他抢郑氏。
现在郑氏都没了，也没必要让老婆知道他干过这事。
恩，那都不是他本意。
单纯是小鬼操纵了他。
关知家想通后，开心几分，“兴许是震惊老婆你长得漂亮，自卑了吧。”
谁自卑啊！
闫佳慧却没心情反驳，那边问不到，内心却有预感，心像是突然漏了个窟窿，那窟窿越裂越大，不禁恐慌地攥紧明珠的手。
疼痛加倍，明珠盯着闫佳慧。
“你认识王华。”
感觉闫佳慧的手微微一抖。
“你怕王华，你早上自我介绍，是不是说自己姓闫？”
闫丽影惊讶，再看闫佳慧的眼神带着探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夏鹰。
“她爸叫什么？”
“闫文山。”
闫丽影的脸瞬间黑下来，之前还想看明珠笑话，现在立马调转枪头。
“哦，他呀，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抓着我妹妹死活说她是小三，感情是为了报复。”闫丽影声音拔高。
外头听得清楚。
“听着没，说是为了报复，那意思是上一辈恩怨。”
“我没有！”那声音婉转幽怨，配上泪眼，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可惜在场人没一个愿意欣赏。
闫丽影冷哼一声，“看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跟你妈学的吧，当初不就靠这一手勾搭上未来大伯，还把自己对象给赶下乡。”
对，她爸闫文清就是那么一个大怨种。
大好青年，被对象联合自己家里人坑惨，拎着个破行李袋下了乡，至死都没再得到过家里人的一句话。
闫丽影越想越恼火，闫佳慧的眼泪更像是汽油浇在她心头，火却更旺盛了。
“你说明珠是小三，有没有捉奸在床？”
夏鹰皱眉，“我和明珠在这之前根本没见过，不认识。”
他更清楚，明珠是被自己牵连。
因为闫佳慧不愿意离婚，实在一定要离婚，也要把他打成过错方。
“那就是没有，没有却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全医院上下都知道你和你老公同时睡了。”闫丽影同情地看向夏鹰，“你那同事，家里条件比你好吧。”
夏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闫丽影也不指望他回答，“那就怪不得，她妈当年也是，靠着男人跨越阶级，同志，能趁早离婚就趁早离，人家都找好接盘侠了呢，这人贩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下家，心里可美了吧。”
得到消息，刚赶来的于耿，浑身上下都冒着黑气。
之前只觉得耻辱，出任务闹出桃色事件来。
得知夏鹰死活要离婚，还有点看不上他。
看，就是这么个男人，平时装得人模狗样，一出事本性暴露了吧。
原本还想着，借机安慰一下闫佳慧。
局里上下都知道俩人的事，继续留下去肯定是不行，他爸已经运作，给他调去其他地方，淡化影响。
临走前接触闫佳慧，一是寻求心理安慰，二也是给夏鹰添堵。
可现在让他听到什么？
是啊，怎么就那么巧！
那么多个被拐的女人中，就正正好挑中了夏鹰老婆欺负。
还好死不死被他看见。
于耿攥紧拳头，忽然想起有个人贩子的口供。
闫佳慧勾搭人贩子要卖夏鹰儿子。
那有一会不会有二？
于耿一下子阴谋论。
里头人说闫佳慧是想找个更好的下家，于耿却觉得不仅如此。
他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那为什么还要搞这么一出。
于耿想着现在的结果，就是他和夏鹰两个因为这事的影响，全部被暂停工作，等到上级通知。
特种队两大队长一下全被撂倒，得益的是谁？
犯罪分子呀！
闫佳慧肯定不止是个普通人。
没准是哪儿来的间谍！特务！为的就是从内部击垮他们。
于耿板起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行，他得向上报告！
于耿攥着拳头，凶神恶煞地离开，给他爸打通电话，告知发现的一切。
病房里。
闫佳慧当然不能承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你生我妈的气，可她不喜欢你爸能有什么办法，感情这种事情是最没办法勉强的，我妈只是比别人更勇敢地追求了自己的真爱，错在哪儿了，下乡当时是国家政策，如果条件允许，她更愿意代替你爸去下乡。”
“那倒是去啊。”
“她舍不得我爸。”
关知家噗嗤一下。闫丽影瞪他，“笑什么笑。”
“哦，忘记在哪里看到过的，贤良老婆为养真爱老公，委屈献身养家。”
“什么跟什么呀。”
夏鹰听懂了，轻咳一声。
“我前丈母娘别嫁了，和前任关系还不错，说是和平分手。”
现在被这么一说，忍不住就想歪了。
讥讽、蔑视的眼神差点没看得闫佳慧吐血。
凭什么这么说！
闫佳慧目光犀利地看向闫丽影，一时没忍住。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妈还不是一样靠着卖……”
“啪。”
闫丽影狠狠地一巴掌打出去。
“嘴巴放干净点。”
病房瞬间安静。
闫丽影俯视道，“这下子是给你醒醒脑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老实实出门道歉说你冤枉人，你回家还能当你的大小姐，不然，就等着捧盆回家乞讨。”

闫丽影面若冰霜。
“我虽然零花钱不多，收购一个破厂子还轻而易举，你爸还要几年才退休吧, 他要知道你这个好女儿破坏掉他以后安稳的退休生活，会不会后悔当年你出生时没直接溺死在尿罐里。”
闫佳慧松开明珠的胳膊，顺着病床滑跌在地, 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清楚闫佳慧能办到。
王华是首富，不差钱。
沪城这几年陆陆续续倒闭的厂子还多吗？
早些年他们家自行车厂是最风光的存在，可现在人人追求小汽车，谁还能看上那又笨又丑的二八大杠。
这时候有人说要来收购厂子, 领导肯定迫不及待到直接打包价丢出去。
他爸中年失业, 她以后就别想再有清静日子。
至于她妈……呵。
闫佳慧讥笑两声, 双手撑在冰凉的瓷白地板上, 忍着膝盖刺刺的疼意, 一点点爬起来。
“我道歉。”
“别冲我。”闫丽影躲过去, 看见她这样就烦人。
她突然自省，抓着关知家小声问。
“老公，我哭起来你是不是也特别讨厌我？”
“没有的事, 你又瞎想,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关知家哄着，就喜欢看你哭呢。
他自己有时候想想, 都觉得自己变态。
闫丽影不大信，指着闫佳慧，“我刚刚看她哭, 可恶心了。”
“是又怀了？”
“滚蛋, 我才出月子几天。”闫丽影伸手拍他。
“那就不是老婆你的问题, 就像是你路过看到狗狗拉粑粑还会恶心一下呢, 是不是。”
“……呕。”
更恶心了。
闫丽影拧了一下关知家，不想说话。
闫佳慧转过身，正面面对明珠。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我婶娘的关系，我不该出言污蔑你。”
闫佳慧垂下头，扶着膝盖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明珠看在眼里，她都能猜到闫佳慧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肯定在想，王华真讨厌。
明珠偷偷有点小兴奋。
王华也讨厌她呀。
要是知道有一天被她借势，会不会呕死。
明珠忍不住笑，故意说：“你看起来不太真诚，如果没有我干妈，你是不是会继续让黑锅扣在我身上。”
“干妈！”
闫佳慧震惊。
她咬着唇，更恨王华了。
有心情去认干女儿，为什么不拉一把她这堂侄女。
闫丽影轻咳一声，瞪着明珠。
可别乱攀关系。
干什么妈！
明珠甜甜地笑，看得闫丽影手痒。
“是呀，干妈哦。”
“对不起。”闫佳慧重新道歉，低着头，一张脸憋通红。
“我原谅你了，只是干妈不喜欢别人影响她的剩余，知道了就……你惹出来的事情，可能还要你自己去解释清楚。”
明珠指着门外。
闫佳慧深呼吸，咬着牙抬起头，“好，我会的。”
她僵硬地转过身，打开门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世界太不公平。
凭什么要她受这些屈辱，她只是想好好活着。
“出来了出来了。”
贴着门的卷发大妈倒退良母，看着闫佳慧的视线十分鄙夷。
“你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好得不学净学坏的。”
“小孩都是大人教出来的，那姑娘，真是你说瞎话？那你们那什么，被什么，抢什么，都是你瞎编的？”
闫佳慧闷哼一声，嗓子眼里一片腥甜，深呼吸后才点头。
“对，是我不想离婚，才故意找我老公麻烦，我们夫妻和她，根本不认识。”
“欧呦，你这人心思真歹毒，自己家的事情还牵连到别人头上。”
“不对呀，你不想离婚，就给你老公找个小三？”
“这么一说确实不对。”
“你是不是还瞒着什么事？”
一群人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闫佳慧。
明珠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会找上我，可能是因为我撞见她卖儿子吧，叔叔阿姨们不要怪她了，她已经受到惩罚。”
“什么！卖儿子！那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卷发大妈抬手就推在明珠肩膀上，直接让她撞在门板上。
“别动手。”
闫丽影心中一缓。
“小心再讹上你，那这么说，里头那姑娘被拐，是看到她……！吓死个人。”
“幸好幸好，人贩子都抓住了。”
夏鹰红着双眼，愤怒出场。
“有什么用，我儿子已经找不到了，闫佳慧，我们这婚离定了，你趁早签字我们回去办手续，我是不可能再跟你过下去。”
卷发大妈母爱爆发。
“造孽，离！这我是我儿媳妇我能拿刀砍死她，小伙子，你没错。”
“不是说都抓到了，怎么孩子没找到？”
夏鹰摇摇头，一脸脆弱。
闫佳慧瞬间被众人讨伐。
墙边，阿仔跟老婆看在眼里。
婶婶一脸心疼，“太可怜了，那女人不仅手黑心还毒。”
阿仔摇头，瞅一眼被可怜的夏鹰，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善茬。
机会把握得多好啊。
离婚协议还随身带着。
众目睽睽之下，闫佳慧被逼着签字后，才贴着墙步伐踉跄地离开。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是真的！”
“以后儿子找对象可得看清楚。”
“家里娃是不是说要带女朋友上门？到时候可仔细看看。”
围观的人四散而去。
夏鹰拿着新鲜出炉的离婚协议，冲病房的人道声谢。
然后，看向闫丽影。
“同志，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关知家黑脸，“知道冒昧还问，明知故犯的心思都不单纯，我姓关，这是我爱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
闫丽影捂着嘴偷笑。
醋坛子。
夏鹰察觉对方误会，解释了一句。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太太长得特别像我亡妻。”
“你什么意思。”
关知家蹭蹭往外冒火。
当着他的面勾搭他老婆？
还有，像亡妻这话，是咒谁呢！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不管你什么意思，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夏鹰呼出一口气。
见人家那么抗拒，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走前，想起一件事。
“对了，案子已经正式结案，漏网之鱼已经全部被抓到，之前安排在你身边的同事今天会正式撤离，感谢你之前的配合。”
夏鹰走了。
阿仔和他老婆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进去还是不进去。
关知家看过来。
阿仔梆硬地走进来。
“那什么，好巧哦，你们来看明珠，吃饭了没？”
他老婆拧他一下，这说的都是什么。
阿仔懊恼地闭嘴，看看明珠，又看看关知家夫妻。
倒是婶婶上前来。
“你们是来看明珠的吧，现在也看过了，就走吧，明珠现在跟你们也没关系，好好一孩子伤成这样，半条命都没了，我和我男人已经决定，等再好点，我们就带明珠回羊城。”
闫丽影皱皱眉。
明珠却歪头，“我还不能回羊城。”
阿仔着急，他的任务不就是把人带走！
“珠珠，为什么不回去？帝都那有什么好，又冷又干，不如羊城暖和，以前我对你不好，你认了干爹我不说什么，现在你干爹翻脸不认人，你还回去干什么。”
“还是你不信我改好了？你放心，跟我们回去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没了明珠，他们夫妻俩就得吃苦啊。
关知家不开口，避嫌，捏了捏老婆胳膊上的软肉。
闫丽影烦他，拍开口才说明珠。
“你真打算自己过？这小半年过成什么样不用我说，你都第几次出事？我也不是关心你，只是你每次出事都要折腾一遍我们家，谁经得住这么折腾，你再出事几次，帝都公安系统都要知道我爸妈虐待养女，已经没关系了，你识趣点，好歹他们是你正经亲人。”
阿仔立马表忠心。
“对对对，珠珠安心，我们现在改好了，真的改好了，知道以前对你不好。我们以后都会弥补，就让我们照顾你。”
“你个大姑娘自己在外面确实不安全，你身体现在这么弱，婶婶陪着帮忙做饭洗衣裳，你也能安心养伤不是。”
夫妻两个轮流劝，倒是没有闫丽影说话的份。
说着说着还掉起眼泪。
明珠当真是心情复杂。
至少上辈子，这夫妻俩至死都没盼着她一点好。
特别是她接管明氏后，俩人就像是苍蝇一样死死趴着她叮，甩都甩不掉。
这辈子为什么会大变样？
明珠住院的日子里一直在想。
她现在就是个穷学生。
图感情？
光想想她都觉得逗。
除非被人收买。
明珠又想到干爹，每每想到都会鼻酸眼涩。
闹出这么多事情，最终还是干爹最疼她。
请这么两个人，干爹废出大代价了吧。
明珠吸了吸鼻子，再抬头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你们别哭了，我没说不让你们照顾。”
“好好好，只要你答应回羊城就好，我们不哭，我们不哭。”
“我不会回羊城的。”
“？！”
“你是不是忘记，我还在上大学，还有半个多月，我就要开学了。”
“……”
阿仔和老婆面面相觑。
关知家也皱起眉头。
糟糕，把这事给忘记了。
明珠将一切打尽收眼底，玩味地补充一句。
“所以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帝都。”

明渊视线挪到房间里的缠枝落地钟上，瞧见指针刚刚转向六点。
“六点,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明渊亲眼看着怀里人翻了个身，整个脑袋埋进棉被里，笑着给掀开一条缝。
“别闷太久。”
“唔。”
明渊穿上拖鞋, 打开门, 门口站着穿戴整齐的王母。
王母歪头往里看, “还睡着呢？”
“昨天晚上睡得迟, 妈有事？”
王母打量一眼明渊, “你们节制点。”
“咳咳。”明渊被口水呛到, 脸有点红。
“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行行行, 我不说了, 昨儿晚上老大几个给我打电话，他们来的日子不一样,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家里空房间还够不够住，正好赶着假期, 人来得齐。”
“妈, 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不在家里。”
“那住哪儿？别田园, 咱们街道靠大路那不就有个招待所，我看规模挺大的，不然就安排在那，想见人随时都能见到。”
“真安排去那，我嫂子们回去就得数落我不待见自家亲戚。”
屋里头，王华从被子里爬出来，直接拒绝王母提议。
王母拨开明渊，“我看谁敢！”
“这事你别操心，你女婿不都说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哪儿啊？”王母担心。
“上次吃饭那地，婚礼打算在那边举行，人也直接安排在那，少折腾。”
王华说的是靖王府。
前后大小十六处院子，足够安置两家亲戚，婚宴也安置在专门待客的嘉善堂，临湖靠山，景色悦目。
早饭后，王华找出平面图，指着院子。
“以中轴当线，右边四个院子都给你安排。”
“四这数字可真不好，够难听的，能不能再匀出来俩，一家一个院子算来，我看这边不是还有挺多的。”
“左边四处院子是招待明家亲戚的，中间的要为婚礼做准备。”
“那这一块儿呢？”
正正方方四个院子安置在一块儿。
“哪儿要安置准备婚宴的团队，七七八八东西乱着呢，才特意抠了个角落位置。”
王母仔细看，大院子里倒是套着小院子。
“你要不要去实地看看？”
王华见她实在纠结，干脆让人开车带她过去。
王母一下子得了新安排，每天风风火火地忙着。
王父担心她，“你身子不好，妮儿不是安排了人跑，你不用一直盯着。”
“那不行，这可是我参加我闺女的最后一次婚礼。”
王父沉默一瞬。
一时分不清，她说最后一次，是为自己还是为王华。
王母拦不住，王父索性丢下其他事情，跟着一块儿忙。
王家最先到的，是王信，带着两儿一女。
王薇见面就一连串的吉利话。
俩大侄子带着媳妇，一人屁股后头跟个小萝卜头，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穿着喜庆的小红袄，冲着她喊姑奶奶。
王华心情复杂。
俩侄媳妇有点局促，王华见此，也没多留，让二二带去靖王府找王母。
“你姥姥都安排好的，你把人带过去就好。”
“好。”
王信的到来，像是揭开了某种序幕，接下来每天王华都能收到来人的消息。
隔天是王温，独自一个人带着六嫂。
“现在店里过年生意也好，你哥几个赶着二十二能到。”
“不急。”
二十四才是婚礼呢。
早上接了六哥，下午大哥和二哥也到了。
见面就看到来人精神奕奕地冲她笑。
“你哥前前后后办了十几场婚礼，接下来哥给你盯着，你就好好准备出嫁。”大哥王礼特豪气。
一起来接人的明渊忍不住私下问王华。
“大哥兼职婚庆公司？早知道直接就找大哥了。”
“什么呀。”王华笑他，“那是你还没见到人，所以才这么说。”
“见人？”
第三天，四哥带着王华那一票堂兄弟出机场，送人到靖王府时，明渊看傻眼了。
乌泱泱一群一米八的大高个。
明渊扭头看了眼王华，“实话说，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亏待了？”
“没有啊，我是家里的宝好不好，好吃的都先紧着我。”
“站一块看起来不像是兄妹。”明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王华头顶。
王华后知后觉，抬脚狠狠地踩他一下。
“我真长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站你旁边能好看。”
明渊想想，确实是。
王华拉着他，“走，带你认认人。”
“姑奶，好久没见你又长漂亮了！”
“这个嘴儿最甜，是我大哥小儿子家的，来，喊姑老爷。”
“姑老爷！我现在给你拜年，还能收到红包不？”
“能。”
“小姑，小姑！我好想你。”
“这个是二代最小的，六个家小儿子，这是你姑父。”
“姑父你可得对我姑好，我们兄弟可不吃素。”
“不敢不敢。”
“这个，大哥家长孙。”
“这位，五哥家老二……”
明渊一下午，就沉浸在各种姑父、姑老爷中。
晚饭一起吃的，六个哥哥凑齐五个，挨个要和他喝酒。
等饭后告别回家，明渊一身酒气，脑子还嗡嗡的。
“阿华，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害怕什么呀。”
“我数了数，一共十七大侄子，你十七个大侄子除了六个家俩一个结婚没生，一个没结婚，其余各生了一个儿子。”
真全是儿子。
王家三代里头，就王华和王薇两个女孩。
怪道刚刚那些侄媳妇们见着三三、四四不撒手，硬给留下来。
“对，所以你是不知道小十六媳妇的压力多大，现在计划生育夫妻之间只能生一个，全家人的视线都盯着她肚子呢，生怕再生个儿子出来。”
王华侧目，借着外头的霓虹灯打量明渊脸色。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有点晕，抱抱。”
“你臭死了。”王华嘴上嫌弃，人却没给推开，“三哥说是最后压阵，跟着给我装嫁妆的车来。”
“嗯，人到了我再陪你去接。”
“不用，他扯直接开来家，说是要晒嫁妆，先到靖王府，从那出发送来家里。”
“嗯，这个我不担心，我现在在想，结婚那天迎亲，你家这么多人一人给我设置一个门槛，我还能娶到老婆吗？”
“哈哈哈。”
王华笑惨了，“你跟我说这个，难不成还想我自己爬窗出来找你。”
“没有，就是想阿华等等我，我要是慢了，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