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等下。”
王华解下包上的装饰球,摘下发圈任由头发散落,将包着装饰球的扎染丝巾扎口、特意选了扎染色形式微笑的一面展开。
她摊在掌心递给明渊看。
“怎么样。”
“很独特,这是什么?”
“晴天娃娃。”她看着外面说:“祈求晴天。”
王华仰起头笑,“我妈告诉我的。”
明渊霸道的将这当成礼物,揣进了自己兜里。
雨渐渐小了点。
王华都能听见隔壁小姐妹俩的悄悄话。
“下这么大,飞机还能顺利飞吗?”
“你只担心这次,我担心以后,我爸妈不打算让我继续飞了。”
王华抱着明渊,闲来无事看向隔壁。
蓝条衬衫配宝石蓝西裙,是婀娜时尚的空姐制服。
背对着王华的姑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听语气丧丧的。
“羊城那次事故把我爸妈吓到了,想让我转地勤,我不愿意,就连辉煌也劝我,都怕我飞出去飞不回来,说我要是继续干这个,我们俩就分手。”
王华想,难不成是一一那次。
倒是辉煌这名字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张辉煌什么意思,他之前就想你结婚后辞职,害怕都是借口,我还以为经历过生死,你们感情会更好。”
“他爸妈身体不好,我能理解。”
“米凤凰,你争点气,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飞。”
两人气氛滞凝。
王华如雷击一般,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呆呆地盯着那背影看。
米凤凰,米凤凰。
孤儿院就是以院长妈妈的名字命名的。
院长妈妈也有个丈夫,叫张辉煌。
是巧合吗!
王华呼吸急促起来。
明渊最先发现她不对劲,手托着后脑将她扶直。
“阿华,你哪里不舒服。”
王华拨开明渊的手,视线还定格在背对着她的那位空姐身上,回忆起院长妈妈办公室的书架上有张大合照。
站在大飞机前,穿统一制服的合照。
王华越紧张越冷静。
从两人对话中得到的信息,这位米凤凰是上次羊城事故那趟飞机的空乘人员,如果她没阻拦的情况下,飞机出事,那这位米凤凰不可能生还。
一个死亡的人,怎么可能再看守一座孤儿院二十余年。
王华紧紧抓着明渊的胳膊,又自我反驳。
可万一呢。
王华毫不掩饰的目光被正对着她空乘发现。
对方愣了下,露出标准微笑。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看王华脸色很不好看。
背对着王华坐的那位也转过身。
王华死死盯着,内心乱成一团麻。
肩膀动了。
能看到侧脸了。
转过来了!
王华抓着明渊的手蓦然一松,心底那口气突然泄掉。
“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去看医生吗?”
米凤凰关切地询问。
小小的瓜子脸,浓眉大眼琼鼻,是个标志的美人。
不是院长妈妈。
王华僵硬地摇摇头,“不用,我只是有点晕机,缓缓就好。”
“好,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去服务台求助。”
“谢谢。”
王华内心嘲笑自己。
真是魔怔了。
听见个同名同姓激动成这样。
小说里哪来的孤儿院。
隔天雨停后,王华一行人正式上路。
经过县里,秦多多主动说留在爷奶家住几天,不过跟王华要了两个保镖。
再到乡下,已经是傍晚。
迎接王华的还是倾盆大雨,家人团聚的热闹,都被雨水冲淡不少。
王母抱着四四,不停的偷偷打量明渊。
当晚母女俩睡在一个房间,絮絮叨叨半夜,王华满耳朵都是老娘对明渊的夸奖。
以至于王华半夜做梦还梦到了他。
梦到明渊请了媒婆上门,当场定下两人结婚日期,谈好聘礼彩礼,受乡里乡亲热情的感染,明渊舍弃大酒店,决定在屯里办流水席。
连续一周。
烧席第一天,树桩粗的雷电劈开天空,大雨倾盆而下,兜头浇灭灶头的火。
她和明渊被浇成落汤鸡,好好一场婚礼生生被大雨打断。
一个老人跳出来,说着是凶兆。
要出事!
要出大事!
下一秒,披着尿素袋的一个年轻男人得闯进来大喊。
“妮儿,你男人坟被雨水冲塌了!”
“棺材板都露出来。”
“他是不是不想你再结婚。”
电闪雷鸣下,突然照亮尿素袋子下的那张脸。
男人抬起头,是熟悉的眉眼口鼻,雨水淋得他头发湿哒哒的,滴落在苍白的脸上,从毫无血色的唇边滚落,张嘴道。
“王妮,我冷。”
王华直挺挺的坐起身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身上惊出汗后粘哒哒的。
耳边全是风扇旋转的嗡嗡声,风吹着黄格子窗帘一扬一扬的。
王华动了动手,凉席被体温烘热,摸着潮潮的。
扭头,炕桌、木箱、缝纫机,一片熟悉。
王华瞬间垮下肩膀,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还好,只是梦。
王华掀开窗帘,不出所料,室外还在下。
墙上挂着的年画日历,顶头标着硕大的1998年。
1998年!
王华暗恨地锤了一下脑袋,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
急匆匆的穿上鞋,拉开门就不停地喊。
“王义,王义。”
“老板。”
楼下传来王义的声音。
王华趴在楼梯扶手上,直接吩咐。
“去打听一下,长江沿岸近一个月,是不是一直都在下雨。”
“啊?”
“快去。”
王义听出老板声音中的焦急,立马去办。
正陪新女婿的王母被打扰到,站起身仰头朝上看。
“你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生。
“老婶子在家吗?老婶子。”
“谁啊。”
“铁柱,我爹让来找我姑,说是我姑父的坟被大雨冲塌了,让雨停去看看。”
“啥!”
家里一群小子,能被喊声姑的只有王华。
王华头懵懵的。
还真冲塌了。
王母打量女儿脸色,说:“文清的坟家里一年两填土,按说不该啊。”
说完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明渊。
明渊面色如常,羊城跟着王华去过墓地后,他稍稍了解了一下,知道爱人原配丈夫是葬在家乡的。
他看向王华,正巧撞上王华也在看他。
视线相撞,王华一下抓住明渊的手腕。
“你跟我来。”
看在王母眼里,满心担忧。
“妮儿,有话好好说,两口子事慢慢商量。”
“女婿,你是正儿八经的现任,可不兴吃那老坛子陈年酸醋。”
回应王母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房间一片安静,只两人的呼吸声,一浅一重。
“阿华。”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做了个梦,梦里这场雨会连下两个月,长江、嫩江、松江沿岸都会受到洪水冲击。”
明渊皱起眉,看王华脸色不像说笑。
阿华上次这样说,是梦到飞机会失事。
房门被敲响。
王华拉开门,看到门外王义面色严峻。
他说:“打听到部分地区六月开始降雨,至今还在下,江水流量迅速增加,中部地区已经开始备案预警,全线超过警戒水位。”
原文设定随了历史。
王华看向明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水位还会继续上涨,降雨会持续到九月,你认识能说上话的人吗?要提前做好泄洪准备。”
王华说完,发现明渊愣住。
转过头,看到王义背后站着的王母,正一脸好奇他俩。
嘀咕道,“看起来我姑娘没受气。”
恍神间,王华走到王母面前,握住她的手。
“妈,我不要在家里办婚礼,太寒酸,你跟我回帝都去。”
松江发洪,屯里首当其冲。
老人有时候很敏感, 王母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你跟娘讲实话,是不是文清出事,让明渊犯忌讳才故意让你回去。”
她瞟一眼明渊, “要为这个我不走。”
女婿里头,她最喜欢的就是闫文清。
王母想到那么好一个人,大雨还冲了他的坟, 老天真是不长眼,死后都不愿意让他安宁。
“我告诉你,我已经跟一一打过电话,她跟小郑今天就能到。”
王华眉头微皱, 想说什么, 打电话的明渊回来了。
“我要去趟省里, 人手我全留给你。”
“好。”
王华没说要跟去。
她身体不好, 平时没感觉, 一旦奔波就受不住。
目送明渊离开, 王华思索着怎么劝王母。
真相肯定不能说,老娘哪都好,就是藏不住话, 这种天灾说出去再引起人祸可就不好了。
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
“妮儿,喊你两声都没应, 手机给我使使,我给一一打个电话问她到哪了,要是顺利, 让她们夫妻两个跟小明一起回来。”
“……”
这会又小明了。
王华把手机递给她, 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外, 雨滴细细密密地编织成网, 天灰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母接到手机,看眼王华,扭头回去自己房间,特意把门锁上,眯着眼摸索手机。
老六教过她,要先找通讯录,一一名字最好找,两条杠杠。
王母顺利找到,欢喜地将电话打过去。
闫丽影这会正被恶心的够呛。
对面明珠笑意盈盈地在感谢关知家。
“大哥哥,幸好碰上你,靠我自己肯定找不到干爹的结婚现场。”
明珠看了眼一天到晚黏在关知家身边的闫丽影,一副生怕被谁抢走男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看得紧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死,郑港生就养了别的女人在家里。
也就是托生到王华肚子里,天生富贵。
明珠勾起唇,“大哥哥,你准备了什么贺礼?也不知道我准备的干爹会不会喜欢。”
“这个好说,那些顶级首饰随便挑一样,对了,你有钱吗?”
明珠脸色白了一下。
这是送明渊还是送王华。
她模糊道,“好巧,我专门定制了一对领带夹和袖口……”
“那可惜了,这些东西现在都有妈准备,五爸之前还教过我,结婚男人身上的东西,只能自己老婆准备,外面那些女人送的能拒绝就拒绝,拒绝不掉的就拿回家压箱底。”
关知家瞅明珠脸色不好。
“当然了,你跟外面那些女人肯定不一样,你是五爸干女儿,虽然不是亲的吧。”
关知家说完就特别痛快地抻了抻受过伤的胳膊。
上次他中咒半夜出门,就是遇上这女人哭哭啼啼,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惹得他老婆掉一路珍珠。
可算让他抓住机会报仇了。
这要不是明渊干女儿,真想半路给丢出火车。
幸好,下一站就到了。
明珠被气个半死,原来早些时候的郑港生是这么个纨绔性子。
说话句句带刺。
她瞄一眼闫丽影,难道说是死老婆后才性情大变?
那他还会跟王华对着干吗?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明珠的思考,顺着声音看故去,闫丽影已经接起电话,笑得甜蜜蜜。
“妈,是姥姥呀,我好想你。”
“我身边?你外孙女婿在呢。”
至于明珠,闫丽影连个余光都没给。
关知家凑近,冲着手机喊姥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闫丽影推了下关知家。
“我和姥姥说悄悄话,你出去。”瞥一眼明珠,“还有你。”
关知家起身,面对着明珠,下巴冲着门外。
“走。”
明珠气笑了,眼睛一转,又觉得这难得是个闫丽影不巴在关知家身边的好机会。
再大的火气也都压了下去,站起身跟着关知家离开软卧。
闫丽影冲明珠的背影撇撇嘴,等关知家把门关上,才继续开口。
“姥姥,现在我身边没人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妈原本打算留家里办婚礼的,今儿一早又说要回帝都,八成是你新爹的意思,他刚刚还自己去省城了,你到省城去找他,到时候一起回来,看着他千万别跑了,就算不乐意,这婚也得是你妈不要他。”
闫丽影震惊地双手握着手机,不住点头。
后知后觉想起来姥姥看不见。
“姥姥你放心,我肯定把人看得严严实实。”
至于明渊反对婚礼,闫丽影觉得这不可能,他五爸心心念念将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呢。
走廊上。
关知家正摆弄摘下的眼镜,他老婆说他戴眼镜好看。
重新架在鼻梁上,对着火车上的玻璃窗拨了拨额前碎发。
眉眼深邃几分,多些斯文气质。
恩,老婆眼光就是好。
关知家美没两秒,就瞧见窗户上多映出明珠的身影,被他遮住大半身躯,只肩膀上孤零零多颗脑袋。
关知家扯下眼镜,回头瞪一眼明珠。
“站住,离我远一点,万一沾到你身上的香水味,我回去怎么跟一一交代。”
“……”
明珠望着关知家见鬼似的退避三尺,恶气直在胸口乱窜。
观察到软卧包间周遭没人,她直接开门见山。
“我能帮你顺利掌控香江郑家,但是有个条件。”
关知家的问号实质性浮在脸上,看得明珠一脸郁愤。
“你那什么眼神!”
“看傻子的眼神。”
关知家随性地拿起衬衫一角,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中眼镜。
“你说帮我,你拿什么帮我,靠你一学期七百多的分数?还是每个月明总给你的几万零花钱?”
关知家重新带上眼睛,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
“我如今,是郑家唯一继承人。”
“那是因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爸还有一个私生子。”
那是郑爸最喜欢的小情人生下来的儿子。
上辈子,要不是因为这个横空杀出来的私生子,郑港生何至于委曲求全地留在王氏集团,拉着王华当靠山。
“你爸支持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私生子。”
明珠势在必得。
“我还知道,你不喜欢闫丽影,我可以帮你离婚,只要……”
关知家为之震惊!
就说你不安好心!
就说你图谋不轨!
“我说你一路奇奇怪怪的,感情看上我了,想跟我老婆抢男人!告诉你,不可能。”
明珠无语,捏着拳头上前想打醒他。
关知家横眉冷对,一脸严肃。
“站住!不准再往前走了。”
“我瞎眼才会看上你。”
妈的,这男人还能不能用!
明珠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我只是想跟你合作!离婚,搞王氏。”
“呵,一开始都这么说,我只是想帮你,我没想破坏你感情,我单纯只是心疼你,然后抓住机会就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从中作梗!”
关知家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
“我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有那空闲时间,挣得钱都够给我老婆换个貂了。”
“警告你,你再胡言乱语,到地我就告我妈,你女的我不好动手,让我妈治你。”
室外雨一直下。
室内气氛不太融洽。
王华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不断换着台,耳边是老娘絮絮叨叨的声音。
“我跟村长讲过,等天晴了把晒谷场给收拾出来摆流水席,一周七天咋不得一天两头猪吃,当天杀当天吃。”
“杀猪!”
黄敏君惊呼,想起某年过年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抖了抖胳膊,问王华,“妈,为什么不直接在酒店请。”
杀猪后地面血淋淋的,水冲也冲不干净,还怎么穿洁白的婚纱?
王华张了张嘴。
“酒店有啥好。”
王母说:“你堂哥当年结婚,你堂嫂非要在酒店办,结果那菜一上桌才占个盘底,吃都吃不饱,咱们农村大席才热闹呢,分量还足。”
“……”
黄敏君嘴角抽了抽,想和姥姥说那叫摆盘,讲究一个美和精致。
谁赴宴奔着吃饱去的。
可她看了眼王华,抿了抿嘴没说,之后就是不太爱搭话了。
倒是四四。
“姥姥,杀猪好玩吗?”
“姥姥,能杀兔子吗?”
“姥姥,我能自己杀吗?”
王母抱着她,有求必应。
“到时候姥让人教你,扒下来的兔子皮鞣了做小靴子,可暖和了。”
“哇!”
王华揉了揉耳朵,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电视里传来“大朗,起来喝药了。”
王母立马精神起来,按住王华的手要看这个。
一套已经重播过一遍,可惜她没认全一百零八个人是谁,就想再看一遍。
眼睛盯着潘金莲,嘴巴不忘询问王华。
“乡里老石头烧席的手艺最好,特别是那大肘子,做出来油红油红的,你结婚的席我打算找他来烧,行不?”
“行,听你的。”
王华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眼老娘白白胖胖的模样。
原身记忆里,她小时候老娘可瘦了,浑身就一层皮包骨头,半点肉都摸不到。
后来条件好起来,慢慢才开始吃胖。
“妈,你今年体检报告呢,拿我看看。”
王母不看王华,“这都几月了,那几张纸早就燎锅底了。”
王华眯起眼,打算一会找老爹问问。
七十多岁的人了,三高可不是开玩笑。
王母能明显感觉到女儿不相信的眼神。
她扭过头,“我看外面雨小了点,你趁小明不在去看看文清。”
“……”
王华也确实坐不住。
她顺势站起身,王义带了俩人跟着,撑着伞爬上山坡,泥泞的路王华走得特不习惯。
一脚深一脚浅,根据原身记忆找到位置后,才发现没那么严重。
乡下土葬讲究不多,没墓碑,没阴宅,只高高一个土包压上两块田头土,插根柳条枝,就是一个坟包。
连续下雨,坟包被冲塌了。
王义踩着铁锹添上土,又专门捡来石头压在土上,不发洪,单纯下雨是能应对的。
王华跟闫文清无话可说,站在那太受原身情绪影响,心里闷闷的,所以等王义一弄好,她就下山。
没回家,屯里有条松江分流的小河。
王华站在河边,就瞧见水已经同河边堤岸持平。
“王义,在这河边插个牌子吧。”
到处都是水坑,一不留神踩进河里,捞都来不及。
王义带人在忙,王华稍稍抬高伞,仰头看了下还在不断落雨的天空。
“老天爷,都是小说世界了,给条生路啊。”
轰隆——
“得得得,知道了。”
“我女配,我闭嘴。”
她听见脚步踩在水坑里, 叽呀一响,还有木棍咕哧插入泥土里的声音。
河水随风啪啪拍打着堤岸,癞疙宝哇哇乱叫, 一切声音变得清晰明了。
王华眨眨眼,盯着伞枝上逐渐变小的雨滴。
王义欣喜大喊,“老板, 雨停了。”
王华挪开伞,湿润的空气中不见半点雨滴。
她仰头眨眨眼,认真地放下伞双手合十。
“老天爷,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我不该怀疑你。”
“我错了, 是我小人之心度你天空大肚。”
“如果你愿意接下来再晴两个月, 我就捐款给松江修堤坝。”
“你不反对,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拜托拜托。”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儒家又相信有鬼神, 正念若衰, 邪念则主。
从今天开始,王华也信。
待王华见到明渊领着闫丽影夫妻出现,从一一口中得知明珠住进省城医院后, 不禁沉思。
“你们昨天几点到的?”
“一点还是两点?”闫丽影回头问关知家。
“两点, 我们一出站,她突发急病。”
她想起原文经常出现的一句话。
她一笑, 天都放晴了。
怪不得昨天雨停得那么突兀。
关知家微笑道,“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水土不服, 妈, 你放心, 我不会让她影响你婚礼。”
闫丽影回头看他一眼, “让你多事,就说不要带她。”
“恩,老婆说的对。”关知家抓着她手亲一口。
“你收敛点。”闫丽影娇嗔道。
她转过头,却发现她妈被五爸霸占了。
王华问明渊,“明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万一女主真有止雨的功效,那可是个大宝贝。她的那点情绪,和数万家庭的安慰比起来,微不足道。
要验证一下。
“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你再陪我睡一会。”
“好。”
明渊知道,王华有话说。
昨天还说雨水会下到九月,现在就天晴了,肯定出了什么意外。
回到房间里。
王华还在纠结要怎么和明渊说。
还拿做梦当借口?
可要怎么解释明珠有可能是停雨的媒介,她自己都还不确定。
王华眉头越皱越深,明渊瞧见,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揉了开打结的眉头。
“你慢慢理,我先说?”
“啊?”
“中部地区长期降雨,现在已经引起重视,松江各地已经派人去检查。”
他没说,其实松江上游已经发过一次洪,屯位置在中下游,所以没被波及,但逐渐上涨的水位也在说明,王华梦见的事情随时可能发生。
好在现在天晴,让人看到了希望。
“捐献的物资已经上路,我们多往好的地方想想,你不想说的,就不说。”
“要是不方便说的呢?”
“那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做。”明渊大拇指抚了抚王华脸颊,“阿华,我是信你的。”
王华仰头,望进明渊宁静如湖泊的眼眸里,心跟着安定下来。
“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没做梦了,先看看这天能晴几天吧。”
王华岔开这个话题,“倒是明珠,你见了吗?病的严不严重,如果是水土不服,早早把她送走吧。”
“好。”
王华诧异明渊答应的这么痛快。
她眼神闪烁,试探道,“你去吧。”
王华已经在心里斟酌好,如果明渊问为什么,她就说……
“可以,但要阿华陪。”
王华一度觉得,明渊知道她想干什么。
关知家得知岳母要亲自去医院看明珠,心里头十分内疚。
晚饭后故意挑王华单身一人时去找她。
“妈,明珠的病不厉害,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你一个长辈专门去看她,她多大面子。”
王华掀起眼皮看关知家。
关知家摸摸鼻子,眼神躲开。
王华不欲和他细说明珠的事情,转而提起翁志磊。
“他的身份都准备好了吗?”
“弄好了,等他手术恢复好,去补张照片就行。”
“恢复的怎么样?”
“一一回来时,他面部手术刚做完,等恢复后还要视情况调整,现在没办法确定,不过一一说整完虽然伤口还有些肿,但看着和以前就不像,恢复期间我安排了人教他粤语。”
以后他就是香江人,不会说粤语可不行。
就是,“妈,这人救他有什么用?”
花钱给他治病。
花钱给他整容。
还花钱给他前女友请律师。
怎么想怎么像冤大头。
“他倒是很想见你,说是要报恩,就他那病恹恹的样子,能干啥?”
王华扭头,就对上关知家一脸牙疼的模样。
她笑道,“赚钱啊,接下来要开始大把大把花钱了。”
待建的科技城、地铁线,正在研发的智能机和网站,近期要往灾区捐赠的物资,还有,她许给老天爷的堤坝。
嘶,这花钱的地也太多了。
“对了,妈,鲁玉娟一审胜了,姓马的二审上诉,不过律师有把握维持一审原判。”
“恩。”
反正明珠病着,直接担架抬着走一边长江两岸?
“妈,有件事。”
“恩?”
是不是还得让明珠笑,要不让明渊出卖一下色相?
“明珠不对劲。”
“哪?”
这全程跑一趟,暑假肯定不够,老娘那怎么说?
“来的路上明珠莫名其妙跟我说,姓郑的有个私生子,可明珠从来没有过出境记录,她怎么知道郑家的情况?”
“郑家?”
王华回神,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没能抓住。
关知家点头,一脸神神叨叨。
“妈,明珠是不是……”
“什么?”
“她是不是鬼上身了?我发现,她每次提起你的情绪都不对!”
王华双眼陡然一亮。
原文女主是重生的啊!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你说的对。”
“是吧,妈你也感觉到了吧,明珠身上那小鬼肯定是察觉到你高人的身份,害怕了!”
“……你说是就是吧,明珠身边你留人了吗?”
关知家清了清嗓子。
“有什么事要办,妈你尽管直说。”
“你这样……”
省医院。
明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挠着胳膊上的红点,抓出一道道红痕,却越抓越痒。
医生说她水土不服。
呵,骗人。
她身体一向很好,一定是王华想阻拦她见明渊。
仰头看着还在滴的点滴,咬牙忍着浑身痒意拔掉针头,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口。
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