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合欢宗女修后揣了反派的崽—— by个包子哒
个包子哒  发于:2023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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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叛出修仙界不成?!”
见着闻钰突然出现,大祭司面色变了变,便想上前帮忙,她身侧的老者却是面色沉沉地制住了她的动作,那老者看了眼面色沉沉的顾南挽,低声道,“你先等等,别急着出手。”
大祭司皱了皱眉头,她看着顾南挽,眸底带上了丝担忧,然而想到破碎的擎天石,她强忍着愤怒与担忧,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身后传来那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闻钰却只垂着眸子,神色冷淡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闻钰微微侧首,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间亦是失去了血色,腰背却依旧挺直,宛若风中修竹。
不论何时,他似乎皆是这副模样。
闻钰定定地看了顾南挽一眼,待看清她眸底的恨意之时,他抿了抿薄唇,他低声唤道,“阿南。”
他的声音似是青石击玉,比海域的风更凉。
顾南挽神色当即更冷了些,她冷笑了一声,“你别这么叫我。”
闻钰沉默了片刻,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神色莫名地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半晌,他方才轻声道,“顾南挽。”
他似是极不熟悉这般的称呼。
闻钰缓缓执起身侧的长剑,剑意四起,“你拦不住我。”
他的声色淡淡,带着一贯的令人讨厌的冷漠,顾南挽冷笑一声,身后的遮日棺似是察觉到她激荡的怒意,其上隐隐泛着暗灰色的流芒。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闻钰却不欲与她多纠缠,手中长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道清脆嗡鸣,蓦的离鞘,汹涌的水色落在那长剑之上,那长剑亦似是晕满了盈盈水光。
闻钰挽了个剑诀,他的长袍随着狂风剧烈地鼓动着,猎猎作响,长剑于虚空之中瞬间化作万道剑影,下一瞬,无数的剑影倏然袭向了金凤所在的方向,锋利的长剑于日光下闪烁着森然寒意。
“金凤!”顾南挽瞳孔隐隐泛红,整个人都带上了丝戾气,她的识海中有片刻的空白,顾南挽猛地瞪大了眼睛,她凌空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长剑,径直刺向了背对着她的闻钰。
冰冷的海风刮过她的脸颊,往日的一幕幕宛若走马灯般飞快地略过她的脑海之中,惨死的爷爷,她尚未见过面的父母,她被那奇毒折磨的日日夜夜,顾南挽咬了咬牙,眼眶一片酸涩,她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
闻钰似有所觉,他微微侧首,只见顾南挽执着长剑,满目戾气地向他袭来,锋利的长剑晃得他眼前一暗,凌厉的剑气划过皮肤,带起些微的刺痛。
闻钰手执长剑径直横扫而出,剑光如水,凌厉如风,一剑出,万物皆寂,裹着霜雪的剑气尽数消散。
兵戈相见,顾南挽近乎是泄愤般,不顾一切地向他袭去,锋利的剑气在她的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顾南挽却像是察觉不到那些疼痛,她双目泛红地看向闻钰,声音一片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透过漫天潋滟的水色,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顾南挽,只见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她雪白的颊边,她的皮肤极白,唇色却是殷红,眉目灼灼,宛若熊熊燃烧的炽热烈焰,似是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闻钰莫名地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顾南挽时的场景,那张尚且稚嫩的面容与现在这张灼人心神的面容缓缓重合,漆黑的眸底泛起了些许细微的波澜,闻钰指尖掐诀,只一味地闪躲着她的攻击。
见着他这般的姿态,顾南挽心底的怒意更甚,从始至终,他似是只将她当成玩弄于指尖的猎物,在毁了她的全部之后,又假模假意地施舍她半分善意!
顾南挽猛地划破掌心,任由滚烫的鲜血洒落在冰冷的长剑之上,殷红的鲜血迅速地没入了长剑之中,剑光如练,长剑于虚空之中化出万道剑影,随着她的呼吸飞速地游走于她的身侧,剑影闪烁,海域之上瞬间掀起了万丈波涛。
顾南挽立于风暴中心,狂风鼓动着她飘扬的裙角,她掀起眼皮,神色冰冷地看向闻钰,沉声道,“闻钰,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万道剑影瞬间自她身后爆射而出,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着闻钰袭去。
寒光剑影之中,无数剑影已逼至闻钰身前,闻钰却依旧定定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没有丝毫的反应。
在那漫天的剑影之下,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渺小,宛若浩海之中的蝼蚁,他微微掀起眼皮,万道剑影于他的眸底落下片片璀璨倒影,他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动作,凌厉的剑气在他的面上落下道道细细的血痕。
顾南挽一怔,她的面色微变。
下一瞬,却见闻钰竟倏的敛去气息,他神色淡淡地立于原地,任由凌厉的剑气穿透了他的胸膛。
系着褪色剑穗的长剑倏然跌落在地,长剑剧烈地战栗着,发出阵阵凄厉哀鸣。
顾南挽猛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之人,识海之中有片刻的空白,闻钰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他微微垂下眸子,便见雪白的衣物染上了点点的血色,那血色缓缓地自他的前胸蔓延。
锋利的长剑径直刺入了皮肉,滚烫的鲜血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背,绽出朵朵艳色血花。
顾南挽一怔,她的眼睫颤了颤,有些恍惚地看向闻钰,刺目的血色滴滴答答地落了满地,烫的她的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又是闻钰的什么阴谋诡计。
然而,她的眸中印出他苍白清俊的面容,闻钰抬起苍白的指尖,拭去嘴角的血迹,然而更多的鲜血自他的指尖滴落,他的面上染上了零星血迹,格外的刺目。
顾南挽指尖微微收紧,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去,却见闻钰修长的指尖死死地攥住锋利的长剑,漆黑的眸底定定地看向她,而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
修长的指尖用力地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闻钰却是猛地逼近,锋利的长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那血当即流的更多。
他却似是察觉不到疼痛,捏着剑尖的手越发的收紧,锋利的剑刃划破他掌心的皮肉,入目,满是刺目血色,鲜血染红了褪色的剑穗。
顾南挽下意识地松开了指尖,她有些恍惚地退后两步。
却见闻钰身形一晃,有些失力地跌靠在身后的巨石之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水光盈盈,冲散了他身侧的血色。
然而只眨眼之间,他身侧的水流已再度盈满了血色。
顾南挽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他的伤口,滚烫的鲜血源源不断地自她的指尖溢出,只眨眼之间,鲜血便已染红了她的长裙。
在场的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就连三首将亦是歪了歪头,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闻钰与顾南挽,神色有些古怪,喧嚣的海域有片刻的死寂。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态竟会是这样的发展……
直到吞天鼠发出了一道尖锐地爆鸣,瞬间打破了海域的寂静,“闻钰仙君,你疯了!”
顾南挽方才如梦初醒,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待察觉到指尖黏腻的血渍,顾南挽面色微变,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指尖,她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识海中一片混沌。
顾南挽死死地看着闻钰,却不知晓他为何要这般做,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他的衣袍,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事便做,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用力地扯着他的衣领,瞳孔泛红,喉间一片酸涩,他是她最恨之人,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他杀了她的爷爷和父亲。
她本该高兴能够亲手将他斩于剑下,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她却没有预想中的开心。
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却也在她最无助最弱小之时,陪着她度过漫长岁月,她也曾将他当成过最亲近之人,亦师亦父。
顾南挽死死地咬着唇角,浓郁的血腥味在她口中蔓延,她目光凶狠地看着靠在礁石之上,面色惨白的闻钰,几乎抑制不住心底激烈复杂的思绪,“你又再耍什么花样?苦肉计吗?”
“你对我苦肉计有什么用,闻钰,我巴不得你去死!”
“闻钰,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上当吗?你以前耍我那么多次还不够吗?!”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脉搏处,却发现他体内的灵力早已溃散,她的一击根本杀不死他,早在来时,他的经脉便已寸寸断裂。
闻钰低低地喘了口气,他的喉结滚动,咽下上涌的血气,冰冷的海水落在他的面上,缓缓地带走他周身残存的暖意。
他们已有许久未曾离得这般的近。
他的目光在顾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
他有许多想说的话,然而看到这张苍白而又熟悉的小脸,他苍白的薄唇动了动,却又有些难以启齿,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姑娘,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他几乎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也不知该怎样去面对她。
身为她的师傅,却是寡廉鲜耻地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罔顾人伦地生出了些阴暗的念头。
他害怕她看出自己藏匿于心底的那些情绪,却又矛盾地有些期待她能早日知晓。
闻钰的目光在顾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他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细细想来却尽是荒芜,除了修炼,便是报仇。
闻萧不择手段,近乎变态地想要提升他的修为,若非将他炼制成死侍会有损他的修为,他想,闻萧早就将他炼化成了他身后的一名死侍。
那么多年,他似是具空壳,麻木地听从着所谓的父亲的安排,一丝不苟地修炼,而后暗中除去对他们有威胁之人。
周而复始,一日一日地重复着往日的一切,他本也没觉得枯燥,亦或者有什么怪异之处。
闻钰的呼吸渐沉,他的目光在顾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透过盈盈水色,他似是看到那双潋滟的眸中染上了丝水光,恍惚间,他似是又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夜晚,狼狈的少女被群狼和弟子追逐着匆匆闯入了林间。
记忆中的他微微垂眸,看着树下的小姑娘,他问,可愿拜他为师。
少女目光警惕地看向他,观察了片刻,直到身后传来狼群的的声响,她忙小声唤道,师父。
闻钰只觉喉间一阵腥甜,他强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拭去嘴角的血色,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如既往。
顾南挽看着面色惨白的闻钰,她的眼眶无端地有些酸涩。
金凤泄愤般地撕碎了那群该死的老鼠,他捂着胳膊,神色阴沉站在顾南挽的身后,方才的一切他已全部瞧在了眼底,他沉默地看着顾南挽与闻钰。
他看到闻钰体内逐渐溃散的灵力,星星点点的灵光浮于他的周身,他已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闻钰捂着胸口站起了身,他微微抬起指尖,只见远处的长剑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身侧,却是先前她让三首将丢远点的长剑。
不知何时,周围已下起了连绵细雨,淅淅沥沥的水珠落了他满身,闻钰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须臾,他方才沉声道,“你娘在须弥山下。”
“带着这把剑,你便可找到她。”
只有他死了,闻萧才会死,他们二人的命格早已被闻萧绑在一起,不死不休。
他在来时,便已派人去寻戚无宴,告知他闻萧所在的地方。
他这辈子都是浑浑噩噩,唯一所求却是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他们再无半点可能,他活着,便是对顾南挽最大的威胁。
他只是个披着人皮,见不得光的怪物,他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世间。
他能给自己想到的最好的下场。
不过是死在顾南挽的手中。
让她手刃仇人,亲手泄愤。

雨越发的大, 海面之上溅起层层涟漪。
冰凉的雨珠落在她雪白的颊边,闻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 他眸底的冷色寸寸消融,神色间带上了丝解脱。
“阿南。”
“你的遮日棺, 便是外域的第四道封印。”
顾南挽闻言眼睫颤了颤, 就连大祭司几人亦是瞬间直勾勾地看向四处,眸底闪过丝暗芒。
顾南挽抿了抿唇, 哪怕到如今, 她仍是下意识地觉得,闻钰又是在使什么手段, 他们生性狡猾恶毒, 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又怎会这般轻易地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雨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 顾南挽抹去面上的雨水, 她站起身, 神色冰冷地看向半靠在巨石之上的闻钰, 她死死地捏紧手中长剑,“你们这次又要做什么?!”
闻钰却只静静地靠在礁石之上,黑色的长发静静地浮于水面之上,他的一身白衣几乎已被鲜血尽数染红, 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落在他的眉眼之间,模糊了他眸底的神色。
他微微抬起头, 寒潭似的眸子静静地看向背光而立的顾南挽, 冰凉的水珠自她尖尖的下巴滴落, 细雨连绵, 于她的周身处勾勒出片片细碎水光。
闻钰指尖动了动, 他想要告诉顾南挽,他不会再伤她。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言语,一股甜腥味便已涌上喉间,殷红鲜血自他的嘴角滴落,闻钰眼睫颤了颤,那张白皙的小脸逐渐模糊。
顾南挽见他不语,他手执长剑,猛地刺向他的眉心,却见闻钰依旧无半分动作。
顾南挽动作一滞,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方才从喉间挤出个字来,“说话!”
金凤沉默地看着顾南挽紧绷的神色,眼见顾南挽情绪越发的激荡,他忙拉住她的胳膊,有些迟疑道,“他已经死了。”
“……”
顾南挽眼睫一颤,她的识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口停留了片刻,却发现他的心脏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了跳动。
闻钰死时,漆黑的眸子仍是专注地看向顾南挽,一如既往。
他这辈子都是闻萧手中的木偶,唯有死,方才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他的性子冷淡安静,陨落之时亦是悄无声息,宛若春风化雨,平静地回归于海河山川之中,唯独他的长剑,久久地哀鸣着。
这世间除了他的剑,再不会有人为他的陨落而难过。
顾南挽死死地攥着那把长剑,她眼睁睁地看着闻钰的肉身化作点点灵光,缓缓地随着海风消散于满地的水色之中。
最恨之人身死,顾南挽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她沉默地看向手中的长剑,长剑行如秋水,薄如蝉翼,一看便是女子所用,尾端缀着的,褪色的剑穗已再度染上了艳色。
金凤有些担忧地看向她,“挽挽……”
他们本以为这闻钰会是接下来最大的阻碍,却没想,他竟会主动赴死。
冰冷的水汽拂过她的颊边,顾南挽微微抬起头,只见空中的雷云越发的浓郁,整个天际似是都要随之坍塌一般,摇摇欲坠,墨色迅速地侵染着天地。
顾南挽心中的不安愈浓,她只觉一股郁气憋在她的胸间,压的她几近窒息。
她沉默地看着手中那把曾经属于闻钰的长剑,她挥去心底的万般情绪,最终,顾南挽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个笑容,“没事,等会先去救我娘吧。”
她最后再看了眼闻钰消散的地方,汹涌的浪潮似乎都宁静了些许,几点雨珠落于水中,激起片片涟漪。
一缕清风缓缓地略过她苍白的颊边,温柔而又谨慎。
顾南挽抿了抿红唇,她转过身,向着擎天石上飞去,大祭司看着她手中的长剑,却是没说些什么,只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好孩子,辛苦你了。”
她的掌心温暖而宽厚,带着独属于她的草木气息,顾南挽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她的眼眶一酸,她强忍着摇了摇头,“我找到娘了,马上就能救她出来了。”
大祭司强撑着笑意,连声道,“好,好……我也好久没见过你娘了。”
站在大祭司身后的老者却突然沉声道,“等这些事结束,再去接阿乔回来吧。”
现下这情况,外界早已乱成一团,四处海族邪物作祟,让古乔继续待在须弥山下,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顾南挽闻言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
那群修士目光怪异地看向顾南挽一行人,他们这会儿看到顾南挽,也不敢再提那祭阵之事,虽对闻钰方才之事有满肚子的疑问,这会儿也不敢多问,只沉默地看着他们,满面的欲言又止。
他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南挽与大祭司,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来。
大祭司看着顾南挽苍白的小脸,声音难得地有些温柔,“挽挽,你告诉外婆,你的遮日棺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顾南挽没想到他们突然提到那悬棺,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大祭司与几位老者,迟疑了片刻,方才轻声道,“那是我的本命灵器。”
几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丝亮光。
他们看着擎天石上的裂缝,目光闪烁个不停,想到先前闻钰所说的话,他们心中忍不住有些激荡,他们虽也怕那闻钰使些手段,可现今擎天石已经成了这个模样,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最终,还是大祭司率先开口道,“挽挽,你试试遮日棺吧,兴许真的有用。”
遮日棺身为先人的藏骨之处,吸收了他们的精血,早已不是一般的灵器,他们先前便觉这遮日棺有异,经过闻钰那么一说,他们反倒是越发的心动。
“挽挽身为神器认定的主人,她与擎天石定然有所联系。”
顾南挽闻言看向脚下碎裂的擎天石,她指尖掐诀,纯白的霜雪裹挟着灵力缓缓地没入擎天石中,众人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满目期待地看着脚下的擎天石。
而后又失望地叹了口气,却见那裂缝无半点反应。
顾南挽双手结印,随着一声沉闷巨响,厚重的遮日棺瞬间落在了擎天石之上,顾南挽将灵力输入遮日棺之中,那裂缝依旧没有半点异样,依旧缓缓地向着四处蔓延。
她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用……”
众人忍不住也有些泄气,大祭司揉了揉顾南挽柔软的发丝,察觉到周围各异的目光,她轻声道,“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去找你爷爷去。”
她在爷爷二字之上故意重了些语气。
顾南挽点了点头,她方要转身离去,变故陡生,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惊呼声,顾南挽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觉颊边一凉。
殷红的血珠自她的眼尾滴落。
身侧传来众人愤怒的怒骂声,顾南挽擦去眼尾的血迹,只觉空气中的水汽似乎更浓郁了些,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茫茫海域之上,海风拂起了他浅蓝色的长发,他的面容与常人无异,下半身却是流动的水纹,腰腹之处布满了银色的鳞片。
方才还肆虐汹涌的浪潮,此刻却乖顺地伏于他的脚下,周围的海兽纷纷向此处赶来,恭敬地匍匐于他的脚下。
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这海域之中的神秘男修,众人面色微变,若非他主动出手,他们竟无一人察觉到他的气息。
金凤不动声色地挡在顾南挽的身前,目光沉沉地看向来人。
昶吟微微掀起眼皮,看向站在擎天石上的众人,他的神色懒散,眸底似是凝着层层玄冰,尽是漠然。
喧嚣的海风似乎都随之凝滞了片刻,周围的空气无端地有些滞涩。
众人死死地看着海域之中的神秘男修,神色紧绷,眼底满是警惕,就在他们心中思索之时,顾南挽自金凤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看向被众多海族簇拥其中的男修,扬声道,“前辈。”
金凤面色一沉,他先前便已与昶吟动过手,已然知晓他的性子阴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杀人,他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未能拖住他。
金凤暗暗提起灵力,神色警惕地看向昶吟,却见昶吟并未如先前一般攻击顾南挽。
昶吟看着高台之上的顾南挽,目光在她眉尾下方的小痣停留了片刻,他的眸底泛起些许的波澜。
顾南挽后背止不住地有些发寒,她却仍是强忍着心底的情绪,继续道,“我知晓你们厌恶人类修士。”
“若是那群邪物全部逃出外域,你们海族定然也会受到影响。”
覆着龟甲的老者闻言,面色不善地看着顾南挽,他眼含询问地看向昶吟,打算直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点颜色瞧瞧。
却见昶吟面上并无怒色,他神色淡淡地移开视线,“那又如何。”
龟甲老者一怔,似是没想到昶吟竟会一反常态,屈尊降贵地回了个小辈的话。
顾南挽看着昶吟眸底的冷色,她蹙了蹙眉。
昶吟缓缓地抬起指尖,只见原本稍稍平息地海域再度掀起万丈波涛,无数的海兽嘶吼着向此处逼近。
昶吟轻笑了声,“你现在该想的是,你们今日该如何离开这片海域。”
众人面色瞬间微变,万召宗宗主忍不住厉声呵斥道,“真是好生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将我们通通留在此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群海族亦是瞬间变了脸,霎时间,冰冷的海水瞬间将这擎天石淹没,无数海族乘着巨浪,面露杀意地向他们袭来。
金凤与大祭司连忙护着顾南挽后退了几步,他们一掌劈开向他们袭来的海族,面色有些难看。
没了他们的控制,只眨眼之间,便已有更多的邪物自那裂缝中逃窜而出,兴奋地吞噬着周围残存的血肉。
顾南挽执起长剑,她挽了个剑花,一剑逼退了身后的众多邪物。
昶吟眸色黯了黯,他看着远处那道红色的身影,神色莫名。
龟甲老者不着痕迹地看向昶吟,却见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那个身着红衣的小姑娘身上,他的眸底有片刻的恍惚。
龟甲老者目光闪了闪,他耷拉着眼皮,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海域之中几乎尽是密密麻麻的邪物,每当他们沙掉一批,很快便有更多的邪物自那裂缝中逃窜而出,兴奋地扑向众人,无数的海族藏匿于暗处窥探着,伺机而动。
金凤看着那擎天石上的裂缝与不断逃窜而出的邪物,他神色阴沉对着顾南挽低声道,“我去拦住他,等会你们先走。”
这里绝不能再待下去。
话落,不待顾南挽反驳,他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飞速袭向昶吟。
顾南挽面色微变,她忙要追上前去,却见几个四爪爬行,面目狰狞的邪物迅速地向她袭来,顾南挽指尖掐诀,只见那几个邪物周身瞬间爬满坚冰,随着凌厉的剑光闪烁,那几道坚冰连带着其中的邪物轰然碎裂。
锋利的爪牙却是猛地划过她的胳膊,鲜血飞溅,顾南挽只觉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她顾不得去看,已有更多的邪物涌上前来,疯狂地袭向他们。
霎时间,各色的灵光闪烁,整个海域皆是凄厉的惨叫声,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须臾,她的身上便又添了几道伤口,顾南挽倒抽了口凉气,她退后两步,取出几瓶灵丹塞入了口中,而后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静静躺在一侧的悬棺不知何时,正散发着浅浅的辉光。
她掌心的血迹竟是随着一股玄妙的力量,缓缓地流向遮日棺中,随着那血色渐渐没入悬棺之中,其上的辉光越发的炽热,随着那辉光缓缓地飘散,那不断加深的裂缝竟真的随之停滞了片刻。
顾南挽见状眼睛一亮,她连忙割破掌心,任由滚烫的鲜血落在遮日棺上,随着更多的鲜血没入悬棺之中,他周身的辉光越发的浓郁。
在顾南挽紧张的目光中,只见那棺材瞬间爆射而出,却是化作道道漆黑的流光,骤然挡在了顾南挽的身前,滔天的海浪有片刻的死寂。
磅礴浩瀚的灵力宛若潮水般,疯狂地涌向辽阔的海域,却见那的裂纹竟缓缓地愈合着,下一刻,随着漆黑的流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海域之上,原本狂躁的邪物有片刻的停息。
*****
虚空之中雷光闪烁,闷雷阵阵,金色的雷光宛若游龙,气势汹汹地奔腾于云层之中。
天地间一片黯淡,只时不时闪烁的雷光,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暮色。
因着周身那不断传来的,火烧般的疼痛,闻萧的面色止不住地有些扭曲,哪怕已被戚无宴收入袖中,他却仍是不停地叫嚣咒骂着,“你只会比我更惨!”
“你杀不了我的!我是不会死的!”
九头蛇缓缓舔舐着伤口,见着他仍不断地咒骂着,他有些烦躁地抽了闻萧一尾巴,“别叫了,烦死了!”
闻萧神色阴婺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
九头蛇闻言苦涩地嗤笑了声,“说的轻巧。”他若是这能找到办法破开戚无宴的结界逃出生天,他又何至于被关在这么个地方等死。
若是有那般能力,他又何至与闻萧合作?
九头蛇又抽了他一尾巴,有些丧气道,“都快死到临头了,你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闻萧咬了咬牙,神色有些不甘地看向上方的虚空,入目所及,四处皆是蒙蒙暗色,这袖中乾坤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棘手。
闻萧神色阴婺地深吸了口气,他强忍着周身的剧痛,在这壹方天地中来回地走动着。
闻萧却是蓦的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远处的海岸,“这不可能!闻钰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闻萧再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他疯狂地想要冲破束缚,却觉那边传来的联系越发的微弱,他周身的气息迅速地衰败下去,鬓边的发丝泛白,面上迅速爬上了道道沟沟壑壑的纹路,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化作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闻萧有些绝望地看向自己佝偻的身形,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闻钰怎么会死,他不可能会死的!”
“闻钰呢,我要见他!”
九头蛇看着闻萧癫狂的模样,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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