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帮不要脸的老头子知晓我们的厉害!”
顾南挽摇了摇头,“别管他们了,等戚无宴回来吧。”
听到戚无宴的名字,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三首将瞬间蔫吧了下来,他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有些有气无力道,“行吧!”
顾南挽复又坐回软榻之上继续修炼,她本以为不搭理那群老者他们便会自行离去,没想到他们依旧停留在山涧之中,执着地重复道,“顾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您谅解!”
他们直在外守了半柱香的功夫,眼见这院子内仍是没有动静,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凝重地看了他人一眼,眸底闪过丝阴狠之色。
他们对着身后那群年轻弟子挥了挥手,只见那群原本静静立于他们身后,神情有些呆滞的弟子迟缓地走上前来,他们定定地看着几位老者,忽的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剑,“弟子愿以命相商,还请顾姑娘见我们长老一面!”
锋利的长剑于日光下闪烁着凌冽寒光,那群弟子话落,未曾挣扎片刻,竟直接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飞溅,殷红的血色瞬间染红了地上的草木。
那弟子像滩烂泥似的跌倒在地,直接没了气息。
三首将虎目大睁,他腾的站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那个死去的弟子,有些厌恶地皱紧眉头,看着山涧淋漓的鲜血,他的声色极为阴沉,“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群煞笔要死能不能死远点!”
顾南挽亦是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那几名老者再度扬声,正气凛然道,“顾姑娘,我们知晓此事多有得罪,可现如今事态紧急只能出此下策,还望顾姑娘出来见我们一面!”
似是料定顾南挽身为凤族的族人,定无颜面拒绝,他们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便想直接用那些弟子的性命逼她现身。
顾南挽嗤笑了声,她微微垂下眼睫摸了摸小肥啾毛绒绒的脑袋,“这些老头的确是有些不要脸。”在她说话之间,又有几名弟子直接自刎于山下,浓郁的血腥味于这山涧蔓延。
顾南挽捂住了小肥啾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那些血腥的画面,那些不相关人的性命,她从不在乎,尤其这群人对她还是不怀好意!
三首将看着外面不要脸的老头,忍不住咬了咬牙,他恶狠狠地咬掉一条银鱼的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三首将也有些不理解,以神君的能力,再加上他们几乎可以踏平大半个修仙界,又为何要他带着顾姑娘躲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在遇到神君之时,他本以为神君会带着他们将这修仙界搅得腥风血雨,却没想,神君身边多了个娇娇滴滴的小姑娘。
往日里暴戾毒辣阴晴不定,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君竟愿意敛去周身锋芒,与她窝在这修仙界一隅,甘愿做个普通夫妻。
更惨的是,根据那些人所说,神君甚至连个丈夫的名头都未混上,现今与这顾南挽还只是段露水姻缘。
若非他亲眼所见,他几乎不敢相信如今这一切,像那般暴戾毒辣之人也会有这么一面,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低头,为了她的安慰四处奔波。
三首将微微转过头,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顾南挽,只见顾南挽正垂着眼睫,神色浅淡地看着窗外缓动的流云,几缕发丝落在她雪白的颊边,哪怕在他的眼中,长的亦是很是好看。
可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样貌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在那外域之中,往往越美丽的事物越容易招惹祸端受到摧残,那些美丽的事物往往是最先消亡的存在。
三首将攥紧了手中的三叉戟,他们这群人生来似乎感情便格外淡些,或者说基本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在那外域之中杀父弑母都是极为常见之事,以往他们中出了个痴情种,三首将都还纳闷困惑了许久。
没想到现如今,连最不近女色的戚无宴亦是陷入了这凡尘俗世的情情爱爱之中。
情爱这玩意果真是容易让人变成个蠢蛋!
哪怕是神君亦不例外!
顾南挽只做没听到外面的声响,她照旧修炼,经那群老者一打扰,她的心绪反倒是诡异地安定了下来,浑厚的灵力缓缓地流过她的经脉之中,滋养着她的肉身。
凤凰一族肉身虽不及龙族那般强悍,却也是现今修仙界残存的顶尖神兽之一,一旦血脉觉醒,后续修为不可估量。
八方门一行人在那院外蹲守了半天,都未曾见到顾南挽的身影,这山涧一片寂静,他们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先前他们师兄死在那群凤凰与那个男修手中,师傅再三嘱咐他们不许寻仇便罢了,甚至还要他们好言相劝,劝这个小凤凰慷慨赴死……
哪怕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面对此等荒谬又离谱之事也有些无措,他们本还有些说不出的难堪,然而这会儿,眼见着他们几个好声好气地前来拜访,这晚辈却闭门不见,他们的面色越发的难看。
随着身后的弟子一个个死去,几人的神情越发的僵硬,眼见这小凤凰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几人面面相觑间,皆是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杀意与不耐烦。
却没想他们别说人了,连根鸟毛都未曾见到过,
几人忍不住暗暗磨牙,真是好生狂妄的后辈!
竟当真敢将他们一群人晾在外面!
随着天色逐渐黯淡,他们的耐心亦是随之告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几人面色变了又变,为首之人却是提起灵力,欲强行破掉这山涧的结界。
他周身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灵力骤然自他脚下蔓延,面上青灰色的符文随之泛起些许光芒,只见无数的藤蔓瞬间自他的身后蜿蜒而生,携着强劲飒风,宛若游蛇般袭向了脚下的茂密的树林,无数的巨树瞬间拦腰折断。
三首将看着外面的几个老头,忍不住磨了磨牙,他复又转身看了顾南挽一眼,却见她面色不变,似是察觉不到外面的异样,整个人有些说不出的淡定。
三首将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憋着气又坐回了原位。
那长老眼见此处并无异样,他双手结印便欲再度发难,却觉一股凉意自身后袭来,他们目光警惕地看向身侧。
却见一抹暗色的灰物瞬间席卷而至,几点暗色的炎火于虚空中熊熊燃烧。
几人眼皮子一跳,却间几朵烟花于绯色的夜空倏然绽放,极为漂亮,却是令得他们心下一颤,那烟花寸寸燃烧,宛若熊熊烈火,绚烂美丽,然而,这是他们八方门独有的传讯方式,那人回来了……
他们心下大乱,便觉一道煞风骤然自身后席卷而来,其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浓烈杀意,几人面色大变,忙祭出法宝便要抵挡,却见那暗色的炎火竟直直地穿透他们的灵力,眨眼之间,便已自他们的额间倏然略过。
一点血色自他们的额心滴落,他们浑浊的眼中闪过丝茫然。
翠色的山涧有片刻的死寂,那白发老者甚至还未来得及惨叫,便已轰然坠落,于山涧溅起片片尘土。
他死死地看向翠色的丛林中,只见黑色的长靴踏破满地的枯枝,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面无表情地自林中背光而来,额心的古老的纹印随着光影明灭,无端地有些邪气。
那老者的瞳孔骤缩,他张了张嘴,大片的血沫自他的嘴角滴落,他的喉咙中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戚无宴看着满地的狼藉鲜血,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丝厌恶,他的余光略过周围的那片丛林,长袖一挥,微风乍起,满地的鲜血与尸首瞬间化作片片齑粉,随着晚风消散于虚空之中。
那群原本躲在暗处观看的人瞬间便变了面色,他们的眼中带上了丝忌惮。
这八方门长老虽不是什么顶级强者,却也并非等闲之辈,却在眨眼之间便命丧这个男修之手,这个男修远比那群人所说的更加可怕……
他们看着戚无宴高大的背影,神色各异,只见面前的虚空泛起道道水波般的纹路,他的身形已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顾南挽察觉到外面那抹熟悉的气息,她忙站起身跑出了房间,方才打开门,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走至院中,他的长袍间还带着些许的水汽。
顾南挽微微放慢了脚步,她的目光在他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不着痕迹地看向他身后的丛林,只见那群老者早已不见踪影。
顾南挽轻声问道,“你回来了,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我爷爷他们还好吗?”
小肥啾亦是啪嗒啪嗒地跟在她的身后,乖乖地蹲在戚无宴的脚边,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向他。
“不必担心。”
凤凰一族哪怕避世已久,有几位长老在,便无人敢动他们分毫。
戚无宴看着顾南挽白嫩的脸颊,他的指尖微动,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入手微凉,方一触碰,顾南挽便被冷地缩了缩脖颈。
他这才想到,他的指尖好像更冷些。
第97章 他似是极喜欢从后抱着她
小肥啾亦是不甘示弱, 扑闪着翅膀飞到了二人之间,凶巴巴地瞪了戚无宴一眼,“啾啾啾!”
他仰着小脑袋狠狠地蹭了蹭顾南挽, 方才气势汹汹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见着他这般占有欲十足的模样,戚无宴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 而后在小肥啾气呼呼的眼神中, 牵着顾南挽回到了房中。
落在地上的倒影逐渐纠缠于月色之下,三首将瞪着双虎目直勾勾地看着二人的影子, 哪怕到现在, 他仍是有些不习惯戚无宴的这般作态,每每看到只觉得格外别扭, 他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二人离去的身影。
他歪了歪头, 便见着面前的房门缓缓阖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只见一只暗色的飞蛾颤颤巍巍地飞进院中, 三首将抬起鱼尾, 任由那飞蛾缓缓地落在他的尾巴尖儿。
一浅灰色的雾气缓缓地自飞蛾周身飘散, 那飞蛾却是倏的口吐人言,却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海族那边有异样,那群人正在赶往海族与凤族。”
话落, 那人复又有些迟疑了片刻,方才小声嘱咐道, “你让神君他们小心些……”
三首将挑了挑眉, 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西南方向的海域, 须臾, 他从袖中拽出条银鱼, 蓦地咬掉了他的脑袋。
*****
戚无宴牵着顾南挽走进房中,只见白日里的食物仍静静地躺在红木桌上,半分未动。
戚无宴的目光在那红木桌上停留了片刻,他微微侧首,沉声道,“怎么还没休息。”
顾南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先前睡了好久,睡不着。”
加之那群人一直在外大喊大叫又乱杀人的,她除非是聋了才能睡得着,顾南挽戳了戳小肥啾圆滚滚的肚皮,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用猜,她都能知晓现在山下定是炸开了锅。
否则那群人也不至于冒死来这里寻她。
顾南挽揉了揉额头,这才察觉握着她指尖的大手格外的冷,她手中好似捏了块千年玄冰,冷的彻骨,她抬起头看向戚无宴,只见他整个人都似是笼着层薄薄的水雾。
他的身上尤带着夜间的霜露,发间隐隐有些濡湿。
顾南挽有些诧异,她从架子上取出帕子递给戚无宴,又趴在窗边向外看了眼,只见山涧内一片漆黑,“山下有雨吗?”
“没。”
顾南挽闻言慢吞吞地应了声,她歪了歪脑袋,如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略有些凌乱地落在红木窗沿之上,似是堆叠的墨色。
戚无宴沉默地看着她白皙的侧脸,只见她亦随之安静了下来。
现在外界早已乱成了一团,不知那日是谁走漏了风声,到处宣扬顾南挽才是修补盘天石,镇守八方邪物的关键所在,现在那群宗门世家纷纷逼至隐族,明里暗里要求隐族与凤凰一族以修仙界为重,想要借着所谓的大义逼着他们交出顾南挽。
那群老凤凰与大祭司不管他人如何,满嘴皆是一问三不知,摆明了不肯交人,那群人也奈他们不得。
现今这几族气氛极为尖锐,那群世家宗门顾着面子嘴上不肯多说,想要维持着世家大族的风范,背地里却试着用各种法子,试图逼着顾南挽现身,以身祭阵。
今日是以那些弟子的性命逼着顾南挽现身,等到外面的局面更乱一些,到时那些人也顾不得颜面,势态只会更为严峻,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琥珀色的眸子黯了黯,他的眼底闪过丝戾气。
戚无宴退去厚重的长袍,随手将那长袍丢在了一侧。
他微微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向趴在木窗上,魂游天外的小姑娘,半晌,却见她仍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丝毫没有要提到白日里那些事的意思。
戚无宴薄唇紧抿,无意识地捏了捏顾南挽纤细的指尖,心中有些莫名地有些躁意。
早在闻钰与八方门那群人来到山涧之中时,戚无宴便已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这灵阵便相当于他的眼睛,哪怕在千里之外,他都可以知晓这山涧一隅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却又不知该如何与顾南挽提起此事,若是主动说了,反倒是显得他有些小气,他已记不清是谁同他说过,有些话需要女人主动来讲,男人一旦提前说出来,便容易被拿捏地死死的,日后定会处于被动。
他们说,男人若是太过主动,不够矜持,极为容易遭人厌弃,太过轻易得来的,她们总不会珍惜。
尤其还是顾南挽这般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戚无宴无意识地转动着指尖的木珠,他微微垂下眼睫,眸色渐黯。
微凉的夜风浮水而过,感受着山涧的晚风,顾南挽的心绪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你说这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
她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慌乱,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戚无宴闻言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蓦地沉声道,“不出意外。
半月之内。”
顾南挽一怔,没想到她的随口一问竟然能得到答复,她下意识地看向戚无宴,只见高大的男修静坐于桌前,他微微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向手中的木珠,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落在他的眉眼之间,模糊了他眸底的神色。
落在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她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她只是随口一问,竟能得到这般的答复。
顾南挽眼睫颤了颤,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戚无宴微微侧首。
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他的半张面容隐于无边的夜色之中,额心的纹印随着昏黄的烛光明灭,似是藏匿于暗处的凶兽,危险而冷漠。
顾南挽这才发现,他额心的金印已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似是蒙上了层层厚重的暗色,比起往日那种似佛似魔亦正亦邪的模样,现在的他就像是已彻底堕入阎罗,邪气横生。
顾南挽抬起指尖,神色复杂地摸了摸他额心的金印,入手微凉,方一触碰,她便觉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体内,冷的她指尖一缩。
以戚无宴的身份地位,他本可以置身事外,而他现在却主动将自己主动踏入这淌浑水之中,顾南挽只觉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虽然没心没肺,却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顾南挽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细声细气道,“戚无宴……”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吧。”
现在爷爷与戚无宴他们都在四处奔波,她待在这里根本静不下心,顾南挽无意识地扣了扣指尖,却觉一股冷香涌入鼻翼。
结实的手臂微微舒展,倏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戚无宴深吸了口气,用力地将面前的小姑娘纳入怀中。
他似是极喜欢从后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严丝合缝的姿态。
“你需要休息。”
顾南挽前些日子方才遭受重创,损失了许多精血,现在仍需要休息调养。
顾南挽闻言眉头微蹙,她扯了扯戚无宴的袖子,小声道,“我真的在这里呆不住了。”
察觉到衣袍上传来的轻微力道,戚无宴停顿了片刻,方才哑声道,“再等两日,我带你出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顾南挽只觉面前有片刻的昏暗,脑中亦是昏昏沉沉的一片,他的声音似是带上了丝奇特的韵味,她尚未来得及多想,便与小肥啾同时打了个哈欠。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方才还精神满满的二人便已直接软趴趴地倒向了一侧,沉沉地睡了过去。
戚无宴见状随手捞起小肥啾,将他放到了一旁,替他扯了小被子。
戚无宴抱着怀中的小姑娘大步走向床前,他微微俯身,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捏着她尖尖的下巴,轻轻掰开了她的红唇,戚无宴垂下眸子,眸色幽深地看着面前这张巴掌大的小脸。
这张脸白皙漂亮,已隐隐显露出丝艳色来,却还带着小姑娘独有的稚气,长长的眼睫于她的眼窝处落下圈漂亮的阴影。
桌案上的烛灯随着夜风缓缓摇曳,光影明灭,周围一片死寂,只余温柔的夜风穿堂而过,带起些微的声响。
粗糙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她的肌肤细嫩,只随意地摩挲两下,便已泛起了浅浅的红,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睡梦中的顾南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红唇动了动,蹙起了细细的眉尖。
戚无宴指尖一顿,他的呼吸渐沉,只觉喉间无端地有些干涩,他微微俯身,身形有些僵硬地覆上了柔软的红唇,一抹幽香悄悄地萦绕于他的鼻翼。
只见一枚漆黑的玉珠自他的体内缓缓浮现,而后没入了顾南挽的口中。
那玉珠通体漆黑,似是晕着浓郁的墨色,周身雾气缭绕,随着那玉珠的出现,整个房间似乎瞬间都更冷了些许。
原本熟睡的小肥啾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扑腾着翅膀慢吞吞地凑过来。
戚无宴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小肥啾只觉脑袋中嗡的一声,整个啾已经啪的一声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中,戚无宴随手将他放到了顾南挽的床边。
戚无宴缓缓地收回指尖,看着缩在榻上的顾南挽,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面上细细的绒毛,似是颗熟透的水蜜桃,诱人采撷。
她的眉眼紧闭,没有半点意识。
她不会知晓,于这山涧一隅,也曾有人于她的唇角,落下了个清浅而又克制的吻。
戚无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见着戚无宴离开房间,三首将连忙自树上滑了下来,“神君!”
三首将甩动鱼尾,露出了落在他尾巴尖上的飞蛾,小声禀告道,“六尾他们那边传来消息,海族那边也有些动静,那条鱼已经醒了,要不了两日那群鱼也会赶过来。”
三首将忍不住有些咋舌,他身为半个海族,自是知晓海族与人类修士的那些恩恩怨怨,在数千年前,那些贪心的人类修士画地为牢,将许多弱小的族群灵兽圈养虐杀,致使那些地域生灵涂炭。
当时的海族占着西南的海域,海族族人强盛,人族与海族之间摩擦不断,这些小打小闹本也不至于太过,谁曾想人族突然出了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正魔两道的最强者,琛无仙君与魔尊榕让。
二人皆是心狠手辣之人,竟直接联手在海族首领沉睡之时,领着众多宗门一举重创海族,当时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随处可见断裂的鱼尾与碎尸,一时间,海族损失惨重,几近灭族,只能举族退避至更深的海域。
他们对那些人类修士简直是恨之入骨。
这些年他们一直韬光养晦,现如今海族的那条鱼已经苏醒,那群海族亦开始悄无声息地潜入人族的地域。
三首将神色有些古怪,他摸了摸下巴,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接下来定然没两天太平日子,若不是戚无宴向着那小凤凰,他现在定然已经浑水摸鱼,摸进那群鱼里面跟着看热闹去了……
以后可有乐子看了!
戚无宴神色冷淡地看着院外摇曳的树影,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三首将见状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见清冷的月色悄然地落了他满身,似是尊坐落于高台之上的雕塑,漠然疏离,与这凡尘闹市格格不入,他的目光闪了闪,复又小声道。
“至于闻萧那群王八羔子,自从那日神君您找到他们之后,他们便不敢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现在连那群兄弟都不见了,六尾他们暂时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闻萧别的不说,那些奇门遁甲之术倒是的确厉害。
戚无宴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木珠,半晌,在三首将有些忐忑的目光中,他冷声道,“保护好她。”
三首将本有满肚子的话想说,然而这会儿看到戚无宴冷淡的面容,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点头应道,“神君放心,我必好好守着小凤凰!”他提着三叉戟,像是条游蛇般重新爬回树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98章 海族的报复
晨光乍破, 空中却似是晕染了浓郁墨色,雷云翻滚,窗外淅淅沥沥下了半宿的大雨。
半梦半醒间, 顾南挽似是听到了汹涌的海浪之音,那声音由远及近, 似是凶兽怒吼, 伴随着山石崩塌的闷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红木桌上的玉瓶掉落在地, 倏然碎裂。
桌上的烛灯剧烈地摇晃着,光影摇曳, 窗外狂风大作, 三首将哐哐哐地砸着窗子,“小凤凰快醒醒, 外面出大事了!神君让我们先逃!”
厚重的房门随着他的力道颤颤巍巍地摇晃着, 似顾南挽猛地惊醒, 她连忙坐起身, 却见房内早已没了戚无宴的身影,身侧一片寒凉。
顾南挽有片刻的失神,想到昨夜她突然莫名其妙地便直接睡了过去,她忍不住有些无语凝噎, 只见外面天光黯淡,飞沙走砾, 夹杂着浓郁水汽的狂风扑面而来, 迷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狂风呼啸, 顾南挽的心底涌现出丝丝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凝重地看向西南方向, 只觉一股恐怖的威压正随着汹涌的海域迅速地向着四处蔓延,连这山涧的空气都格外的潮湿。
她忙推开窗子,只见小肥啾神色慌张地趴在三首将的脑袋上,山下海啸骤起,巨浪裹挟着沙石瞬间吞没了沿岸的树林,宛若奔腾的巨兽疯狂地向着山下的村庄袭去,那海浪却在路过他们所在的地方之时自中间一分为二,将这方寸之地隔绝在外。
小肥啾伸出翅膀指着外面,啾啾啾地叫个不停。
顾南挽看到这幅画面,下意识地看向三首将。
三首将见状连连摇头,“不关我的事啊!是那群鱼搞成这样的,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他虽也能唤水,却顶多唤个小河小湖什么的,这种直接淹了数个城池村落的辽阔海域,也只有那群海族方才能做到。
三首将话音一顿,又连忙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快收拾收拾,咱们离开这里,要出事儿了!”
三首将正絮絮叨叨个不停,蓦的,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橙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眼顾南挽,待察觉到她周身那浓郁的化不开的气息,他的眼底闪过丝诧异,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三首将张了张嘴,一时间,他的面色有些说不出的精彩。
就在顾南挽将要转身离去之时,他下意识地扯住了她的胳膊,难得地有些失态,“你怎么可能……”
顾南挽闻言有些茫然地看向三首将“我怎么了?”
三首将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忍不住有些咋舌,半晌,他方才抿了抿嘴,“没什么,我看错了……”
顾南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着三首将走向山下,只见山下洪水肆虐,遍地的庄稼被尽数毁坏,有些村民神色慌乱地躲在高处的树上,绝望地哭嚎着,遍地牛羊死伤无数,平静温馨的村庄眨眼之间便已化作满地狼藉。
几只足有院子大小,面目狰狞,通体布着鳞片,虎面鱼身的海兽蛰伏于层叠的山峦之间,利嘴中喷吐着水柱,周围的河流湖海激烈地奔腾着,顾南挽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画面极为震撼,莫说是顾南挽,就连三首将都忍不住有些震惊,“这是海族迟来的报复。”
山下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惨烈。
这片城镇本没受到太多邪物的侵扰,昨夜之前,依旧是往日山清水秀的模样,然而这会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被那汹涌的海浪吞噬,遍地皆是村民无助而绝望的哭喊声,哀鸿遍野。
顾南挽看着满地的惨状,忍不住脚步一滞,她目光沉沉地看着脚下肆虐的海浪,却见几个妇人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想要向山上逃命,然而他们没跑几步,便有个妇人不慎滚落山下,顾南挽瞳孔一缩,然而眨眼之间那妇人便被那茫茫的海水吞没。
其余几人见状面色越发的灰败,然而他们不敢耽误,忙抱着孩子继续向山上跑去。
顾南挽看着那妇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止不住地有些难过。
然而下一瞬,却见那妇人竟又挣扎着自水中冒出了头,她的胳膊卡在一截树干中,鲜血四溢,她强忍着疼痛声音嘶哑地哭喊道,“救命!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顾南挽眼睛一亮,她忙要飞身上前,却见三首将提起手中的长戟,倏的拦在了她的身前,“咱们先走吧,别管他们了。”
顾南挽看着那群在海水中挣扎的妇人,“他们……”
三首将叹了口气,看着山下肆虐的洪水,感受到那来自遥遥深海,格外恐怖的气息,他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扯了扯顾南挽的袖子,“别他们了,现在这里有点危险,咱们快走吧!”
三首将拍了拍肩膀上的小肥啾,示意他坐的更稳妥些,他倒是没想到,那群海族的报复会来的这般迅速而猛烈,而且地点竟也选的如此巧合,竟直接选在了顾南挽的藏身之处,这其中的巧合容不得他不多想。
现如今这个地方已不再安全,神君不在,若是他们倒霉地碰到那条鱼,他也未必能保得住顾南挽,别说保护顾南挽了,可能他自己都要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