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合欢宗女修后揣了反派的崽—— by个包子哒
个包子哒  发于:2023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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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不等等我们?”
顾南挽抿了抿苍白的唇,沉默地听着三首将的絮絮叨叨,几缕银发略过她的面颊,戚无宴的身上还带着丝古朴的鸿蒙之气,带起些微的刺痛,“他们说,那盘天石若是碎了,会死很多人……”她若是不去,她怕几位长老会与大祭司死。
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嗤笑声,“这修仙界若是需要个女人的命来换,就是乱了又如何。”
顾南挽沉默了片刻,她掀起眼皮,有些失神地看向戚无宴,“可若是我死了能补好盘天石……”
三首将亦是笑了声,他的鱼尾甩了甩,带着咸腥气的水汽雾蒙蒙地洒了她一脸,“这修仙界有那么多的世家宗门,你看出事这么久,他们都不担心,你们凤族怕什么?你们凤族还有那些老头子托底保你们小命,何必要拉你们凤族那么多人去祭阵?”
“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你想过没有?你没发现那老东西有些奇怪吗?”
这小凤凰还是太过年轻,他们借着那群老东西对这个小凤凰的重视,以她的性命为由,半逼迫半蛊惑着让他们上了祭台,而后又将此事故意透露给这小凤凰,让她去登上祭台。
这事本该没这么顺利,偏偏他刚刚蹲在暗处看了会,便发现那老头身上带着块曜石,说话时韵律音色也颇为古怪,可在无形间影响人的神智。
戚无宴看着顾南挽惨白的面色,冰冷的指尖觉过她白嫩的耳垂,心底难得生出烦闷躁意,在看到顾南挽生死不知地趴在那盘天石上之时,他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那一刹,恐慌犹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心中的暴戾与惶恐几乎冲破他仅存的理智。
好在,她还活着。
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白皙的颊边,察觉到她虚弱的身体,戚无宴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顾南挽拧了拧细细的眉头,“疼。”
戚无宴却并未松手,他神色凉凉地看向顾南挽,“你也知道疼,那又为何要去祭阵,不比这个疼上百倍千倍。”
“我不是说了一切有我,你为何不等我。”
顾南挽眼睫颤了颤,她呐呐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戚无宴看着她这副模样,冷声道,“你这损失的一身精血,你可知双/修多少次才能补回来。”
顾南挽,“……”
不,她不想知道。

第94章 他会向顾南挽求亲
细雨压在枝头, 淅淅沥沥地下了半日,夜色降临,城中的修士纷纷向着城门处的篝火处集合。
一道修长的身影穿过人群, 面无表情地向着城内走去,蓦的, 他的脚步一顿, 一个女童惊慌地撞到了他的身侧,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女童, 随即目光一滞, 只见那女童面颊上生着点小痣,垂眸时的神情与幼时的顾南挽有半分相似。
那女童有些慌乱地咬着指尖, 无措地看着他, 圆乎乎的小脸上尽是害怕,然而见男修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女童眨了眨眼睛, 小声道, “仙人, 城主大人要我们晚上都到城门集合,你为什么不去呀?你不害怕吗?”
闻钰的思绪有片刻的恍惚,他掀起眼皮神色淡淡地看着满城的疮痍,半晌, 他方才冷声道,“我不怕。”
女童闻言歪了歪脑袋, “那些怪物很厉害的……”颊边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荡了荡。
看着女童天真稚气的面容, 那一刻, 闻钰忽然很想再见顾南挽一面。
闻钰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灵石塞到了女童的手中, 他指尖掐诀, 不过眨眼之间,他的身形便已出现在千里之外,高耸入云的盘天石逐渐穿透云层映入眼帘。
然而与先前不同的是,那破碎崩裂的盘天石竟已恢复大半,青石之间隐隐透着暗色的血迹,闻钰看着那斑驳的血迹,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他隐去气息躲在暗处,却见来往的人皆是神色沉重,以往一直守护在顾南挽身侧的金凤却是与其余凤凰一同外出猎杀邪物。
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闻钰面无表情地找遍了整个隐族,却仍未见到顾南挽的身影。
他眉头微蹙,心底隐隐生出了丝不好的预感。
他的指尖掐诀,眨眼之间已化作点点流光消逝于夜色之中。
金凤似有所觉,他微微抬首,只见星星点点的光亮随着晚风缓缓消散,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血腥味。
金凤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下山脉。
只见数千修士分批坐落于城门处,他们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着,篝火随着晚风剧烈地跳跃。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砸吧着口中酒水,有些感慨道,“听说凤凰一族本来可以制止这一切,结果他们之中出现个叛徒,与邪物勾结,方才酿成大祸!”
“他们杀了黎族的长老,那些人岂会放过此事?哪怕是凤凰一族此事也不可能轻易解决。”
“说是那个才找回来的额小凤凰吧?要我说也真是够倒霉的,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又遇到这种事,搁我我也跑,谁想死啊。”
“话不能这么说,她既是隐族后裔,又身兼凤凰族血脉,这般的身份,享了那么多年福,现在关系到修仙界,她自己逃了算个什么事儿?”几人争论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听到他们口中的小凤凰,闻钰的脚步一顿,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手中长剑,他突然低声问道,“那个小凤凰怎么样了?”
见着是个陌生的年轻人,那老者也不认生,他嘿嘿笑了两声,眉飞色舞道,“这天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扯上了那些人,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抓那小凤凰,大抵是跑去哪里躲起来了。”
落在长剑之上的手猛地收紧,漆黑的眸底漾起了点点的波澜,“那群老凤凰不会……”
那老者却是径自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那群人又怎会善罢甘休?他们嘴上说着另想办法,哪会真的放过那小凤凰,恐怕逮到那小凤凰便要立刻拉去祭阵,这修仙界要乱咯……”
想到盘天石上大片斑驳的血迹,闻钰眸色晦暗不堪,他只觉喉中酸涩,呼吸滞涩。
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攥着手中长剑,他又听那老者说了几句,便执着长剑毅然离开此处。
*****
寒风萧瑟,大雪悄然席卷至整片山脉,顾南挽趴在床榻上定定地看着苍白的指尖,无端地觉得有些寒凉。
她自知理亏,难得没有反驳,只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昏黄的烛火随着晚风轻轻摇曳,于他的面上落下片片光影。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端坐于她的身后,双手掐诀似是在盘算着什么,银发凌乱地落了满床,半边面容隐于暗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戚无宴掐诀,顾南挽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他,她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亦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顾南挽有些失神地看向自己掌心的伤痕。
方才三首将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凤凰一族称霸修仙界已久,某些宗族世家说没些嫉妒心思都是假的,现在想来,当初那事的确充满了疑点,只是当时他们都被焦急冲昏了头脑,没有多想,或者说是不愿意多想。
而顾南挽的识海中却像是笼了一层薄雾般,意识总有些迟钝。
凤凰一族生来便是守护一方的神鸟,他们虽生性漠然,却也自觉地承担起了他们的责任,哪怕是他们选择的栖梧山,亦是选择了位于修仙界的极西之处,外侧便是荒蛮的挞齿象一族,他们以人为食,血腥残暴,终年残杀周围的村民,民不聊生。
老凤凰们自从迁移至此处,便自觉将周围的村民全部纳入麾下,他们驱逐入侵的挞齿象一族,布下结界拦住周围的胀气,护了那栖梧山千年的安康宁静,他们对于人类修士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以至于这种情况下,他们下意识地便没有去怀疑所罗一,甚至于第一反应不是带着她杀出条血路逃之夭夭,以至于愿意为了她登上祭台,黑凤他们亦没有阻拦。
顾南挽看着无忧无虑,努力勾着爪子的小肥啾,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挪了挪身子,看向了端坐于她身侧的男修,她的目光闪烁,细声细气道,“戚无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戚无宴微微侧首,他的目光于她伶仃的肩颈处停留了片刻,只见那里残留着方才落下的刀伤,浅薄的血色缓缓地透过衣衫。
想到方才赶到隐族之时看到的画面,他冷笑一声,额心的古老文印于光影下明明灭灭,他难得地没了往日的淡然冷漠,反倒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强势。
戚无宴捏住她纤细的胳膊,从后将她揽入了怀中,“若我不知道,你现在便已经是个尸体了。”
甚至可能连尸体都被那盘天石给吞了个干净。
顾南挽一滞,她有些呐呐地看向戚无宴,却察觉到冰凉的指尖挑起她单薄的衣衫,带着薄茧的指尖略过她肩颈处的肌肤,凉意袭来,顾南挽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身,想要避开他的指尖。
却见戚无宴微微俯身,琥珀色的眸子阴翳地看向她裸露的肩膀,“别动。”
顾南挽当即有些慌张地看向身后,却见原本还在一侧看戏的三首将早已不知去向,房内空荡荡的一片,唯有寒风穿堂而过,拂起了层层叠叠的床幔。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顾南挽的呼吸微滞。
修长的大手捏住她单薄的胳膊,戚无宴的目光落在她伶仃的肩颈处,只见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贯穿她的肩膀,带着浓郁血色直蔓延到她的前胸,此刻仍缓缓地渗着血,一眼望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原本躺在被褥里的小肥啾鼻子动了动,他慌乱地爬起身,有些焦急地看向林江绾的后背,毛绒绒的翅膀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身后,“啾啾啾!”
顾南挽一见到那可怖的伤口,当即深吸了口气,“这伤口什么时候……”她竟然都未曾察觉到这处伤口的存在,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未察觉到。
她竟不知那群人究竟是从哪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竟能让她无知无觉地中了招。
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擦过她的伤口,琥珀色的眸底染上了些许的暗色,戚无宴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常年修炼,他的指腹带着层薄茧,略过她的伤口时带起些许的痒意,伴随着细微的刺痛,顾南挽拧了拧细细地眉头,她微微垂眸,有些紧张地看向戚无宴,“那个索罗一有问题是吗?”
她正说话间,却觉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顾南挽当即倒吸了口气,她的眸底覆上一层潋滟水光,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厚重的长袍。
戚无宴神色阴翳地看向她的伤口,浑厚的灵力缓缓地没入她的伤口之中,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里衣,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只觉皮肉都被利爪撕裂般,痛的她冷汗瞬间便打湿了衣物。
随着灵力的逼近,那疼痛越发的剧烈,顾南挽忍不住闷哼一声,她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长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只见一团圆球状的东西带着淋漓鲜血自她的伤口中滚落。
随着一道尖锐的惨叫,暗色的炎火瞬间将那小球吞没,只余一股腥臭弥久不散。
顾南挽面色骤然大变,那黑球看得她的头皮发麻,“这是……蛊虫?”
顾南挽的指尖微微收紧,竟不知这蛊虫何时被种在了她的体内。
戚无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复又落在她雪白的背上,只见乌发凌乱地落在她的身后,白嫩的肌肤上布着几道血痕,似是碎玉染血,有种无法言说的迤逦。
他目光晦暗地看着低低抽气的小姑娘,微凉的指尖缓缓地落在那伤痕之上,刺目的血痕缓缓愈合。
顾南挽察觉到身后的凉意,她迟疑了片刻,“是索罗一干的吗?他为何要给我种下蛊虫?”
戚无宴细细地将灵药涂抹在她的伤口之上,他看着顾南挽苍白的面色,低声道,“不知。”
他的目光越过顾南挽,遥遥地落在窗外的暗色之中,只见一抹幽暗的红光缓缓地落在树梢之间,随着晚风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戚无宴扯过一旁的锦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入其中,他低声叮嘱道,“你的身份很特殊,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你好好地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
身侧传来一阵悉索声响,戚无宴站起身,他看着被褥中的顾南挽,只见她面色苍白,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颊边,漂亮的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像是只落水的小动物。
面前的小姑娘与往日再度重叠,短短的两年时间却是恍如隔世,他已存活这么多年,思绪间却几乎尽是他们相识后的画面,那些记忆明亮而炽热。
他的意识有片刻的恍惚,戚无宴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还记得吗,你坠入海中那一次?”
顾南挽一怔,有些没搞懂他的意思,细细的眉头紧拧,“哪次呀?”
戚无宴见着她茫然的模样,他沉默了片刻,只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眸底带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和神色,“等我回来。”
他会带着闻萧与闻钰的尸体,向顾南挽求亲。

黛色正浓, 清冷的月色透过林间间隙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
顾南挽抱着小肥啾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院外的小路,山下一片死寂, 只时不时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声。
小肥啾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直往她怀里躲, 顾南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入手软乎乎的一片,近来小肥啾长大了些许, 抱在怀里更沉了些。
三首将叼着条银鱼坐在他的对面, 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那老头根本不是神君的对手, 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顾南挽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一闭眼满脑子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知山下是谁打起了架, 锋利的剑气划破长空, 四处传来阵喧哗声, 其间夹杂着激烈的叫骂声,顾南挽捂住小肥啾的耳朵,忽的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对于闻萧他们而言, 放出外域的邪物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哪怕是为了让他们对付凤凰一族, 可那群邪物并不痴傻, 生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得他们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还能为了啥, 财色权仇加个修为。”三首将似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 他忍不住龇了龇牙, “不过那老头也可能只是单纯脑子有病。”
虎毒尚不食子,那闻萧连自己的亲生血脉都不放过,比常人更加的心狠手辣,甚至比那些神智未开的小怪物都更残忍。
顾南挽趴在窗间,她轻轻地摸着小肥啾的肚子,想到外界的惨状,察觉到萦绕在鼻翼,久久未散去的血腥气,顾南挽沉默了片刻,有些试探地小声问道,“你能不能让他们别再滥杀无辜了?”
“或许现在让他们住手,大家还有共处的机会呢?”到时让爷爷与戚无宴他们划出一片地域,两边未尝不可和谐相处。
三首将有些稀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难,那些小怪物神智未开,哪怕前脚刚下命令,后脚他们便会不停地追逐着血肉。”
杀戮与嗜血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对血肉的执念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戚无宴也只能震慑他们一时,一旦他离去,那些小怪物便会再度失控。
若是真的有办法控制他们,当初他们也不会被各个族群联手封印于外域。
听着他这无所谓的语气,顾南挽心绪也有些复杂,无论是谁,面对自己族人的生死,总会有些兔死狐悲的伤念,戚无宴与三首将对那些族人的态度,总是令人有些唏嘘的。
顾南挽坐在树上,有些失神地看着山下闪烁的剑光,她想等戚无宴回来,她总觉得自己有满腹的话想同他说。
夜色渐浓,数只飞鸟依偎着落在枝叶间,山下的人群逐渐散去,篝火闪烁。
小肥啾扑朔着翅膀飞到飞鸟的身侧,与他们扎作一堆,那些飞鸟瞬间惊起,小肥啾鼓着脸颊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随即气鼓鼓地抱着自己的蛋滚成一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天光乍破。
戚无宴仍未归来。
院外传来几道低低的敲门声,顾南挽眼睛一亮,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她立刻跳下巨树,脚步轻盈地跑向大门,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厚重的木门之外,晨间的寒风卷起了他雪白的长袍。
一段时日没见,他的面上多了些沧桑,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淡然出尘,夜间的霜露落了他满身,不知他已在此处站了多久,他的眸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落在他的额前,温暖的天光落在他的身后,光影明灭间,模糊了他眉眼间的神色,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似是林中古井,深不见底。
顾南挽心头一颤,她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定定地立于原处,她不知闻钰仙君究竟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她的余光略过身侧,三首将还不知身在何处,现在院中只有她与小肥啾二人,若是闻钰仙君突然发难,她未必能全身而退,她强忍住心底的杀意与愤恨,只沉默地看着面前之人。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看到她眼底的戒备,闻钰只觉胸口无端地有些滞涩,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顾南挽,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他的喉间干涩,半晌,只低声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
话落,似是想到往日的事情,他的话音一滞,良久他方才低声道,“至少,以后我不会再伤你。”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顾南挽一怔,她掀起眼皮,有些诧异地看向闻钰仙君,只见他的眸底布着斑驳的血丝,面上亦是毫无血色,发丝有些凌乱,看起来反倒比她更为虚弱。
她微微捏紧了掌心,倒是没想到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居然还能站在这里静静地与他说上几句话。
闻钰仙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顾南挽,他的目光近乎于贪婪的,一寸寸扫过她雪白的颊边,不知不觉,她已褪去了往日的稚嫩青涩,现在的她已隐隐有了传说中属于凤凰一族的风采,明媚炽热,有种夺人心神的貌美。
他已忘记是谁与他说,习惯是种很恐怖的东西,在你不知不觉间习惯她的存在,她又忽的抽身离去之,初始只是淡淡的无所适从,然而随着时日的增加,那份被他极力忽视掉的痛苦与日俱增,而后再某个不经意间彻底爆发。
现在这一刻,他好像隐隐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他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再见面前之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南挽身边有了其他男人,想到他们之间的亲昵,他不想承认,这一切都会让他嫉妒的发狂,他却连嫉妒的资格都无,他导致了她最亲近之人的死亡,他们之间隔着无法忘却的血海深仇。
闻钰仙君微微垂眸,神色晦暗地看着木门后的顾南挽,只区区的半步距离,他们之间却像是横亘着无数无法跨越的鸿沟。
或许早在他将那毒种到顾南挽体内,他们之间便再没了以后,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她恨不得杀了他,将他除之而后快。
闻钰仙君微微抬首,他看着穿透夜色的天光,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低声问道,“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套剑招吗?”
顾南挽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么个问题。
她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他们之间的恩怨暂且不提,闻钰仙君身为剑道难得的天才,他的剑招威力非凡,她练习了那么多年,那一招一式早已形成了一种恐怖的习惯深深地融入她的骨髓之中,哪怕她闭着眼睛,她都能记得那些招式。
顾南挽抿了抿红唇,最终只低声道男,“记得。”
闻钰仙君闻言轻笑了声,他的眉眼舒展,似是山涧潺潺流水,“记得便好。”
他看着顾南挽身后,一脸惬意躺在树上的小肥啾,眸底闪过丝暗芒,轻声问道,“若是再有次机会,你当初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顾南挽已记不得他说的是哪次,然而她仍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径直道,“不会。”
不论哪一次,她都不会与他走。
听着她这毫不犹豫的拒绝,闻钰仙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顾南挽,只觉胸口似是有无数利剑穿过,将他划得血肉模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缓缓地自他的心间蔓延。
闻钰仙君忍不住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长剑,他的手背青筋起伏,指尖都泛着惨然的白,然而最终,他只如往常一般,神色冷淡道,“不许忘记我。”
话落,看着正飞速向这边赶来的三首将,他缓缓地阖上房门,厚重的木门随之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面前之人的面颊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后彻底隔绝了二人视线。
在那院门彻底闭阖之前,顾南挽看到他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薄唇轻启,无声地与她说了句话,山风拂起了他乌黑的发丝,带走了他微弱的言语。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须臾,闻钰仙君反手执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向山下,呼啸的山风掀起他宽大的长袍,猎猎作响,他似是游荡于山涧的一抹落叶,孤身一人消失于漫漫山风之中。
三首将看着站在院子外的闻钰仙君,当即面色大变,“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耍老子,你给我等着!”他手中的三叉戟倏然爆发出刺目水光,只见无数道水煮骤然自他的脚底奔腾而出,化作道道利剑刺向了闻钰仙君。
顾南挽神色冷淡地看向他离去的方向,须臾,她的目光一滞,只见一把行如秋水的玉色长剑静静地躺在石阶之下,剑尾坠着枚早已褪色的剑穗。
顾南挽眼睫一颤,她微微蹲下身,看着那枚破旧的剑穗,神色间有片刻的恍惚,这是她拜他为师第三年春,送他的生辰礼物。
这剑穗几乎是她一道一道,亲手编织而成,当时的闻钰嫌弃这剑穗女气,只随意地看了眼,便丢进了库房落了灰,从此再没见过天日,却没想,他会一直带在身边。
顾南挽掀起眼皮,有些失神地看向他离去的方向,山下人声鼎沸,喧闹非凡,这一山之隔,却是芳草萋萋,落雁高声哀鸣,一派的死寂。
顾南挽垂眸,有些恍惚地看着那把长剑,心中有些百感交集,最终,她没有捡起那长剑,看着神色匆匆向她跑来的三首将,她轻声道,“麻烦你把这剑扔了吧。”
“扔远些。”

第96章 他这才想到,他的指尖好像更冷些。
随着闻钰的离去, 这山涧一隅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只余几只鸟雀悄无声息地停留在枝头之上,万籁俱寂。
顾南挽坐在软榻之上, 怔怔地看着山涧缓动的流云,这里许是地域原因受到的损伤也更小些, 不时有背着包袱的村民没入茂密的丛林之中。
她复又试图精心下来修炼, 却觉脑中一片混沌,现在满脑子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静不下心。
顾南挽心底无端地有些烦闷, 小肥啾静静地缩在她的怀中,缩成了个球球, 须臾, 他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微微抬起头, 有些好奇地看向院外, 只见几滴水珠滴落, 在他的脑袋上晕开些许濡湿的痕迹。
不知何时, 窗外已下起了蒙蒙细雨,小肥啾啾啾了两声爬到了窗台之上,撅着屁股看向窗外。
顾南挽思索了良久,方才找到些许感觉, 正当她静下心修炼之时,却听山外传来了道苍老的声音, “顾姑娘, 还请您与见我们一面!”那声音似是穿透了虚空, 犹如雨中闷雷缓缓地回荡于山涧之中, 久久未曾散去。
小肥啾歪了歪脑袋, 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而后轻轻扯了扯顾南挽的袖子,“啾啾!”
顾南挽亦是缓缓睁开眼睛,她的面色微沉,神色冷淡地看向窗外,却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乘着白鹤立于虚空之中,他们神色严肃地看着静静坐落于山涧的小院,见着顾南挽并未露面,他们复又沉声道,“顾姑娘,我乃是八方门长老!我们知晓你在此处,现在修仙界危在旦夕,还请你出来见我们一面!”
顾南挽落在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紧,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那群老者并未言语,她甚至不用多想,便能猜到他们的来意。
只是她实在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将她的踪迹给泄露出去,这小院外侧有着戚无宴布下的结界,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到此处的异样,然而今日先是闻钰仙君,又是这些所谓的八方门长老接连来到了此处。
正当她沉默之时,那几个老者见顾南挽不肯露面,他们面沉如水地对视了一眼,复又沉声道,“顾姑娘,我知晓你心有顾忌,我们发誓,定不会伤你半分!”
“我们只是有事想要向你请教片刻!”
三首将坐在房顶之上,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那群老头,却是不屑地嗤笑了声,他对着顾南挽招了手,“你别听他们的,那群老头现在说的好听,指不定你一出去就变卦,那些老头向来如此!”
“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这群不要脸的老匹夫!”
顾南挽垂眸看着山涧中展翅的白鹤,却不知那些修士究竟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就连三首将亦是低低地骂了声,他提起插在院子中的三叉戟,气势汹汹地便要出门找那群老头的麻烦,看着山下攒动的人群,他皱了皱眉头,“是不是闻钰那个王八羔子将我们的位置泄露了出去?!先前还好好的,这下面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
顾南挽却是挡在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动作,她定定地看着那群老者,只见他们乘着白鹤,身上披着黑色的长袍,面颊上隐隐有些青灰色的符文。
与先前死在戚无宴手中的索罗一看着有些相似,却远没有他的仙风道骨,顾南挽微微侧过头,“别搭理他们,随他们去吧。”
三首将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南挽,闷声闷气道,“你别拦着我,让我出去给他们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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