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樱桃—— by飞萌
飞萌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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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简泽弈却不想?就这么走开。
檀舟绕到钟令身边,简泽弈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两人对视,目光胶着。钟令觉察不对,伸手?点了点檀舟他才移开视线。
恰好?他电话?响,不得?已走出精品店接电话?。
檀岳说,外公外婆来?了长海,要他马上回?家。
何清宁的父母,了不起?的大人物,檀舟没有拒绝的可能。
只是他该如何向钟令开口??
钟令心不在焉听着sales的讲解,这中间不时还?穿插着简泽弈的声音。
他主动?将钟令看中的手?表试戴给她看,但钟令除了会说“还?不错”,“很好?看”之外,基本不再多说什么。
那块精致的腕表在精品店炫目的灯光下熠熠闪耀,指针缓慢带走时间,钟令根本没能等到檀舟回?来?。
十五分?钟过去,她收到一条信息。
他说家中有急事需要离开,会打电话?让张叔来?接她。
她没敢想?,檀舟竟然会扔下她一个人走。
她最后还?是买了单,Fiftysix系列,219000,纯黑真皮表带搭配银色表盘,很适合他低调内敛的性格。
简泽弈想?要送她回?家,被她明确拒绝了。
她坐在精品店里等张叔,简泽弈也不想?走。
他喋喋不休说着什么,但钟令什么都没听清,她只盯着手?机,想?要等他的消息。
可惜,直到天上落雨,乌云坠入大厦之间,她的消息列表始终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热情?被大雨兜头浇熄,她还?试图找别的理由,一定是因为天气影响了心情?。
檀舟匆匆赶回?檀园,何氏夫妇还?在客厅逗檀星泽。
夫妻俩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几十年,难得?享受这天伦之乐,说是要在长海多呆一段时间。
檀舟进门恭敬问候,却发现这家里多了一个人。
孟瑶,檀岳外婆的侄孙女。
何玄墨热情?招呼檀舟近前坐下,简单寒暄几句便正式介绍孟瑶给他认识。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很慢,时时透露一种上位者的淡定从容。
他说:“孟瑶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这是她第一次来?长海,小舟,你最近若是有空,带着孟瑶四处转转。”
没有命令口?吻,也不是要求的语气,但就是这样简单的陈述,也足够让人不敢拒绝。
没等他开口?檀盛年就在一旁接话?:“当?然没问题,他最近正好?闲着,太?恰当?不过了。”
孟瑶同样出身书香世家,但她在外留学时间更长,性子也显得?更加跳脱。
从檀舟进门第一刻起?,她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听檀盛年帮腔,她却没有顺势应承,反倒是说:“檀伯伯说了不算,得?要檀舟答应才行。”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身材相貌,配他一个私生子绰绰有余。
本来?她很抵触这次长海之行,但看在眼前人这张英俊的脸上,她不是不可以委屈一下。
檀舟知道,他最正确的做法是高高兴兴应下,再安排好?几日的游玩行程,把这位大小姐招待好?。
可他不想?违心。
他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说话?时客气又疏离。
他冲何玄墨说:“外公,我这也是好?久没回?国了,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不好?玩,我也是一概不清楚。大哥最近也比较闲,不如让大哥找人安排如何?”
何玄墨沉沉一笑:“具体谁安排你和檀岳看着办,总之,让孟瑶玩得?开心就行。”
外婆孟君的态度却很暧昧,她语调轻柔缓慢,像是不经意间说:“不是听你母亲说,你经常和朋友在外边儿聚会吗?怎么会不知道哪里好?玩?”
他当?初改为檀姓,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孟君。
檀家能在近几十年里飞速发展,靠得?就是何家这座大山。
当?年何清宁知晓檀盛年在外有私生子,第一时间就回?了北城。
孟君为了给自己女儿出气,甚至逼着檀盛年给何清宁下跪道歉,是何玄墨及时出现制止了这场无理的闹剧。
当?年为了能顺利将何清宁接回?长海,檀盛年向孟君保证过,家产绝不旁落,全归檀岳所?有。
檀盛年也因此对檀舟格外苛刻,时常责骂教训,毫不留情?。
那些年在檀家,除了基本的教育资源以外,檀舟从未享受过任何额外的福利。
怕何清宁看他不顺眼,檀盛年甚至打算让他一直生活在美国,再也不要回?来?。
他本来?一无所?有,却没想?到檀岳和他相处融洽,甚至隐有兄弟情?深的迹象。
孩子逐渐长大,檀盛年对檀舟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严苛,在檀岳的劝说下,他花钱买下了Eagles交给檀舟管理。
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没有一分?属于檀舟,就连成立RT-M之初,檀岳也一直强调股权在他手?上。
直到后来?收购球队剩余股份,檀盛年才知道RT-M实际掌权人是檀舟,股份也归檀舟所?有。
这么些年,檀盛年也会觉得?愧对檀舟,所?以檀岳愿意砸钱给檀舟,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Eagles成绩斐然,他的能力也终于得?到认可,何清宁尚未多说什么,孟君先坐不住了。
近百亿的资产掌握在檀舟手?里,跟檀盛年当?初的承诺背道而驰。
在檀舟回?家之前,孟君已经表过态,分?他家产可以,得?娶孟家的姑娘过门。
这便是檀盛年想?要檀舟和夏晚萤早早订婚的原因。
他曾经的确短暂仰人鼻息,但从头到尾,他没有借过孟家的势。
如今,更不想?檀舟受孟家的气。
檀舟没说话?,檀盛年又开口?:“他难得?回?国放松,还?总是一帮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喝酒,孟瑶一个姑娘家,肯定很难适应。我看还?是让檀岳安排,也省得?檀舟照顾不周。”
檀岳顺势接过话?:“行,我来?安排。”
他起?身催着在场各位:“外公外婆舟车劳顿,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安安静静玩了好?一会儿的檀星泽终于开口?:“我要和叔叔睡。”
“好?。”檀岳对他说:“快让你叔叔带你洗漱。”
抱着檀星泽上楼,今晚安静到反常的熊孩子终于又开口?,他似懂非懂问檀舟:“叔叔,客厅里那个阿姨会是我的婶婶吗?”
檀舟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不解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
“太?姥姥。”
檀舟抱他进卧室,顺势关上了门回?答:“不会。”
他放下檀星泽,小小男子汉仰着头看着他高兴说:“那可真好?。”
檀舟蹲下身,失笑问:“怎么好??”
檀星泽递上自己手?里的玩具,颇是愤懑地说:“她坏!弄坏了我的小乌龟还?不跟我道歉,还?,还?告诉爸爸是我自己弄坏的!她是个大坏蛋!”
越说檀星泽越委屈,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看着就红了,他吸吸鼻子说:“爸爸也凶我,还?不让我,不让我哭。”
怪不得?今晚檀星泽看上去闷闷不乐,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檀舟重新抱他进怀里,安慰道:“不哭不哭,男子汉哭什么哭?来?我帮你看看,咱们一起?把小乌龟修好?行吗?”
“好?!”檀星泽应得?脆生生。
瞥见檀星泽桌角的时钟,檀舟不可避免心乱。
他今晚匆匆离开,还?没有给钟令解释过为什么,他不想?让钟令担心,可如今这境况,他全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孟瑶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过的存在,他没想?到孟君的手?会伸得?这么长,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又得?重新考虑布局。
临睡前,他拿着手?机犹疑不定,解释的字眼打了又删,迟迟不能发送。
解释什么呢?不还?是欺骗吗?
一个谎言套一个谎言,她一直处在欺骗之中。
这不是他的本意。
可这时候告诉她真相,除了会增加她的烦恼,让现有的感情?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甚至不能解释孟瑶。
他什么都做不了。
走神时候,檀星泽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塞到了枕头下,还?提醒他:“爸爸说了,睡觉不能看手?机。”
他没有拿回?自己的手?机,并?且试图以这个拙劣的借口?掩饰自己当?下的束手?无策。

第30章 lost cherry30
大?雨不停的?这一晚, 钟令睡得很?不安稳,几次被雨声?吵醒,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空荡荡。
最?后一次醒来是凌晨四点, 他依然没有消息。
那一刻, 她讨厌自己控制不住想他的样子。
早上醒来看到自己放在床头的那块腕表, 她没由来觉得心烦,顺手将礼盒塞到了衣帽间的角落里,不想再看到。
早餐刚刚结束, 大?门处略有声?响。
钟令以为檀舟回来,起身就往门口赶。
骤雨初歇,日光清澈,风雨连廊积水湿滑,钟令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匆匆转过拐角, 却见秦姝手持雨伞出现在连廊尽头。
“姐姐。”她冲钟令笑得明媚:“雨还没停,我来接你上班。”
狂跳的?一颗心就这么安静沉落下去, 悄无声?息, 缓慢坠入深渊。
“吃早饭了吗?”钟令木然发问。
她回答:“吃过了。”
钟令转身, “进来吧。”
她就不该有所?期待。
工作冲淡了她的?情绪, 直到午后汪经理才?来告诉她, 说檀舟需要请假一天。
钟令没多?问, 准了假。
屋檐雨水滴滴答答,檐下青苔蔓延一片。长风亭已经换上了厚厚的?风帘, 独坐亭中也不会觉得天气?寒冷。
天色阴沉,亭中红泥小炉哔啵作响, 炉上红茶袅袅生香。
钟令手执淡青陶瓷夹,缓慢翻动着?烤网上的?栗子, 坚硬外?壳骤然崩裂,明黄果仁半露,欲语还休的?模样,很?是可爱。
秦姝守在她身边替她剥栗子,还不忘了说:“都?说了高中学历不靠谱吧,这才?几天就开始请假不来上班?以为自己珠宝展多?大?功劳呢,真是给他脸了。”
钟令盯着?炉子里发红的?木炭,语气?平淡地说:“没由来的?,总提他干嘛。你好歹是国内名校毕业,非得要跟他高中学历较劲吗?”
秦姝撅着?嘴,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心理不平衡,被他捷足先登。”
钟令慢悠悠喝了口茶:“那你用实力说话,让我把他换掉。”
秦姝给她递上一颗剥好的?栗子,肯定道:“我一定会的?!”
恰好茶坊员工顺着?青石板路走过来,说外?头有客人找,姓简。
钟令看着?秦姝:“展示你能?力的?时候到了,帮我把人打发了。”
秦姝一口应下:“放心吧姐姐。”
人走了,长风亭也安静了,烤网上栗子一颗颗崩开,偶然一颗活跃的?,猛地蹦到了钟令手上。
刺激的?痛感从虎口处传来,她还没来得及查看,另一颗栗子又从烤网上蹦了起来。
钟令被吓了一跳,赶紧拿着?陶瓷夹想将栗子放进瓷盘。
不过是刚刚靠近,手上又被崩了一下,钟令吃痛,忍着?没收手回来。
侧边风帘带起凉风一阵,有人走进来接过了她手里的?陶瓷夹。
“我来。”
沉缓醇厚的?声?音,像红酒,入口惊艳,回味悠长。
钟令稍稍抬眼,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双排扣西装,衬衫扣得一丝不苟,打着?优雅的?半温莎结。
恰好露出的?脖颈皮肤细腻冷白,喉结突出,下颌线明晰,是她不认识的?漂亮线条。
钟令稍稍退开,迟疑着?问:“先生您是?”
烤网上的?栗子已经清理干净,檀岳放下陶瓷夹,侧目看着?钟令说:“檀岳。”
熟悉的?名字。
孩子不是前妻所?生,还在外?头包养女明星那位檀总。
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钟令正不解,风帘被另一人撩起。
来人头发花白,单手拄一支黄花梨手杖,深灰色的?呢料西装搭配藏蓝丝巾,面容亲和,目光温柔。
“依依。”
钟令直觉来人身份不凡,赶紧从石凳起了身站至一旁。
只是她还是没太弄清楚,怎么她完全不认识眼前人?
何玄墨走近前,看着?钟令清澈的?眼光,笑着?说:“我姓何,你没见过我,我可抱过你。”
钟令忙问:“何爷爷您是我外?公的?朋友?”
她愣了愣,赶紧上前扶着?何玄墨,“爷爷您坐。”
钟令赶紧叫汪经理换来新的?茶具,又拿了外?公最?爱的?母树大?红袍招待客人。
何玄墨看她出落得明艳美?丽,心里很?是高兴。
“冒昧前来打扰,依依不会见怪吧?”
钟令双手奉上茶,“爷爷您说的?哪里话?外?公要是知道您来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里何玄墨不禁怅惘,他看着?钟令说:“我和老钟好多?年没见了,当年他走,我也没能?抽出时间来看看他。”
钟令开始有印象,当年外?公离世?,有一位北城的?故友送来一副郑板桥的?墨竹图,价值百万。
能?以此贵重?之物作赠礼的?老先生,必然与外?公交情匪浅。
钟令笑着?回答:“外?公生前广交四海,常说‘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故人相见自是欢喜,但若山海相隔,常念于心的?情义更重?千斤。您一直挂念外?公至今,他若是知晓,定要多?喝两杯高兴高兴。”
何玄墨爽朗一笑:“没想到老钟教出来的?外?孙女同样是能?说会道。”
何玄墨一抬手,檀岳将一副画轴摆上了桌。
“今天特地来寻依依,是想让依依帮我个忙。”
檀岳铺开画卷,钟令觉得格外?眼熟。
何玄墨说:“这是十多?年前你外?公送我的?一副消暑图,这么多?年一直挂在我的?书房里,前些日子被人不小心弄脏了一块,墨色散了一点,你外?公的?题字也晕了一些。我想着?这画是你外?公送来的?,想试试看问你有没有修复的?办法?”
钟令一愣,略有迟疑问:“何爷爷,您很?喜欢这幅画吗?”
何玄墨不假思索:“当然。我这大?半辈子看过不少名家?画作,或是恢宏大?气?,或是精巧细腻,都?比不上这消暑图灵动传神。再有你外?公的?亲笔题字,别有意?趣。”
钟令脸上一热,说:“爷爷您真是不吝夸赞。”
何玄墨看着?她笑,檀岳也顺势接过话说:“我外?公的?确很?喜欢这副消暑图,已经在书房挂了十几年了,逢人就要夸奖一番。前几年有人花八十万的?价格想要买下这幅画,外?公都?没舍得出手。”
檀岳这么一说,钟令更加不好意?思,她怕破坏这幅画在何老爷子心目中的?好印象,愣是忍着?没说这是她十岁那年画的?。
她将画收好,说:“我试试看。”
陪着?何玄墨寒暄许久他才?起身离开,钟令本想邀请何玄墨吃晚饭,奈何檀家?已设好家?宴,她也不多?留。
上了车,何玄墨问檀岳:“觉得钟令如何?”
檀岳隐隐揣摩到何玄墨的?意?思,回答:“小姑娘挺可爱的?。”
何玄墨看着?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檀岳脑海里闪过钟令那张明艳的?脸,是美?,但......
“年纪太小了。”他说:“跟檀舟倒是挺合适。”
何玄墨轻笑:“年纪不是问题。”
“外?公。”檀岳转向何玄墨说:“我离过婚,还有檀星泽,人家?小姑娘怕是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你怎么能?让人上来就当后妈?”
何玄墨却说:“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老钟的?教养我信得过,依依若是过了门,定会对星泽好,以后等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会厚此薄彼,她是你的?最?佳选择。”
檀岳不以为然:“瞧您这话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连以后的?孩子都?打算好了,这钟老爷子要是还活着?,一定给您气?没了。”
何玄墨拧眉不满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外?公。”檀岳语重?心长劝他:“你知道的?,我现在工作忙,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更不想耽误人家?小姑娘,您就别乱拉红线了。”
“什么叫耽误?她现在无依无靠的?,我作为老钟的?故友不得费心帮他照料这个外?孙女?”
檀岳忍不住嘀咕:“有您这么照料的?吗?”
“你...!”
“实在不行,我介绍给檀舟,也算了了您一桩心愿不是?”
何玄墨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道:“你让孟瑶怎么办?”
檀岳忽地轻笑:“他俩成不了。”
“怎么成不了?”
檀岳松了松领带说:“孟瑶心性未定,脾气?还不好,我那兄弟看上去文质彬彬谦和有礼,其实性子倔得很?,他俩要是强行凑一块儿,保准天天吵架。”
“您别说,钟令这性子倒是跟檀舟很?合,他俩要是接触接触,说不准能?成。”
何玄墨刚想张口,檀岳又紧接着?说:“还有,您别老想着?让孟瑶嫁进檀家?来,她爸她哥那边糟心事一大?堆,也就是现在风平浪静,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撇关系都?来不及,您还是早点劝劝外?婆,别老操这心。”
何玄墨冷哼一声?,脸色极为难看。
但檀岳丝毫不在意?,甚至翻出手机开始对接工作。
回家?吃饭,檀舟和孟瑶都?不在,檀岳一身轻松,有人却不轻松。
夜店灯光缓慢滑过桌上摆放密集的?酒瓶,彩色玻璃折射出斑斓光晕缓慢流转。
向思筠坐在檀舟身侧,眼看着?楼下搂着?男模跳舞的?那位千金和身边男人越贴越近,他忍不住疑惑:“你家?里给你安排的??”
“钟小姐知道吗?”
那双锐利的?眸慢悠悠转过来,热力四射的?夜店里,向思筠没由来觉得很?冷。
啧,这是不知道。
向思筠噤声?,檀舟抿了口酒说:“找人查一下简泽弈,他最?近有点烦,给他找点麻烦。”
向思筠略惊:“他这是惹到您了?”
“他缠着?钟令。”
酒喝了一半,孟瑶终于离开舞池走了上来。
她坐在檀舟身边,也不管檀舟是否愿意?,倾身就往他身上靠。
向思筠愣在原地,惊讶檀舟为什么不躲。
孟瑶将下巴搁在他肩膀,凑近他耳边做足了亲昵姿态说:“陪我跳跳舞好吗?”
她喝了几杯酒,面颊嫣红,双眸迷离,身上不知名的?香水浮着?浓厚的?脂粉味,令檀舟生理性不适。
他肩膀一矮,孟瑶落了个空,险些扑在沙发上。
这狼狈的?一幕正好被向思筠看见,孟瑶面子挂不住,急道:“你什么意?思?”
檀舟干脆起身换了个位置,极为云淡风轻地说:“跟您不熟,您请自重?。”
“自重??”孟瑶拧着?眉一脸难以置信:“你叫我自重??”
檀舟勾了勾唇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孟小姐耳朵不太好?”
“那我再重?复一遍。”
“跟您不熟,请您自重?。”
向思筠夹在两人中间正襟危坐,隐隐有闻到火药的?味道。
孟瑶果然当场发难:“你不就是个私生子?跟我拽什么?”

第31章 lost cherry31
向思?筠和檀舟相识已经整整八年, 但在?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檀舟是檀盛年的私生子。
檀舟爷爷还在?世时,最忌家事外扬, 所以当年檀舟回归檀家一事被捂得特别严。
直到现在?, 仍有不?少人认为檀舟是何清宁的亲生儿子。
所以在?向思?筠看来, “私生子”这三个字是檀舟的逆鳞,谁都不?能触碰。
可?眼前人以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完这句话,身边的檀少爷竟然面不?改色, 甚至神情略见轻松?
他?非常不?能理解,但不?敢说话。
光线暗淡,恍惚间,向思?筠好像看到了檀舟唇角的笑。
他?还是?刚才懒散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多了丝狡黠的光。
他?轻笑着, 问:“孟大小姐身份高贵, 怎么还要挖空心思?和我这个?私生子打交道?是?没人要吗?”
孟瑶紧皱眉头,“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你还真以为你很抢手吗?!你要不?是?姓檀, 谁愿意多看你一眼?”
檀舟利落起身, 迈步走近她?, 那股脂粉味让他?不?适, 但他?依旧强忍着恶心凑近她?耳边:“Ricky Evans, 你说孟君这么看重清正?二字, 她?要是?知道你们的好事,会作何反应?”
他?攫住她?愤怒的视线, 淡道:“离我远一点。”
孟瑶愤怒的眸光一瞬间转为震惊,又从这震慑人心的话语里?逐渐转化为恐惧, 最后迅速转身,抓着包狼狈离去。
他?重新坐了回去, 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他?仰头靠在?沙发,任由嘈杂的音乐声充斥耳膜。
向思?筠看了一出大戏,吃惊的同时不?禁好奇:“您这家里?不?断要给您联姻,您就没想过让钟小姐见见檀董事长?”
无奈的人轻叹:“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豪门事多,牵扯颇深。
“得。”向思?筠退回来,“我还是?别问了。”
“你这儿能洗澡吗?”檀舟突然问。
他?想回家。
哪怕事情还没有完美解决,但他?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没有她?的夜晚。
他?无法想象钟令此时会有多么生气。
可?就算生气,就算不?想理他?,他?也要立马回家。
清理了身上的烟酒味,向思?筠开车送他?到了有舍。
接近午夜,别墅区格外安静。
路面落叶三三两两,风一吹窸窸窣窣滚过他?脚边,难言的冷清和萧索。
他?一路疾走,恨不?得飞奔向她?。
想听?她?的声音,骂他?也愿意。
书房和卧室的灯都关着,她?应该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开门回家,上楼才发现钟老爷子的书房还亮着灯。
直觉钟令会在?那里?,他?走近前打开了门。
钟老爷子的书房略显拥挤,除了三面书柜以外,地面也堆了不?少画轴和书籍。
钟令倒在?窗边的沙发上,已然睡了过去。
地板上铺开白花花一堆画纸,钟令枕着手臂蜷成一团,雪肤莹润,乌发散乱,手中?一副素描尤为显眼。
他?走近前,从她?手中?轻缓抽出了画纸。
视线落定,画纸上是?一个?少年清落的背影。
时间久远,画纸已然发黄,深浅不?一的铅笔线条勾勒光影,笔触已经模糊。
但路两旁的梧桐树依旧高大繁盛,树下单手抱篮球的少年还青春。
这简单的素描带走他?的思?绪,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读不?懂钟令这幅画的意思?。
青春,少年,炽热的夏天?,冰镇的汽水,懵懂的少女心思?。
画纸的角落有她?的署名“ZL”,还有四个?小字。
“我会等你。”
怪不?得。
怪不?得钟令会选择晏明逸。
原来少女的整个?青春住下了一位会打篮球的少年。
灯光突然变得眩目,他?好像看见了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阳光漫溢,梧桐树叶透明,地面光斑拥挤密集。
她?穿蓝白校服跟在?少年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将他?的背影刻在?心里?,亦不?打扰他?的脚步一路向前。
密集的疼痛从心口传来,像暴雨落下,砸在?柔软的心脏,生出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知道没有吃醋的资格,可?他?仍旧遗憾没有早一点出现在?她?的青春里?。
他?总是?会想,也许早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将视线移开,重新回到钟令安静的睡颜。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并不?是?分不?清喜欢与不?喜欢,只是?因为身边的人不?是?画中?人,所以喜欢与不?喜欢都没那么重要。
她?的喜欢,用她?自己的方式,长久保存于她?的青春记忆里?。
她?的喜欢,单纯而炽热,是?他?无法拥有的存在?。
他?默不?作声替她?收好这幅画,收拾好心情俯身将她?抱回了房间。
她?今晚睡得很沉,依稀能见眼下浮上的青黑,也许是?工作太累,她?需要好好休息。
他?关了灯出门,想要让她?安静睡觉,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呐喊,要他?打开卧室门,要他?占有她?,用一切可?能的方式。
她?明明就在?身边,她?明明触手可?及,他?明明占尽先机,为什么不?敢靠近?
白月光如何?朱砂痣又如何?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他?不?该不?声不?响就这么离开。
门把手硌得掌心生疼,可?再疼,也抵不?过心口涌起的惊涛骇浪。
他?要一直在?她?身边。
钟令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下过雨的天?空清澈明净,蓬松可?爱的云朵下,那条彩色的虹划过她?年少的记忆。
还积水的篮球场,穿白色球衣的少年,篮球有节奏地跳动?,他?故意砸开一地雨水,冰冰凉的水花洗去那个?夏天?的热。
她?在?梦里?追着他?问:“你回来了吗?”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吗?”
“你在?哪里??”
世界天?旋地转,彩虹扭曲,天?空阴沉,穿白色球衣的少年陷入漩涡之中?,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钟令猛然惊醒,视线一片黑暗。
眼角微微湿润,她?竟然在?梦中?落了泪。
缓着气翻身,肩膀却碰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这才察觉腰间竟然还环着一双臂,像是?怕她?察觉,他?手上的力量很轻。
熟悉的香气,是?檀舟。
心里?的不?满骤然来到顶点,她?也没管檀舟是?不?是?清醒,推着他?的胸膛就说:“你还回来做什么?”
腰上力量渐重,他?抱她?进怀里?。
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不?知是?因为刚醒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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