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说,她会知道?”
她露出委屈的神色,面色泛红。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让我打掉孩子,又说从长计议,另一方面,却又当着我……两个孩子的面,和她卿卿我我,你要和苏家怎么交代?”
“交代?”
咬着字,他笑了,笑得戏谑。
“交代什么,肚子里有我容兆南的种,还指望着母凭子贵进我容家的门?我和小枫多说两句话,用得着跟你交代?沈小姐,说话前,不妨先拎一拎自己的重量。”
好渣心的话。
沈茗撇嘴。
面上表情真挚,说话也是由衷的,她缓缓道。
“容先生,你好渣啊。”
一句话,又把他说笑了。
“渣?沈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沈茗掰着手指头数,就是这样,也能接他的话。
“不是……那晚之后,有一个多月了吧……”
“……”
手里的烟燃到尽头,容兆南便掐灭了烟头,进了屋里。
他前脚进,她拿起她的水杯,后脚就跟着进去了。
“容先生,你等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可明显,容兆南不想理她。
转过身来,态度冷淡。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他越想跟她划清界限,她就越黏着他。
“您误会了,容先生,我真没别的意思,你跟顾枫关系好,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跟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事,请你不要告诉顾枫和苏女士。”
“不告诉她们?”
这回,容兆南都有些不相信了。
“嗯嗯,”沈茗乖乖点头,现下这样子,比起刚刚那副撩人的状态,可谓是转了个变,此刻,模样乖顺多了,“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毕竟,我是苏家大小姐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刚来苏家,很多事都不方便,我不想让自己陷入这个麻烦里。”
容兆南仔细打量着她。
瞧着她这张脸,跟那个讨人厌的苏瑜言简直太相像。
眉头不禁拧起了两分,说话郑重。
“沈茗。”
“嗯。”
“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她差点没控制住,想翻一个白眼。
“容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这样误会我,我真的很难受,算了,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孩子的事,等你跟别的女人约完会之后再说好了。”
说着,她拿着水杯,欲要从他身边经过。
容兆南因着她的动作,微微转过了半个身子。
沈茗穿着拖鞋好端端走着路,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发颤,崴了两下。
这一崴,就崴到了他身上。
准确来说,是他眼疾手快,见她要摔倒,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托住,这才叫她没摔倒。
大幅度跌荡,她手里拿着的这半杯水,有一小半泼到了他的西装外套上,另一半,全浇在了自己身上。
感觉身前一阵透心凉。
睁着两只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受吓的样子。
“怎么办,容先生,我好像,湿身了。”
容兆南嘴角抽动了两下。
看样子,是有话想跟她说,哪里知道,就在不远处。
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你们在干什么!”
迎着声音,沈茗转过脸去。
看见客厅站着的,不光有顾枫,她身边,还有苏凝,管家大叔。
甚至,还有端着盘子的佣人。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和她身边的容兆南。
这副姿势,想叫人不误会都难。
顾枫更是气的歇斯底里,眼睛都红了。
“兆南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顾枫气成了这样。
沈茗有点小小的暗爽。
主要是苏女士的眼神,像是怔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嘴角挂上一抹浅显的弧度,下一瞬,沈茗的面上,便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痛不欲生。
手摸着腹部。
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上,余出手来,拉住他的西装外套。
“容……容先生,我肚子好痛。”
当着满客厅众人的面,容兆南忽然打横,抱起了沈茗。
顾枫怔在了原地,不可置信。
上一刻,还在歇斯底里,下一秒,眼圈红了一半,想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不说顾枫,就连苏凝,面对这样的变故,也有些发愣。
走过来,问。
“兆南,你们?”
手里这点重量,根本不值一提,容兆南抱起沈茗,才发觉,这人,轻的有点过分。
怎么说,也有那么长的个子。
分心了一瞬,直觉身上的衣服被怀里这人又轻轻拽了拽,拽得他不由得低下头来。
看见她似乎是难受的很,眉头都皱在了一块。
跟苏凝道。
“沈茗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去医院。”
听说沈茗不舒服,苏凝横生出的心思退了一半,这才发现他怀里的她,是真的不太对劲。
脸蛋耷拉着,手捂着肚子。
“茗茗,你怎么了?”关心的语气,苏凝问。
容兆南抱着沈茗往外头走,边走,边对追出来的两人道。
“去了医院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
抱着沈茗便下了大门的台阶。
顾枫站在苏凝身边,双手来回拉扯着,有些不高兴。
苏凝转过身来,看见她这副样子,此刻,她的心思还全都在沈茗身上,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勉强劝了两句顾枫。
“别生气了,你看到了,茗茗不舒服,兆南这才抱住了她,都是误会。”
顾枫觉得不像。
两人的样子,说是误会,她一点也不信,她甚至觉得,沈茗的不舒服,那都是装的。
明明是看见她出现了,这才开始捂着肚子喊疼。
“妈妈……”
“好了。”
苏凝没有耐心和她再说话,唤了管家来,“给秦秘书打电话,通知一下,上午的会议先取消。”
急匆匆进了屋里。
留下顾枫站在原地,望着苏凝进去的背影,面上的表情呆滞。
半晌后,狠狠攥住了手心,捏紧了手上新做的美甲。
越捏,越用力。
第17章 生产线全停了
沈茗并不知道苏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顾枫一定是气得够呛。
被容兆南抱上了车,将她放在座位上,他通知助理往私人医院开。
也不知怎么的,卓航这会儿特别有眼力见,叫司机专门升上了后排的挡板。
没有外人看戏,沈茗斜躺着,精神瞬间好了很多。
见容兆南幽幽地朝她望过来,她轻轻摸着腹部,垂下脑袋。
短短一个瞬间,脑海里有了一百种思路。
许是看出了她的面色转好了不少,他端凝着她,眸色带有深意,问话。
“不难受了?”
沈茗摸着腹部,慢慢坐直了起来。
“好像,还有点。”
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他说这话,像是在关心她。
果然,下一秒,他便甩了话来,神色有点犀利。
“不装了?”
沈茗睁大了两只眼。
这么容易就被他看出来了?
见招拆招,两只手都摸在了肚子上。
“哪里装了,分明是这会儿真的没有那么疼了。孩子爸爸,你摸摸看,我刚刚,好像……是胎动了。”
说的有模有样,差点说笑了他。
嘴角挂上了一抹不显眼的笑意,眼里眸色松软了两分。
“沈茗,才一个月的身孕,哪里来的胎动,有没有常识。”
被他怼的简直无话可说。
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半晌后,她继续露出甜美又乖巧的笑容,说话温柔。
“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嘛,哪像你那么有经验,以为刚刚肚子痛,是两个孩子在闹腾,对不起嘛,耽误了你的时间,要不,你在路口把我放下来好了。”
容兆南刮着右眼的眉毛。
左眼却轻轻眯着。
沈茗见他许久不说话,抬起眼睛来,悄咪咪看了他一眼。
被他的眼神震赫到,做什么这么别有深意的模样,气氛的确有些奇怪,她再次坐正。
手也从腹上放了下来。
“容先生,你刚刚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看见我肚子疼,急着把我抱了出来,额头还出了汗。不是说,你今天是来接小枫妹妹的吗,我们这样她会不会误会呀,我看见她,刚刚眼睛都急红了。”
他这会儿,忽然冷笑开。
“不是肚子疼吗,还有精力看小枫眼睛红不红?很有精力?”
“不是啦,我是担心小枫妹妹真的会误会,我这个人,总是这样,老是会为别人着想……容先生,你的衣服好像被我弄湿了,回头,我赔你一件吧。”
“赔,怎么赔?不是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说话怼人的劲这么厉害,他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苏家大小姐了,区区一件衣服而已。
“容先生,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连我房租都交不起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衣服我可以赔你的,我手里刚好有点闲钱——”
嘟嘟嘟。
放在身上的手机响了。
说话瞬间中断,沈茗示意他,她先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助理莱因打来的,刚接通,莱因那头就急了。
“沈总,中山几家厂家的生产线,昨天全停了。”
沈茗神色大变。
变化太明显,坐在她身边的容兆南瞧的一清二楚。
看见她那神色,由刚刚的矫揉造作,突然就凌厉了起来,转变之快,不禁叫人咂舌。
此刻的沈茗,眉心微蹙。
生产线不会那么容易断,只要资金链充足,更何况她最近才刚刚周转了一笔资金过来。
除非,生产线那头,有更深的水。
有人要整她。
“公关危机不是才解决吗,难道有变故?查查看,生产线那边的刘总是怎么说的。”
“咱们产品质量这块,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找专业的检验部门专门去检查,下午就能出报告,亿度公关公司那边,也道歉了。可是,刘总的助理来电话说,他们刘总出差去了芬兰,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这个时候出国。
“好个刘照,”沈茗眼角露出狠意,千防万防,没防到,是身后出了问题,“亿度那边怎么道歉的,公司开除程安意了吗?”
莱因都不敢回答了。
“没……”
沈茗气炸了,“什么?!”
一声怒吼,吼动了车里另外一个人。
看见容兆南神色微动,沈茗握着手机,转过身去,声音放轻。
“现在是什么情况,快说。”
莱因回答。
“亿度那边只针对你和程安意的个人恩怨一事道了歉,说是底下员工的个人行为,不牵涉公司,具体的事情,咱们产品到底有没有出问题,那边只字未提。”
果然是姜少陌的行事作风。
撇得一干二净的。
“撇关系倒是撇得很快,都这样了,那边还不打算开除程安意吗?”
“好像没打算,因为,因为程安意今天早上又发了条声明,说,说你那份录音是人工合成的,她准备发律师函,正式起诉沈总你。”
沈茗摸着额头。
捏了捏。
看来,是她小看程安意了。
跟莱因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去接您的路上,到贡山路口了。”
“就在那里等我吧,我一会儿过去。”
电话挂断,沈茗摸了摸身上这件半湿未湿的衣服,匆忙被容兆南带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容先生,我有点事要处理,就先不跟你去医院了,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我助理来接我。”
容兆南不含糊,视线慢悠悠洒在她身上。
“身体没事了?”
“唔,好多了。”
“没事就好,”说着,他按下了后座的通话机,通知前座的司机前面路口停车,再转过身来时,问她,“这是要去公司?”
沈茗点头。
车停了下来,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身后,他又传话来。
“沈茗。”
“嗯?”
沈茗慢慢回头。
“注意安全,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容家两个小金孙。”
莱因来接沈茗时,发现她心情好像很好。
“沈总,您怎么又在笑。”
她哪里笑了。
莱因好奇,问,“沈总,你怎么搬去了应天府,那里不是富豪区吗。”
应天府是苏宅的住址。
按理说,她们沈总的事,她不应该过问。
沈茗满足了助理的好奇心。
“严格来说,你们沈总我,其实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富豪……”
莱因一点想听的心思都没有,打断了她的话。
“沈总,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医院那边已经给您预约了,可是,亿度那边,打算约您上午10点在汇丰见面。”
被莱因一打岔,沈茗想起正事。
“医院那边先推迟,我倒是要看看,亿度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说辞。”
沈茗下车后,容兆南的车扬长而去。
车里,容兆南轻轻碾着指尖,前座上,卓航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
这是最新收集的资料。
“容总,那晚酒店的监控摄像调出来了。”
监控摄像从走廊尽头显示,当晚的酒局结束,他被助理送进了酒店套房,助理离去后十分钟内,画面里出现走路歪歪倒的顾枫。
神色迷离的模样,和平时大相径庭。
顾枫走到走廊中央,画面里,忽然出现……沈茗和她的助理。
助理将顾枫接走,监控摄像下的沈茗,神色清晰,面上还挂着一抹笑。
一分钟时间不到。
她转身进入了总统套房。
这时候的她,从画面上看,脸色哪有半分不清醒。
喝醉酒,误入?
卓航坐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看向他们容总。
他们容总是怎么了。
反复看着这段监控,怎么也不说话。
车厢一片安静。
容兆南拉长了眼尾,指腹反复碾动,神色间,讳莫如深。
助理一时不敢插话。
监控摄像来回播放,最终,他将这遭画面定格在了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上。
笑起来,确实比哭起来好看。
“容,容总。”
卓航打断了他们容总的思绪,容兆南抬起眼眸来。
不知怎的,卓航有些心颤,拿着震动的手机回话。
“小枫小姐打电话来了,接吗?”
容兆南的面上,讳色还未消散,对卓航道。
“嗯,告诉她,晚上,我替她安排场小宴会。”
上午10点钟。
沈茗和亿度派来的谈判人员见面。
就是没想到,要见她的,竟然是姜少陌本人。
她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姜少陌,也从她的面上,瞧出了这丝惊讶。
入座的地方在会场四楼,露天的阳台,放眼望去,对面是碧绿的山脉。
这样的场所,汇丰金融中心,要不是姜少陌邀请,她恐怕都没有资格入内。
姜少陌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助理,入座后,行为格外绅士,见面先不谈话,问她。
“要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拿铁,谢谢。”
等拿铁摆上了桌,沈茗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品茗起这杯拿铁。
入口醇香。
不愧是他推荐的地方。
“姜总,你约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一杯汇丰最出名的咖啡吧。”
姜少陌有情调极了,放下他手里那杯卡布奇诺,拿起一旁的餐布,擦了擦手。
沈茗有注意到,他的手上,几根指尖,分别戴着不同品牌的戒指。
这人是戒指爱好者。
她有幸,曾经在瑞士的住房里,看见过他收藏了一整面的戒指墙。
真是对他太熟悉了。
毕竟是曾经的老搭档。
“姜总,你右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我好像在博拉拍卖晚会上见过。”
还有这种眼力见。
姜少陌摘下中指上这枚金克戒指,用餐巾包住,沿着桌面推送,推到了她身边。
“记性不错,这枚戒指,是Cris苏的成名作,12年曾经在伦敦拍卖行拍卖过,去年,又出现在了博拉晚会上,我以当晚最高价将它拍卖了下来。”
沈茗拿起这枚戒指看了看。
嘴角带笑,“姜总说的Cris苏,苏女士,莫非是苏氏集团那位曾经的当家花旦,海市现在第一珠宝大亨之称的苏凝苏女士。”
Cris苏的名号,海市无人不晓,但能一眼看出她的作品。
“沈小姐,你真是叫我意外。”
“哦?”沈茗放下这枚戒指,收了笑后,面上的清冷之色显得愈发明显,“更意外的恐怕还在后头,姜总,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沈小姐,我看过你的履历,也调查过你名下那家小公司的流动资金,名来这家公司,上层股东跳板,几乎成了一层躯壳。以你的能力,经营一家小公司,说是屈才不为过。”
以她对姜少陌的了解,沈茗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姜总,你该不会是想邀请我去贵公司上班吧。”
姜少陌震惊。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知道了他的话意,心思如此敏锐,的确少见。
姜少陌这个人,总是喜欢培养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势力,拉拢人才是一方面。
“姜总,想要我去亿度上班,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姜少陌闭口不提她的职位,只说。
“宁氏集团的宁总,他跟我提过你。”
也对,既然都已经清楚了她这家小公司的流动资金,必然也知道名来的前投资人,是宁致歉。
“姜总,如果你早点约我见面,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既然贵公司不打算处置程安意,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谈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要么,贵公司开除程安意,我顶替程安意的职位,跳槽过去担任贵公司的公关总监,要么,你就好好看戏,看这场戏,究竟谁才是赢家。”
姜少陌笑了。
他开始期待这场戏最后的输赢。
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不容小觑,姜少陌好心提醒。
“沈小姐,程小姐背后,有人。”
至于这背后的人是谁,沈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她从座上站起来,嘴角渗出一抹狠绝的笑意。
“姜总,你怎么就知道我身后没人呢?”
跟姜少陌的谈话结束,沈茗再次驱车去了公司。
连姜少陌都在顾忌,由此可见,宁家这位小宁总,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本事。
自打程安意彻底跟她撕破脸后,他便无条件站在了程安意那头,殊不知,程安意卷走她公司的资金,这是事实。
回公司后,莱因给她汇报今天的行程单。
下午要去工厂,晚上约见产品部的主管吃晚饭。
而孕检检查,怎么着也要推到明天。
往公司楼上走,进入电梯,莱因收到一通电话,电话通完,神色犹豫。
“沈总,宁总说,要约你见面。”
沈茗顿时拧起了眉头。
看向莱因。
觉得奇怪。
宁致谦约她?
程安意还说要告她。
“沈总,要不,你就见一面吧,你知道的,程安意那边请的律师,都是海市最知名的律师所成员,而咱们,连准备诉讼的资金都拿不出来。”
没有钱,寸步难行。
这是打重生后,头一次,沈茗如此直面地感受到棘手。
这层棘手,不是问题难以解决之类的棘手,而是看见她的小助理,瞧见她一脸难色,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也是,当一桩桩麻烦的事接踵而来时,任谁看见,她沈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用一人之身就能抵挡住这些无止境的黑暗。
不可能招架得住。
眸色清冷,望着她的小助理,沈茗笑了。
“莱因,你不相信我?”
莱因面色更加为难,现在这不是信不信的事。
想来想去,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总,宁总还见吗?”
沈茗将手里的策划案拍到她身上,转过身去,“不见。通知产品部,开会。”
宁致谦在市内最大的清吧与几个朋友小聚,朋友见他近期心情都不怎么好,提议。
“要不去乐姿坐坐,听说,那里新来了一批女主播。”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致谦的好友胡筏推开了乱说话的这人。
“去去去,一边坐着去,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不知道我们小宁总最近投资了个新项目,被海鸣那厮截走了吗,没事多关注关注圈内消息,再乱说话,小心掌你的嘴。”
宁致谦近期新投资的项目,便是主播行业。
他跟海氏集团的大公子海鸣两人是死对头,干什么对方都要插一脚,刚从京都回来,一回来,就截胡了他的新项目。
胡筏还以为他们小宁总是为这个项目的事不高兴。
“谦子,探了个新消息,海鸣对苏家那位小公主一向有兴趣,听说今晚还在德天给她办了场宴会,要想对付她,不如先从小公主身上下手。”
苏家的小公主。
一想到她那个哥哥,赫赫有名的苏三爷,宁致歉兴致全无。
原因无他。
苏家三爷,为人不仅狠辣,更离谱的是,他竟然生了一张酷似那个女人的脸。
“不男不女……”隔着酒杯,也不知道在看谁,“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德天聚会。
这场由容家太子爷发起,专门为苏家小公主顾枫准备的宴会,宴会进行到一半,小公主离开了会场。
退到了包间里。
因为,她的兆南哥哥忽然接到了电话,被她听到,说是这个点,去哪里接什么人。
容兆南拿起西装外套,想要走。
顾枫拉住了他的衣袖。
“兆南哥哥,你要去哪,这场宴会才进行到一半。”
容兆南面容清癯,叫人看不出情绪。
退开了她的手。
“去接个人,一会儿就回来,叫卓航留下来陪你。”
他要真想走,她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兆南哥哥,你要接的人,是不是……沈茗姐姐。”
容兆南顿时落了脸色。
“胡说什么。”
顾枫惊了,眼睛放大,她的兆南哥哥竟然开始凶她。
埋下了头,声音变小。
“对不起,我不该拦着你,兆南哥哥,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嗯。”
落下了这句话后,容兆南便离开了会所。
坐在楼下的车里,昌秘书坐在副驾驶上,司机未收到指令,不知道此刻要动身去哪里,与昌秘书面面相觑。
昌文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自家老总,见他盘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似在发呆。
再次转过了身,对司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容兆南确实是在发怔。
回想方方接起的那通电话。
某个女人打电话告诉他。
她在郊区的工厂,和人谈事情,天太晚了,希望他来接她。
手里的打火机盘得发热,打开了手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界面停留在通话记录上,和她的那通通话,时长没有超过一分钟。
就是这么一道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长,生生刺到了他的眼睛。
扔了手里手机,昌文双手接住。
听见自家老总冷淡着语气同她道。
“打电话过去,告诉她,此刻,我正在顾枫的宴会上,抽不开身,晚上,没有时间去接她。”
楼下,容兆南的车虽然开远了,却不是开往郊区的方向,而是开往自己的住宅。
楼上,顾枫不知道这个情况,只知道她的兆南哥哥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窝在包间里,心情非常不好。
靠在沙发座里,手里玩着手机,给自己的朋友发消息。
忽然,闻到一股古龙香水味,身边的沙发,有塌陷的痕迹。
转过身来一看,是海鸣坐到了她身边。
今天这场宴会,她的兆南哥哥出于内疚,才会给她操办,无非就是想让她高兴些。
所以在这场聚会还没开始之前,她便给海鸣发了消息。
海鸣从小在京都那边长大,这几年才回的海市。
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非常的直接。
看见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不高兴了,海鸣比谁都气。
“小枫枫,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枫转过头来,眼泪便从眼眶里往外掉。
“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
小公主哭成这样,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谁和容兆南一样,说是把你带出来玩,中途自个儿人影子都找不着。老子不稀罕干这事,我真替你叫委屈。”
他越说,顾枫的眼泪越发流个不停。
“只有你能看出我委屈,你都不知道,苏家,我哥哥,我妈妈,他们,他们都变了……”擦了一把眼泪,顾枫故作坚强,“算了,我犯不着跟你说,你不会明白我的,我不是苏家亲生的女儿,我甚至连个私生女都算不上,真正的苏家大小姐是沈茗姐姐,她……”
一句私生女瞬间触到了海鸣的痛点。
正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这么多年,他才会被丢在京都的外祖父家里长大,到现在才回海市。
生平,他最恨别人拿他是私生子这个事说话。
“不是亲生的,怎么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苏家长大,我不信你们苏家人还能不认你了,你刚刚说你那个便宜姐姐,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没欺负我,但是,”顾枫垂下了脑袋,“她好像特别不喜欢我,还跟妈妈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