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眸里的紧张显而易见,可越是这种时候,越焦急,反而没用。
“茗茗,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两句。”
被刺激到的沈茗几乎快崩溃了。
结婚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他还带她去见他家的家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纸股份转让,还能作数吗。
刚刚是委屈,而这会儿,是滔天的怒意。
“容兆南,我真是看透了你,你就是个无恶不赦的大混蛋,你打的一手好算盘,怪不得杀人不见血,想着法的各种坑害我,我去你妈的,我以后再信你,我就不信沈,你tm的给我滚,滚!我和你没完,容兆南,我一定和你没完!”
歇斯底里地喊完,这股怨气不可能消得掉。
这会儿人已经疯了,见到什么砸什么,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家里都快被砸成了稀巴烂。
容兆南试图想靠近她,也要谨防她扔过来什么。
东西砸完,身体卸力过多,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扶着沙发把手,她大口喘气,看着还没离开她家的容兆南。
“我叫你给我滚,听见没有!”
容兆南迈着脚步,走到她身边,并没有因她吼骂的这两句话就因此离去。
走到她身边来,反而抱住了她。
她自然是不想让他抱,使劲挣扎,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将她牢牢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后背,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可这也是自己留下的债。
“茗茗,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停地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还摸着她的头发。
她被抱在怀里,脸贴在他胸膛上,由最初的挣扎变成了无法抗拒,闷着声音,心情一度糟糕到了极点,双手重重地捶着他的后背。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喜欢骗我,你还有心吗,容兆南。”
说到最后,她竟然哭了。
哭的很突然,从心底的发凉,她总该知道,这回,他无论再说什么,她都不能再信。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怎么就一点记性也不长呢。
他抱着她,牢牢地抱住,半点也不撒手,克制着嗓音,也是到了极致的那种,再开口,亦是有着低低的哭腔,沙哑至极。
“茗茗,对不起。”
他的道歉来得也实在是太迟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
她恢复了平静,尽管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可现在没有心思去收拾这些,她和容兆南待在楼上的书房里,她拿着医药箱,在给她做伤口处理。
这期间,谁也没说话。
好不容易换下来的平静,似乎谁也不想开口打破。
伤口处理完,她擦了擦手,抹了一把眼睛。
这时情绪好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多少还是相信他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来问他这些话。
越发替自己感到心寒,都这样了,她还信他吗。
“容兆南,结婚证的事,我们稍后再谈,都理性点,先说说我公司的事好吗,我有话要问你。”
他深深地望着她,眉眼沉墨,仿佛有流不完的深情。
被这么一双眼看着,她心里又起了涟漪。
她确实喜欢看他这张脸。
哪怕是这样,她对他这张脸,却是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避开了他的视线,她转过了身去。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我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他说话压着声,“今天去临省看望二舅,跟他说了江添出事故一案的疑点,他会派人过来查。”
“你去看你舅舅,有必要一整天电话都失联,容兆南,你真的是去了你舅舅家?”
对此,容兆南面色有所停顿。
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他确实没说实话。
“茗茗,这事是个意外,看完我二舅,我临时又接了通电话,被人请过去喝了杯茶。”
“谁?”
容兆南摇头,“我答应那人,今天跟他见面的事,还不能告诉你。”
他就是在撒谎。
“好,你为什么失联,我先不追问你,既然你说你跟你舅舅商讨了江添这个案子的疑点,那你就没看出来,害他的那凶手,根本就是你们容家以前的老人?”
对此,容兆南承认了,但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想明白她为何会庞然大怒,会冲他发这么大一顿火。
登时从座上站了起来。
“茗茗,你怀疑这事是我干的?”
他还有脸发火,真是搞不明白了。
难道是戏路太广。
他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她。
但他的火气俨然是铺天盖地的,半天也压不下去的那种,面上的戾气都快冲到她脑门上,说出来的话也着实令人生气。
“沈茗,你是脑子被猪吃了吗,这种事也值得你怀疑。”
秉着他的怒气,她冷目望了过去。
“我难道不该怀疑,你要不解释解释这人到底和你家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从你们家走出去的?容兆南,我不光针对这一件事,还有施落,你那个大表妹,我不信都这么久了,热搜上换了好几拨词条,卓航是一点消息也不告诉你,她是如何得罪我,又如何被我挂上了热搜榜,她会毁约,这也不是你的主意?”
听完她说话,他竟然望着她,轻嗤了一声。
赤果果的嘲笑。
光是这一份嘲笑,她便有些受不住。
大少提了一整晚的心,到这个时候,可算是放心了两分,尤其是在他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狭隘后。
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对他,怕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一叶障目的事,她竟然也看不明白。
“施落跟你毁约,你也觉得是我的主意?”
他说话的语气,过于阴森,以至于能凉到她心里。
她抬高了头。
“难道不是?”
“我这么做,能换来什么好处,茗茗,你想过没有?”
她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过就是享受着将她踩在脚底,骗完就甩,以解他和苏瑜言过去的恩怨。
“你记恨苏瑜言,所以也记恨我,什么都是假的,见家长也是假的,你就是看不见我好,所以派施落来毁我公司的名声,派人去撞江添,等这些都做完,你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主意打的很好,容兆南,所以你下个接盘的对象是谁,你是不是还要回去找你那个心狠手辣的白月光妹妹顾枫?”
容兆南用手刮了刮眉眼的不平。
发现她现在想事情就只剩半个脑子。
“所以我兜了那么大一圈,不惜辞去容氏集团大区总裁的职位,带你去见我家小老太太,让老爷子上你们家求和,每晚陪着你睡,吃饭哄着你吃,三天两头见不着面,想你想得睡不着觉,这些,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了情话。
“你卸去了大区总裁的职位,这难道也和我有关?”她实在想不明白。
“你说我没心,沈茗,你自己先看看,你这颗心又在哪里,我容兆南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才陪你演这么一出,事情发生后,你一点都不去打听吗,光知道那人是我们容家出去的,知不知道他原先是容家谁手底下的人。施落要真是我派过去的,我至于用这么卑劣显见的招数?沈茗,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你这回,可算是让我失望透顶。”
他失望透顶……
他越硬气,反而越显得她没理。
殊不知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哭成狗一样的人,分明是她。
她抬高头,这是自己最后的倔强。
“我不该怀疑你吗,我们这样的关系,到头来,你却跟我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这一句话,可算是消散了他满眼的戾气。
他是理亏的。
他暗淡着双眼,面上是克制不住的情绪波动。
“结婚证这事是我有意瞒着你,当时那种情形,要不说领证,怕是你跟我都走不到今天,我也没打算再瞒你多久,顶多到年关,开春来会告诉你真相,只等我手里的事忙完,茗茗,这件事就算扯平了,你不信我,我欺瞒了你,明天,我们就可以去趟民政局,把这纸证给扯了。”
她连求婚都没感受过,还要再跟他扯一次证。
这一通说法结束,她整个人几乎晕头转向。
“容兆南,你先回去吧,我现在跟你待在一块,整个人都气不匀,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相互静静好吗,也给彼此一点空间,你让我想想,我们这段关系,还要不要继续——”
“沈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
今晚再闹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
真相揭开,有些事,他会求证清楚给她看。
她这颗脑子,是越发的蠢。
蠢成这样,还要去开公司。
屁大点事都想不明白,只会跟他耍横。
他倒吸口气,压住心中的情绪起伏。
“好,今晚就让你静静,你去客室睡,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欠我声道歉,我们明天早上再掰扯。”
她去客室睡。
用手指了指自己,话还没说出来,他已经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独自出了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以往,他从不会做这么稚气的事。
可见,今天是真的被她气到了。
他走后,她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脑子都是放空的。
所以是她误会了他。
但他瞒着她,没跟她扯结婚证这也是事实。
这一晚睡的太晚,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的比平时晚。
早上起来时,头微微发昏,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冷的原因,嗓子也有些不舒服,微咳着下了楼。
下了楼一看,家里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打扫过了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昨晚留下的狼藉。
大少不会做这种事,应该是请了来打扫的阿姨。
整个小客厅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厨房有动静。
她揉了揉嗓子,走过去,正好看见他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端着做好的早餐,很简单的起司,和一杯加热牛奶。
这是为她准备的。
她望着他,想跟他说话来着。
却发现他根本不理她,放下面包到餐桌上,回过头来,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牛奶记得喝。”
便从餐厅走了出去,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大衣,拧开门,头也不回地,就直接走了出去。
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多说一句话。
心情本就难测,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昨晚的事,双方都有错,但显然,他好像气的更严重,似乎还有些怨她。
早上连早餐都准备好了,可偏偏不肯跟她再多说一句话。
喝着他准备好的热牛奶,心里一阵一阵的沉,到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气。
“唉。”
跟大少的矛盾一时半会儿化解不开,公司的事却还要进行。
早上到公司时,小吴跟她说,吴樱已经来了,正在跟法务走合同。
她竟然真的来了。
宁致谦说话算话,他派吴樱过来,到底还有什么别的企图,一时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吴看她沉思,问,“沈总,这合同,我们签吗。”
沈茗把心一沉,公司到了这个关口,吴樱的代言,无异于雪中送炭,她就大胆地跟她赌一把。
“签,你亲自去负责。”
“好,这就去。”
吴樱来她们公司签了合同,签完后,不顾底下的小助理阻拦,直接坐着电梯上了顶楼到了她办公室。
“吴小姐,你不能进。”
“让开。”
外面吵吵闹闹一片,沈茗从桌面上抬起头,看见吴樱已经闯了进来。
“沈茗,我这是给宁总面子,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就这一次,我们的合作,绝无下次。”
沈茗放下手中的钢笔,对守门的助理招招手。
“吴小姐签合同累了,请她下去吃点东西。”
吴樱冷哼一声,拢紧身上的白毛羊绒,转身带着助理便从她办公室走了出去。
脾气一点也不小。
像是示威来着。
她前脚走,沈茗后脚就接了通电话,她哥苏瑜言打来的。
“那司机的来路我打听清楚了,资料一会儿邮箱发你,是容家出去的人没错,却是容家二爷身边的人,沈茗,你让容大当心点,他二叔敢对你下手,只怕是,容大那边最近闹了不小的事。”
是他二叔那边的人?
接着苏瑜言这通电话,她心里一阵一阵的凉。
慢慢才反应过来,说话声音怔怔的。
“容兆南他最近闹了什么事。”
“就我目前知道的,他在欧美那边,捣了他二叔不少外贸生意,至于私下里又做了什么,你最好自己去问他,有些事,我们是查不到的。”
“嗯,好。”
接完苏瑜言这通电话,沈茗心绪不宁,坐在沙发座上,足足歇了十分钟的时间。
看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发怔十分钟,定好的闹钟响了,智能手表提醒她,十分钟后有个会要开,她按灭了手表闹钟,小助理正好来敲门。
“沈总,微投公司的技术代表已经到齐了,您可以过去了。”
江添一直在做的这个项目,核心的相关工程都被加密在电脑主机里,电脑主机坏了,无异于这个项目就此腰斩,这半年来,江添为此花尽了心力,竟落了这么个结果。
这顿会开完,最终的结局也基本定了下来。
目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将上半年的科研成果卖给东交大实验室,由他们接手,继续做,另者,就是重花时间,重新聚盘,一切重头再来,但如此一来的话,这次亚太的科技大会肯定会赶不上,而这个项目的启动早已经在业界传的沸沸扬扬,一切重来的话,项目的机密性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新的模仿者也早已经开始了预案,他们推翻重来,假使要另起炉灶,反而只会成为别人产品的垫脚石。
或许这个时候卖掉项目前期制作,还能挽回一笔损失。
她就是想融资让他们继续做,少了江添,这个项目,谁能保证还会做得和之前一样。
恐怕连江添自己也不敢保证。
中午没顾上吃饭,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两点。
小吴来办公室敲她的门。
“沈总,容总到咱们楼下了,他没约你的时间,要请他上来吗。”
她心思一顿。
而后才想明白,不可能是容兆南,顺口问了一句,“哪个容总。”
“容天琪容总。”
是容二。
“请他上来吧。”
容天琪这次来,是来向她道歉的,昨晚那个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要说没事的话,他那个从不缺席的大哥,怎么忽然就请了假,抛开了手,连公司业务也不管。
这还真是打他入公司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事。
实在是不符和他对他那个大哥的了解。
沈茗将手磨的咖啡端到他面前,转过了身来。
“你说容兆南他请假了,还连请了三天。”
容天琪面色沉重,“没错,公司现在是关键期,他突然甩手,几位大股东隐隐都有些想法,你快把他找回来吧,再拖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事。”
沈茗有些听不明白。
“你不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吗,怎么容兆南不在了,你反而有些自乱阵脚。”
容天琪面色愈发的沉。
“有些事还是只能他和你说,我当执行总裁……公司这些老人,还是信他的比较多,总之,你尽快把他找回来吧,顶多到后天中午,再摸不着人的话,我怕是就要去老爷子那里喊人了。”
老爷子能帮他找到人吗。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根本就没跟她说。
坐下来,她端起自己手磨的咖啡,抿了一口。
“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找到他,其实,他现在连我也不理了,早上更是连话都不跟我说。”
她垂下了眉眼。
眼睛处有淡淡的忧伤可现。
容天琪窒了两下呼吸,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吗,昨晚。”
沈茗抬起头来,面上难掩疲惫的神色,尽管化了浓浓的妆,却怎么也挡不住,“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最近太忙,没时间顾他……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会帮你去打听打听他的下落,有消息了,给你发微信。”
容天琪点头,却还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是了,他昨天喝醉酒突然来找他,必然是有心事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她问。
有些话,不说,反而比说出来更好。
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好像比从前变得更加寡言了一点。
突然想起他快要订婚的日子,“你好像还没给我发订婚请帖呀,难不成只发给容兆南,我就不用了。”
说完这话,他仿似怅然般,弯唇笑了起来。
“回头补一份给你。”
“必须的,别忘了。”
送容天琪下楼,将他送到门口,她也没忘那句话,“放心吧,人我会找到的,你的订婚仪式,我也会参加的。”
说了这话,容天琪才跟她分别。
送走容天琪后,她马上找来了小吴。
“去,给我订份饭,速度要快。”
小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他们沈总都想起吃饭了,“马上下单,就点你爱吃的那一家,不过沈总,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哪里来的好消息。
这些天,天天都是坏消息。
“没,吃完饭我好干活,下午还有两个大会要开。”
中间抽空吃了一餐饭,看见姜少陌给她发的消息,这勉强算是一条好消息。
施落发微博,向她这家小公司道歉了。
致歉函写的话意诚恳,也为自己占用了公众资源而道歉。
随着她的道歉,一时间,她这家公司,光一天时间,就涨粉了不下十万。
按理说,这才是她想看见的,施落扛不住她的压力,向她低头认错。
只是这认错,也来得太快了点,几乎是没有多少迟疑的模样,这完全不符和她对施落的了解。
她道歉的这样快,便证明了,之前那事不是容兆南让她做的,这回道歉,却多半是容兆南的意思。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她误会他了。
想到这里,这口饭也吃不下去了,还是得尽快联系上他才行,再让他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他能在外面流浪几天。
下午会开完,她就从公司开了车出来,给卓航拨了个电话,没等他说话,便直接道。
“容兆南去了哪里,马上告诉我,不说实话,你知道你的下场。”
卓航被她这么一句话说的,心思惊骇,就是不想说也不敢不说。
“夫人。”
“卓航,你知道我现在在你们容总心中的地位,尽管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会替你担着,容兆南他不会怪你的,到时候我替你说好话。”
那边像是犹豫了小片刻,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夫人,容总一个人去了苏黎世的公寓,说是,滑雪去了。”
一个人出了国,身边一个人都没带。
公司的业务也不管。
不就是跟她吵了一架吗,至于这么心伤吗,还跑去疗伤。
她公司的事缠身,最近糟心的事一样接着一样,也没见撂摊子的。
现在这档口,她哪有时间去哄他。
车开进了小道里,她将车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沉思了一小会。
公司没了,可以再开。
心血没了,可以再造。
老公要是跑了,怕是真就跑了。
去就去。
马上给小吴打了个电话,“给我订张到苏黎世的机票,越早越好。”
连夜,她就飞去了苏黎世。
容兆南他选的这座公寓就在雪山脚下,四处无人,格外幽静,却也偏僻。
景色好的漾人,光是看见雪山木屋,就让她险些快忘记自己在国内的那一堆烦心事。
容兆南惯会享受,在国外有这么一个能让自己舒心的度假地。
他问小木屋的管家,是个年过五十的白发小老头,问容兆南他去了哪。
管家跟她说,他上了山,一时半会儿应该下不来。
在屋里坐着休息了会儿,暖了暖手,喝了点热牛奶,全身逐渐回暖,整个身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其实早该看出端倪才是,他和容兆南要真是领了结婚证,又怎么能连蜜月也不度呢,
他有这么一间小木屋,可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前世也没有。
如果不是她追问卓航的话,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么间木屋的存在。
身体暖够后,她在屋里转了转,仔细看了看屋里的设施。
屋里干干净净的,有管家定期派人来打扫,屋里摆设很有容兆南的气息,黑白一片,没有多余的颜色。
楼下的书架上,竟然放着一些照片。
她走过去看了看。
全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在山上滑雪。
小时候的容兆南,长得简直和个小王子一样,小脸圆溜溜,软糯糯的,一点也看不出现在的影子。
尤其是眼睛。
小时候多温和啊。
怎么长大了,那双眼睛望人的时候就那么戾气呢。
又多看了两张。
从架子上拿起了照片。
这应该是十岁的他。
这时候开始,逐渐有现在的影子了,眼神开始锐利了起来。
后面都是他滑雪的照片。
分别记载着他不同年纪下的模样,她看到最近那一张。
数了数照片。
快接近到他今年的年纪。
所以他是每年都来一次。
每年都留下一张照片。
心思一热,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穿上大衣,裹了条毛巾就走了出去,找管家。
“你们先生一般会去山里哪个地方滑雪,带我过去。”
管家知道这里这么多年,从没来过旁的人,跟他打电话的人交代过了,这是先生的夫人,所以她难免就放尊重了些。
“先生一般在北山,那里人少,但今年,先生好像去了西山,那里人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上车,不找找看怎么知道找不到呢。”
管家还真说对了,人多的地方,各个穿得都差不多,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身高上,都看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容兆南。
说起来滑雪,她曾经也是较为擅长的,只不过时间一久,她都快忘了,她原来还有这么个爱好。
当初她的滑雪,还是宁致谦教的。
管家看找不到人,提议要不回去等。
沈茗在雪山转了半圈,的确寻不见人,她没穿滑雪专用的防护服,待在雪地里,冷得够呛。
“你先走吧,我在这再待会儿。”
她也想拍两张照,好纪念下这座美丽的雪山,不枉她来过一趟,感受过容兆南他曾感受过的清净。
正拍着照片,雪场有时候就这样,总会有意外发生,迎面忽然转来个疾驰的小姑娘,她大声喊着快让开。
沈茗避犹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忽然,从身体右上方飘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扑倒在地。
她半个身体都埋进了雪里,从围巾里露出半张脸来,帮她躲过一劫的那人也摘下了防护面罩。
是个外国小哥,模样俊朗。
他问她有没有事,说话声线粗狂,像是俄罗斯人。
沈茗拨了拨头上的积雪,被他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说自己没事。
先前撞她没撞上摔到一边的那女孩也爬了起来,原来和这人是熟识的,聊着天,这位俄罗斯小哥竟然想邀请她稍后去山下喝红茶。
沈茗摆了摆手,说自己是来找男朋友的。
没想到高个子女孩比小哥还遗憾,她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
小小的一个插曲结束,沈茗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她继续拍着照,往山上走,想站在山顶往下拍,场面一定相当不错。
人渐渐走到高处,忽然,身边又擦来个穿着一身防护服的高个子男人,从身后直接将她撞倒。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相机也因此脱了手。
这还不够,那人俯身压了下来。
她惊的大喘气,直到那人摘下面上的眼罩。
口罩还没摘下。
光是看这一双眼,她就认出了是他。
从围巾里彻底露出一整颗脑袋来,牢牢抱住了他。
“死容兆南,你玩什么!”
他摘下了面罩,嘴里吐着白气。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追到这里来,就是来找男人的?”
什么找男人。
她都愣了。
难道是刚刚和那个俄罗斯小哥多说了两句话。
都快被他气笑了。
这双眼睛,果然是这样的,生起气来,能将人吓死。
还是小时候好看。
小时候可爱的简直让她想亲他。
“嗯,你猜中了,就是来找男人的。”
说着,双手往外推开他,想起身。
他单手用力压住她,让她基本动弹不得。
他这回不光是眼神凶,就连说话,也是恶狠狠的语气。
“你再说一遍。”
这个模样的容兆南,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无端地让她想起那张照片里的小容兆南。
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想笑。
噗嗤笑出了声。
两只手冰凉凉的,握住了他的脸。
“笨蛋,我就是来找你的。”
他的脸热乎乎的,暖着了她这双手。
被她轻佻的动作刺激,他拨开了她的手。
沈茗望着她,眼睛炯炯有神,很温柔地问。
“所以我们家容先生,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他的气都在脸上,一句话也没说,就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摘下了手中的滑雪手套,也摘下了防护帽,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没再管她。
她躺在地上,脑袋嗑进了雪堆里。
叹了声气。
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扔到空中。
还在生气。
该怎么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