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苏瑜言才看到这个人,就拧起了眉。
“这人我见过。”
“你也见过。”
苏瑜言点头,“不会记错,他是容家老爷子过去的司机,是个老人了,得要点年龄的人,怕是才能认识他。”
沈茗的脑袋,犹如一朵烟花开在头顶。
瞬间爆了。
至于那烟花。
还是漫天黑色极其阴暗的那种。
她压下心里这口喘不过来的气,和他说话。
“大哥,我要是跟你说,我手下有个在投资的项目,他们负责人突然出了事,就是被这人撞的,你怎么想。”
苏瑜言怎么想。
苏瑜言的神情瞬间告诉了她。
这个事恐怕不简单。
他那面色,登时又黑又沉。
“这事,你问过容大了没有。”
她摇头。
就是因为不敢问。
所以才没问。
“大哥,你帮个我事,帮我查下这人到底和谁走得近,要真是容家那边的人,这事,我自己去处理。”
她说了这么件事,苏瑜言的思绪被彻底带走,神色也因此变得异常凝重。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说,这事跟容兆南就有一定的关系。
这要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会先破口骂容兆南几句,然后再谈事。
沈茗也发现了他和之前的不同。
她沉了沉心,又看了眼办公室里的那面沙滩城堡。
把心思暂时放在了她大哥身上。
“哥,你准备这些礼物,是打算。”
她问话,苏瑜言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愣了一瞬,回她话。
“哦,你舅爷爷家那一辈,最近新添了个小姑娘,老来得子,苏女士,你妈叫我过去送份礼,正挑着呢。”
舅爷爷家添了个小姑娘。
原来不是知道安冉在国外养了个女儿。
沈茗默默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总觉得,她哥要是真知道这个事了,怕是她和容兆南的日子都不好过。
沈茗从苏瑜言办公室离开,苏瑜言亲自送她下楼,说好会帮她查那件事,也叫她放宽心,最后还说了句。
“这周末抽空回去看看,老爷子提到你,已经有好几次了。”
她哪有时间回去,最近忙的简直是焦头烂额。
她以为,江添出事,这已经够棘手了,却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第二天天还没亮,助理小吴的电话就敲来了。
说是公司的官网被人黑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茗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三点才睡,总共也就睡了2个小时。
为了不影响容兆南睡眠,昨晚她是睡在书房的。
急匆匆开车离家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楼上睡觉的容兆南,走到落地窗前一看,他家那个,这个点,天还没亮,就开着车从家中跑了出去。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自从昨晚接了通电话后,她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去,都用不着跟他说一声。
大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中稀稀拉拉的晨光,眸线远眺,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站到满院的阳光浸透,他这才捏了捏眉根。
重新回到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才刚躺下,眼睛稍稍眯起来,就想到那人昨晚那一脸防备他的模样。
顿时清醒,再睡不着。
索性也爬了起来,起了个大早,也早早去了公司,连早饭都没胃口吃。
沈茗的小公司遭遇这样的危机,这在业界也是闻所未闻的事。
早上九点零八分,各方面的事故都已经排查结束,负责技术的主管跟沈茗道。
“查出ip地址了,是位于康庄大道上的一家思明公馆,地址是64栋,一单元一号房。”
索性排查及时,没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主管建议这事要做报警处理,沈茗思了思。
“不急,我找人去查下这栋房的业主是谁。”
一个小时后,姜少陌给她发来消息,还是特诙谐的语气。
“怎么着,查岗呢这是,这不是你家大公子手下的一套私人公寓吗,这事你不知道啊,别不是背着你养了个小三,给别的什么女人住用的。”
他虽然是在开玩笑。
但她的心,却咯噔了好几下。
从昨天开始,种种迹象就都慢慢浮出水面。
没回姜少陌的消息,靠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她独自一个人沉默了足足一刻钟。
还是小吴来敲门,这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好了,沈总,拍摄剧组那边来消息说,今天本约好了施落拍第二期封面,没想到对方竟然耍起了大牌,棚子和场地都给搭好了,她说有事就有事,忽然就不来了。”
耍大牌。
沈茗揉了揉酸疼的眉眼。
从沙发座上站起来。
“既然是这样,和那边联系了没有,是真有事,还是说,觉得我们招待不周。”
这才是小吴又急又气的地方。
“沈总,联系过了,amy说,那边联系到她的经纪人,说是施落的意思,她觉得我们的香水品牌和她的格调不符,决定放弃这次的签约代言事宜。”
“她敢!tm的,代言消息都已经放了出去,官博官微也都已经发了声明,她这时候给我毁约,知不知道光这个赔偿费就有多少。”
小吴气的快爆了,“沈总,那边还说了,赔偿费她们照赔,往后的拍摄是不会再来了。”
全额赔款。
她施落。
是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沈茗狠狠捶了一拳桌面。
几乎是从嘴里咬出来的字。
“施落!容——兆——南!”
上午11点。
沈茗开完应对代言人毁约一事的相关会议后,叫小吴去给容兆南打电话,都这个点了,小吴却还在跟她说。
“沈总,打不通。”
反了他。
这回她亲自打电话过去,显示有人接,却是卓航接的。
接通就说。
“夫人,容总有要事在处理,正在见重要的人,暂时不方便接你电话,等他忙完了,我跟容总说下你来电的事,你看可以吗。”
不愧是他手下最厉害的特助,连她都能糊弄。
沈茗狠狠捏着手机。
跟我耗时间是吧,那就耗。
“行,你们容总事情多,怎么能打扰他,我晚点再打电话过来就是。”
卓航大概是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回话。
“夫人——”
嘟嘟嘟。
沈茗直接将他电话挂了,都等不及再多听他说一个字。
挂了电话的沈茗,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施落敢摆她一道是吧,行,那就让她吃顿好的,看看到底是谁的公关能力过硬。
直接打电话给了姜少陌。
约他出来吃了顿饭。
姜少陌抽出时间和她约饭,却在听说她的意图后,有些犹豫。
“沈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施落背后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清楚,这么面对面跟她硬刚,怕是。”
鲜少听姜少陌他会顾忌。
沈茗狠狠吃了顿午饭,吃饱喝足后,才跟姜少陌说话。
“你觉得我会怕她,她们施家家世再大又怎么样,女儿不还是混入了娱乐圈,吃了这行的饭,就要承受这行该有的风险,你放心,对方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发出去的通稿,都是事实,那边还能告你不成。”
她都这样说了,姜少陌还有不听的道理。
“调动舆论风波这种事,对我而言,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今晚你下班之前,一准就能上热搜,只不过这后面的事,你可就要接好了啊。”
后面还能有什么事,她还能怎么做。
那她倒要看看,她都有些什么手段。
“嗯,我一力承担。”
整个下午。
微博便开始了连续几轮的热搜词条替换。
一瞬间,关于业内著名的歌星,素以专业和对音乐有极高追求的施落,被知情人士透露,其在工作之余,特爱耍大牌,某不知名的小香水公司,才刚刚有所发展,请了施落做代言人,熟料,对方厌弃小公司配不上她的咖位,在众人搭了一晚上的背景和租棚后,直接放了某小公司的鸽子。
更有知情人透露,当晚施落是去了朋友家参加聚会,凌晨四点才从朋友家离开,这才耽误了第二天的行程,索性直接毁约,并声称,这点解约赔偿费,还不够她一首歌赚的钱。
有关施落耍大牌,爽约的词条,一个接一个的冲上了热搜榜。
到了下午六点,果然如姜少陌所说。
这件事确实被闹上了风口浪尖。
与此同时,这个事还起到了个意想不到的妙处,那便是沈茗这家香水公司品牌也因此被挂上了热搜,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底下有不少人@她们的官博,说真心同情,小公司不容易,这就去买她们家香水,骂人的说法也都是一致的,就等预售后,一定要来买个十来瓶,非要用用施落那个垃圾看不上的东西。
舆论控制的不错。
到晚上8点,新的舆论又出来了。
有人爆料,早就受不了施落的大牌,爆料她早年在一档综艺上,就因瞧不起该剧组的档次,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一间化妆室,因剧组不配合,当晚就从剧组离开了,当时,所有的拍摄都还在进行,正是因为她,剪辑组不得已连夜加班。
像这种耍大牌的事,原来早就有过。
后面这些爆料,可就不是沈茗让人去安排的了。
不光是那个小博主。
后续,接连有人爆出施落脾气大,怒骂小助理,不把助理当人看的消息,而这些舆论,再一次刷爆了热搜榜。
一方面,施落可能真的在业界是积怨已深。
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墙倒众人推。
场面到最后,有不可控的趋势。
甚至有人开始扒施落的家世。
晚上十点,沈茗从公司加班结束,在去医院探望江添的路上。
先是收到姜少陌打来的电话。
问她这个事要不要去收收风,控制一下。
沈茗开着车,听完他说话,沉思了两秒。
事情闹得这么大,可见施落的为人,但凡她平时要能在业内积攒点口碑,又何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施落她不是说手段大吗,那就让她见见,事情闹到这一步,这么多石锤,她还有什么本事能起死回生。
“不用管,继续盯着,有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晚上十点多,到了江添的病房门口,他现在状况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接受自己腿受伤的事,她到的时候,刚走到病房旁边,便听到病房里传出声音。
“江添,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曲大小姐的声音。
听着,好像还哭了。
病房门大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被甩了出来。
险些砸到她的脚。
再然后,还是曲茶的哭声,她似是崩溃了的模样。
“你要是再这样,我不会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你爱要谁管就让谁管,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看你!”
大小姐哭着跑出了门外。
迎面看见了正要进门的沈茗,一把推开了她,将她推到一边,捂着脸,哭着从病房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一个不知所措的看护,正蹲在地上捡苹果。
看样子,她没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江添,见他平躺着,正望向窗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茗也弯下了腰,低头捡起了滚到她脚边的苹果,对看护道。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江添单独说。”
看护收东西收到一半,放下手里的托盘,便走了出去。
江添现在这个状态,是沈茗最不想看见的。
也不知道他都对曲茶说了什么,把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大小姐给气得哭着跑了出去。
知道他现在也吃不了什么,身体也动不了,但肯定是能听见她说话的。
“工作室我找人接盘了,换了个安全的地方,项目还在做,就等着你尽快把身体养好,好早点见证我们这个项目的成功。”
说到项目,江添才勉强有点反应,转过脸来。
沈茗将带来的平板和几本书都从包里拿了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你担心我们的项目主机坏了,数据难现,你放心,主机没有坏的很严重,能修复的,你看,这是小霞他们跟你说的话。”
沈茗把平板点开,放给他看。
视频里,他手下那帮员工被她安置在了新的地方,众人拍了这个小视频,是想告诉他,他们现在的工作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就是少了老大的指挥,希望他快点好起来,能来公司指导他们。
看到这里,江添才终于有反应。
沈茗收了平板,瞧见他的嘴角在嗫嚅,是想说话的样子。
他手下的设计师也说过,一定是那帮人下的狠手。
一直以来,跟江添争夺项目竞标的,从少不了广天集团,它们是去年的黑马。
这些天她被提供到的线索杀晕了头,各项线索都指向了容家那边,现在被江添一提醒,她才醒了神。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广天集团,必然是知道点什么。
抹过头来,她面目肃静,望向江添,给他承诺。
“好,我这就去查,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了这句话,江添整个人才像彻底回了神,他因此微微闭上了眼。
沈茗留在病房里,又陪他聊了会儿天。
除了聊工作上的事,也没怎么说安慰他的话。
她知道他这样心性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可怜他。
想必曲茶就是太过头,触到了他的逆鳞,这才被他惹恼,哭着跑了出去。
看完江添,临走的时候,沈茗给他掖好被子,还是劝说了一句。
“江工,别再跟曲茶置气了,她是真的关心你,下次来,你对她好点。”
也不知道这话他听进去没有,江添睁开眼睛,眼神却只告诉她,叫她快回去。
这回,他是真要休息了。
从医院离开后,沈茗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放松。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江添说的话都是假的。
电脑主机被损坏,还是坏的彻底的那种,目前的项目压根难以进行,所有的员工都停滞在最初的阶段,就是想翻新重来,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了。
这些事,她没办法告诉给江添听,他现在的状况,半点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投资的项目出了事,而她的香水公司,临到选代言人的时候,又出了施落这样一茬子事。
都说祸不单行,每当她要做些什么,就会有无数双手在背后拉着她的脚后跟,不把她拖进深渊沼泽,仿佛誓不罢休。
医院的大楼明晃晃的亮着,唯独草场是暗着的,病人白天会在这里晒太阳,到处都是人,现在这会儿,病人也都回房休息去了,草场自然暗了灯。
沈茗拎着包,独自一人在草场周围的小道上走了起来。
今天出门,衣服穿得有些少,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感到全身寒冷。
迎面也都是冷飕飕的寒风。
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早。
她将全身浸入在黑暗中,自觉,她仿佛已经陷入进了脱不开身的黑暗里。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走,还有着落吗。
她该信容兆南吗。
她的丈夫,她该信他吗。
漫无边际的沉思,伴随着周身的发冷,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
宁致谦打来的。
竟然是他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还是接了,找了个僻静却不遮风的地方坐下,接通了他的电话。
“喂,有何贵干。”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宁致谦来找她,竟然是为了她公司代言的事。
那边说,他有办法让吴樱去给她的香水做代言。
听到他说这话,她登时就从座上站了起来。
公司正愁着找不到合格的代言人,施落又给她来了这么一道,正闹着呢,但凡背后有点资本,懂得看眼色的明星,都不会再愿意卷进有关她家的代言这摊浑水中。
如果这时候吴樱愿意接手的话。
“说,你想要我出什么条件。”
“条件,”那头,宁致谦摩挲了下这句话,“有。”
沈茗把心一沉,就知道他的条件肯定不简单。
而那头,宁致谦却挑着声线,道,“朋友在故人庄新开了一家温泉酒庄,这周末,你陪我过去喝个彩。”
她愣了神。
陪他过去喝彩。
就这样?
会这么简单。
“宁致谦,我可没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你要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要再谈了,少了吴樱,我又不是找不到人,你不要小看我的本事。”
她永远都有这股劲头,磨不灭的气性,越挫越勇。
那头,宁致谦低着嗓音呵呵轻笑了开来。
“没同你开玩笑,明天吴樱会过去你们公司,决定权在你,你要是有这个胆量就放心和吴樱签约,有了施落的事在前,她不敢轻易毁约。至于你跟我的事,我就这一个要求,你要是担心我说的话有假,我们不也只是口头之约吗,又没签订合同,难不成,还担心我空口白牙去找你茬。”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说话,似乎句句都能说到她的点子上。
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还想再说两句,电话里,宁致谦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模样,不耐烦再跟她通电话。
“挂了,有事,闲下来再聊。”
挂了电话的宁致谦,哪有什么要事。
助理拿着要他签名的文件捧在原地半天,看见他们宁总心情大好的样子,这才将文件送了过去。
“宁总,老爷子要您这周回去一趟。”
宁致谦低头签着字。
“回不了,这周有事,老爷子那边,你去回一声。”
“是。”
沈茗接完了宁致谦的电话,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拎着包从医院出来,开车并不太想回容兆南的公寓,而是返程,回了自己的小洋楼。
路上,她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又响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她拿起来一看。
容兆南打来的。
他终于打了电话来。
可这个点,她并不太想接他的电话。
直接拒接了他的电话。
便将手机甩到了一边。
半个小时后,她开车到了她那栋小洋楼,这里是老小区,连路灯都比市区的昏暗一些,开着车往她家门口去,却在道路边,看见辆熟悉的车。
一串熟悉的号码。
容天琪的车。
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着奇怪,她将车停下后,便走过去敲了敲车的玻璃。
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个人,降下了车窗。
是一身酒气的容天琪。
他喝酒了。
喝酒了能开车吗,这不是酒驾吗。
简直是胡闹。
“容二,你怎么在这里?”
容天琪迷糊着眼神望着她,好像酒散了不少,神色渐渐清明,整双眼睛里都是她。
“沈茗。”低沉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容二,你快出来,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出来吧,去我家里坐坐,我打电话给你助理。”
容天琪从车上下来,沈茗单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抽空给他助理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就被他的动作吓到。
他压着她,忽然,便一个侧身牢牢抱住了她。
身上是威士忌的香气。
没有混杂别的酒气,没有那么难闻。
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
同她道。
“别动,让我抱抱你。”
她不敢再动了,按掉了手上的通话记录。
容二他,估计是有心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来找她。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
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话,“容二,你好点没。”
他没睡,仍是低着声音,“嗯,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松开她吧。
她扶着他,正准备将他推开,打路那边,忽然照来一面透亮的远光灯,一瞬间,差点照瞎了她的眼睛,迎着光亮,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微闭着眼。
直到那车开近,就开到离他二人不到一米的距离,远光灯才收了回去。
容天琪也因为这光转过了身,望了过去。
瞧见车的牌号。
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光是他,光消下去后,望见车里坐着的人是谁后,沈茗的面色也随之暗了一层。
却没有和容天琪拉开太大的距离。
倒是容天琪自己,主动与她拉开了距离。
扶着车身,他在微微喘气。
沈茗暗着一张脸,与车里那人四目相对,能从彼此的面上看见对方都能看见的愠意。
谁也没有先松下这道劲,车里的容兆南,此刻面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气氛僵持,容天琪大概是瞧出了不对劲,人要往车那边走,想和车里的容兆南说话,才迈开了一步,手臂就被沈茗拽住。
“你不是喝醉了吗,走吧,上我家休息会儿,走。”
硬拉着容天琪跟着她走。
容天琪虽然人喝多了,但意识都在,被沈茗拉着往前走了两步,脑袋是转过去的,看着车里的他大哥。
沈茗看不到的地方,容兆南的一张脸,变成了与外面的夜色同等深度的晦暗。
沈茗只顾拉着容天琪往前走,走了两三步,突然发现怎么也拽不动,回过头来一看。
原来车里那人也下车了。
容天琪站在原地,神智渐渐清醒。
推开了沈茗拽着他的手,立定在地面上。
“抱歉,沈茗,今晚我喝多了,你给我助理拨个电话,叫他尽快来接我。”
她现在哪有心思给他助理通电话,他既然不想跟她进屋,那她自己走。
转过了身,只丢了一句话。
“叫你哥给你拨电话吧。”
然后头也没回的,回了自己的小洋楼。
门口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来,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身体猛的一轻,人吓了一跳,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才知道身后的人是他。
他将她连人带着包一把抱了起来,脚步离了地,钥匙还差在门上。
他不光是将她抱了起来,还将她转过了身,抱着挂在身上,压着门就亲了下来。
“容兆南,你松开我!”
怎么可能松得了手,抱着她,抽出手来,开了房间的门,将人抱进了屋里。
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她。
“你敢背着我偷男人?”总算说出来一句话,却是怒意滔天的话。
她向外推开他,往屋里走。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你。”
他管不着。
“沈茗,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什么身份,好,那她倒要问问他,她这样的身份,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身份,容兆南,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转过身来,她的面上有道不清的屈辱。
容兆南神色一怔,难道,她都已经知道了。
就是这样的神色,沈茗才越发确定,有些事,一定是他捣的鬼。
想到这里,她气得呼吸都喘不上来。
“你给我滚出去,滚!”
抓到茶几上的茶壶就向他扔了过去,他没有躲开,茶壶磕着脑袋,轰的一声,她便看到,他的面上,从额头上往下,流出一摊血迹。
顿时静了神。
他竟然不躲开。
大少丝毫不觉得这点痛算什么,抹了一把面上流下来的血迹,迈着阔步,便向她走来。
走到她身边,眼神有说不出的晦色,看着,连熠熠的光亮都没了,全是委屈的模样。
“茗茗,你到底在和我闹什么。”
他那个血还在往下流。
看得她,满眼的通红。
伸出手去,想去摸摸看,被他握住了手。
他望着她,说话还是那么温柔的样子。
“我今天去见了二舅,你小公司的事,那边会派人来查,跑了一天,晚上才回来,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顿饭,茗茗,我们不闹了,回家好不好。”
他为什么是这么委屈的样子。
他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
是在骗她,还是真的去了他舅舅那里。
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头埋进他脖子里,再也忍不住,放声低低地哭了出来。
“容兆南,我怎么就一点也看不透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真的走进他的内心。
他有哪句话是真的。
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她还该信吗。
低沉的啜泣。
就埋在他怀里哭。
哭得他连心脏都软了,他的确欠她一声道歉。
“对不起,茗茗,是我骗了你,结婚证是假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补办,当时那种情况下,是逼不得已,对不起,茗茗,原谅我……”
她哭的断断续续,脑子也有些缺氧。
听完他说话,哭音渐渐也都断了。
退开了身,从他肩膀上抬起头,吸了下鼻子,表情是极其惊诧的模样。
“结婚证是假的?”嗓音也因此拖长了好几度。
他微微拧眉,发现她似乎很是惊讶。
难不成她哭成这样,不是这个事。
结婚证竟然是假的。
她跟他的婚姻是假的?
抽噎顿时停住,整个人彻底懵了。
脑子里有星星在打转,她听到了什么。
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望着他,整个人怔了神。
眼睛渐渐放空,下一瞬,才仿佛抽回了神,猛的向外推开了他。
“我们结婚这事,是假的?!”
原来她家这个小丫头不是在说这个事,不设防,反而被他自己先说了出来。
那她哭成这样,是在烦忧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