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同宿舍的舍友道:“林丽,你不要乱说话,明明那天你跟我在一起!”
那个短发女人哭了起来:“上个月是我!”
“就是他!就是他!”林丽哭得一塌糊涂。
旁边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女性同学,她们觉得毛骨悚然,有了一个两个,究竟还有几个……这学校里面的魔鬼居然藏了这么久。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事。
“绝对不可能是王芳婷,她那天是晚回来了,可她明明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可能遭受……”
“其实那天我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整个学校沸腾炸开了,几天之间,公安局来反应情况的学生无数!
事情连日上了报纸,最后真正的受害者也出来了,事情闹得太大,舆论一片哗然。
上面要求:“树立典型,判重刑。”
许金满以流氓罪被抓,吴美云,之前假冒受害者的王芳婷,也被抓起来判刑。
王芳婷这个时候被吓得魂飞魄散:“是他家逼我的!是他家逼我的!”
才转业不旧的公安警察陈强问她:“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是他,就是他……是他干的事!别看着他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他诬赖好人!是他干得恶心事!”
“他们是强行逼供!”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不想放过那个坏人,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陈强:“收了他家的钱,你能狠下心颠倒黑白,诬告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枉为大学生,以后在牢里头好好反思。”
苏培良从公安局出来,虽然被颁发了一个见义勇为奖状,可他却仍然笑不出来,经过这一遭,苏培良成熟了许多,脸上的稚气少了。
苏燕婷问他:“哥,下次你碰上这种事,你还会出头吗?”
苏培良怔了一下,却是点点头:“我还是会做这种事。”
如果不挺身而出,他这辈子的良心都过不去,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苏培良心里如此坚定地想着,他没有发现,跟刚来时的他相比,他身上多了很多勇气。
在那一次次追问,一次次反复的内心焦灼中,苏培良受到了考验,也激发了他的潜能。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无能,他可以做很多事,他最近学到了很多东西,别人记不清的细节,他全都记得……越是惊慌,到了最后,他反而越是能冷静地回想那些事情。
苏培良突然意识到了——我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他心里正在勾勒出一部电影的雏形。
苏培良的眼睛里透露出坚定的神色,他要多学习,多攒钱,现在他能攒钱买相机,买电视机……将来他说不定也能攒钱买电影拍摄器材呢?
人生的路还这么长,他要把心底的愿望实现。
事情结束后,苏燕婷松了一口气,又经过一次严打,街上的作乱少了许多,不过很多人都发现,返城知青多了后,各种寻衅滋事的案件频频发生。
尤其是知青男女谈对象,两人情比金坚,要么碰见男方家庭拆散,要么女方家庭不满……酒桌上喝醉酒了,容易动拳脚功夫。
也因此,部队里转业去公安的名额还在增加。
苏燕婷去过几次公安后,才知道现在的公安系统有多么潦草,办事人员太少了。
未来几年,估计一大堆干部要转业去公安。
“江政委,你的逻辑思维太强了!”
江戎道:“你最近也小心点,不要乱逛。”
苏燕婷:“要不你教我几招防身术?”
江戎挑眉:“你想学我就教你。”
苏燕婷跟江戎学了两天,她受不了了,这哪里是防身术,这是献身术,最后的下场都是被这“歹徒”揩油。
苏燕婷:“你不要从中牟利。”
这是不当得利。
江戎一本正经:“这是让你时时保持警惕心。”
苏燕婷翻了个白眼,她意识到自己是找错了对象,江戎原本也想认真教,可他会的路数,没一个适合她,她也做不到,根本没有那样的力量。
最好的防范方法,还是远离偏僻地方,少走夜路,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苏燕婷最后请军医谢医生教了自己几招女子防身术。
秦导演那边听说了这件事后,抛出橄榄枝,请谢医生出个公差,教几个女演员防身术,还有学校的女学生跟着一起练。
这样过了几天,发生了一件事,谢医生跟副导演李青河看对了眼,两人谈起了对象。
这李清河长得斯文俊朗,因为接连丧父丧母,年纪大了也没结婚谈对象,拖到了三十几岁,有年纪小的女演员喜欢他,他觉得使不得,而年纪大的女人,大多结婚了,要么互相不来电。
现在碰上了谢医生,两个人年龄相差不远,也都没结过婚,很有共同语言。
“谢医生找到对象了!拍电影呢!”
高莉莉听说后羡慕不已,她跟谢医生一起上江家,苏燕婷招待了她们两个,三个女人聊天说话,公公婆婆出门了,江戎在旁边带儿子。
高莉莉看着正抱着儿子玩闹的江戎,她仿佛被天雷劈中。
谢医生:“小高同志说,要论起谈对象来,还是要向苏同志你学学。”
高莉莉:“何止是谈对象,这结婚后也得向燕婷你学学。”
高莉莉好奇道:“你们家江政委在家都这样?”
苏燕婷:“他是孩子的爸爸,照顾孩子是应该的,他们当政委的都细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连队里的教导员指导员,哪个不是操着老妈子的心。”
高莉莉:“我表叔可就不一样,他在外面操着老妈子的心,在家里还是那副大老爷们样。”
“苏同志,你可真是我最佩服的女人!”
苏燕婷:“……”
到了年底,又增加了一批转业去公安的人员,各大派出所的警员数量都多了不少。
苏玉婷从学校回去,听着曾云军说又有老战友转业去公安,她整个人都要犯心梗了。
她这时候后悔极了,是的,曾云军就是在这几年转业,公安也是这几年发展壮大起来的。
曾云军:“有战友找我去吃饭,他们还说羡慕我转去了粮食局……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玉婷摇摇头。
如果她再能重新回到之前,她一定不让曾云军提前转业,现在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第84章 、妈妈
进入腊月, 天寒地冻,连下了几天雪,放晴, 冬日的暖阳照射下来, 趁着天色好,江戎和苏燕婷找人搬家。
年底调走了些人,几间房子空出来, 江戎原本就能换一间更大点的房子,之前没来得及换,如今孩子都快满周岁了, 夫妻俩琢磨着趁这会儿换房子。
新房子也就多了十几个平方, 能有三个房间, 在三楼,位置还不错, 除了多增加一个房间外,布局也跟老房子大差不差。
苏燕婷:“可以少爬一层楼。”
江戎笑了:“让你自己挑的顶楼,爬了两年, 怕了?”
苏燕婷嫌弃道:“还不是你儿子太重了。”
小晨晨冬天穿得敦实,跟一个大圆球一样, 胖滚滚的, 软绵绵的, 像是一个柔软娇嫩的糯米滋,还是带奶香的那种。
哪怕天天抱着这种糯米滋,也是遭罪啊!
搬了新家,忙活好几天布置, 得亏公公婆婆夫妻俩也在这,他们帮忙看管小晨晨, 苏燕婷负责把家里都布置一遍,正好又即将新春,新年新气象。
新窗帘、新沙发、浅色电视柜……这段日子,苏燕婷一有空闲就钻进了百货大楼,给家里添了不少好东西。
她不喜欢木椅,就喜欢柔软的弹簧沙发,若是将来能买到真皮沙发,还是躺在真皮沙发上舒服。
浅黄色的沙发上铺着灰色的毛毯,大冬天的缩在沙发上,格外舒适,小晨晨爱爬,大人们就看着他这个小小的糯米滋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同楼隔壁的那户人家休假回老家过年了,正巧了,他们房子垂直的楼下,是裴团长家。
裴团长得知江戎一家搬到自己的楼上,整个人都不太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喃喃:“政委压我头上,政委压我头上……凭什么?凭什么?”
等江家布置好了,裴团长上楼一看,他心酸啊,“老江,你家这东西忒多了,你俩才结婚几年?”
他喊这一声老江,两个男人回头看他,如果再加上江戎怀里的小小江,那就是三个男人转头看向进屋参观的裴团长。
江易阳:“!”
他儿子到了这个年纪,居然也是老江了。
江戎很自然道:“有了这小胖子后,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妈妈也爱买东西……只有我有空闲,她就逮着我上百货大楼,这女人,劝都劝不住。”
江政委婚后有一个爱好,就是陪自家老婆逛百货大楼,现在有了孩子,那就是夫妻俩带着娃一起逛百货大楼。
即便他还是负责干苦力搬东西的那一个,至少他不用再背黑锅。
江戎托人买了几口锅在家里放着,铁锅砂锅都有。
“你你你你……”裴团长瞪着他:“你就嘚瑟吧你。”
裴团长心头凄凉,他这也搬家一年多了,家里干净整洁,跟军营一样,基本没有杂物,他在家的时间少,老婆曲梅英在家的时间比他更少,两人团聚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到了年底,他妻子今年要四处表演慰问,年三十都不回来,他可太惨了。
楼上江政委父母老婆孩子俱全,而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麻麻的。
裴团长:“我想跟老婆去逛个百货大楼都找不着人。”
江戎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找参谋长陪你去。”
裴团长瞪他:“政委怎么不陪我去啊?”
江戎呵呵:“我有老婆,谁陪你啊。”
裴团长气死。
临走之前,裴团长气冲冲道:“咱们这团,迟早得散!”
偏偏就是散不了啊,自从他俩搬到一起后,来串门子的人多起来了,“嘿哟,这下可好了,团长跟政委住一块,这上下楼多方便啊。”
裴团长:“……”
“团长,你跟政委商量点事,以后都能在家里商量了,这方便。”
裴团长心想狗屁。
马上年三十,他只能看见人家一家团聚,他孤影独怜,好不凄凉。
裴团长想了半天,想出了个好主意,他去撩江戎:“政委啊,咱们这大过年的,团里闹点事?那会儿不是正空着么?”
“咱们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啊?咱俩下连队,下分部,挨个挨个慰问,你看怎么样?”
“要不咱们团部组织点活动?开个总结分享会?”
江戎斜着眼睛看他。
江戎:“你少折腾,看看这大过年的,谁想搭理你,人家宁愿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看看家里的信,想想家。”
“有点人性吧,别把日程安排的太满,该怎样就怎样,给人家一点自由时间。”
裴团长:“……”
江戎:“有家属的谁搭理你。”
裴团长:“你才是没人性!”
江戎:“你一个人过年太可怜,那几天上我家?”
“啊呸!”裴团长哼哼几声:“我才不去看你一家团圆。”
年三十,家里江戎夫妻俩和公公婆婆,还有小晨晨,五个人一起过,苏培良这会儿不过来,说初三初四再上门来一趟,他要留在话剧团帮忙。
今年过年家里人多了,苏燕婷准备了不少年夜饭菜,这里面,也有不少是公公江易阳动手准备的,三十那天下午,一家人围着一桌包饺子。
江戎擀面皮剁馅,苏燕婷和江易阳包饺子,叶清宜抱着小晨晨在一旁捣乱搞破坏。
晨晨的这小胖手也喜欢在面团上揉啊揉的,一边揉一边笑,咧开嘴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他抬起胖乎乎的手,在妈妈苏燕婷的脸上拍了下,留下个白乎乎的猫爪印,又在苏燕婷的指挥下,在江戎俊脸上同样盖上“爪印”。
苏燕婷:“给你爸爸多上点色!”
“再来个爪印!”
小晨晨嘿嘿嘿流着口水,如同八爪鱼一般,努力伸向爸爸。
江戎黑着脸:“你们这怎么乱教孩子的?”
他手脏,不好抢过孩子,只得硬生生挨了几下,俊脸敷上白白的一层粉,却莫名染上了一点瑰丽的艳色。
苏燕婷震惊:“儿啊,你看,你爸爸涂脂抹粉后真有姿色,都可以上台表演了。”
晨晨:“啊呀……咦?”
颇有姿色的江政委去厨房把手洗干净,他去抹了一手的面粉,苏燕婷一见他这个架势,立刻就要跑了,奈何小小的屋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江戎在阳台上按住她的脸,夫妻俩把面粉在对方的脸上抹来抹去!
江戎挑眉:“我老婆不是一般的有姿色。”
苏燕婷嫌弃他:“你是幼稚,无聊,跟你儿子一样!”
夫妻俩在外面吵吵闹闹的,江易阳包着饺子,事不关己,一副“我人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样子,结果他也挨了孙子一个“大胖爪印”。
小晨晨兴致勃勃:“嘿嘿……”
因为太快乐了,口水都比之前多流一点。
叶清宜看着自己丈夫这个模样,简直要笑死了:“真该让你带得那些学生来瞧瞧,你在他们面前就是倚老卖老,假正经!”
江易阳瞪大了眼睛:“我假正经,你才假正经!你最假正经!”
他们这对老夫老妻也斗起了嘴,以前夫妻俩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可端庄稳重了,这会也能互相逗趣玩。
听着两对夫妻在那里吵吵嚷嚷,小晨晨觉得很寂寞,没有一个对象来跟他一起惹惹惹。
他很不甘心,他要妈妈!
叶清宜抱着他去找他妈,苏燕婷将这一团坏糯米滋抱在怀里,晨晨年三十穿着一身大红,从奶香糯米滋变成了一个红豆糯米滋。
苏燕婷亲亲他的小脸,顺口教他:“喊妈妈!”
晨晨:“嘛?”
苏燕婷笑着点点头,她心头惊喜不已,虽然知道晨晨只是无意识地喊出类似“妈妈”的词,可孩子能开口喊妈,真令人兴奋。
江易阳夫妻俩也想听孩子喊声爷爷奶奶,可他们一直认为:“孩子得先学会喊妈妈!”
江戎:“那我这个爸爸呢?”
江易阳教育儿子:“你还能去跟他妈妈争?妈妈劳苦功高,才是放在第一位的,先教孩子喊妈妈。”
苏燕婷谦虚道:“孩子先喊别的,我没意见,叫爸爸爷爷奶奶都行,这些晨晨都要学会的。”
江易阳:“咱们全家人,要团结,劲往一处使,先教会孩子喊妈妈,再教其他的,别让晨晨乱了。”
江戎答应了:“那就都教他喊妈妈。”
江戎接过小晨晨,叮嘱了一声:“听见了没有,小崽子,先喊妈妈。”
晨晨:“嘛?”
江政委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为,给自己不久埋下了隐患。
苏燕婷:“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大过年的,全都涂成这样?”
家里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一同笑了起来。
江易阳:“你还有脸笑,为老不尊,开的好头。”
叶清宜忍俊不禁。
在儿子这待了一段日子,她心想一家人都变了,变亲近了。
他们夫妻俩面对儿子,也终于不再是之前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叶清宜:“要是将来有机会,我可真想把我儿子儿媳带去研究所,人家老陈天天提他的儿子,可把他能的。”
江易阳:“你啊,少跟人家攀比。”
叶清宜:“怎么?我的儿子儿媳还不能说了?”
江易阳正经道:“我的意思是——我来说。”
“像‘攀比炫耀’这么罪恶丑陋的事情,不能脏了你的嘴,还是我来跟大家说两句,让大家羡慕羡慕就好。”
叶清宜:“……假正经,真该撕掉你这张虚伪的面皮。”
苏燕婷听着江易阳夫妻俩的话,心想这对夫妻也开始放飞自我了。
江戎笑着附在她耳边道:“活了二十几年,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爸妈。”
在他以往的记忆中,他父母就是那么的疏离,古板,一本正经,小时候难得见面,对他也没太多亲近,更多的是作为长辈的叮嘱,说教,尤其是江易阳,总是教育他志存高远……
江戎十几岁的时候戾气重,叛逆,怼天怼地,说话丝毫不客气,跟家人关系闹得僵,江易阳夫妻俩对他亦是越来越愧疚,越来越如履薄冰,生怕他发脾气,最后更是像伺候祖宗一样对待他,讨好他,样样都依着他。
面对这样的父母,江戎并不觉得高兴,有时候快意地发泄一通,往往心头蔓延的是后悔,从父母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想办法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了,还要怎么样?
他想要的是感情。
江戎看着身边的苏燕婷,嘴角扬起微笑,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一段最好的感情。
过去的种种释怀,一颗虚无的内心得到了填补。
“又一年过去了。”
时间真正进入了一九七七年。
过完年后,江易阳夫妻俩走了,不久后,苏培良也要回去了,苏燕婷送他到火车站,苏培良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大包,他腰背挺直,说话铿锵有力:“妹,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苏燕婷:“哥,你一路顺风,帮我向娘和嫂子问好。”
“哎。”苏培良应了一声,他带着行李上了火车。
苏燕婷眼看着火车哐当哐当离去,心头有些分别的失落。
她对苏家人有真正的亲情,她会想念陈秀云,想念大哥大嫂,还有吃饭时闷头喝米酒的苏宝忠。
她也会想自己曾经的父母。
当上母亲后,苏燕婷也开始释怀上辈子父母对她的控制。
不管父母做了多少她不喜欢的事,最初,他们是爱她的。
过去之事不可追,她要珍惜现有的爱情和亲情。
晨晨这个小家伙会喊妈妈了,别的词他说话说不流利,但是妈妈这个词,他说得“大声又响亮”。
全赖之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殷殷教导,他把妈妈这个词记得牢牢的。
“妈妈!”小家伙早上起来第一句,就要喊一声“妈”。
把苏燕婷哄得特别开心,“多叫几声妈妈,喊妈妈,妈妈好爱你。”
晨晨努力地喊“妈妈”,他发现喊这个词就让苏燕婷更高兴,他喊得更加欢快了。
当然啦,他也从不厚此薄彼,小晨晨趴在江戎胸口,努力喊道:“妈妈!”
江戎:“……媳妇儿,喊你呢。”
苏燕婷:“晨晨要妈妈了吗?”
谁知道小晨晨专注地看向江戎,又喊:“妈妈?!”
他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等着江戎,心想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不高兴呢?
江戎嘴角一抽:“你喊谁妈妈呢?”
晨晨:“妈妈!”
苏燕婷:“……”
小苏同志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晨晨嘴里的这个妈妈,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意义深刻。
江戎捏了下儿子的脸,纠正:“喊爸爸,你要喊我爸爸!”
哪知道他儿子小晨晨天生反骨,他就不信那个邪了,他偏不喊,看着江戎,嘴里一个劲儿地喊:“妈妈!妈妈!妈妈!”
江戎:“???!!!!”
“……妈妈?”
苏燕婷盯着自己的儿子, 听着他小嘴一声声稚嫩的“妈妈”,她没有了一开始的喜悦与激动,她抬手拿起口水兜, 给他擦了擦口水, 决定付出努力教蠢仔喊爸爸。
她把晨晨的玩具都收到了一个大竹篮里,一连串火红色的小辣椒、铁皮玩具车、熊猫娃娃、民族娃娃……苏燕婷拿起一个雪白的飞机玩具模型,在小晨晨的眼前晃了晃。
小家伙努力抬起手, 他要去够妈妈手上的玩具。
苏燕婷示意江戎蹲在一旁,她指着江戎,开口道:“爸爸!”
小晨晨看向江戎, 大声道:“妈妈!”
苏燕婷:“爸爸!”
晨晨:“妈妈!”
江戎面无表情。
苏燕婷跟小晨晨互相对着喊了几声“妈妈”“爸爸”, 晨晨还以为妈妈在跟自己玩游戏, 他越喊越起劲了,喊完之后一个劲的乐呵。
小苏同志好气哦, 她忍不住把火气撒在江戎身上:“你儿子怎么这么固执?这是什么牛脾气啊!”
苏燕婷心事重重地贴在江戎的耳边小声道:“完了,你老婆我现在怀疑他是个小笨蛋。”
听说学霸和学霸的孩子不一定是学霸,学霸的孩子也要遵循均值回归理论。
江戎的父母是大学霸, 他自己也算一个,现在传到了第三代, 该不会是个傻儿子吧?前面两代把智商用完了?
苏燕婷抱着自家蠢仔, 开始怀疑他的智商, 这长大了后,万一是个漂亮蠢货?要送进娱乐圈吗?从小让他学艺术?
江戎嘴角抽了抽:“他才一岁就能骗亲妈喊他这么多声‘爸爸’,不见得是‘蠢’。”
“你都没喊过我爸爸!”
苏燕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小苏同志叹了一口气, 她拿起一个大熊猫塞进晨晨的怀里,晨晨努力扶着一旁的椅子站立, 拿起大熊猫,塞给苏燕婷,歪着小脑袋:“妈妈?”
他的声音又嫩又响,拖着悦耳的尾音,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苏燕婷,黑灵灵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干净纯澈。
听着他这么喊妈妈,即便有再大的火气都消弭了。
苏燕婷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
苏燕婷:“妈妈在。”
“妈妈?”
江戎在一旁凝视着他们母子俩一问一答,嘴角微微勾起,“别着急,让孩子慢慢学。”
“孩子会叫妈妈,就会叫爸爸。”
晨晨语调拐了个弯:“爸爸!”
江戎眨了眨眼睛,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他无比激动惊喜道:“燕婷你看,他叫我爸爸了!
惊喜总在不经意间。
苏燕婷:“别高兴地的太早。”
果不其然,晨晨抱着苏燕婷,一口一个:“爸爸!”
苏爸爸点点头:“多喊几声,爸爸爱听。”
苏燕婷指着江戎教导孩子:“你看你妈妈,脸都垮了,以后别跟他学。”
江戎气笑了,他把晨晨抢过来:“别听你妈妈胡说八道,爸爸教你。”
江戎细心教了晨晨两天爸爸,可算是掰正了孩子,他美滋滋地把孩子抱到裴团长面前秀,“来,老裴,看我儿子喊爸爸。”
晨晨乖巧地贴在爸爸的胸膛,软糯糯地喊:“爸爸!”
裴文毅看着他俩相似的脸,心头的嫉妒突破天际,这人也太讨人嫌了!
裴团长酸涩道:“很听话啊,晨晨,乖,也喊叔叔一声爸爸。”
晨晨摇了摇头。
裴团长:“???!!!你儿子这么聪明?”
江戎搂住胖儿子窃笑,这可是江政委努力好几天的结果,“我儿子只喊我爸爸!”
裴团长:“你看你这嘚瑟的,小心我把你儿子偷走!”
江戎懒洋洋:“你能偷哪去?我家住你楼上,回家了,晨晨,爸爸带你回家!”
晨晨:“肥嘎!”
苏培良回到了村里,他刚到村口的时候,甚至有村里人认不出他,问他:“后生仔,你是哪来的?”
苏培良下意识用普通话:“我是苏培良。”
那人:“你说啥?”
苏培良:“我是苏家的。”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们家老大回来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几个月啊,人都认不出来。”
苏培良回来后,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何止是容貌打扮变得不一样,整个人的气质谈吐都跟之前大相径庭。
“知道的是培良,不知道还以为是哪来的知青娃。”
“进了一趟城,变文化人了!”
“说话变得这么好听,就跟那喇叭里的播音员似的!”
不少村里人追着苏培良问东问西,苏培良转换成乡音,一句一句跟村里人聊天。
回到家里,陈秀云见了他直乐呵:“果然变了,燕婷说得对,他亲娘都认不出了!”
苏培良挠挠头:“妈,我现在变得好吗?”
“好,当然好!你看着都像个文化人!你这一大包背得是什么?”
苏培良:“书,都是书,这些都是书。”
苏培良不仅带了数理化相关的学习书籍,他还带了好几本散文集,这是话剧团送给他的,苏培良如今养成了每天早起读几篇散文的习惯。
许群兰早上听他念散文,她听着脸红,忍不住小声跟苏培良道:“我也想学着这么说话。”
苏培良:“我教你!”
苏培良耐心纠正许群兰的口音,教她正确拼音字母的发音,许群兰跟着他学了几天,每天早上也起来朗读散文和诗歌。
对于大部分古诗,许群兰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她喜欢念诗,喜欢这种朗朗上口的节奏。
许群兰在这方面极有天赋,她容貌算不得出挑,可她学会正确发音后,声音格外动听悦耳,苏培良听她念散文,听得都要痴了。
“群兰,你念得好!你念得太好听了!”
许群兰脸红了。
不仅苏培良夸她念得好听,陈秀云也夸许群兰声音好听,渐渐的,许群兰有自信了,她天天在家念散文和诗歌。
念着念着,头几篇散文她都能背下来。
清早,许群兰带着孩子跟婆婆陈秀云一起准备猪食,她一边打扫猪圈,一边对着家里的两头猪念散文。
猪听着她温柔舒缓的嗓音,变得非常安静,性格温顺,在猪圈里从不闹腾,这些天更是食欲倍增。
陈秀云惊奇:“咱家猪好像越来越能吃了!”
苏培良:“是不是对猪念散文,它也听得懂?”
陈秀云:“那咱家猪可就变成有文化的猪了!”
许群兰:“……”
陈秀云观察了几天,发现家里的两头猪听了许群兰的散文朗诵,猪的心情变好了,蹭蹭蹭地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