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婷学他之前那样抱着胸,一脸高傲的不想搭理他。
火车很快到站了,两人拿上行李下车。
江戎的表哥叶深和他的对象张思悦一同来火车站接他们两人。
他们在外面等着,张思悦跟叶深聊自己的计划:“你表弟妹是乡下来的,应该还留着两条麻花辫,等会我带她去剪个时鲜的短发,再换身衣服,她就跟这城里的姑娘没什么两样了。”
在张思悦的眼光里,她觉得麻花辫很土,现在城市姑娘里面流行的高级发型,还得是齐肩短发,虽然现在不让烫卷发,但有些地方剪了齐肩头发,稍稍把发尾烫一下,微微弯,不明显,又能很好的修饰脸型,显得小巧动人。
“等明天后天有空闲,咱们带她去溜冰场玩玩,去公园看什么山水美景,她肯定不太乐意,兴许咱们这边的风景还不如她老家大山里来的好看,就得带她去玩她没见过的东西……”
张思悦跟叶深说着自己的计划,眼睛里的笑意挥之不去,在提到苏燕婷这个人时,她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居高临下。
张思悦曾经见过江戎的照片,跟性情温和的叶深相比,江戎的强势简直写在了脸上,张思悦实际上是个挺慕强的女人,叶深家世好,长得也不错,他也很尊重人,可他偏偏就没有一分属于男人的强势,让她觉得不够带劲。
她跟叶深总是处得很客气,他的过分尊重,做事样样都询问她的意见,一开始让张思悦惊喜,以为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尊重女人,可是久而久之,张思悦觉得这男人太过婆妈,样样都问她,一点自己都决断都没有。
甚至连他们牵手,叶深都要问她能不能牵,只有在得到确定答案的时候,他才牵她的手。
这种过分尊重的询问,让她感受不到太多谈对象的甜蜜。
张思悦一开始是瞧上了江戎,偏偏曾蓉一直将她往叶深面前推,而张家的人,明显也更看好在首都工作的叶深。
张思悦跟叶深这个对象谈得挺难受,他们俩之间也互相察觉到了,张思悦暗示过,开过玩笑说,她跟江戎若是相亲见面了怎么怎么……
叶深这男人竟然也优柔寡断地赞同了。
还没等有什么后续,就听说江戎瞧上了一个乡下女人,还要跟她结婚,张思悦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
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她之前瞧上眼的男人居然眼光那么差……她会让这个目光短浅的男人后悔。
也因为这件事,叶深和张思悦的关系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好,叶深接受了母亲的说法,认可张思悦是个优秀的好对象,至少比表弟找的对象好多了;而张思悦,也觉得叶深这个人还能将就将就,至少他家世好,长得还不错,也尊重女人。
火车已经到站,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出站人员,叶深拉了下张思悦的手,他的心情很激动,想着马上要见到江戎,得让他知道自己的对象有多优秀,比他那个乡下的对象能干多了。
很快,江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美丽娇俏的女人,叶深当场就愣住了,因为那年轻姑娘真的很漂亮,从她身旁过路的人,都经不住回头多看她几眼。
她的漂亮,不是那种清秀的好看,而是那种你在人群中一见到她,就觉得惊心动魄的好看,让人挪不开眼睛。
也对,表弟妹若不是真的漂亮,表弟江戎又怎么会瞧得上她。
表弟选了个漂亮的花瓶,这花瓶还是乡下土窑烧出来的。
张思悦见到苏燕婷的那一刻脸色白了一下,她向来是个要强的人,总得是她碾压过别人,不能让别人超过她,苏燕婷这种不同寻常的漂亮让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四个人会合,江戎给苏燕婷介绍:“这是我二表哥叶深和他的对象张思悦。”
苏燕婷温柔一笑,“你们好,我是阿戎哥的新婚妻子,我叫苏燕婷。”
她这声“阿戎哥”一出来,让叶深后脊梁酥了一下,以前他看笑话的打趣江戎,可真听到这女人千娇百媚地这么叫他,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羡慕。
用一种十分庸俗的角度来看,他的确该羡慕江戎,苏燕婷的家庭条件不好,只是长得貌美漂亮,她想攀上江戎,想要嫁给他的表弟,估计是用尽心机来讨好他。
江戎享受着一个绝色大美人对他的谄媚讨好,怪不得他会如此堕落。
张思悦审视着眼前的女人,说话毫不客气道:“你是乡下来的女人?怎么手上一丁点干活的痕迹都没有,一个农民也逃避劳动?”
苏燕婷:“你也是乡下来的女人吗?我看你手上也没什么干活的痕迹。”
张思悦:“我是城里人,我有工作。”
苏燕婷十分诧异:“我听说城里的姑娘说话十分客气,待人文雅,不会粗俗无礼。”
张思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苏燕婷这话只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粗俗无礼,一个乡下女人竟然也好意思说她粗俗。
苏燕婷她知道吗?她可是在期刊报社工作!跟她这种没文化的乡下女人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大叫道:“你说什么?”
叶深见状连忙道:“小悦她刚才有口无心,我给表弟妹你道个歉。”
苏燕婷优雅一笑:“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我嫁给了阿戎哥,也算是半个城里人了,我不会学那些个乡下泼妇骂街,对人不依不饶的,那是没文化的人才做的事。”
“虽然我只读了小学,但我也知道‘家教’两个字该怎么写。”
张思悦:“你敢骂我没家教?”
叶深颇为惊慌失措地看看苏燕婷,又看看张思悦,这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温柔浅笑,骂人都不带脏字;一个却是怒气冲冲,眉毛都要竖起来。
他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叶深心头登时一颤,虽然苏燕婷自称只读了小学,但她这么气定神闲不急不缓说话的时候,更像个教养好的大家闺秀。
第32章 、生火
江戎搂住苏燕婷的肩膀, 警告道:“二表哥,我头一回带燕婷回来,不是来带她受气的。”
“对不起对不起。”叶深连连道歉:“小悦她刚才真是有口无心, 她就是被表弟妹的外貌给惊艳住了, 疑惑她长在乡下,怎么把皮肤养得这么好,你也知道, 天天下地干活的人,没城里姑娘那么白嫩漂亮。”
江戎冷笑道:“她是个乡下姑娘,同样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 更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妻子。”
“她父母愿意疼她, 宠她, 娇养她——没听她说吗?她有家教。”
叶深的脸也涨红了,他真没想到刚才张思悦一开口就那么咄咄逼人, 更没想到苏燕婷这么个乡下女人还尖牙利嘴不带脏字地嘲讽回去。
看来他这个表弟妹也真不简单。
“小悦,你给燕婷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张思悦猛地推了叶深一把, 骂了句:“姓叶的,你真窝囊。”
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深伸手想拦她, 没拦住, 只好看着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叶深讪笑一声:“先回去吧,我妈还在家等着呢。”
曾蓉这时候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知道江戎要带对象回来,她早一周就把全屋打扫一遍, 要让那个乡下女人开开眼。
等会儿张思悦跟他们一起过来,有小悦在一旁做对照, 更衬得苏燕婷这个乡下女人没文化,粗俗,惹人发笑。
曾蓉笑容得意,她今天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打开家里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放着歌,她也跟着哼。
没多久,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是孩子们回来了。
曾蓉把门打开,看见了屋外站着的三个人,她儿子叶深,外甥江戎,还有个陌生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气质很好,长相明艳大方,看得人眼前一亮。
曾蓉迟疑:“这……”
叶深:“妈,这就是燕婷。”
曾蓉惊讶地睁大眼睛,眼前这个明媚动人的女人,就是外甥瞧上的乡下女人?
她居然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土气,行为举止也不粗俗,正好相反,如果不是知道她没读过什么书,单只是看她的外表和气质,会觉得她是个教养很好的姑娘。
江戎喊了她一声舅妈,苏燕婷跟着打了声招呼。
曾蓉:“进来坐吧,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小悦呢?”
叶深支支吾吾:“她,她回去了。”
曾蓉:“怎么就回去了?家里有事?”
江戎直言道:“刚才闹了矛盾。”
曾蓉被江戎这话吓了一跳,“跟小悦闹什么矛盾,小深你欺负她了?”
“这谈对象的,别天天闹来闹去,江戎,你啊,也不看着点你表哥,你们俩都一样,要对姑娘好一点,别太凶。”
江戎毫不客气道:“舅妈,你给表哥挑的这个对象,别的毛病暂时没看见,就是有点没家教。”
“江戎,你乱说什么。”
江戎:“才见到燕婷,一口一个乡下女人,说话这么咄咄逼人,真不像是有父母教养出来的。”
“一点家教都没有。”江戎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突然有些快意。
他想起很多年前,背地里也是有人这么指着他说,没爹没娘养出来的,就是这么没有家教……
曾蓉瞥见江戎眼睛里明晃晃地讥嘲,她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是误会吧,肯定是个误会,等明天我把小悦喊过来,年轻人坐在一起把事情说开,误会就解决了。”
“燕婷,来,坐,舅妈来给你们倒杯茶。”
曾蓉去端了一壶茶,拉着苏燕婷的手跟她说话,“听说你就是去探个亲,怎么就跟江戎瞧对眼了,你去给谁探亲啊。”
苏燕婷:“陪我妹妹去给我妹夫探亲。”
“哎呦,是嘛,那可真是天赐的姻缘。”曾蓉继续道:“你妹妹去探亲,你怎么也跟过去?”
苏燕婷实诚道:“过去找个对象。”
曾蓉被她的耿直给噎了一下。
她别有深意道:“那你还挺会找的,一来就找到我外甥。”
江戎道:“是我主动要跟她谈对象。”
“舅妈,你跟她处过就知道,燕婷比较单纯,没什么心机,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嫉妒心没那么重。”
曾蓉勉强一笑:“是吗?那是个好姑娘。”
聊了一会儿后,曾蓉突然就很遗憾地跟江戎道:“你舅舅说今天有事,他赶不回来了,明天清早五六点可以挤出点时间见一面,要不你明早带燕婷去见见你大舅。”
江戎:“要是来不及,这次就不见面了。”
江戎这次当真动了怒火,他带着苏燕婷上门来见人,叶泽鸣摆谱不回来,还让他明早带着人过去,这不就是不重视,想羞辱人么。
“舅妈,我带燕婷拿点东西就走。”
“哎哎哎,留下来吃个饭啊。”
江戎回原来自己住的房间里拿了样东西,带着苏燕婷离开了叶家,苏燕婷主动抱住了他。
江戎怔了下:“怎么了?”
苏燕婷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抱你一下。”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心疼江戎。
江戎揉了揉她的脑袋,失笑:“傻乎乎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苏燕婷:“我们现在去哪?要去招待所吗?”
江戎拉着她的手:“带你回家。”
苏燕婷:“?”
她被江戎拉着,上了公交车,后来下了车,七拐八拐的在胡同里穿梭,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和方向了,她感觉所有的房子都长得一样,就是里面的人不一样,各式各样的院子,拥挤又热闹。
江戎拉着她拐到了一个朱漆剥落的大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锁,带她进入了一个小院,这原本是个大宅子中的小院,后来被拆分了,成了只有一个外门进出的小院,另一边还有个内门,可能通向大宅院,因为现在锁着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形。
苏燕婷往前走了两步,她意识到这个院子并不小,跟刚才见过的一些大杂院相比,有些一户人家就挤一间房,而这里……苏燕婷数了下,好几间大房呢,边上的庭院已经荒芜了,杂草丛生。
这个位置,这么大个地方,也算是寸土寸金了。
苏燕婷:“这院子这几间都是你家的?”
江戎把东西放下,随意扫了扫:“现在也是你家的。”
苏燕婷这下真有一种钓到了金龟婿的感觉,以前江戎就算告诉她,他有一个铁饭碗,他有几千上万块钱……见多了以后几亿几亿的,苏燕婷并没有钱太多的感受。
现在有这么一间院子,好像是真的很值钱。
江戎打开了其中一间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苏燕婷:“里面好空啊。”
江戎迟疑了一下,说道:“很多家具物件都锁在那间房里,已经很多年没打开过了。”
主要也是些江家的古籍和旧书,还在那保存着。
“咱们晚上就住这,有一段时间没回来,还得收拾收拾。”
苏燕婷应了一声,跟江戎简单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说是有好几间大房,他们也只能住一间,哪怕再空,收拾屋子也很累。
还要抓紧时间把旧被褥晒晒。
江戎:“也就住几天,不用收拾得太干净——哦,忘了,差点忘了你就爱干净。”
苏燕婷:“都是灰尘,我讨厌灰尘,先把这块清理出来吧,晚上要有个干净睡觉的地方。”
“你说得对。”江戎别有深意道:“晚上必须要有个干净睡觉的地方。”
苏燕婷:“你爷爷叔伯家是不是在隔壁?是不是还有什么堂哥堂姐的?不用去打声招呼吗?”
江戎:“我刚去说了声,明天再带你过去,今天先收拾好。”
苏燕婷:“该不会又是鸿门宴?”
“别怕,有我在。”
苏燕婷:“我才不怕呢。”
江戎:“你别担心,指不定人家个个还要讨好你,你别傻乎乎地被哄昏了头,如果有人说要借住房子,你可别答应。”
苏燕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傻,什么借住房子,那就是强占房子,真让人登堂入室了,哪里还赶得出去。”
这时候的房子产权又不太清晰,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被人家住久了,久而久之,到后面清算的时候,那就变成人家的了。
江戎笑了,“我媳妇儿真聪明。”
苏燕婷指挥他:“你去买点菜回来,再买点油盐酱醋,我看还有现成的锅碗瓢盆,这些就不用买了。”
江戎:“晚上带你去饭店吃饭。”
苏燕婷:“自己开个火吧,房子多久没住人了,生个火暖暖屋子。”
“你以前也不开火是不是?噫,这些东西多久没用过了。”
江戎:“那就出去吃。”
苏燕婷:“江同志,赶紧买菜去。”
江戎笑了笑,出去买东西,没多久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他还给苏燕婷买了些糕点麻花之类的小零食。
“接着。”江戎把一样东西抛向苏燕婷。
苏燕婷接住了那个小物件,发现是个火柴盒,里面满满都是火柴。
是一盒崭新的火柴!
苏燕婷拿出一根划开,窜出来的橙色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
江戎走过来,无奈道:“那么喜欢玩火柴?”
“又吹灭我的火柴,坏人!”
苏燕婷瞪了他一眼,心想卖火柴的小女孩要是遇上这么个爱吹火柴的,那可真是倒霉透了。
不过,如果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应该不需要再靠火柴燃起的那点零星温暖,彼此之间可以互相取暖,大抵是冻不死的。
苏燕婷生了火, 架好锅,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里飘出了烟火气。
她做了四五个菜,跟江戎坐在一起吃完晚饭, 苏燕婷架着锅, 手上拿着勺子,开始煮粥,跟做菜相比, 她更擅长做一些糕点甜品。
她煮粥的手艺更是一绝,能上某舌尖味道栏目的那种,只不过她平日里不常煮粥。
苏燕婷转头瞅了江戎一眼, 心想你有口福了, 煮个粥, 给你暖暖身子。
有些人煮粥,简单将材料和水倒进锅里, 直接这么煮好,这样煮当然能吃,多加点糖, 味道也不差,可若是真要将一份粥做好, 那可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不仅要注意加水的多少, 还要注意火候的变换以及必要的搅拌……这些都不是可以量化的, 而要看煮粥人的经验和手艺。
江戎拿了个扇子出来,给她扇风,他对什么八宝粥丝毫不感兴趣,他一个大男人, 不爱喝甜粥,可他媳妇儿, 大晚上的,偏要煮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煮粥。
只不过——
江戎揉了揉鼻子,他媳妇儿煮粥也太香了吧,人家家里煮肉,把人家香的流口水,而他家媳妇儿在家煮粥,这香味竟然也勾人的紧。
又像是米的香甜气,又像是豆类的浓香,似乎还有一股粘稠的胶质的香,又带着浓郁的百花香……嗅着这股奇异的香气,似乎有种别样的清甜在唇舌间化开,刚才还吃饱饭的江戎登时觉得这会又饿了,肚子空空。
看着他媳妇儿开始搅动锅里的粥,江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勺一勺的翻滚,浓香四溢。
苏燕婷没有往粥里放糖,放的是自己带的百花蜜,一点一点的倒入。
在国内对甜品的最好评价是——不太甜。
浓郁的甜让人齁得慌,而恰到好处的清甜则让人嘴里甘香弥漫,口齿生津,擅长做蛋糕的苏燕婷对甜度的掌控早已臻至化境。
“这什么味儿啊,这也太香了。”
“好浓的香……”
附近住的几家人简直要被这浓郁的甜香给折磨疯了,就跟吸食那个啥一样,努力地贴在窗户上,吮吸着空气里的香。
这样无孔不入的甜香并不让人讨厌,跟那种呛辣馋人的肉香不一样,这样的粥香,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满足,如同一只小松鼠,贪婪地吸食了花朵中的所有花蜜。
“谁家在煮东西?”
“到底是谁家在煮东西……”
隔着一堵堵墙,好几个人走出屋子,沿着墙壁嗅来嗅去,因为江戎家里独门独院,附近的人家愣是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江家老三院子里传出来的香气。
江戎看自己媳妇儿煮粥给看饿了。
之前还说着不吃八宝粥的人,一口气连吃了半锅粥,越吃越上头,只可惜,粥水填满了肚子,吃不下了。
苏燕婷见他牛嚼牡丹似的将她煮出来的粥横扫一通,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她自己慢慢地吹着气,小口品尝眼前的粥。
江戎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媳妇儿,你煮粥真好吃。”
“靠这么近,你不觉得难受吗?”苏燕婷嘴角噙着一抹笑,她转过身去摸了下江戎那满是汤汤水水的肚子。
被这么多汤汤水水填满,哪怕是腹肌也支棱不起来了。
苏燕婷就像是抚摸西瓜一样,假装惊恐道:“你怀上了!”
江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越胀越大。
苏燕婷:“……”
还她腹肌!
到了夜里,江戎格外诚恳又卖力地将腹肌还给她,距离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那一次之后,江戎疼惜她,给她缓过劲,在村里的两天都让她好好休息,后来两人搭火车北上,又不可能做这种事。
现在到了江戎的家里,苏燕婷原本想着舟车劳顿,又是吃饱喝足了,整个人懒洋洋的,更不会想这样的事。
谁知道某人太过饱暖思那个啥,又是在自己的家里,比上一次还卖力。
第二天起来,苏燕婷的嗓子哑了,昨天夜里剩下的粥,装好了半沉在井底,一晚上过去后,还没变质,江戎温了粥,喂给她吃。
小苏同志内心五味杂陈地看了眼前男人一眼。
——她想退货。
“媳妇儿,还难受?”
苏燕婷低头吃着粥,她就是心里憋屈的,就像是人家天生自带一把顶级橙武,根本不用什么技巧,轻轻松松地弄哭她。
她的白板号根本顶不住。
现在不过经验+2。
真的,太憋屈了。
“你刚洗了澡?”苏燕婷怂得不太想去回忆这件事,跟个鸵鸟似的逃避它,除了心理上有些被碾压的太彻底外,体验上还不错。
江戎这个人看起来霸道,实际上很温柔,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他很照顾她的感受。
“嗯。”江戎早上有锻炼的习惯,见苏燕婷还没醒,他就去折腾了一身汗,洗了个冷水澡。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苏燕婷:“我也没那么娇弱。”
她起来换上衣服不久,隔壁有人找过来了,是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妇女,穿着衬衣长裤,中等身材,是江戎的二妈,梁翠锦,也就是江戎二伯的妻子。
江戎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当初家里分房子,也就是三兄弟一起分的,三兄弟各自一个院,老大江贤阳家的院子最大,父母跟他一起住;老二的其次,老三,也就是江戎家的院子最小,但是位置最好。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老大老二家的孩子全都成家立业,老三家只得江戎这么一个独子,其他两家的房子全都不够住,老三家的屋子却是空荡荡。
其他两家早就打老三家的空房子主意,偏偏江戎这家伙油盐不进,房子说不借就不借,自己去部队当兵,还找人来看着房子,让其他两家恨得牙痒痒。
现在江戎也成家立业了,两家人还想来探探江戎的口风,现在首都里的房子根本不够住,好些人四世同堂,五世同堂,挤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两年,回城知青越来越多,房子哪够住?
江戎独享这么大个“阔院子”,能让人不眼红吗?
江戎是不好说话,可他那个乡下媳妇,应该是个眼皮子浅的。
这不,知道他俩回来,二妈梁翠锦一大早跑过来捞好处。
“是燕婷吧,哎呦,这小脸长得多标志啊,真是个标志的姑娘。”
梁翠锦见到苏燕婷的时候,暗自咋舌不已,这乡下姑娘这么漂亮?
“老三家的,带你媳妇去大爷二爷家走走呗,你爷爷这会儿还在家呢,没出去遛弯子。”
梁翠锦热情地拉住苏燕婷,带着她先上江家大爷家,一个一个的认人,江家大爷家两儿两女,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儿,一个女儿嫁出去,一个女儿招了婿——也不算是招婿,因为男方家里实在住不开,只能在这边挤着住下。
苏燕婷粗略地认过江戎的堂哥堂嫂和他的堂姐堂妹夫,又见到了江戎的爷爷,江川海。
江川海这个人呢,也是个奇人,打小就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小时候靠父母,长大了靠儿子,现在老了,还是喜欢逗鸟,听戏,不管事,平常喝点小酒赏赏花,一辈子不着调地过。
江川海在见到苏燕婷的时候,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这是个大美人胚子!
江川海立刻对江戎夸赞道:“家里这么多孙子,就你一个最有眼光,你挑的媳妇真漂亮。”
一生“爱好美人”的江川海在见到苏燕婷的时候赞不绝口。
“老大家的挑人,最没眼光。”
江家人早就习惯了江川海的不着调,听见这样的话,全都不以为意。
江川海的爹知道儿子这么不着调,他生下来的三个孙子,全都是江戎的曾祖父亲自教养,就为了防止再出三个纨绔子弟。
江戎的大伯,也就是江老大,他打小就被腌入味了,要重振他们江家过去的荣耀,考科举啊,当大官啊……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可过去爷爷灌输的东西深深地刻在江大爷的脑子里,直到现在,只可惜他资质平庸,没当上大官,他在别的地方想歪主意。
他给自己儿子找的媳妇儿,全都带着曾经所谓的“贵族血统”,当然,现在早就成了破落户。
江戎的二伯,跟他爹江川海差不了多少,只可惜没家底让他纨绔,他就是懒,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中用,眼高手低。
江戎的爹,倒是个难得的天纵奇才,有能力,却又不是江家人希望的能力,没当上什么有权利的大官,为那所谓的科学技术贡献一辈子。
江家大伯跟江戎道:“你爸妈要是知道,准被你气死。”
江戎淡淡道:“那也不关大爷的事。”
当初江戎父母两人结合,别以为是叶家看不上江家,实际上是江家看不上叶家,江大伯嫌弃叶家是泥腿子爬上来,往上数就没个有名的人,不像他们江家,过去出了多少多少人……
因着这个,江叶两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江戎的母亲叶清宜不让自己儿子养在江家,留在岳家,跟着外公和舅舅。
苏燕婷挽着江戎的胳膊,见了两家的亲戚,她突然有种捅了“极品窝”的感觉。
怪不得当初江戎见到唐素芬,也没露出任何稀奇的神色,原来是他练出来的。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怎么可能每个家里都五讲四美,和谐向上。
苏燕婷悄悄跟江戎道:“要是在你家这院子住着,每天过日子不跟打仗似的。”
江戎挑眉道:“敢打吗?”
苏燕婷:“有什么不敢的。”
“燕婷啊,你俩在说什么呢?”梁翠锦笑着过来拉苏燕婷,给她递糕点和糖葫芦,对她分外热情。
“说够了跟二妈去咱那边走走看看。”
说着,梁翠锦拽着苏燕婷上自家的小院,她家的院子当真挤得满满当当,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儿,又生了孩子,房间里摆不下的东西,又都摆到院子里来,院子里一层层加盖,已经没有多少走路的空间。
梁翠锦抱怨道:“燕婷,你看看这,这也太窄了,当初咱家的院子是最小的,我这三个儿子又娶了媳妇儿,分不上房子只能住自家,你看看,都挤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