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我的床,起码要距离三十公分以上——”
江戎伸手捏住她的脸,轻轻一扯,淡淡道:“现在距你的床三十公分以上。”
他低头轻轻一扫,真没挨近苏燕婷“干净”的床。
苏燕婷:“!”但你挨到我了!
苏燕婷气死了,抬起双手去掐江戎的脸,他敢捏她的脸,她双倍捏回来。
被捏住脸的江戎也不生气,他双手按住苏燕婷的肋骨两侧,将她凭空抱了起来。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注意看,我可没挨到你的床。”
“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苏燕婷被他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酒味,她简直要疯了。
苏燕婷费力挣扎。
“别乱动。”江戎哑着声音警告她,他的呼吸微喘,“别乱动,我把你放回去。”
说罢,他就要把怀里的“烫手山芋”放回床上。
偏偏此时“烫手山芋”死死抱住他的脖颈,死命叫嚣:“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你不要把我放到床上去,我脏了!!!!都怪你,你害我脏了!”
在苏燕婷看来,她已经被满是酒臭味的江戎抱过,指不定腌入味了,可不能让她的床沾上酒味,她晚上还要睡觉的!
江戎:“……”
江参谋长第一次明白了何为“作妖”两个字!
苏燕婷抱住他不撒手,江戎真是要被她给逼疯了,怀里这么软软的一团,又娇又媚,他从来都没想到过,将她抱在怀里,会是这么软,这么轻飘飘的。
江戎:“现在我俩都‘脏了’,你要怎么办?”
苏燕婷:“不睡了。”
江戎在房间里的木凳上坐下:“你睡吧,我抱着你,给你当床。”
苏燕婷全身紧绷,她觉得江戎这话,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不对劲了。
她有些头皮发麻地想起了之前江戎汇报的一列列数据,好像最重要的尺寸数据她还不知道。
……体感有点恐怖。
这狗东西还故意不撒手,牢牢将她抱着,离她的鞋子越来越远。
让他别把她放床上,不代表不让她穿鞋啊。
苏燕婷:“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睡午觉吧,”
江戎:“睡哪?我听你的。”
“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方便抱你出去。”江戎可不愿意别的男人看见她这样。
江戎意有所指道:“我手劲儿大,抱着你不累,就这么抱着你睡算了。”
苏燕婷心想狗屁,才不让你抱。
这狗东西就是抱着兔子不撒手。
不过江戎只是抱着她,就算再难受,也没有做出别的出格的举动。
江参谋长这个人,还挺有自制力。
放下心来的苏燕婷出个鬼主意道:“反正我们都脏了,睡稻草上吧,你去隔壁搬些稻草过来,铺在地上当床就好了。”
江戎挑眉:“?”
苏燕婷继续怂恿他去当稻草搬运工:“咱们俩还可以一起睡,就当是提前适应一张床。”
“行。”
江戎去隔壁柴房搬来不少干稻草,一层层铺在地上,很快铺成了一个简单的稻草床。
苏燕婷很有新鲜感地躺到了干稻草上,以前看动画片和武侠电视剧,她就对在干稻草上睡觉十分好奇,现在躺在上面,感觉还行。
江戎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苏燕婷从他身上扫过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江戎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他躺下来,这个双腿的长度实在惊人。
她被虐杀了。
明明她也不是个小短腿,偏偏被他衬托成了小短腿,她的腿凭空短了一大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什么?”江戎十分有瘾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苏燕婷眼酸道:“看我们俩凄凄惨惨,睡稻草上,好落魄。”
她突然从稻草堆摸到了一个火柴盒,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几根火柴,于是苏燕婷拿出来一根,嘴里喃喃念道:“卖火柴,谁来买我的火柴……”
说罢,她很有气氛地将手中的火柴划开点燃,看着蹿出来的火焰准备许愿。
她的愿望还没说出口,江戎直接将火柴吹灭,
江戎瞪她:“别玩火。”
苏燕婷:“……”
真的,她很怜悯这种没看过童话故事的人!
江戎非常会说教,就“玩火”一事把她狠狠的教育了一通。
苏燕婷觉得他像是那种又冷漠高傲又谨记各项条例的风纪委员。
虽然江戎很想登堂入室,但他晚上还是睡在陈秀云给他准备的床铺上,第二天江戎起得早,天刚亮睁开眼睛,把苏燕婷喊醒,监督苏燕婷同志去割猪草。
江戎:“不是惦记你家的猪?等会儿要跟我领证结婚,那就不是你家的猪,给它去做最后一顿。”
苏燕婷觉得他太过于大男子主义:“我嫁给你,我就成了你家的了?”
江戎道:“是我们俩的家,只有我们俩的家,新的家。”
只有他们俩的家?
这个形容倒是不错。
苏燕婷给他塞了一把镰刀,两个人一起出门割猪草,真是难以想象,两个要领证结婚的人,一大早起来,跑去割猪草喂猪。
江戎背着箩筐,为了压垮他,苏燕婷努力割猪草,很快两人装了满满一大筐回去。
苏燕婷让她妈陈秀云别煮猪食了,“妈,江戎他说他要煮。”
江戎:“?”
“妈,你放心好了,我跟江戎帮你喂猪!”
苏燕婷看向江戎:“我们都要成一家子了,你给我家两头猪煮最后一顿不为过吧?”
江戎:“……”
陈秀云在旁边乐呵呵看女儿女婿俩煮猪食,时不时还提点几句。
苏玉婷一大早看见他们三凑在一起煮猪食,她感到十分难以理解。
苏燕婷她不觉得丢人吗?江戎也是疯了,竟然陪着她煮猪食。
——也许是因为他爱她。
苏玉婷的脑子里猛地跳出了这个答案。
苏玉婷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上辈子曾云军对苏燕婷好,一直照顾她,是因为他对苏燕婷有责任心。
而江戎想娶她,不过是见色起意,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她。
第30章 、北上
喂了猪, 吃过早饭,两人洗澡换了身衣服,带上介绍信和相关证明一起到县城里把结婚证领了。
苏燕婷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一纸结婚证明, 十分唏嘘, 就这么简简单单结婚了,五块钱都不要。
她是江戎的妻子了。
第二天在村里摆了几十桌宴席,走了仪式, 简简单单过了礼,让苏燕婷十分无语的是,江戎之前买的四大件, 收音机缝纫机的, 被绑上大红花, 抬着绕村里走了一圈。
敲锣打鼓吹吹打打鞭炮噼里啪啦,烟酒糖果摆了好几筐。
农村的婚礼, 可以说简单,却十分热闹。
热闹从早上一路到了晚上,苏燕婷的房间也被装扮成了新房, 陈秀云说这个屋子会一直给她留着,方便她以后带女婿回来走亲。
晚上苏燕婷也喝了两杯酒, 她先回新房里躺着, 按照苏燕婷最开始的想法, 她就没想过要办婚礼,结果陈秀云夫妻俩非说要在村里简单办一下,江戎也支持,她房间就变成了新房, 贴了好几个红喜字。
陈秀云还一直夸她:“你瞧你床上这床罩买的好啊,怪不得女婿一过来, 你就赶紧换上了,真应景。”
“那毛毯也摆出来,瞧着就喜气。”
苏燕婷颇为郁闷地看着床上的大红缎面床单,那天在百货大楼买它的时候,可没想到还会有今天。
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玩火自焚莫过于此。
当初想着要跟他分手,结果变成了他一个月来提亲,打电话的时候又要了两千块钱,她也答应嫁给他了,现在证也领了,居然还摆了婚酒。
苏燕婷没想到这么快啊!她也没想到这个年代结婚这么快!
刚才在席间,他们说这时候结婚就这样,乡下还算办得热闹了,像是城里的工人结婚,可能就在工厂的食堂,请同事吃几桌,就算是结婚了。
哪像他们村里,还要热热闹闹地放鞭炮,吹吹打打,摆上烟酒糖果。
城里结婚可以少烟酒,村子里结婚必然是不能少了烟和酒。
江戎没抽烟,跟人喝了些酒。
苏燕婷盼着苏宝忠带着人把江戎给灌醉,陈秀云却很机灵,搞了瓶假酒,让江戎一直喝水。
最后喝了一晚上假酒的江戎推门进新房,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见他进来,苏燕婷十分殷勤地扶上去,“江戎,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戎张开嘴,吹出一口清凉的薄荷气。
他洗澡刷了牙,还嚼了几片薄荷叶子,这薄荷还是之前苏燕婷从林大花家薅回来的,养得特别青葱翠绿。
江戎拦腰将她抱起来,直接吻上她的唇瓣,他这个作妖的老婆可算是没有任何话要说了吧。
今天他必然要上她干净的床,睡之前在百货大楼买的床上四件套,瞧这大红的颜色,真应景。
临到这会儿,苏燕婷慌得要命,江戎却不给她丝毫回避逃离的余地,苏燕婷想劝他几句,说这里隔音不好,这件事情再缓缓。
江戎凑到她耳边道:“嘘,我们小声说话。”
苏燕婷:“……”
这会儿正是初夏,屋外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就算隔音不好,她也哭着求饶了。
第二天苏燕婷睡到了中午,她躺在床上自闭,她已经不想出去见人,闷头吃了些东西又继续睡。
耳畔总是有些呢喃声响起,像是夜晚的猫叫,又像是一个人哭哭咽咽的声音。
什么能有人哭成那样呢?
苏燕婷捂着自己的耳朵,陷入了自暴自弃,那哭声还是在她的耳旁回荡。
江戎端着一碗瘦肉粥过去,将鸵鸟似的人抱起来,轻声道:“你放心,昨天晚上除了我之外,没人听见你哭。”
苏燕婷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她现在脑袋里迷迷蒙蒙的,就觉得自己被骗了,以前也不是没听人说过这种事,有些好像说是没啥感觉的。
真就是她傻。
苏燕婷脑海里再次回忆出之前的那几个数字,木着脸再次推测一下,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天啊,为什么她早就没想到这个。
听说男的都挺虚荣,不仅假冒身高,还……
苏燕婷:“你等会儿在那站着,我要量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一八八。”
江戎忍笑道:“不是说了,一九二。”
苏燕婷瞪他一眼。
江戎摸了摸她的头:“还瞪啊,像个小兔子一样。”
“还难受吗?”
苏燕婷摇摇头。
她只是意外地发现自己抓了个天赋异禀的老公。
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她有些羞耻地发现早上起来看江戎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身体激素的影响。
有过这种亲密关系之后,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使唤他干活都变得更加理直气壮,“江戎,我想吃鱼,你帮我抓鱼去。”
江戎指着自己:“我帮你抓鱼?”
苏燕婷:“去不去?”
江戎笑了:“去。”
苏燕婷放狠话:“江戎,你娶了我你就等着被我使唤一辈子吧。”
“没办法,我这是上贼船了。”江戎早有预料,他对这女人是半点也狠不下心,她要什么,就想给她什么。
江戎去抓了几条鱼,苏燕婷给他煮酸汤鱼,煮完之后,她发现江戎不太能吃辣,他还特别怕酸。
“不辣,真的不辣,你尝尝吧。”
江戎:“……”
江参谋长在自家媳妇儿老家待几天就知道了,他们家的人是真能吃辣,或者说,这边的人都爱吃辣,这边出产的大米多,辣椒也多,有些人没得菜吃,直接辣椒拌饭。
尤其是他们村子里,有个五岁的孩子,直接抱着辣椒拌饭吃,看得他叹为观止。
江戎也不是不能吃辣,但他顶不住这样吃。
在苏家待不了几天,江戎买了票,要带苏燕婷北上,来来回回在火车上耽搁的时间长,因此要抓紧时间。
江戎把车票买回来,苏宝忠是抢着看,“什么时候咱们也上首都去瞧瞧。”
“以后总有机会。”
陈秀云把江戎拉到一边去,忍不住小声叮嘱:“燕婷那个脾气,从小被我惯坏了,以后你多多担待……”
陈秀云挺怕江戎那边的长辈不喜欢苏燕婷,哪怕江戎不说,陈秀云也猜的出来,江戎家的长辈肯定不满意燕婷的条件。
幸好将来是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离他家里人远,倒是不打紧。
等苏玉婷也出嫁,姐妹俩在一个地方,不管她们姐妹俩感情怎么样,她这个当妈的还有她大哥,有功夫还能去一起看看。
“缝纫机啊,收音机啊,这些大件,一起带过去吧……”
江戎道:“妈,那辆单车就留在家里,方便大哥出去,我跟燕婷再买一辆。”
陈秀云:“这——”
苏燕婷:“妈,你也学学踩单车,家里有个车方便,你别担心了,你女儿我计划找工作,指不定你下回见到我,我要么在国营饭店,要么在百货大楼。”
陈秀云:“你要是在国营饭店工作,妈都要笑死了,别吃成个胖子。”
这年头厨子油水最多,普遍连吃带拿的。
苏玉婷听了苏燕婷的话,暗中笑笑,苏燕婷果然就瞧上了这两个现下最体面的好工作,可她完全想不到,再等两年恢复高考,更要经济改革,现在热门的国营饭店,百货大楼,到了八十年代,大多经营不善倒闭,尤其是国营饭店……
这些铁饭碗啊,都端不了多久。
而苏玉婷则计划去当老师,然后借着机会苦学功课,七七年考上大学一鸣惊人。
跟苏家人道别后,江戎和苏燕婷到了县城火车站,坐在候车室里,想到之后长长的旅程,苏燕婷十分头疼,这年头的火车太慢了。
“你家里人是不是挺瞧不上我的?觉得我就是个攀高枝的乡下女人?”
江戎:“我舅舅和我外公很不满意,我外公说了,就算我带你过去,他也不见你。”
苏燕婷:“哦,那还挺好。”
“是不是没人欢迎我?”
江戎:“那倒不是,我舅妈欢迎你,还说要让我表哥的对象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舅妈这个人,她不太喜欢我的风头盖过表哥,知道我娶了你这么个乡下女人,她确实高兴坏了,她要是送你什么东西,你开开心心拿着,至于其他的,别当一回事。”
苏燕婷暗搓搓道:“我是不是表现的越没有见识,越没有文化,她给得会越多?”
江戎:“……”
苏燕婷:“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妞,到了大城市,看见什么我都要一惊一乍。”
“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江戎搂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你别怕,你哪怕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也不会嫌弃你。”
苏燕婷斜了斜眼睛:“你少来,我还嫌弃你呢。”
江戎:“我是怕你自卑。”
苏燕婷抱住他的胳膊,呵呵道:“我都攀高枝成功了,我有什么好自卑的,你才应该自卑,你居然被我这么个乡下女人骗到手了,我可真是好手段。”
“就我拿捏男人的手段,哪个女人比得上我,你说是不是啊,江参谋长?”
江戎眼眸带笑:“你啊,气人犟嘴的能力很不错。”
江戎知道这个时候的苏燕婷没有安全感,于是说话样样都顺着她。
“燕婷,要不我教你一些城里人的习惯和规矩?”
“什么习惯和规矩?”苏燕婷点头:“你说来听听。”
“你喊我一声戎哥哥。”
苏燕婷:“?!你突然发疯?”
江戎一本正经道:“大城市里的姑娘都是这么喊她的对象,你到城里之后,也这么喊我,别喊我什么阿戎哥,就那么娇滴滴地喊一声戎哥哥。”
戎哥哥?
苏燕婷盯着江戎的眼睛, 见他还端着那副正经的神色,说出去的话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教条。
苏燕婷:“!”
这个大忽悠!
眼前这个男人他怎么好意思顶着一张冷峻高傲的脸, 却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江戎:“你听话。”
作精会听话吗?她偏不, 她偏不!
“阿戎哥。”苏燕婷抱着江戎的胳膊,她也一本正经道:“可我就觉得阿戎哥好听,我想叫你阿戎哥, 不想叫你戎哥哥。”
“阿戎哥。”苏燕婷娇滴滴地喊了他一声阿戎哥。
她越喊越觉得好玩,等以后苏玉婷听到她这一声声“阿戎哥”,她的脸色会不会要变绿了。
苏燕婷:“我就是个乡下姑娘, 我才不学他们城里的那一套,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江戎在内心数了几秒, 压下略微上扬的嘴角,揽住身边人的肩膀:“那行吧, 随你怎么喊。”
这个傻姑娘啊,江参谋长眨了下眼睛,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克制她的办法。
听江戎这么一说, 苏燕婷狐疑地看向他。
她总觉得不太对劲,难不成江戎刚才就是要皮一下来驴她吗?
还是在江戎的理解里, 城里的女孩确实喊自己的对象x哥哥。
等等……就算她不喊他戎哥哥?她为什么要喊他阿戎哥?
苏燕婷在内心猜测了好半天, 他们上火车了, 路途遥远,江戎买的是两张卧铺票,上下双铺,一个上铺和一个下铺, 车厢里还算干净,铺着白色的床单。
江戎把行李放好, 两个人并排坐在下铺。
苏燕婷:“我想睡下铺。”
无论是什么卧铺车厢,下铺都是最舒服的,也是空间最大的,下铺的票也比上铺要贵不少钱。
“行。”
苏燕婷站起来看了眼上铺,又瞥了下江戎的身形,放弃了,“算了,还是我睡上面吧。”
“怎么?”
苏燕婷:“我害怕啊,万一你把上铺睡塌了半夜压坏我。”
江戎忍俊不禁。
苏燕婷得意道:“就要睡在你上面。”
“爬上铺还要拖鞋爬上去,真麻烦——”苏燕婷的话还没说话,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江戎直接将她放进了上铺。
这哥们真是臂力惊人!
腰力也吓人……
她被江戎悬空抱起来过好几回了,以前的苏燕婷很难想象这种抱姿会有什么安全感,万一被摔那可就惨了,电视剧的公主抱都是假的,男主连女主都抱不动呢,还得要人托着。
但她被江戎抱着的时候却觉得很踏实,明明她这么大一坨,却好像个小宝宝似的,被他轻轻松松地抱起来,他连晃都不带晃一下。
苏燕婷趴在卧铺上侧过身体,就她这样的娇小身材都觉得上铺颇为局促压抑,更不用说江戎了,她伸手抓住侧面的防坠围栏,因为她还穿着鞋子,苏燕婷试图用膝盖贴着移动,却被人抓住了脚踝。
江戎帮她把鞋子脱了。
苏燕婷将头伸出去,正好看见江戎把她的鞋子工工整整放在下铺的床底下。
她的心头莫名感到一股甜意,被他抓过的脚踝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手掌心的余温。
苏燕婷缩回上铺,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结婚了,身旁有个或许能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以后她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可能被他参与进去。
很多不想做的事情,他会帮她去做,他是她的丈夫。
火车缓缓向前开动,苏燕婷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觉,对面的上下铺是空的,目前只有她跟江戎。
她还想跟江戎说几句话,可江戎直接将她抱上来了,她要是伸头出去跟他说话,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苏燕婷看着腕上的手表,火车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她还没睡着。
这时候主动找江戎说句话,应该属于正常间隔吧?
可是跟他说什么呢?
苏燕婷摊了两下煎饼,她的头发都散开了,她摸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打算吓江戎一跳,让他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于是她贴近了床边,努力让自己的长头发垂下去,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很有贞子的效果。
可她垂了一会儿,都没见底下有反应,苏燕婷只好伸出头,费力看看下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拨开挡事的头发,看清了下铺的情况,江戎靠着枕头睡着了,能清晰地看见他多出去的那截腿。
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看起来还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睡姿也很霸道,看起来就不太好惹,苏燕婷之前就试过了,把他踹下床这件事,可能会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
苏燕婷收回自己的视线,眼前还清晰地映出江戎的睡颜,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要问她江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处了这些日子,她自己也说不清江戎到底怎么样。
他看起来美丽高傲,有时候会莫名生气闹脾气,就像是内心住着个高傲小公主;有时候又会纵容她,别别扭扭地对她好,就像是一个别扭小王子;他处理工作对待正事的时候,又像是一个掌控一切的国王;而在有些事情上,他又会非常细心地照顾她,多面手,像是七个小矮人……
苏燕婷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但她觉得以上的想象都太过于偏西化,什么王子公主国王的都不太对劲。
如果要用什么中式的形象来表达,江戎又是什么呢?
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各种画面,最后想到了什么,她心头一动。
“我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还是住自己的家好一点。”
那天江戎让她寄住在梁政委家,苏燕婷就是这么随口拒绝他的,她突然想起当时江戎的神情很复杂,她以为他在生气,或许是别的情绪?
江戎没怎么跟她说过他父母的事情,去首都也是见他的舅舅外公和爷爷一家子,他的爷奶家估计不太靠谱,要不他也不会跟着外公和舅舅。
外公和舅舅应该对他很好吧,可是红楼梦里贾母对林黛玉不好吗?
可那终究还是寄人篱下啊。
江戎他就是个没有爸爸妈妈陪伴长大的孩子。
苏燕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她抿了抿唇,等到了首都,在他的家人面前,她就给他一点面子,当个天真乖巧的自恋小绿茶,先不作妖了。
总不能让人在背地里笑他犯贱,眼瞎瞧上个作妖的乡下女人,还上赶着听她使唤。
她对他好一点吧,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就要一致对外。
马上就要抵达终点站,苏燕婷这天醒得很早,底下的江戎醒得更早,他一向起得早,苏燕婷在上铺伸手朝他挥了挥。
江戎站起身,将苏燕婷从上铺抱到了下铺,对面上下铺的人还在睡觉。
苏燕婷笑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穿上鞋,拿起梳子梳头发,她的头发十分柔顺地披散开来。
江戎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两下,他对苏燕婷的这一头长发很是喜欢,不过他更喜欢被这些长发挡着的天鹅颈。
苏燕婷脖颈上的肌肤十分娇嫩,像花瓣一样,让他总怕不小心弄破它。
苏燕婷仔细梳了梳头发,很快,她的腿边掉落了好几根头发,江戎忍不住皱眉:“你轻点。”
苏燕婷:“轻不轻都这样,女人每天都要掉这么多头发,等以后家里我待过的地方,都会有我的头发,你趁早习惯吧。”
“梳子给我。”
江戎拿过梳子,替她轻轻地梳头发,明明他动作已经很轻了,这么一梳,还是掉了两根,其实两根头发并不多,可苏燕婷的头发长,两根头发在齿梳上缠绕,看起来就显得多了。
苏燕婷:“你个刽子手。”
江戎:“比猫还能掉毛。”
住四合院的,好些家里会养猫,专门用来抓老鼠,江戎知道猫掉毛厉害,没想到他的老婆掉头发也很厉害。
苏燕婷:“你才跟猫一样掉毛,你看看,我一根头发顶你跟猫七八根……十几根。”
“我自己来梳,你帮我拿着镜子,要用好看的角度对着我。”
江戎拿着镜子,按着她的要求摆来摆去,他们结婚了,马上要有他们两人的家,现在的江戎还想象不出他们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至少他之前就无法想象,原来他一大早起来,还得见这么多头发。
接下来,还有他更想象不到的,江戎发现即将要下火车的苏燕婷同志,她用笔描了眉毛,还用她自带的特殊小夹子,把自己的眼睫毛夹了几下。
还能这样?
等苏燕婷往自己的唇上抹了点东西,江戎直接僵硬在了当场。
苏燕婷偏过头冲他眨了下眼睛:“你看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江戎托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苏燕婷是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眉眼明媚,睫毛挺翘,樱唇娇嫩无比……她像是化了妆,又跟他所见那些文工团女演员夸张无比的舞台妆容不一样。
……原来女人还有这种本事。
苏燕婷十分得意,又问:“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她这么改动了一下眉毛,变得比之前天真无辜了不少,削减了她本身的妖艳之色。
苏燕婷对自己目前的形象很满意,心想这的确是个勾人的人间尤物。
江戎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苏燕婷给江戎抛了个媚眼,心想这都是在帮你,免得人家说你眼瞎。
江戎又看了她几眼,评价道:“好像也没多大变化。”
苏燕婷现在很漂亮,可他觉得自己的老婆一直都很漂亮,不管她弄不弄这些,都漂亮。
苏燕婷:“?!”
小苏同志强行忍住踩他一脚的冲动,最懂女人的果然还得是女人,问男人这种憨货色都是没用的,在一些蠢男人眼里,哪怕粉底都厚成墙了,只要没有涂上“烈焰红唇”,全都看不出来化了妆。
眼瞎!十分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