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阳想要包容的、付出的爱,洛一辉同样给不了。
两个同样贪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赵晨阳还是有用的。
当赵晨阳展现出对未来的判断之后,洛一辉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以赵晨阳的学识、眼光、智商,绝不可能会有这么精准的预判能力,也想不出来那些精彩无比的点子。
除非……
赵晨阳从未来而来。
比起洛一辉,赵晨阳那点小心机完全不够看。她给蔚蓝写信,想要合作写小说、出版、拍电视剧,这些洛一辉都知道。先前只觉得赵晨阳好玩,想一出是一出,可是当蔚蓝回信之后,洛一辉这才明白,赵晨阳的这些故事梗概很有价值。
既然有价值,那就把她的价值榨干为止。
洛一辉提出结婚,赵晨阳很高兴地答应了。
他打算亲自与蔚蓝谈判,如果蔚蓝能够同意合作,那就一起成立工作室,赵晨阳出创意,蔚蓝写文,出版、改编成电视剧,赚来的钱按照一定比例分成。
反正赵晨阳与他夫妻一体,她赚的不就是他的?
赵向晚目光炯炯,一直观察着洛一辉的表情变化,在他陷入沉思的那一瞬间,她也开始快速分析眼前的状况。
为了独占赵晨阳,所以洛一辉杀了蔚蓝——这个杀人动机有些牵强。
只要结婚,夫妻财产共享,赵晨阳越优秀,洛一辉越受益,何必杀人?
想到这里,赵向晚拿出从蔚蓝的公文包里搜出来的信件,在洛一辉面前晃了晃。
“这是蔚蓝随手携带的,赵晨阳写给她的信。在这封信里,赵晨阳给蔚蓝讲了一个故事,提出合作意愿,蔚蓝充分认可了赵晨阳的创意,并提出见面。”
洛一辉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赵向晚:“蔚蓝愿意主动约见赵晨阳,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不等洛一辉回答,赵向晚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说明赵晨阳在蔚蓝眼中,很有价值。只要她们这次顺利见面,谈妥合作条件。未来赵晨阳会取得成功,她将与蔚蓝的名字写在同一本书上、出现在同一部电视剧的片头,赵晨阳将会成为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万丈。”
这番话要是被赵晨阳听到,恐怕会感动得涕泪俱下。
可是,如果洛一辉像赵向晚一开始预想的那样,他想要阻止赵晨阳的进步,要将赵晨阳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那这番话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刺激。
赵向晚开始挑战洛一辉的耐性:“到时候,赵晨阳就会脱离你的掌控……”
洛一辉打断了她的话:“不不不,赵警官,你明显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你对我有偏见,总觉得我会杀人。”
洛一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承认,我想要把晨阳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但是,我没必要为她杀人。退一万步说,我就算要杀人,也必须做到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挑战法律的底线。”
赵向晚皱了皱眉,并没有反驳洛一辉的话。
算计季昭爬上广告牌,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这一切的确被洛一辉做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赵向晚有读心术,任谁也无法指认他是始作俑者,更没有办法定他的罪。
讲故事刺激季昭的人是管家冯妈;私自约会、脱离岗位的人是保镖;爬上广告牌的人是季昭。洛一辉干了什么?顶多就是在让季昭走回来的时候有些操之过急。
因此,雇凶杀害蔚蓝,的确不符合洛一辉一贯的风格。
即使人不是洛一辉杀的,他也一定是知情者。
赵向晚拿起季昭画的画像:“你认识杀手,这你不能否认吧?”
洛一辉没有说话。
赵向晚点头:“很好,你默认了。”
洛一辉保持沉默。
赵向晚双目微眯:“他是谁?”
洛一辉摇头。
【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
审讯室里所有警察都打起精神来。
李明杨恨不得冲上来摇晃洛一辉的脑袋,逼问出杀手下落。
曹光更是牙槽紧咬,死死盯着洛一辉。
负责做笔录的小周警官奋笔疾书,生怕漏掉一个字。
赵向晚没有催促,洛一辉的心门已经被撬开,他的内心挣扎赵向晚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了,夜总会就开不下去了。】
【行有行规,杀手组织也一样。坏了江湖规矩,我只有死路一条。】
【喻惠民与阿金的私下交易,绝不能泄露。】
喻惠民与阿金?
赵向晚双手握拳,右脚迈出半步,脚尖朝向洛一辉,左脚膝盖微屈,身体下沉、前倾,似一把弓,蓄势待发。
洛一辉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内心一惊。
这已经不是小孩子吵架的状态,这是战斗的姿势。
赵向晚嘴角微微一勾,目光炯炯:“你开夜总会几年了?”
洛一辉为她气场所慑,不由自主地回答起她的问题:“三年。”
“夜总会里鱼龙混杂,你平时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我只是提供一个玩乐的场所,其余的一概不管。”
“遇到犯罪行为,也不闻不问吗?”
“我们规范经营,哪有什么犯罪行为?”
洛一辉双唇紧紧抿住,抿成了一字形,这代表他在抗拒。
【夜总会虽然赚钱,但免不了与黄、赌、毒打交道。我能够保证自己洁身不好,不沾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别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夜场里,少不了公主、少爷,他们在里面寻找客人,被带出去过夜,和我有什么关系?瘾君子玩嗨了,毒品交易总是少不了。夜总会想要赚钱,难道把这些人赶出去?】
【二楼包房里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我手下人全都守口如瓶,这是行规。】
赵向晚继续问:“有杀手组织吗?”
洛一辉视线游离。
赵向晚:“让我来猜一猜吧?”
听到这个“猜”字,李明杨莫名地兴奋起来。啊,赵警官要开始她的微表情审讯术了!
“他是杀手,在你的夜总会完成交易。”
【阿金是组织里顶尖的,要价很高。】
“找他的人,是从京都来的?”
【蔚蓝那个女人,恨她的人太多。】
“喻惠民?君诚?还是魏清芳?”
【最恨她的,是她丈夫,真可笑!】
“很好,看来是喻惠民。”
洛一辉整个人开始紧绷。
【她怎么知道的?我什么也没有说!】
眼看着洛一辉心生警惕,赵向晚加快了问话节奏。
“喻惠民慕名而来?”
“他到了你们夜总会?”
“私下里见了杀手?”
“珠市的那个电话是喻惠民打的?为了确定时间?”
“你为他们牵线搭桥?哦,不是你,是杨经理。”
赵向晚突然提高音量:“杀手在哪里?哪家医院?”
眼见得赵向晚一步一步逼出真相,洛一辉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可是内心却将答案说得个清清楚楚。
【阿金是孝子,母亲在慈济医院住了半年院,费用很高。】
赵向晚继续逼问:“公立,还是私立?很好,看来是私立医院。”
洛一辉不敢再看赵向晚,视线移向右下方。
赵向晚冷笑一声:“珠市的私立医院有几家?有名的不过就是三家以慈字开头的医院吧。慈心、慈和、慈济,很好,看来是慈济医院。”
说罢,赵向晚转过头,看向曹光:“曹队,请你马上派人前往慈济医院,抓捕杀手。喻惠民正在赶来的路上吧?他一落地,立即把他控制住。”
曹光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立马站起:“好。”
洛一辉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颓然坐倒,冷汗直冒。
赵向晚看着他,淡淡道:“我劝你,尽快与警方合作,不然等杀手组织知道是你泄露秘密,你小命难保。”
洛一辉缓缓抬头,怔怔地看着赵向晚,哑声道:“我,我交代。”只有把杀手组织连锅端,他才有活路。
随着洛一辉的讲述, 审讯室里每一位警察都捏住了拳头。
法律昌明的时代、文明进步的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黑暗存在!
一个地下杀手组织,隐藏在珠市, 已经有十年历史。
从组织机构设置、行业行规、怎样接头, 到如何发布消息、怎么保证任务完成、及时进行反馈……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周到到。
负责笔录的小周警官的手要写断了。
李明杨以前是负责户籍档案管理的, 拿过纸笔, 将这个名为“暗夜”的杀手组织结构图画了出来。
阿金是杀手组织里一名退役三年的杀手,这次因为母亲病重住院需要用钱,重出江湖。因为常年陪伴在医院,所以他身上有消毒水气味;因为开车奔波于珠市与罗县之间, 所以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汽油味。
通过这两个细节,赵向晚将他定位在珠市医院, 再通过特殊的审讯方式, 最终将抓捕范围缩小到了珠市慈济医院。曹光申请与珠市警方协办,带着画像出发, 相信很快就能将杀手阿金抓捕归案。
排除掉洛一辉的杀人可能之后,剩下最有杀人动机的人, 是喻惠民。
刚刚传来的消息, 喻惠民将于今天晚上十点到达罗县火车站,迎接他的将是天罗地网。
眼看得洛一辉被迫与警方合作,说出真相, 赵向晚知道自己在罗县公安局的任务已经完成。
洛一辉是金碧辉煌夜总会的老板, 哪怕他不是杀手, 不是雇凶杀人的嫌疑人, 只要珠市警方介入, 夜总会里所有黄、赌、毒事件曝光, 他一个窝藏、包庇罪, 绝对跑不了。
等待他的,将是一首《铁窗泪》。
看着洛一辉在笔录本上签字,赵向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准备退出审讯室。
洛一辉忽然叫住她:“赵向晚!”
赵向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洛一辉。
洛一辉停顿片刻,忽然说了一声:“谢谢。”
赵向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他竟然反过来对自己说一声谢谢。
洛一辉笑了,笑容很浅,却比平时多了一分真诚。
“谢谢你陪我斗了一次嘴。从来没有人,和我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告诉我,被父母抛弃,不是我的错,我不必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赵向晚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说实话,之所以陪洛一辉斗嘴,不过是为了放下他的心防,引他透露心声。对于这个差点害死季昭的洛一辉,赵向晚根本没打算对他进行教育与帮助。
洛一辉看到赵和晚不说话,笑得更欢喜了。
【我说过,人不是我杀的,这下你信了吧?】
【所以,是我赢了。】
【你说得对,我赢了,真开心。】
赵向晚看了洛一辉一眼,推开审讯室的铁门,走了出去。
走出审讯室,走廊的灯光柔和地洒在身上。
赵向晚深深吸了一口气。
洛一辉这个戒备心强、心门紧闭的人,会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而说出一声谢谢,这真是出乎赵向晚意料之外。
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里,都藏着一个受过伤的小孩子。
如果你能找到这个孩子渴望的东西,他的内心就会向你敞开。
意识到这一点,赵向晚若有所悟。
曹光安排人把赵向晚、季昭送回酒店,临走前与赵向晚握手道别:“非常感谢!要不是有你,我们这次的侦查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赵向晚谦虚地说:“我只是帮了点小忙,所有的侦查工作都是你们在做。明天我就要回星市了,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
虽然忙碌了一天,曹光依然精神奕奕:“好!有进展一定和你联系。”
腊月二十八,星市四季大酒店,婚礼举行。
身穿婚纱的赵向晚,美丽、圣洁。
一袭白色西服的季昭,如谪仙下凡。
在无数祝福声中,赵向晚与季昭结婚了。
星市公安局的人,足足坐了五大桌,热闹得很。
从瑶市、珠市、罗县、京都……不请自来的警察,竟然也坐了两桌,搞得整个婚礼酒席上警察几乎占了一半。
赵大翠瞪大了眼睛,对赵伯文、赵仲武兄弟俩说:“三妹子人缘这么好?”
范秋寒哈哈一笑:“这说明,向晚考公安大学的选择,非常正确。”
别人敬酒,是祝福语滚滚而来。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呐。”
赵向晚与季昭换了喜服,挨桌敬酒的时候,话风是这样的。
“感谢赵警官援手,帮我们破了一个大案。”
“别休息太久啊,我们等你。”
“最多一个星期,你俩度蜜月意思意思就行了啊。”
赵向晚与季昭相视一笑。
只要两人在一起,度假也好、工作也罢,都是幸福时光。
走到外地警方这一桌时,风尘仆仆赶来贺喜的曹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道:“赵警官,季警官,感谢你们的帮助,现在杀手阿金已经归案,喻惠民也已经交代了全部罪行,凶手已然伏法,真的非常感谢!”
曹光这一句话,引得朱飞鹏心里痒痒的。
蔚蓝被杀一案,朱飞鹏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打听消息。终于见到罗县公安局的曹光,朱飞鹏便借着敬酒的机会凑到这一桌来,详细打听起来。
原来,喻惠民与蔚蓝早就貌合神离。
两人一开始或许还有情,但当蔚蓝以利益要挟,逼宫上位之后,喻惠民对她的情便消耗殆尽。
蔚蓝与赵晨阳的联系,并没有瞒得过枕边人喻惠民。喻惠民看了赵晨阳的故事梗概之后,察觉到蔚蓝有单飞的迹象时,内心的愤怒便到达顶点。
君于义曾经调查过蔚蓝,喻惠民同样也调查过。
蔚蓝的妹妹魏清芳在一场大火中毁了容、声带受损,从此不肯见人。蔚蓝将妹妹安置在京都一处别墅里,派人看守着,自然也引起喻惠民的怀疑。
蔚蓝所有小说,全由魏清芳代笔一事,喻惠民早就知道,只是对他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只要魏清芳能够一直默默地为蔚蓝贡献那支笔,作为丈夫的喻惠民便是受益人。他不仅没有揭穿,反而刻意为蔚蓝隐瞒。
但是,蔚蓝一旦决定与他拆伙,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喻惠民决定在离婚之后干掉蔚蓝,再曝光出她的小说均由魏清芳代写的真相,从此扶魏清芳走入文坛,借蔚蓝之名牢牢占据言情小说市场。
蔚蓝能找赵晨阳合作,难道喻惠民就不会吗?
于是,喻惠民亲自跑了一趟珠市,在金碧辉煌夜总会约见杀手阿金,找了个人冒充赵晨阳,确认好与蔚蓝的见面时间之后,离开珠市回到京都。
喻惠民盘算得非常完美。
蔚蓝在罗县被杀身亡,身在京都的喻惠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会引起警方怀疑。蔚蓝的仇家那么多,喻惠民只要摆出悲伤的模样,责令警方抓紧时间追缉凶手,并对着电视说几句伤心、愤怒的话语,并表示永远会记得蔚蓝的梦想,希望读者和他一起,努力帮蔚蓝实现,一定会引得舆论同情、支持他。
到时候,赵晨阳一定会与他联系,他再把魏清芳接到自己别墅。赵晨阳与魏清芳联手,写出一个又一个新鲜、生动的故事,蓝玉出版社将会走向另一个辉煌。
至于蔚蓝,将因为代写一事而臭名昭著。人死如灯灭,谁还会记得她的时代?
喻惠民将一切筹划好,静等杀手阿金的消息。
阿金11号晚上开车到罗县踩点,进酒吧坐了坐,没想到遇到个傻子,一边喝酒一边骂蔚蓝,听得阿金又好笑又可怜,一时兴起,和君于义开了个玩笑:这么恨她,要不要杀了她?
谁知道君于义竟然同意了,还给了他一千块钱。
阿金本就是个缺钱的冷血杀手,拿了钱便走。
12号那天,阿金走进芙蓉酒店,上了三楼,敲开301的房门,确定对方是蔚蓝之后,一刀封喉,从楼梯间匆匆离开。
阿金没有想到的是,楼梯间里坐了个周浩漫,更没想到君于义会去自首。他做杀手这么多年,出手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偏偏在罗县翻了车。
喻惠民也没有想到,蔚蓝人在罗县被杀,警方竟然会怀疑上远在京都的他。
他千辛万苦设计好的不在场证据,一点用也没有。
雇凶杀人,原本是杀人案里最难侦破的类型。
却因为洛一辉的一个不留神被赵向晚抓住把柄,迅速侦破这一起杀人案。
听到这里,朱飞鹏以及其他警察都叹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紧接着,瑶市公安局的来了一句。
“赵警官出手,必是大案。”
这句话一出,立马引来共鸣。
“对对对,上次那个案子,多亏了赵警官。”
“可不是,要不是有赵警官审出关键线索,到现在还是一桩悬案。”
“牵扯五个城市,十几条人命,你说案子大不大?”
京都的、瑶市的、珠市的、罗县的……多地警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赵向晚与季昭的能力如此卓绝,只守在一个公安局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省厅苗慧立马发言:“对,所以他俩现在是省厅刑侦专家。”
所有警方代表都眼睛一亮。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是有侦破不了的案子,可以请专家出马?”
“对啊,季昭画像的本事那么厉害,杀手阿金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来。赵向晚审讯室里发威,让嫌疑人乖乖说出真相。这夫妻俩,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宝贝啊,光是守在星市公安局多浪费!”
“没错!以后我们要是有麻烦案子,就往你省厅借调啊。”
“放心放心,功劳不会少,奖金也不会少,差旅补助绝对按系统内最高标准。”
于是,在赵向晚与季昭的婚礼现场,他俩被这一帮子公安系统的领导安排得明明白白,从此开启了在各地奔波的“美好”日子。
1996年3月。
蜜月度完,赵向晚与季昭回到重案一组。
两人一进办公室,就响起掌声一片。
“新婚快乐~”
“欢迎回到工作岗位!”
“案子一大堆,就等你俩喽……”
赵向晚与季昭身穿制服,肩并肩而立,眉梢眼底俱是甜甜的恋爱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小两口恩爱和谐。
赵向晚说:“有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朱飞鹏哈哈一笑:“我就猜你闲不住。”
祝康向她汇报:“有一桩发生在瑶市金桥区的虐童案,瑶市公安局刚刚给我们发来协查申请,就等你们俩过来接手。听说是邻居报的警,七、八岁的女孩,孩子身体并没有受多少伤,但被囚禁了几天,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案件似乎并不复杂,可恨的是那个畜生不肯承认。瑶市公安局的魏局、雷凌和许局通过电话,知道今天你和季昭回来,他们等下应该就会过来。”
“虐童案?”
赵向晚一听,眉头立刻紧锁。
自从侦破卫丽娜拐卖女童一案之后,湘省儿童失踪案日渐减少。媒体报道也强调过儿童是祖国的花朵,残害儿童者,死罪难逃。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顶风作案?
赵向晚、季昭在罗县一战成名,婚礼上一堆警察聚在一起商量,都认为要好好发挥赵向晚与季昭的专家能力,小案子自己处理,疑难案件就找他俩协办。
瑶市魏良复局长最积极,第一时间送过来一个案子。
虐童案最复杂的,便是儿童长期处于被虐待的环境下,内心极其封闭,不好交流。再加上施暴对方多是家长,这种血缘依赖让孩子会选择隐忍。尤其像这个案子,属于精神虐待,伤残性质不好定性,也难怪瑶市警方要找赵向晚求助。
魏良复、雷凌等下就会过来与星市重案一组的人会合,这说明他们非常头疼这个案件,应该是希望赵向晚能够发挥她“读心”的特长,将罪犯绳之于法。
高广强退休之后,重案一组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刘良驹与朱飞鹏都是为人父的,听到有人虐待儿童顿时恨得牙痒痒:“自己的女儿也舍得虐待?不得好死!”
周如兰咬着牙,气愤地说:“囚禁虐待?可恶!”
艾辉、黄元德已经有了女友,今年计划结婚,幸福的人儿最看不得这类案子,摇头骂了一句:“无耻!败类!”
“笃笃!”
一群人正在发表观点,魏良复与雷凌站在重案组的门口,象征性敲了敲门。
赵向晚迎上前,握手寒暄。
魏良复说:“这一次要麻烦你了。”
赵向晚微笑:“没事。”反正你们在婚礼上就把我和季昭安排好,筹划着有疑难案件就申请专家援助。
魏良复情商很高,不仅给重案组每一个成员带来了瑶市特产,还送给赵向晚一面锦旗:“瑶市儿童拐卖案侦破,多亏了你们的大力协助,这是家长们送来的锦旗,表达他们对你的感谢。”
要不是有赵向晚与季昭的参与,胡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那些被拐卖的儿童,也没办法回到父母身边。
赵向晚接过锦旗,展开来挂在墙上。
“警界翘楚破案神速”八个大字闪着金光。
虽说惩恶扬善是警察职责,赵向晚做本职工作不求表扬。但能够被大家记住,给予正向反馈,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闲话少叙,步入正题。
雷凌取出卷宗,摆在会议桌上。
朱飞鹏推出小黑板,示意雷凌上前来讲。
雷凌没有推辞,走到小黑板旁,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下两个名字。
云洁、云德厚。
随着雷凌的讲述,案件逐渐清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云洁,1987年出生,今年九岁,读上学三年级。
父亲云德厚,1962年出生,今年三十四岁,瑶市金桥区邮局的业务员。
母亲谢琳,1963年出生,今年三十三岁,原本在瑶市金桥区小学当英语老师,后来出国留学,嫁给M国人,定居海外。
云洁三岁的时候,谢琳便与云德厚办理离婚,头也不回地出国,再没有回来。这么多年来,云洁与父亲相依为命,住在邮局的老宿舍楼里。
据邻居们说,云洁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也许因为从小就失去妈妈的缘故,她很依恋父亲,非常听话,惹人怜爱,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看着她长大,都非常喜欢她。
三月天气寒冷,小学放寒假,白天云德厚上班的时候,云洁便在家里写作业,有时候会跟着小区里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
上周,邻居们有几天没有见到云洁,觉得奇怪,便问云德厚。
云德厚说:“孩子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在家睡觉呢。”
邻居们忙表达关心:“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凉了?我煮点姜汤过来,你喂给洁洁喝。”
云德厚拒绝了。
住在对面的方奶奶很执着,晚上七点多煮了姜汤,主动敲开云德厚家的门。
门一开,云德厚眉毛皱得很紧:“什么事?”
方奶奶好奇地往屋里张望了一下:“洁洁呢?”
云德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睡了。”
方奶奶问:“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病得很厉害?发烧没有,你得送她上医院看看啊。”
云德厚的目光有些躲闪:“多谢关心,没事。”
方奶奶要将手中姜汤送给他,却被云德厚拒绝。
方奶奶觉得没意思,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屋子里有响动,是那种微弱的、像猫咪一样的“嘤嘤”声。
不知道为什么,方奶奶的心里咯噔一下,问:“屋子里什么声音?”
云德厚作势要关门:“没什么。”
方奶奶本来就担心洁洁,现在看云德厚躲躲闪闪,便拿手抵住门,非要见见孩子,说大男人看孩子不细心,说不定洁洁病得重了他不知道,还是让她看一眼才好。
云德厚吼了她一句:“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轻重,你别多管闲事!”说完,强行关上了门。
方奶奶是邮局的退休职工,也算得上是看着云德厚大专毕业分配过来,然后结婚生子的老资格。被云德厚这么冷漠强硬对待,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到第二天,云德厚上班去了,方奶奶再一次来到对门,试探着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微弱的响动。
方奶奶隔着门开始喊:“洁洁,洁洁。”
里头传来“梆!梆!”的声音。
方奶奶的一颗心缩成一团,赶紧叫来几个老人商量:“怎么办?洁洁只怕是病是很严重。我好像听到屋子里有响动,可是洁洁没有出来开门。”
几个老人都是看着洁洁长大的,也非常担忧。
其中一个人提议:“要不,报警吧?”
马上就有人反对:“昨天小方说了,洁洁生病在家里休息。我们报警会不会对小方不好?他会不会生气?”
一个人附和:“对啊,咱们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
最后还是方奶奶拍了板:“有困难,找警察。没事最好,万一有事呢?”
听到辖区老人报警,说室内有儿童病重需要救助,金桥区派出所的人迅速出警,与云德厚取得联系,让他开了门。
好在出警的女警察非常负责,盯着云德厚的一举一动,要求必须看到孩子才能离开。
云德厚只得冷着脸掏出钥匙,打开紧紧锁着的北面卧室门,嘴里解释着:“孩子不好好写寒假作业,我训了她几句,她就和我犟嘴,我一生气就关了她两天。好了,现在你们看到她了,可以回去了。”
女警气得牙痒痒,但到底云德厚是孩子的父亲,他想要惩罚孩子,警察也只能批评教育,于是喝斥道:“就算孩子不听话,你也要好好和她说。怎么能够这样虐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