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年这会倒是冷静了一些,只是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虽然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就能容忍被你陷害,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肖萌萌被彻底激怒,真就朝着石永年冲过去想跟他打一架,在互殴事件即将发生之前,于笙一把揽住她的腰,把人控制在身边,叫停这场没有止境的骂战。
“都歇歇你们的嘴吧,在这里吵出个花来都没用,赶紧在前面带路,找到戴洁审问出结果比什么都强,你们再在这嚷嚷上一会,戴洁都得自己跑了。”
说着,她一把将手上的肖萌萌丢到一边,肖萌萌晃荡几下勉强站好,即使心里还有怨气在,但在于笙的威压之下,也硬是忍住了。
绑着戴洁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就在于笙之前挖出木薯的那片树林,仨人没走多远就到了。
于笙一打眼就能看到戴洁,她被绑在其中一棵树上,身上缠绕着一圈圈树藤,绑的业余又混乱,就像是打乱了的毛线,已经被戴洁挣扎松了一半。
还真让于笙说得对了,那两个人再吵上一会,戴洁绝对就溜之大吉了。
“你还敢跑!”石永年第一个冲上前,制止戴洁挣扎的行为,“做了这么严重的错事不忏悔也就算了,竟然还企图溜之大吉!刚才我就应该把你打昏!”
肖萌萌冷笑一声,凑到了于笙身边小声嘟囔了句:“笙姐你可千万不能被迷惑,这狗贼开始演戏了。”
于笙没回应,在戴洁那没问出个结果之前,还不指定演戏的人是谁呢。
没得到于笙的支持,肖萌萌算是明白了,她在于笙这的信誉值已经约等于无,竟然连石永年比不过,她充满怨念的同时也清楚,要是不把戴洁给审问出个结果出来,拿出证据,她再浪费口水于笙也不会信她。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
石永年就比肖萌萌清醒的多,也可能是他更清楚自己在于笙心中的地位,所以从来就没想过用嘴皮子取得信任,他想着还不如赶紧让戴洁说出实话,把肖萌萌这疯女人早日绳归于法!
两个人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同时冷哼着扭开头。
肖萌萌上前一步,揪起戴洁的衣领,厉声威胁:“戴洁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谁安排你来挖木薯给我们下毒的!是不是石永年这个狗贼!”
戴洁因为一直在挣扎身上的树藤,皮肤上浮起一道道红痕,头发也披散着被甩得乱七八糟,她低着下巴,眼下乌青,两眼略微翻白的看着肖萌萌,像是个阴森森的女鬼。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戴洁这副样子,不禁让人联想到之前她发疯的时候,于笙眯眼,难道戴洁的精神状况又变得差劲了?
“不知道?”肖萌萌预料到了戴洁一定不会老实交代,她一把揪住戴洁的头发,将人拽起来跟自己平视,伸手指了指后面的于笙。
“你没看到谁跟着我们来的吗?笙姐的本事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吧,你可以继续闭着嘴,但你的脑袋会不会开花就不一定了,怎么样,你是想自己说,还是被人逼着说?”
疼痛一阵阵从头皮上传来,戴洁吃痛的竖起眉,她闻言瞅了一眼于笙的方向,眼底闪过几分畏惧,她看过于笙的个人资料,清楚这是个一向动手不动嘴的女人。
只是……如果说出来,她会不会更惨?
戴洁眼中的犹豫没被肖萌萌错过,肖萌萌心中一喜,正准备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追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石永年嘲弄的声音。
“喂,你逼问人这么多废话的吗,还是因为这是你的人,所以你不舍得动手?”
肖萌萌咬牙,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要骂,却在看清石永年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石永年站在她的不远处,手中拿着一节木薯,他把那木薯放在手心中拍打了两下,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眼尾中带着邪气。
“何必废话这么多,她不肯说?直接把木薯喂给她,让她也尝尝自作自受的后果不就好了?”
肖萌萌看着那木薯,有些迟疑:“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最多把人揍一顿就行了啊,生吃木薯的话弄不好真的会……”
真的会死人的。
剩下的话肖萌萌没说出来,但是谁都能听懂,肖萌萌即使讨厌戴洁,但也没想过真把人往没命上面整,一码事归一码事,戴洁确实想要下毒,但这不是没得逞吗?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吗?
这些话肖萌萌只敢在心里想想,她怕自己说出来,一个是被嘲笑心软圣母,另个就是让石永年借题发挥。
但只是说了一半,石永年也不肯放过她,当即抓住她这点用力嘲讽起来:“还说自己跟戴洁没有什么暗中勾当呢,现在是不舍得了,想要保住你这颗棋子是吧?”
肖萌萌被逼到了死胡同,前后不是路,她憋屈恼怒的瞪石永年,连说了好几个算你狠,然后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来,显然是不准备管了。
石永年揶揄地扯唇,他用力把木薯往旁边地树上一砸,硬是砸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果肉,他拿着其中一半走向戴洁,在她惊恐的视线中,怪笑着往她的嘴边凑。
“我说!我说!!”
戴洁猛地别过头,用尽全力远离那半截木薯,眼睛紧紧盯着于笙看,里面带着求救的意味。
于笙正冷眼旁观着肖萌萌和石永年的表演,戴洁肯松口后,于笙示意石永年停下,然后转头看着戴洁没说话,意思很明显,要说就快说,不然我可拦不住气疯的石永年。
戴洁牙关打颤,重新把目光放在石永年身上,在他那吊儿郎当的脸上停留了数秒,忽地转移在了肖萌萌的脸上,再然后,她扯着嗓子的吼声响起。
“是肖萌萌!都是肖萌萌怂恿我给其他人下毒的,她说只要所有人都死了,我就能和她两个人平分金子了!都是她让我做的!”
于笙一怔,朝着那边瞧去,同时看到了石永年义愤填膺的表情,还有肖萌萌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不是我,戴洁你他妈胡说!你竟然敢陷害我?!”肖萌萌退后一步,腿软的差点摔倒,她对上于笙的目光,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六神无主的一直否认,“真的不是我,笙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知道了!一定是石永年安排戴洁这么说的,他们俩早就串通好了!”
石永年一把扔掉手上的半截木薯,把它踩进土中,鄙夷地拍打了两下手上的土:“你别挣扎了,人证物证都在还想说谎?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下一个被逼着吃木薯的人就是你!”
肖萌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发狠地盯着戴洁,像一头被激怒的恶狼,想冲上去把戴洁脖子咬断一样。
戴洁说是肖萌萌,于笙其实没立马相信。
虽然凭着戴洁的性格,被逼到了这份上大概率会说真话,石永年也确实比肖萌萌更狠得下心,完全看不出一点跟戴洁勾结的影子,相比于他,肖萌萌倒是显得过分心软了些。
但这并不代表戴洁就一定说的是真话,于笙带着这两人来找戴洁,也主要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她嘴上说什么审问戴洁真相都是胡扯的,毕竟戴洁完全可以帮着那个坏人诬陷好人。
那边两个人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吵得于笙一个头两个大,她皱眉朝着戴洁走了几步,想多问上几句,把其中的细节搞清楚。
只是还不等于笙开口,她就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一瞬间凝固。
再然后,于笙的心中掀起一阵阵涟漪,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粗糙的树干上,戴洁身上的树藤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似乎是因为料想到自己未来的悲惨结局,她心灰意冷地低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了那张巴掌大的脸。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除了……
戴洁垂在身旁的手。
那只手大拇指向内折叠,剩下四根手指舒展平坦,一动不动。
这个手势是,数字‘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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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歇斯底里地吵架声不绝于耳,于笙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耐烦,转成了若有所思。
“行了, 别吵了。”
她打断那两个人的骂战,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分量,就像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 劈断了那边两人眼中的火花,给这段嘈杂的噪音画上休止符。
于笙走到了他俩身边, 停在了石永年旁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肖萌萌:“肖萌萌,原来犯人是你啊。”
肖萌萌不敢置信地望着于笙,发抖的指尖对准自己的鼻子:“笙姐,你不会真的相信戴洁那死女人的话, 认为跟她暗中勾结的人是我吧?”
她猛地把手换了个方向,发狠的指着石永年:“这一看就是他们两个人串通好了,合谋陷害我的一场局!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但你不能让石永年小人得志——”
“够了!”
于笙不耐烦地打断肖萌萌,甚至还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抠了抠耳朵:“你不要再狡辩了, 我是不会信的,现在先跟着我把戴洁带回营地, 等回去了我再跟你算账!”
于笙说完没去管肖萌萌是什么表情,指挥着石永年将戴洁解开,就剩下绑着手的那道, 然后把戴洁用力往前一扯, 让她自己在前面走, 剩下人在后面监视她。
“看好了她。”于笙嘱咐石永年, “要是让人跑了等会回去就你替她顶上。”
石永年狗腿地敬了个礼:“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于笙满意的用鼻子发出个音,不管是情愿的还是被迫的,四个人踏上了回营地的路。
石永年在最前面监视着戴洁,肖萌萌紧跟其后,她一边走一边哭,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淌,她一会在心里骂于笙头发长见识短,一会又骂石永年和戴洁不安好心,到最后,她才开始后悔,要是当初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不做那么多值得怀疑的事情了,现在导致于笙对她一点信任值都没有,让石永年那个小人奸计得逞。
这下可怎么办啊,肖萌萌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这冤屈,明明没人比她更清楚谁是犯人,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一肚子憋屈怨气都没人能理解。
要不她干脆把那木薯吃了让自己毒死拉倒,也好过等会回到营地被石永年那个奸人给气死。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嘴里呜呜咽咽的哭着,恍惚间,一阵温热突然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肖萌萌哭声一顿,茫然地扭过头,先是看到了握住她的那只纤细的手,视线再沿着手臂往上,看到了于笙挑眉的表情,那调侃的眼神意味深长,就好像在说“继续哭,别停”。
肖萌萌呆若木鸡地微张着嘴,眼睛比兔子还红,两侧的短发被泪水黏在脸上,一绺一绺的乱七八糟,直到感受到于笙轻轻捏了自己手,肖萌萌才从发懵的状态中脱离,意识到了什么,从嗓子里发出几个音,嘴巴继续“哭着”,眼睛却看着于笙越来越亮。
于笙没在她身边停留多久,很快就松开手走到了一旁,但这对肖萌萌来说就是莫大的鼓舞,她脑子灵活眼力见快,稍微一寻思就大约明白了于笙的意思,立马开始假模假样的哀嚎大哭起来,甚至哭的比刚才还要惨。
于笙觉得好笑,本来害怕提醒了肖萌萌以后会露馅,但显然她低估了肖萌萌的演技,也好,懂得配合就行,免得等会给她帮倒忙。
这一路并不遥远,四人很快就回到了营地,云川还没回来,方景柏在帐篷里睡得正香,于笙专门让石永年拉开他帐篷看了一眼。
没叫醒方景柏,这件事于笙一人处理就足够,再说了她也不想让别人参与,说不准又会多一个人在她面前演戏。
“站那边去。”
于笙向戴洁指了指柴火旁边的位置,示意她站过去,戴洁低垂着头,行尸走肉般地走到于笙指的位置,双手被绑在身前,哭丧着脸,如同古时候即将被问斩的罪人。
石永年隔岸观火,乐呵呵地看着苦肿眼的肖萌萌,面如菜色的戴洁,眼中闪过一分精光,还有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
就在他等着想看好戏的时候,于笙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身上,语气是种漫不经心的懒散。
“你也过去站着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落入石永年的耳朵里,跟幻听似的,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再次确定于笙的表情很认真后,才勉强对着她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笙姐,你在开玩笑吗?”
于笙的唇不涂口红时依旧很红,每一次向上扬起时,都会额外多出几分强势,她笑着凝望石永年,上前一步与他拉近距离。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石永年怔怔地看着于笙接近自己,后脑勺的神经逐渐紧绷,他分出神朝着于笙身后的两个女人看了一眼,戴洁低头恍若未闻,肖萌萌斜睨着他视如粪土。
喘息间,石永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双脚像触了电一样抬起,神色突变朝着后面就想逃,却被早一步发现他意图的于笙拦住,拉住他一只胳膊用力把人往前一拽,背过身就是个标准的过肩摔。
‘扑通’!
一声巨响,石永年被重重砸在地上,他脑子瞬间眩晕,两眼冒金星,腰疼的跟断了一样,脸皱成了一朵菊花,惨叫在地上左右打滚,老半天才喘上来一口气。
于笙蹲下,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看着他这副丑态百出的模样,神情冷漠。
在看到戴洁那个手势的时候,于笙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不久之前,她与戴洁像是玩笑般定下的一个暗号——如果遇到危机情况,就朝着对方比出四的手势。
寓意不发现,就会“死”。
幸好,于笙发现了,霎时间茅塞顿开,她一直不明白戴洁明明之前吃过了那么大的一个亏,为什么还会被人再次利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戴洁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被利用,故意暴露,故意引出那个想做坏事的人,让他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中。
吃一堑长一智,戴洁这智长得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估计石永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暴露,还以为于笙有什么火眼金睛。
石永年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他此刻看着于笙的目光写满了恐惧,这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女人?不仅能打脑子还灵活,本来以为早已瞒天过海,哪知道他所有的骗术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进行,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
石永年挣扎着爬起身,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忍住疼脸上硬扯出一分诧异:“笙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动手呢?你是不是摔错人了啊,肖萌萌在那边站着呢,我是无辜的啊!”
“哦?”于笙勾唇,“那你刚才跑什么?”
石永年脸色煞白,半天出不了声。
耳边传来肖萌萌不屑的笑,面前是于笙讽刺的脸,石永年知道他已经暴露的彻彻底底,现在装蒜的样子,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石永年的脸由白转红,恼怒羞愧不甘等情绪充斥脑海,他猛地翻身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胯骨一瘸一拐的与于笙拉开距离,脸上虚伪的奉承终于消失,变成了一副阴森的小人嘴脸。
于笙没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他,石永年被她重重摔了一下,这会腿脚不便,不可能逃得了,连站起来估计都是凭着心中憋着的那口气。
“老子想跑就跑怎么滴了吧!”石永年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发狠的看于笙,“你以为你是谁啊?真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是吧?少特么在老子面前装逼!”
肖萌萌帮于笙揽下了嘴上的活,掐腰指着石永年鼻子怒骂:“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怎么不装了?刚刚装的不是还挺像的吗?还喂戴洁吃木薯,真特么下得去手啊,你连对自己的人都这么狠,怪不得能想出这种毒死所有人的招数!”
“操!别把我跟那个蠢货相提并论!”石永年厌恶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倒是真想毒死戴洁那个蠢货,老子让她偷偷给营地里添点乱,谁他妈想到这个蠢货会直接去下毒!还是用木薯!生怕别人喝不出来是吧?现在连累我也暴露,我真是特奶奶的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撕去外面那层伪装,石永年粗俗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直接辍学去了社会上打拼,以前都是不带脏话不会说话的人,也就当了网红天天要直播才开始注意了点,这会被气极,顿时口无遮拦了起来。
戴洁跟个隐形人一样站在旁边,被石永年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于笙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顿时觉得好笑,这人现在还在装呢,还真是比以前机灵了太多。
果然,还是事教人比较长记性。
石永年还在那边破口大骂,肖萌萌也不惯着他,两个人从基础的骂爹娘已经上升到了骂全家祖坟,进入白热化阶段,今天一整天他们两个人简直把于笙这辈子的架都吵完了,于笙一般都遵循能动手就动手,尽量少吵吵的原则,论骂人还真比不过他们。
她刚想叫停直接给石永年一拳,就听肖萌萌怒斥了一句:“你装什么呢,不就是想要金子吗!见钱眼开的东西!从小穷惯了是吧对钱这么亲!瞧你那副穷酸样,我看之前网友骂你骂的还是轻了!”
肖萌萌骂的倒是义愤填膺,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听到有金子两眼冒光的时候,人的本质是双标,吵架的时候当然怎么利于自己怎么说。
穷这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猛地打在石永年脸上,他本来就涨红的脸瞬间更甚,有变紫的趋势,额角的青筋直接爆起,那点仅剩的自尊心被人放在地上跺了个稀碎,让他理智全无。
“我他妈就是想要钱怎么了!我的确天天在网上被骂,像个孙子一样乞讨挣钱,那还不是因为家里那群废物拖油瓶还得上学?!我他妈当年考上学了也没法去上!因为我要出去打工赚钱给我那个穷家当牛做马,操!你们懂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老子从打童工一步步走到今天,没钱吃饭被人欺辱的日子都忍过去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你们这些不缺钱的人懂个屁!”
岛上持续不断地压抑气氛好像逼疯了每个人,石永年也不例外,他气血上涌视线模糊,鼻孔像牛一样一张一合出着粗气,唾沫星子满天飞。
“何不食肉糜,你们不缺钱就要让我也跟你们一样吗?当英雄,装大义,有用吗?能换成馒头吃饭吗?我就是他妈的掉钱眼子里去了,我就是个小人,只要我能活着我管你们怎么样!我只想活着有错吗?我过了二十六年苦日子想他妈翻身有错吗!你们凭什么站在道德高处指责我!凭什么?凭什么!操他妈的,老子装孙子装够了!在他妈城里要装孙子,流落到荒岛还要装孙子!我上辈子杀了谁家孙子是吧这辈子这么折磨我!!”
骂着骂着,石永年眼也跟着脸一起红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哭边骂,那股疯狂的劲像是想砸烂身边所有完整的物品,把地表砸出个洞,最好再搭上全世界跟他一起陪葬。
肖萌萌被他的这股子癫狂吓到,她停止喋喋不休的嘴,下意识朝着于笙靠了一步。
不仅是因为石永年的话让人动容,肖萌萌骂不下去了,更是因为怕他误伤到她,刚才在树林里她不怕石永年,冲上去想跟他干架是真的,但现在她也是真怕石永年,怕他把这滔天的火气撒在她身上。
肖萌萌也缺钱,但和石永年是有本质区别的,肖萌萌在欠债之前家里有点小富裕,还能出国留学吃喝不愁,小日子过得堪称潇洒,现在想要钱也只是因为家人生病,身负巨债被压得喘不动气。
而石永年则不同,他的执念比肖萌萌更深,从底层爬上来的每一天中他都在渴望着变有钱,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这种执念已经深深刻入他的骨髓,肖萌萌是自私,但远不及石永年自私,如果不自私,他就不会混到今天。
但石永年这个自私的自,范围却比想象中大,自己,自己家,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属于他的私,说他心黑,好像也没完全那么黑,说他心红,好像也没完全那么红。
肖萌萌复杂地望着那个发狂的男人,她的确厌恶这种小人,可是这会她竟然涌出了几分后悔骂他家穷的情绪,她明知道自己指责得没错,但竟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适合的话反驳他。
就在肖萌萌一筹莫展的时候,她身边那个全程没参与过争吵的女人突然出声,肖萌萌站在太阳照过女人落下的阴影中,愣住了。
“你问凭什么?”于笙双手垂在身旁,攥成了拳头,“凭你的愿望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问问你的心,真的只是要金子这么简单吗?你是想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你偷东西在营地捣乱都是在算计别人,不是带上‘为了自己’这种口号,就能让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合理化!这里没人站在高处指责你,只有你自己站在阴暗的井底看别人!”
于笙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入耳,笔直的脊骨没有一丝晃动,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绑成了低马尾,耳边的碎发在海风中飞扬,一双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亮得发热。
“想要金子可以,但你不能为了它无恶不作,想要活着也没错,但你不能因为自己想活要了别人的命!这不仅是自私,还是恶毒,更是又蠢又坏!”
石永年被骂懵了。
于笙好像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更没废这么多口水跟别人互骂过,除了动手跟人打架时,她鲜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从不发火的人突然发怒,威力比天天咋咋呼呼的人要大得多。
肖萌萌站在于笙的影子中,怔怔地望着于笙的背影,表情比调色盘还精彩,心情比月老的红线还要乱。
于笙总是这样,平时默默无闻像是透明的,可每当关键时候她总是第一个顶上,在其他人意志动摇时,她总能坚定的主张自己的观点,无论是实力还是气魄都给人充足的安全感。
这样的女人似乎没人能不喜欢,肖萌萌也同样,但她对于笙的崇拜中又掺杂着些别的情感,之前那种被衬托成笑话的感觉又出现了,于笙今天是怎么知道的石永年在骗人?反正不会是因为她,于笙眼里根本就没有过她,从来都没真的信任过她。
另一边的石永年已经回过神来,他张嘴像是想反驳于笙,但在话吐出来之前,又变成了一种自嘲讽刺的笑:“算了,我和你这种自以为正义的人说什么,你根本不会懂得,根本不会。”
他蓦地把视线移到戴洁身上,阴森森地笑了笑:“我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是带这种蠢货一起死还是可以的。”
话音落地,石永年突然朝着戴洁冲了过去,让人措不及防,戴洁压根没反应过来战火怎么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脚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千钧一发之际,于笙动了,她朝着石永年就撞了过去,想护住戴洁,却不想石永年见她过来突然改变方向,从身后掏出一块石头张牙舞爪地朝着于笙冲去,脸上还带着奸计得逞地笑。
于笙瞬间明白过来,石永年根本不是想攻击戴洁,他是冲着她来的!
石永年紧紧握着手中的石头,这是刚才他摔倒时在地上捡的,他发疯归发疯,但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这块石头就是他的退路,面前的三个女人中,唯一对他有威胁的就是于笙,只要把于笙打倒,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石永年知道于笙有点身手,但那又怎样,不就会拧个胳膊或者来个过肩摔?他去武馆上两节课的话他也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身体构造上带着先天的优势,如果拼尽全力与于笙干上一架,还不一定是谁落得下风呢!
这么想着,石永年充满自信地冲上去了,心中已然带着成功把于笙打晕的畅快,只是这股畅快并未维持多久,因为紧接着,他举着石头的手就被钢筋般的手臂挡住,他还没看清于笙的动作,胃部就被于笙弯曲的膝盖狠狠的一捅!
石永年表情瞬间扭曲,双眼暴突嘴巴大张脸色青紫,胃里翻江倒海,险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痛苦到他根本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这还不算完,于笙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右手直拳连续击打他胸口,左手接上摆拳正中头部,在石永年晕眩之际一个腾空扫腿将人彻底踹翻。
于笙打这种门外汉只需几招便能将人打趴,她出招速度之快让石永年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石永年蜷缩在地上一手捂头一手捂肚子,痛到脸色苍白头冒虚汗,一个劲在地上干呕,于笙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直到他那股痛劲过去了,才蹲下揪住他的领子。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屡次三番的搅乱营地内部,教唆戴洁干坏事,哦对,当时骗秦山吃木薯的人也是你吧,第二天汤凡就中了迷药昏迷,现在看来这些事都是你做的,石永年,你害人不浅啊?”
石永年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滚落,咬紧嘴唇忍住胃中的难受,鼻子用力皱起,本来这个时候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场求饶让于笙停手,甚至抱着她的大腿哭诉卖惨都有可能。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没了狗腿的模样,始终一言不发,连最痛的时候也只是闷哼了几声,这会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也不见他说出一句求饶的软话。
后面的肖萌萌惊讶地张着大嘴,定睛看了好一会石永年,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这不甘心不服输的神情,是该从石永年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吗?